第18章 漠北荒鷹
那女子神色一冷,眼中露出恨意,問道:“不知堂主覺得何笑之有?”
宋青書臉上仍帶着笑意,搖了搖頭道:“你可知姚氏一家在一年多前被滅門,靈劍宮內無一活口,而行兇者正是莫傑,既然你是姚石的女兒,為何還要投于此地?”
姚石一家被滅,正是宋青書親自去驗屍的,那慘不忍睹的畫面至今仍深刻在他腦海裏,北宗為了挑釁示威,在一日之間連滅位于宋家堡附近的靈劍宮及聖劍山莊附近的禦劍門,姚石在宋圖過逝時曾來吊唁,宋青書仍有印象,想不到眼前之女子居然自稱是姚石的女兒,這可令人費解?
當日靈劍宮內屍橫遍地,無一活口,這是他親眼所見,若她真是姚石的女兒,如何能避此禍?又怎能投于北宗呢?
宋青書對那女子提出了質疑,那女子神色一黯,回道:“家門遇難時我人正在遠房親威家,是以得逃過此劫,而投身玄玉門正是為了複仇!”
這時宋青書更感疑惑,又笑道:“喔!投身玄玉門是為了複仇,這可怪了!玄玉門和震玄刀門同屬北宗,彼此相依甚钜,難道你以為你可以在玄玉門中動手宰掉莫傑嗎?”
只見那女子眼中露出仇恨,恨恨的道:“我的仇人不是莫傑,身處玄武門內,對于北宗來襲早了然于胸。技不如人,又能奈何!我父女倆可早就将生死之事看得淡了。”
宋青書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你的仇人是誰?”
那女子眼神一寒,緩緩的道:“玉面神拳──宋青書!”
此言一出,宋青書心中劇震,腦中不住思索,卻想不出姚石的女兒為何會對他如此恨之入骨?強自鎮定,仍帶着笑容問道:“那麽鹿兒小姐,我倒想請問你,那宋青書可是你南宗拳門的人物,就算他宋家堡沒有和你靈劍宮沒有往來,但可也沒犯着你們半分,我可想不透為何恨之有?”
那女子一臉慘然,眼眶泛着淚水道:“家門遇難,我姨娘一知道此事,擔心北宗發現靈劍宮尚有傳人在,會加以迫害,便連同我姨丈帶着我遷居蜀郡避禍。等風頭過去,到我在度回到家門時,己過數月,見着的只是一個個沒生命的靈位,孤零零的置于堂內,鄰居們怕受到牽連,早走得一幹二淨,我甚至連我父母葬在何處都不知曉。。。”說到此處,淚水早忍不住奪眶而出,但她仍是一付強行忍住的模樣。
宋青書心中不忍,正想安慰她道她父母的身後事,宋家堡己替她處理好了,正葬在紫蒼山上時,心中忽地驚覺不行!他現下的身分是玄玉門的徐子玉,可不是宋家堡的宋青書,強壓無奈,心中嘆道:“只有等我恢複宋青書的身份時再帶她去了。。。”
那女子續道:“當時我悲痛莫名,一心只想報仇,然我一個女子有何能力報此深仇,心中思及宋家堡仍南宗拳門領袖,且傳言中宋二公子宋青書武藝超然,行俠仗義,近年來更集劍拳兩家大成,功力直逼王汗,他宋家口口聲聲道要護衛我南宗,我當時只有向宋家堡求援,望宋青書能替我做主,為我報此滅門深仇,想不到我一至宋家堡,門人卻告訴我宋家堡已南移,為的是能便于和聖劍山莊一同研習玄武遺卷。啍!那時我早該想到,他宋家堡是趕着避禍去了!當時我告知門人,望能轉達我靈劍宮的冤屈,想不到那人不但置之不理,更質疑我是北宗派來的奸細,将我擒住毒打一頓,逼問虛實。”
宋青書聽至此處,心中盡是無奈,那是他大哥宋青林下的命令。任何人在宋家堡南移後想來探知消息,一律嚴加查明底細,想不到那門人居然竟是如此的不察。
只聽鹿兒續道:“想不到堂堂的拳門正宗,居然是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當時我心中恨極,宋青書既然武藝如此高超,為何不願出來為南宗一脈複仇!當時我好恨,恨他宋家如此的欺世盜名,枉為拳門領袖,若不是他們口口聲聲要死守南宗,爹爹也不會要和南宗共存亡!我一定要複仇,莫傑固然可恨,但那棄我靈劍宮于不顧的宋青書更加可恨,當時我知道玉娘子恨極宋逸,便投身玄玉門,望有朝一日,得取宋青書首級,然後我便自盡,以贖我殺不了莫傑的罪!”
宋青書沉默半晌,才緩緩的道:“你大仇己得報,就此離去吧!至于莫傑那家夥,我會替你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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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兒一聽此言,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顫聲道:“。。堂主,此話怎講?”
宋青書轉身背對着她,道:“宋青書那狗賊,根本沒有集劍拳兩家大成,早在二年多前,他就因練武出了亂子,一身功力盡廢,此一密秘在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聯姻當中被揭露,南宗群豪恨他欺世盜名,連他的親哥哥和未過門的妻子都不願幫他,将他逐出南宗。哈哈哈哈。。。。他早己身敗名裂了。此刻他的處境,比死還要不如!”
鹿兒聽到了這些話,俏臉轉白,忽地跪倒在地,慘笑道:“哈哈哈哈。。果然是天理昭璋,報應不爽啊,宋青書,你連替南宗戰死的資格都沒有啊。。。哈哈哈哈。。爹。。你見着了嗎。。那狗賊己受報應了。。。”
聽了這些話,宋青書心中着實難過,長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她道:“既然你大仇己報,那麽就此離去吧!暗堂不差你一人。”
姚鹿兒站了起來,強自鎮定的道:“不。。宋青書功力全廢一事,為首的聖劍山莊和宋家堡都該知曉,但他們卻未吐實,害死我一家的,他們全都有責任,我要留在這,我要親手助北宗滅絕南宗!”眼神中露出了無比的堅定。
宋青書搖了搖頭,低嘆了一聲:“冤孽!”跟着道:“好,你就留于此處吧!但記着,暗堂由我徐子玉接掌,一切皆聽我號令行事,要是你有一絲違背,休怪我無情!”
姚鹿兒隋即恢複以往的冷漠,拱手道:“是!堂主,”
宋青書搖了搖手,示意她退下,望着她離去的身影,心中思潮起伏,玄武門之內,實在有太多的恩怨情仇,這一切究竟是何苦來由呢?
他身上負着深仇,一心圖求得報的一日,但想不到南宗之宗也是有人恨他入骨,恩恩怨怨,何時方休?看來暗堂中的人,倒不皆似表示上那般冷酷無情,全因有着傷痛的過往,才不得不逼自已冷漠,心中不由得想到寇逸仇,那他呢,他又為何要将自己封閉住?以冷傲對世事。
想不到才接掌暗堂的第一日,便發生這麽多事,伸手取下覆在臉上的面具,心中不禁思量,這面具居然是依我叔叔宋逸的模樣而制,這是為什麽呢?我該問口問玉娘嗎?一時之間。。。他竟不知所措。。。
沙沙沙沙。。。。被夜幕籠罩的草原,呈現了一片荒蕪孤寂,就在這理該人煙絕跡的地方,一行人忽地出現在此處,來者正是由宋青書領導的一衆暗堂好手,因他們将要再今晚子時暗殺準備伏擊鮮族的首腦──荒鷹,衆人皆是一身深黑勁裝,神色嚴肅。
這時吳昊站了出來,手指着遠處泛着火苗的渭水旁道:“堂主,依訊堂的情報,荒鷹便紮營在那兒,他們正打算明早渡渭水伏擊鮮族,依着火把數來看,看守的人不在少數,顯然他們是收到風聲了!”
宋青書聞言淺笑道:“那就好,我正怕他們沒收到!”眼神仍是冷冷的望着遠方。
吳昊又繼續道:“堂主,請務必小心。這荒鷹的功夫底子絕對不弱,否則便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我玄玉門!”
宋青書搖了搖手,只淡淡的道:“一切依計畫行事!”不經意的看了姚鹿兒一眼,月光下她顯得特別的清綸秀麗,唯獨神色冷然,毫無所懼的模樣。
宋青書心中嘆道:“不知是家門深仇使她變成這般,還是身處暗堂,不得不如此寡情。”跟着又望向衆人,冷聲道:“記着我的命令,引開随從後立刻返回玄玉門,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可在返回此處,違者依門規處置!”
衆人齊聲應喏,宋青書右臂一揮,低喝道:“行動!”
唰的一聲,數十道人影向前竄去,宋青書望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伸手抽出背後的血狼刀,望着刀身,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低聲道:“就看你的表現了!”跟着縱身向前,尾随在暗堂弟子身後。。
“有刺客!”
十多名随護見着人影竄出,連忙大喝,跟着從帳幕內又奔出數十人,衣着整齊,手持兵刃,大喝向前,這些事宋青書都瞧在眼裏,不由得冷笑了。荒鷹果然收到消息了,在這裏安排了這麽多的好手等候我們大駕,暗堂弟子在四周假意點火放箭,制造混亂,衆人己然對上了招,此時吳昊大喝道:“不敵了!撤!”
此言一出,暗堂弟子紛紛撒了兵刃,向四處竄去。
“不論生死!通通給我拿下!”,
一陣宏亮的聲音傳出,足見內力之深厚,說話者年約四十,體形健碩,手持奔馬刀,黑夜之中看不清臉龐,唯見他蝤髯滿面,衆人一聽此言,連忙驅馬追去,轉眼間營帳只剩荒鷹一人,宋青書隐身暗處,冷眼而視,心中道:“看來該是此人了!”
眼見随護漸漸散去,他将手中的刀轉了一圈,猛運一口真氣,就這麽向前襲去,破字訣擊出,大喝道:“老賊!納命來!”
荒鷹見到刀芒劈來,冷啍一聲,将手中的長刀揮出,硬憾宋青書的刀,锵的一聲,兩人随即分開,荒鷹顯是錯估了宋青書內力的修為,對招時吃了虧,不由得向後倒退一步,而宋青書則是在兩刀分離之際向後躍去,在空中回身,借力使力來化解體內所受的沖擊,落地後便笑道:“老禿鷹,果然有點道行!”
這時荒鷹平息體內的翻湧,也大笑道:“哈哈哈哈。。。難得!難得!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內力之修為,足以想見你的際遇是如何的不凡,玄武門內果然是卧虎藏龍。哈哈哈。。。好。。。哈哈哈哈。。。”
随即又搖頭道:“可惜你将命喪老夫刀下啊。。。”
宋青書心中暗笑:“若沒有這把血狼刀,我這身內力也是枉然。你可知我未得刀前吃了多少苦頭?”
想到那日在聖劍山莊,就是因為意欲合劍拳兩家大成,導致父親宋圖身亡,林鎮南內力全無,而自已雖引入了兩人畢身的修為,卻也廢了自身的經脈,這般的際遇,他又怎想盼着呢?此事當然不能對荒鷹道出,回道:“老禿鷹,話可別說得太滿,小心一個不留神就讓我給宰了!”
荒鷹仍未動怒,緩緩道:“你叫徐子玉是吧。後生可畏,老夫在江湖上未曾聽過你的名頭,想不到一出道便掌玄玉門暗堂,更放話要宰掉我,還敢言明時辰,你若不是個絕頂聰明的家夥,就是個不知死活的笨蛋。若你真能宰掉我,我敢打包票,不出三月,你的名字将傳遍整個大草原,但你也肯活不過半年!”
宋青書不禁失笑,問道:“此話怎講?”
荒鷹冷啍一聲道:“這些話你去問閻王爺吧!我可不想拖到我的人回來,讓他們瞧着我的真功夫。”跟着只見他猛運真氣,臉上頓時變得猙獰,還隐現青光,四周的氣氛變得詭異。
宋青書一見之下,吃了一驚,心中暗道:“這荒鷹絕不簡單,看來他是有一套獨門的心法,現下就要使出來了!”連忙提神,心中思及玉娘子的話,熟透灼鋒刀招只是粗淺的造詣,要入刀法大家,則要執念于刀意,這只能在實戰經驗中培養,而眼前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宋青書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事皆忘卻,眼前盡見的是刀,刀走偏鋒,他将要造就的是狂傲,霸道的刀法,這時荒鷹面色猙獰的道:“小子,你有幸可以一見我聖門所賜的‘彌若心經’。啊~~”
一聲大喝,荒鷹欺身到宋青書的身旁,手中的刀劃出,挾帶強勁的氣流,宋青書一式“回”字訣劈上,兩兵相擊,刀身皆微微一震,想不到荒鷹此時卻将身子一側,左手持刀,右掌擊出,宋青書的肩頭中了沉厚的一掌,身子竟不堪的向後飛去,直摔落地。
宋青書用刀将身子支持起來,不住喘息道:“老家夥,原來掌法才是你的真功夫!”
荒鷹的臉龐仍是不自然的扭曲,口中道:“猜得沒錯,可惜太遲了。”跟着将刀子一抛,縱身又一掌擊來。
剛才那掌,對宋青書的傷害着實不小,他将到了嘴邊的血硬是吞了回去,心中思及灼鋒刀法的口訣,狂喝一聲向前,将手中的血狼刀欺近荒鷹,刀影層層劃出,完全不護身,近似同歸于盡的打法,逼得荒鷹不得不回身自救,數招一過,刀法更上一層,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切換直上,招招硬欺荒鷹,一時之間荒鷹不得不被他逼得後退,口中道:“哈哈哈哈,好狂傲的刀法,可惜只是強弩之未!”
身形一晃,臉上的青光在度泛出,擊出數掌,皆在宋青書的刀身之間穿過,直中他胸膛,宋青書悶啍一聲,連忙回刀自救,可惜刀身未到,荒鷹己一腳祭出,将他踢退,宋青書再度落敗。體內血氣翻湧,宋青書跪倒在地,單手持刀,這回他不能在那麽快站起來了,荒鷹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知道厲害了吧!”
宋青書強壓傷勢,冷聲道:“你到底是誰。。。。”荒鷹聞言一愕,回道:“你都敢揚言取我性命,居然還問我是誰?”
宋青書嘴角泛着血絲,卻仍笑着道:“以你這等級數的高手,決不可能單單只是一族之長。從你用計襲我戰堂子弟,挑釁我玄玉門,并且不斷的隐藏真正的實力,誘我出手襲擊你,這背後的文章,絕不簡單,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這時荒鷹臉上的青光盡去,緩緩的走到他身旁,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你猜得不錯,今日取你性命,的确是我們所設計的,不只如此,早在玄武門分其四宗,刀氣北移時,我們就開始布局了,當中的巧妙,絕對遠比你所能想到的還要久遠,還要精密,只要依着我們的計劃走,複興大業必不遠矣啊。。哈哈哈哈。。不是我不愛材,但為了我門的興盛,小兄弟,你就犧牲吧!”
此言一出,荒鷹的臉上青光再現,雙掌驟變,如暴雨狂風般襲來,宋青書心頭一震,正在思考是誰這麽處心機率的想算計玄武門時,想不到荒鷹話鋒一轉,雙掌就這麽擊出,奈何此時體內受傷甚钜,縱想提刀反擊,卻是不能,眼看雙掌逼近額頭,命懸一際之間,忽地刷的一聲,一陣白光閃出,
“休得傷人!”
第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