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魔教的妖女(六) (1)
臨玉鎮的事得到初步解決, 大家心裏不僅沒有半點輕松, 反而更為沉重,一個較為偏僻的城鎮裏都潛伏着如此之多的陰月教人,別的主要都城呢, 是不是掩藏着更多的陰月教教衆?她們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不可能是真的伸張正義, 一旦如此發展下去,會有更多人對他們推崇,收獲更多的民心……
她們制造的事件, 多數為意外,對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 根本不會懷疑其中有問題, 日久天長下去,會有更多的女子将她們視為拯救自己的天神,陰月教只會更加強大。
陰月教再次給了他們狠狠一擊。
顧清逸将剩下的事交給官府處理,他們則迅速離開臨玉鎮,顧家主事向他發來飛鴿傳書,如今已經式微的家族任家竟然無意中得到了一把絕世好劍, 任家自知此消息瞞不了多久,他們也沒有能力守住這把劍,可是懷璧其罪, 他們無法脫去幹系, 于是請幾大家族出馬坐鎮。
顧清逸收到消息後, 便立即趕往任家。
一行人走得不快不慢, 如此行事,原本有些怪異,只是顧清逸他們停下來後要麽不見人影要麽練劍,白依依則繼續研究她那些藥材,誰都沒有提出異議。
白依依成功的配出了五毒門人所中劇毒的解藥,在經歷了霧林事件後,再沒有人感到意外,在醫藥方面,她顯然具有極高的天賦,只是差了治病救人的經驗,假以時日,她也能成為震驚世人的神醫。
白依依在又配置成功出一種解藥後,興奮的去找顧清逸分享,當她找到人時,發現戴夢晴方馨甜和程應峰他們都在,顧清逸正在和孟逸城對戰,兩人都是幾大家族裏年輕一代的翹楚,全力比拼時,氣勢盛人。
顧清逸的明心訣對上孟逸城的寒冰訣,劍勢流竄,天雷對上地火,竟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架勢。
顧清逸的明心訣第六層顯然得以穩固,孟逸城則是将寒冰訣使得游刃有餘,偶有樹葉飛過,瞬間成灰……
程應峰越看臉色越沉重,随後又有點無奈:“他們竟然進步得如此神速。”
顧清逸原本就有天才之稱,劍術進展神速,曾得顧邈生親口預言他在劍道上的成就會超過他自己,讓人意外的是孟逸城,竟然領悟出自己的劍意,和顧清逸對上時,并沒有落下下風,真正的實力相當。
白依依看不懂,只能聽程應峰的評價。
過了好一會兒,顧清逸和孟逸城同時收手,這一次的切磋,他們雙方都從中領悟了一些,孟逸城看着向白依依走去的顧清逸,沒有為自己的進步有任何喜悅,因為還不夠,顧清逸在明心訣第六層都還不穩固時,便能夠使用第七層的劍式,剛才顧清逸可沒有使用第七式……
“我成功配出解藥了。”白依依欣喜的向顧清逸炫耀自己的成績。
“哦……可真厲害。”顧清逸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來,“難怪舍得離開你那些藥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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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顧清逸摸摸她的頭:“餓了吧?去吃飯。”
白依依點點頭,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衆人一起吃飯,氣氛多少有點怪異,戴夢晴看看白依依又看看顧清逸,有些話便說不出口了,因為顧清逸又不笨,如此表現出來的姿态就夠說明問題了,何必說些讓大家都難堪的話。
吃過飯,就又得繼續趕路了。
白依依仍舊和顧清逸同乘一匹馬,白依依已經沒有最初騎馬時的害怕和僵硬,還能和顧清逸自由自在的說話。
“我有話想說。”
顧清逸聽到她的話,立即看着她,挑挑眉:“嗯,說吧!”
“陰月教做的事真的很可惡嗎?我竟然會覺得她們做的事情有可原,的确拯救了很多無辜的女子,這些女子在生活中受到的傷害,不管是官府還是娘家,都無法為她們做主,如果陰月教做的是錯的,那麽這些女子就應該默默忍受着那些傷害?”
顧清逸這才想明白她為何如此局促和小心翼翼,因為她在幫陰月教的人說話,陰月教又是他們認定的壞人,她覺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不妥,但她又很疑惑。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離她更近了一點,因為最終她還是願意和他說這些,和他分享,而不是因為不妥,就放在心裏。
顧清逸嘆一口氣:“你能如此想,并沒有錯,你是在為那些受到傷害的可憐女子着想。只是陰月教的目的真的是在拯救她們嗎?只聽一言就斷定男人有罪,并不私下調查女子家庭狀況和紛争緣故,就算她們真的殺了一些惡人,可其中多少人不過只是普通紛争?而且這些男人就真的罪到拿命償還?”
白依依呆呆的想了想:“所以是她們的做得不夠好?”
顧清逸笑了:“這世間有很多的大俠,他們劫富濟貧,鋤強扶弱,行醫救世……這是因為他們心懷憐憫,尊重生命,陰月教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她們并不在乎做得好不好,只在意結果。”
“哦……是我見識太少。”
顧清逸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
如果有人識路,就會知道,他們的路線早就偏離了去任家的道路,路途顯得越來越人跡罕至,顧清逸他們都沒有對此有異議,只有白依依在一次住在樹林後疑惑的自言自語——這任家住得有些偏。
實際上顧清逸孟逸城和程應峰每天晚上都會守夜,白天程應峰則打探消息,最終他們确定任家的消息一經傳出,果然在江湖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些門派也蠢蠢欲動,更別說那些邪門歪教,陰月教的人終于露出馬腳,她們的主力人員也向任家趕去了……
又一次住在野外時,白依依靠在樹上,她身邊就是顧清逸,兩人雖未靠在一起,卻是挨着的,就這份親密,也讓人側目了。
白依依拉拉顧清逸的袖子:“你們都好緊張的樣子,這裏有你們的仇人嗎?”
“這只是出門在外的習慣,有人守夜,不管是遇敵還是有野獸,都能第一時間發現,降低危險。”
白依依四處打量了一番:“這裏不像有別人的樣子,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人了,有野獸嗎?”
“只是為防萬一而已。睡吧!”
白依依自以為小聲,然而這裏所有人武術都不低,自然都聽到了她的話。
第二天,他們繼續趕路。
最終停下的地方是一座山腳下,停下時,顧清逸五人默契的下馬,将馬套在樹下吃草,他們則向山裏走去。
白依依緊緊的跟着顧清逸,她有些不安:“為什麽啊……”
“我們得順便取一點東西。”
“誰把東西放在這種地方啊!莫名其妙。”
“嗯,是有些莫名其妙。”
……
山勢險峻,草木郁郁蔥蔥,一看就是人跡罕至,他們一路走一路試探,前方連路都沒有,就連白依依都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只是她看到他們都一臉的理所當然,到了口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顧清逸感覺到了她的不安,輕輕的拉了拉她的手,雖然如此親密的姿态讓他不适,可他也知道,在他們之中,只有他能夠讓她安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終于停下了腳步,白依依看看他們,本能似的靠近顧清逸,他們似乎打算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她的心突突的狂跳着。
在他們面前的是茂盛的草木,和四周沒有任何不同。孟逸城走上前,手不知道撥動了什麽,很快,面前的場景變了,草木竟然完全消失,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石階,石階仿佛獨立于這裏的環境,沒有一絲青苔和細草。
“五行之術?”白依依突然驚訝出聲,她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愣愣的繼續出聲,“我師父和我提過一些。”
利用五行之術将此地掩飾,不管是偶然經過還是特地尋找的人,恐怕都難以在此地停留吧!
如今很少和白依依交談的方馨甜看着白依依:“依依,你師父是不是流光族的人啊?”
就連孟逸城眉頭都是一跳,卻又覺得有可能,白依依的醫術高超到讓他們驚嘆的地步,連影前輩都似乎很震驚,如果她師父是流光族的人,那就很好解釋了,流光族的人,不只是在醫術上研究,在武功和奇門之術也有涉獵,只是少有研究罷了,他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自然什麽都了解一些。
白依依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拘束:“師父沒有提過他自己的事,我不知道。”
顧清逸此刻才出聲:“你師父一定會來找你,他是你的親人,他不告訴你他自己的事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
白依依點點頭。
只是如果白依依是流光族族人的徒弟,她就沒什麽可懷疑的了,流光一族的人,全都心胸寬闊正義淩然,他們教的徒弟,在品行上自然也差不多。
程應峰盯着那條石階:“我們走吧!”
衆人立即跟上,只是孟逸城又做了什麽,此刻從外面看,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跡,只能看到郁郁蔥蔥的草木。
白依依很慌亂的樣子,顧清逸只得安慰她:“我會護着你。”
她點了點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們來做什麽,她不知道,只是他們不說,那她就清楚自己不要多問。
沿着石階,他們又破除了幾個利用五行之術做的幻境,終于來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扇門,十分老舊的大石門,石門兩邊放着兩塊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平板,板上全是劍痕,一眼看去,漫天的劍影……
顧清逸幾乎在瞬間蒙住了白依依的眼睛:“不要看。”
戴夢晴勉強撐住,方馨甜已經臉色蒼白。
程應峰多看了一會兒:“天下第一劍,果然名不虛傳。”
這只是淩玄天平時練劍時的殘痕罷了,就有如此大的威力,看得越久,劍氣越淩厲。以前到此的老人,曾想将其帶回,給後代子弟領悟劍意,卻無能如何都無法帶走。
白依依臉色白了白:“這是墓地嗎?你們……你們……”
程應峰哈哈一笑:“我們還沒有窮到需要來盜墓。白小姐,這是有天下第一劍之稱的劍道天才淩玄天留下的地方,我們只是想見識見識罷了,并不是要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你就算不信我們,也得信清逸吧?”
白依依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顧清逸打斷程應峰:“行了,我們還是進去吧!”
顧清逸這話落下,他們五個人就同時拿出了一小塊不知什麽材料做的弧形黑色的東西,只見孟逸城将五份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圓,上面花紋凸出,正好和石門中心的花紋一致。
孟逸城将手中的東西按在石門上,很快,石門緩緩的打開。
顧、孟、程、戴、方五家同進同退又互相牽制彼此的秘密,由此揭曉,他們共同守護着這個秘密,一代又一代,直到最終有人取出淩玄天的天下第一劍決玄天決玄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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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打開,衆人不約而同露出幾分激動與期待的目光,這是淩玄天留下來的寶庫,每隔二十年才能被打開一次,在幾百年的時間裏,它的鑰匙換過無數次主人,引起過江湖無數次的腥風血雨,只因為傳言中淩玄天将其劍決與劍留在其中,然而無數英雄豪傑進入其中,死傷無數,卻連一點劍決和劍的消息都沒有。
在上一次打開這處秘地時,就有從裏面死裏逃生的長輩斷言,這處秘地大概得永遠沉寂了,因為它開始逐漸坍塌了,五個家族雖然覺得遺憾,也接受了這個結果,從多年來的信息收集,他們已經隐約猜到,淩玄天并未将其劍決與那把名滿天下的劍留在其中,這處秘境更像是一處試煉之所。
這一次,大概是這秘境最後一次被打開了,而這個機會,是顧清逸和孟逸城主動要求得來,哪怕顧清逸在出發前,有擅長算卦的天機子斷言他進入這秘地是九死一生,他會遭受此生以來最大的危機,然而顧清逸卻沒有半點後退的意思。
這秘地或許不曾有什麽機緣,然而進入這秘地有幸逃生而出的人,大部分都成為一代劍俠,在劍道上的成就淩駕于同輩之人。
這秘地被掌控在五個家族之中,那些門派未必不知此消息,然而門派中的先輩們未嘗沒進入其中,從只言片語中留下消息,既然不過是一個試煉之地,還是個傷亡嚴重的試煉之地,對這些門派而言,算是可有可無了,也就和幾個家族保持微妙的平衡。
然而幾個門派不以為然,卻不代表江湖人士也不以為然,一但消息傳出,絕對又是一次江湖動蕩,所謂的沒有玄天劍決沒有金銀財寶,那些人只會以為是這些家族門派的诳語,然後争奪,厮殺,為了杜絕這種事,他們以處理白家事為障眼法,最終目的卻是到這秘境來探查究竟。
沒有人搶先進去,大家都有意無意的看着顧清逸,很明顯,他們不懂他為何要讓白依依到此,這是五個家族的秘密,不能對外人所道。
白依依雙手緊緊抓着顧清逸的手臂,似乎很緊張的樣子:“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怕嗎?”
白依依沉默了一下,最後搖搖頭:“會受傷嗎?”
“不知道。”
白依依咬咬唇,小聲的說:“我帶了藥。”
程應峰不知道聽出了什麽,笑了起來:“有了白小姐,我就不用擔心受傷了,生命有了保障,真是安心得不得了。”
方馨甜瞥了程應峰一眼,沒有說話。
孟逸城:“進去吧!”
衆人點了點頭,走進裏面,在他們進入後,身後的石門緊緊的關閉,與此同時,孟逸城手裏的圓形鑰匙竟然在這個瞬間化成灰燼,所有人都臉色難看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天的預言。
玄天出,秘境毀,江湖亂,紛擾不止。
這裏真的有淩玄天留下來的劍決和劍嗎?
孟逸城握緊了手中的劍,孟家曾私下請過天機子,為何他們五個人進這秘境,天機子的預言裏卻是六個人,天機子卻只笑不語,只說先機不可洩露。
六個人。
六人進,五人出,一人得道,生死只在一瞬間。
他們之中,必定有死亡嗎?
孟逸城臉色沉了沉:“我們一定得小心謹慎,如非必要,不得分開。”
只能進,不能退。
衆人都點點頭。
裏面很大,兩邊都是泛黃的泥土牆,這牆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掉泥土,悉悉索索,如同下雨。這并沒有在其記載之中,但據先輩們猜測,淩前輩用極大的神通造就了這個秘境,每一次進入,就是對秘境的消耗,如今大概是秘境的能量快耗盡了,因此才有秘境會坍塌的說法。
他們沒有走多遠,就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峽谷,峽谷之中煙霧彌漫,層層迷霧氤氲在半空之中,讓人無法分辨其樣貌深淺,只是他們經歷了霧林後,對這般濃霧已心生警惕,不再視為尋常之霧。
“生死路。”孟逸城看着衆人出聲。
他們在出發前,自然将進入過此秘境又活着離開的前輩留下的信息看得滾瓜爛熟,畢竟裏面危險重重,那些信息,全都是保命用的,而裏面的危險,他們也不敢小看,那些驚才絕豔的天才多少都死在裏面,正是因為如此,那些門派才對此地沒有奪取的打算,如此大的傷亡率,他們損失不起。
幾乎所有活着的人,都提過這生死路,之所以稱為生死路,是因為峽谷兩邊都有着一條靠壁的道路,一條生路,一條死路,選中生路的人暢通無堵,選到死路的人,衆人只能聽到他們凄慘的尖叫聲,然後墜落到谷底,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麽。
生死路,一條生一條死,只能二選其一。
衆人的臉色都沉重起來,能留下信息的都是選中生路的前輩,還沒有人從死路裏活着,也許有人曾從死路中活着,卻又遇到別的危機,沒能保全性命,然而關于死路,的确不知道會出現什麽。
顧清逸看向身邊的白依依:“你知道這是什麽霧嗎?”
所有人都是一驚,他們都知道,不能用輕功在峽谷上飛行,前輩們特地警告後輩,只要選擇飛行的人,全都墜入了谷底,無人生還。
白依依是大夫,還解決過五毒門的毒霧,如果她能知道這霧,解決掉它,他們能穿過這峽谷的幾率就高很多了。
戴夢晴嘴唇輕抿,淡淡的看着白依依,天機子那句“玄天出”對他們幾個家族來說都是巨大的蠱惑,五大家族,顧家和孟家越來越強大,程家則死死守住過去的榮耀,然而戴家和方家卻在走下坡路,如果能夠得到玄天劍決,戴家或許能夠恢複到往日榮光,這是戴夢晴主動來這裏的目的。他們五個家族都有默契,他們自己也有默契,這是個運氣問題,誰拿到就是誰的。
白依依沒有回答顧清逸,而是走向峽谷邊緣出處,顧清逸皺皺眉頭,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條長帶,直接出手,将白依依套住,另一頭則套在他自己身上。衆人立即明了,白依依不會武功,實力最弱,顧清逸這是把白依依的生死系在了自己身上。
白依依一愣,沒有說話,認真的研究着這霧,一會兒後,她走到顧清逸面前:“霧裏有毒,這毒很厲害,能随着時間加深毒性,如今這毒已經開始蔓延了。”
顧清逸挑了下眉頭:“嗯,有辦法嗎?”
白依依搖搖頭:“我需要時間,并且這毒,就算解出來也沒有用,沒有藥材是一回事,更多的是這峽谷有些古怪,裏面好像有陣法……峽谷之上有一股強大的拉扯力,也正是這股拉扯力,使得這些霧一直駐守在此地。”
原來如此。
白依依呆呆的看着周圍,皺起眉頭:“這裏感覺有很多陣法,環環相扣,互相牽制,只是我也不太懂。”
他們幾個人,也沒有人對陣法有所研究,所以從峽谷之上離開的想法不能成行。
程應峰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天生的樂觀派:“生死路,選一條吧?”
方馨甜緊張兮兮的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明明因為煙霧袅繞什麽都看不清,還是固執的循環這個動作:“左邊吧?不不,右邊……”
程應峰聽得笑了起來:“究竟是左邊還是右邊啊?還是說你其實左右不分。”
方馨甜氣得鼓起臉來,倒是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對着程應峰翻了個白眼,說話卻是無比的利索:“你才左右不分呢!我研究過了,根據前輩們的選擇,左邊是生路的幾率大一點,但如果這是平均的,那就應該選擇右邊,因為左邊是生路的次數已經被前輩用過了……”
顧清逸卻沒有聽方馨甜說話,淩玄天前輩的設計,怎麽可能如此兒戲,只有程應峰逗着方馨甜,兩人認真的“讨論”……
顧清逸低頭看着白依依:“你想走哪一邊?”
把選擇權交給白依依?孟逸城神色微凝,再一次感覺到了古怪,按理來說,他們幾個人在此,選擇道路是關乎生死存亡,以顧清逸的性格絕對不會讓白依依選擇,要說顧清逸被白依依迷得暈頭轉向,孟逸城絕對不信,所以,這是為什麽?
白依依擰起眉頭,似乎并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我們六個人,可以分開走啊!”
生死路,一條生一條死,分開走,至少能确保某些人必定安全。
顧清逸搖頭:“大家一起,不能分開。”
“哦。”白依依也搖搖頭,“左邊和右邊都一樣吧,不知道怎麽選。”
于是最終選擇,所有人一起投票,白依依的答案和顧清逸一致,他選什麽,她就跟着選什麽。
左邊……
程應峰看着已經确定的答案,嘴角上揚:“謝天謝地,不是左右各占一半,既然已經選擇,生路死路都無悔了啊!”
方馨甜又變得緊張兮兮的:“如果我們選中了死路,該怎麽辦?”
程應峰:“生路一起生,死路一起死,又不是沒有經歷過危險,有什麽大不了。就算是死路,我們也能夠把它變成生路,走了。”
方馨甜愣了愣,接着直接跟在了程應峰身後。
一起生,一起死,于是接下來這條未知的道路,似乎也沒有那麽恐怖了。
顧清逸和白依依走在最後,顧清逸加固了綁在白依依身上的帶子,這才踏上了山壁上的路。
路很狹窄,左邊山壁右邊是毒霧下的峽谷,山壁陡峭,沒有任何青苔和植物。
衆人都警惕着,害怕未知的危險會出其不意……
心跳聲和腳步聲彙聚在一起,形成窒息的恐懼,沒有人說話,整顆心都似乎提了起來,前方的未知是映入內心的恐怖。
是什麽危險?還是說他們選中了生路?沒有人敢如此僥幸。
突然,地面起伏,山壁仿佛破開無數孔,孔裏鑽出了無數墨色柱子,它們速度極快,突然出現,讓人防不勝防。
最前面的程應峰在腰被狠狠一撞時立即反應過來,身體在幾個柱子之間形成扭曲的姿勢,與此同時傳來方馨甜的喊叫聲,程應峰冷汗直冒,用繩子直接纏住方馨甜的腰,卻沒有想到下扯的力度如此之大,他整個人幾乎都被扯下,千鈞一發時刻,他将繩子一頭直接挂在柱子之上,另一頭狠狠拉扯方馨甜,終于将方馨甜扯上來……
戴夢晴聽到了方馨甜的叫喊聲,然而她沒有辦法顧及,柱子出現的瞬間,她已經吐出一口血,臉色瞬間就白了,如此出其不意,難怪那麽多高手死在其中……
孟逸城臉色很複雜,有警惕,同時也有激動,他把重心全放在柱子之中,身體仿佛練過縮骨功一般,在狹窄的縫隙中尋找生路,雖然也受了傷,他卻在逐漸适應……
顧清逸帶着白依依,他無法像孟逸城那般尋找生路,山壁上密密麻麻不斷進出的石柱形成恐怖的明器,他飛在小路之外,巨大的拉扯力讓他狠狠向下墜,他用劍狠狠向下一劈,巨大的力道反推着他向上,然而他一只手護着白依依,一只手拿劍,用劍劈石柱,竟然火星四射,石柱斷開一點,再斷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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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逸狠狠地切割着柱子,火光四射,柱子有了小小的切口,他如此繼續下去,定然能夠切割完畢,然而這裏有無數的柱子,在還沒有切割完畢時,他就會和白依依一起掉進這霧谷之中。他的額頭冷汗陣陣,白依依乖乖的靠在他胸口,如同一只可愛而乖巧的小動物,顧清逸最後一劍,成功的砍斷了一根柱子……
這些柱子只是普通的石頭,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顧清逸的清月劍,原本就是罕見的絕世好劍,竟然得如此久才能解決掉一根柱子。
只有一種可能,這些柱子變得如此強悍和危險都只是因為陣法,一根柱子的斷裂,會不會對陣法造成某種影響?
顧清逸沒有時間思索,他一手抱着白依依,一手拿着劍,緊貼着內壁,飛到了半空之中,所有的柱子之上的位置,緊靠着內壁的竟然有一些藤,藤上滿是恐怖的倒刺,然而他沒有絲毫猶豫,伸手直接拉着那些藤,在藤之間穿梭……
白依依感到有什麽東西流在自己臉上,她伸手一摸,是血,濃烈的血腥味撲來,她閉了閉眼睛。
無心藤,撕心肉,寸寸入心,生不如死。
顧清逸的左手在藤之間轉換,蒼白的臉甚至向下觀望了片刻,随後一鼓作氣,借着藤不斷飛向山壁的另一端。
無心藤,痛徹骨,每一次換藤,就是痛的疊加。
程應峰臉色沉肅,帶着方馨甜,在石柱最高處游走,雖然危險陣陣,都被他巧妙的避過,并且找出了某種規律。
戴夢晴則學着程應峰的招數,不斷游走在石柱之上,只是這石柱不斷自轉,她速度跟不上,直接抱着石柱,穩定後,則繼續向前邁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應付了。
只有孟逸城,依靠着狹小的縫隙,在其中自由游走,他的身形快若泥鳅,看似游刃有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半分不得松懈,否則稍不注意,就是死的下場,然而這對于他來說,是最好的試煉機會。只是他原本以為,這些石柱進出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如今不知發生了什麽,速度停了下來,甚至有減慢的趨勢……
最終,五個人都成功度過了這危險的山壁,所有人臉色都好看不起來,這只是第一關而已,他們卻覺得自己死裏逃生,如果不是最後速度似乎慢下來,他們能夠如願過來?要麽精神力無法高度集中有所差池,要麽體力直接被耗盡,光是想想都覺得後怕。
顧清逸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他靠着一面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白依依,她正淚盈盈的給他包紮着左手,左手手心和五指,血肉模糊……
“這只是看着吓人,沒什麽的,只是皮外傷。”顧清逸不以為然。
無心藤,其餘四人看着顧清逸沒有說話,這種藤,常常被用來折磨重要的犯人,很少有人能夠抵過它的疼痛。如果無心藤真那麽容易就能讓人過來,還有那麽多前輩死于那條死路?
他只是不想讓白依依傷心罷了。
白依依吸了吸鼻子:“我是大夫。”
她是大夫,所以他騙不了她。顧清逸迎上她的眼睛,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白依依給大家都檢查了一遍身體,多少都有傷,不過都沒有傷到根本,她拿出藥來給大家服用,在休息兩個時辰後,繼續前進。
白依依緊跟着顧清逸,他的臉色好了很多,似乎已經不受無心藤的影響,無心藤很猛,但來得快也去得快,是磨煉意志的好東西。
孟逸城也在顧清逸身邊,他思索了一會兒,目光中有些疑惑:“剛才那些柱子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
“慢了?”方馨甜覺得不可思議,“已經很快了啊!”
孟逸城笑了笑:“如果這死路真是如此,我不信那些前輩沒有辦法過來。”
戴夢晴的感受最深,畢竟她死死的抱着幾根柱子:“是慢了下來,那裏的柱子速度應該越來越快才是,它越來越快,加快消耗體力,如此一來,才會越來越危險……會導致這種情況,我覺得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即将毀掉了,于是被留下來的這些東西,也遠沒有當年有威力。”
孟逸城點頭:“當年那些前輩在經歷這死路時,一定比我們現在更加兇險萬分。”
方馨甜後怕的白了臉色,程應峰認同的點點頭。
顧清逸走在最前面:“我們得更加小心和謹慎。”
所有人都認真的點點頭,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得送命。
經過一條不算長的通道,他們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唯恐會突然出現什麽埋伏,然而事實上什麽都沒有,通道盡頭沒有路,是和牆面沒有差別的一面土牆,在他們走近時,牆面緩緩的移開。
顧清逸神色一凝,選擇了進去,餘下的人跟着他進入。
他們身後的牆,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有去無回,他們只能夠前進,無法後退,後路已堵,只得向前。
裏面是一個和一間屋子大小的內洞,內洞四周都是土牆,沒有任何被設置陷阱的空間,他們也不敢大意,畢竟之前山壁出現的密集石柱也是突然出現。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他們的目光同時落到了地面上的骷髅和出口旁邊的許多小洞上。
方馨甜似乎才看到地上的骷髅,尖叫得跳了起來,直接跳到程應峰懷裏,看清楚他的樣子後,再次尖叫起來。
尖叫聲陣陣,程應峰雙手舉起來,挑挑眉,意思是這是方馨甜自己跳過來的……
戴夢晴好笑的搖搖頭,随即看着那幾個洞與地上的骷髅,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那個洞裏會出現什麽,竟然導致如此多的人死亡。
沉默,等待,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個洞裏會有什麽?
顧清逸拿着劍,本能的想上前,畢竟他們只能夠前進,而要到出口,必定得經過這洞口輻射到的地方。然而另一個人比他的動作快,程應峰不想和方馨甜糾纏,幹脆的上前,只見他走向出口時,那幾個黑洞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射出幾道光……
那是……
劍氣!
程應峰本能的拿劍出來抵擋,和劍氣糾纏在一起。
顧清逸一行人都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了,劍意凝成的劍氣,淩玄天竟然将這麽多的劍氣保存下來,經過了幾百年劍氣還如此淩冽,他的實力簡直無法想象的強大。
程應峰和劍氣糾纏,厮殺,他的劍氣越來越烈,眼前的劍氣再不是死物,而是敵人,是挑戰,他心中滿是戰意,然而随着厮殺,他的體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顧清逸突然明白過來,這些地上的骷髅,全都是死在這些劍氣之下?被一點點消耗幹體力,最終被擊殺?
“危險。”顧清逸突然大喊一聲,進入劍氣之中,用他的劍撕裂程應峰形成的劍氣帶,将程應峰帶出,而他自己形成的新劍氣帶還未成形,新的劍氣出來割在他的後背,因為離開速度快,倒沒有受什麽傷。
回過神來的程應峰滿臉是汗,只覺得一陣後怕,剛才他似乎進入魔障了似的:“這淩前輩是想做什麽?讓我們知道他的劍道即使幾百年後也比我們強得多?”
“未必是如此。”戴夢晴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有別的猜測,她不信淩前輩會如此無聊,耗費巨資和無數心血就為了如此。
一個在劍道上如此有成就的大俠,他留下這危險重重的秘境究竟是為何?這樣強大的秘境,會耗費他整個後半生,會如此做的原因,大概只有一個,他在用這種方式尋找他的繼承人……
淩玄天前輩當時一定沒有找到合适的繼承人,最終選擇用這秘境找到一個合适的繼承人,只有通過這重重考驗的人,才能夠有資格獲得他的傳承。
戴夢晴的心火熱起來,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麽玄天劍和玄天決一定就在這裏。
戴夢晴在電光火石之間,直接迎了上去,所處的位置就是剛才程應峰所處的位置,衆人驚訝于她的動作,不明白是為何,然而在無形劍陣中的戴夢晴,心态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劍道之路,不在于厮殺,不在于征服,在于純粹,一心向劍,每一道射來的劍氣,都有獨特的劍意,去領悟,然後是……挑戰!
孟逸城一驚,程應峰的武功明顯高于戴夢晴,程應峰都如此了,戴夢晴只會更慘,然而不是,戴夢晴只在最初很狼狽,情形逐漸好轉。
顧清逸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她在領悟……突破了。”
戴夢晴突破了,突破後,所有的劍氣消散無蹤,仿佛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戴夢晴難得的喜怒于形,很自然的走到了出口的位置。
戴夢晴看着衆人:“我懷疑這些劍氣是在教我們強行突破,突破不了或者走向歧途就會被直接抹殺。”
孟逸城看了顧清逸一眼,只見顧清逸點點頭,剛才程應峰應對的劍氣顯然和戴夢晴應對的劍氣不同,很顯然,這是因人而異。
“既然如此,那我去試試!”
孟逸城向前,拔開劍,能有同一代劍俠交流的機會,他很激動,也很期待。一道劍氣射來,孟逸城直接用劍抵擋,第二道劍氣更加猛烈,孟逸城依然自如對抗,然後是越來越來越多的劍氣和越來越猛的劍氣……
被劍氣環繞的孟逸城已經忘記身處何方,如此淩厲危險的劍氣他完全感受不到,用劍氣刺破他們,斬斷他們……
寒冰訣第七層,威力強大,毀天滅地。
所有劍氣消失,只有孟逸城站立其中,所有人都清楚,他突破了。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