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逃妻的歸來(一)
逃妻的歸來(一)
孟依依站在進入夢世界的臨界空間, 她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務, 改變蘇清逸腦海裏的所有記憶, 到底還是打動了她。
他不過一個虛拟人物, 最終恢複了一切黑暗的記憶後, 他的憤怒痛苦都無法宣洩,畢竟他只是一個被任務組随意設置的人物, 可以控制他的一切記憶和行為, 連變成大反派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這未免太過殘忍。
在和任務組談判的時候,孟依依獲得了一個特殊的權利,她有權力選擇進入夢世界後自己和蘇清逸的記憶狀态。
有前世記憶, 即孟依依會記得所有發生的一切,包括前世的任務世界和她所經歷的一切, 而蘇清逸也會有前世任務世界所發生的一切記憶, 卻不會有別的任務世界以及主世界的記憶。
無記憶狀态, 孟依依同蘇清逸一樣,都無任何記憶,進入夢世界後, 那一切全都如同一個新世界一般。
孟依依猜測這項還未使用過的新技術大概讓任務組那邊的人很為難, 因為那邊的人現在完全擺着一張臭臉, 而她一點也不在乎。
機械的聲音響起:“請選擇你的記憶狀态。”
孟依依只猶豫了兩秒鐘的時間,立即選擇:“有記憶。”
這是第一次進入夢世界當中, 她無法容忍自己處于沒有記憶的茫然狀态, 有記憶狀态下, 雖然蘇清逸會對她産生惡感,但至少她有所目标,有前進的方向。
在她選擇後,腦海裏立即出現了一段劇情,這是夢世界的前世任務世界裏曾發生的過一切。
白依依作為知青到了大黑村,陰差陽錯之下成為了顧清逸的妻子,結婚後沒有多久,白依依就帶着自己的錢逃走了,離開前,還故意和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知青磨滅顧清逸故意設計自己,在她離開大黑村後,那名知青便暗地裏不斷損壞顧清逸的名聲。
顧家原本就窮,顧清逸的名聲還越來越壞,導致顧家二姐在這樣的名聲下都沒有嫁出去。
光只是這樣,情況還不算太壞。
白依依逃走後,火速搭上了一位有地位有背景的男人,在男人的照拂之下,蘇清逸連續三次高考失敗,他的分數明明就可以上他所填志願大學的錄取線,卻因為審核信息時直接被取消資格。
前兩年的高考,可操作空間比較大,一直有這種方式,第三年時,那位有背景的男人便采取了其它方式,直接讓人讓顧清逸無法參加高考。
Advertisement
連續三年的打擊,再加上顧家為了讓顧清逸參加高考付出了一切,顧家更窮了,顧家二姐和家裏的弟弟妹妹全都沒有獲得好的結果,顧清逸一輩子都在自責與悔恨下度過,孤苦一生。
孟依依接受到這樣的記憶後,立即心裏咯噔了一下,顧清逸在接受到這樣的記憶後,自己還能夠同他在一起?
他大概會恨自己一輩子吧?畢竟他家裏的悲劇起源都是因為自己。
在她為了這次任務無端增加難度感到為難的時候,已經進入了任務世界,而她最後悔的是沒有咒罵任務組。
選擇有無記憶狀态,竟然是在了解夢世界劇情之前,肯定是任務組故意的,這不是故意讓她不爽嗎?
在了解劇情後再選擇有無記憶狀态,這樣才更加萬無一失,否則只是摸瞎,然而她的不滿并不會得到別人的理解。
任務組那邊的人正身心舒爽,看到她的糾結模樣後,因為那個記憶狀态多增加出來的活似乎也不是那麽讓人煩躁了。
孟依依自我安慰,這大概就是高考前填志願和高考後得到分數後填志願的區別,她只是在高考前就必須填志願而已。
——————————————
白依依感到自己頭很痛,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醒來的瞬間,她下意識的伸手摸着自己頭,好像有點腫?頭昏沉沉的,又昏又痛,讓她很不舒服,這個時候,她才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很暗,她第一眼竟然什麽都沒有瞧清楚。
“白知青你醒了嗎?”
一聲突兀的問話,把白依依給吓了一跳。
在适應了屋子裏的光線後,白依依才看清楚了眼前的這個穿着補丁衣服褲子明顯短一截的女子,這是顧清逸的二姐顧華。
她從床上坐起來,皺起眉頭:“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時候,她只是剛到大黑村兩個月的知青而已,同顧清逸一點交集都沒有,出現在顧家她當然得表示意外。
雖然她已經逐步回憶起來了,她會在顧家,是因為她和顧清逸被算計了。顧清逸喝醉酒倒在村口,白依依則被人打了一棍昏倒以後,放入了顧清逸的懷中,算計的人,還故意扯亂了顧清逸和她的衣服,讓發現他們的人浮想聯翩。
算計的人真是惡毒。
對方沒有算計她和村裏的地痞流氓,不是因為對方商量,而是真是那種地痞流氓的話,她白依依一準鬧到底,再通知她的父母,肯定直接讓她離開這個地方,那樣的算計,雖然能讓白依依毀了名聲,但離開了這大黑村,回到城裏對白依依能有什麽影響?
但算計白依依和顧清逸那就不同了。
顧清逸那張臉确實俊俏,否則就不會在顧家都窮到揭不開鍋了,還是有女的想要嫁給顧清逸,鬧着要給顧清逸當媳婦的人都不少。
別說,還真有父母有那個意思的,雖然說疼愛女兒的父母舍不得女兒去那麽窮的人家過日子,不疼愛女兒的人家則肯定想要顧家掏出點錢來貼補家裏,顧家雖然窮,但顧清逸上面可是有兩個姐姐,只要這兩個姐姐在嫁人時能撈一筆來貼補弟弟,那日子還是能糊弄過去。
結果那顧清逸倒好,堅決不肯讓姐姐嫁人換錢,這種和買媳婦差不多的婚姻,男方的條件完全可以想象,要麽也是窮得揭不開鍋砸鍋賣鐵加借一屁股債來娶個媳婦,要麽條件不錯男方身上有問題,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是一門好親事。
顧清逸直接表達了态度,要是他兩個姐姐真為了他如此犧牲自己,那他一輩子都不結婚,顧琴和顧華被顧清逸吓着了,再也不敢私自做決定。
然而顧忌的厄運并沒有停止,顧琴生病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會讓這個原本貧窮的家庭更加貧窮,弟弟娶媳婦更加沒有希望了,為了不增加他們的負擔,她竟然自己偷偷跑出去,跳河自殺了,顧清逸顧華找到顧琴的時候,她早已經斷氣了。
顧清逸很是自責,若不是想要給他娶媳婦,顧琴絕對不會做這種傻事,于是在好友林彥的帶動下,他去喝了酒,然後導致了接下來的事。
“白知青,你和我弟弟……和我弟弟……”顧華咬咬唇,第一次做這種沒良心的事,顧華也沒法子說出口。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顧清逸冷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白依依和顧華都同時看向走進來的那個男人,他的衣服褲子明顯都短了一截,幹活磨損重的地方已經補丁貼着補丁了,但這樣破敗的衣服,竟然一點也不損害他的那一張臉。
白依依就知道,好些女知青其實都偷偷偷看過顧清逸,然而她們不會承認,只是笑話顧清逸的窮酸,并嘲諷這人不只是窮,還自甘堕落,同地主的兒子林彥玩在一起,難不成以為人家還是地主的兒子能照拂他?
大黑村的隊長心善,雖然林家因為主動把家裏錢財拿出來,并将家裏的家具等東西損毀以表示他們沒有資格住這樣的房子,因此得到村民們的寬恕,但批鬥什麽的,也不見少,只是身體确實沒有受到多少磨難。
這樣一來,林家也和村民們一樣窮,甚至還不如大黑村的村民呢,至少村民們成分好,林家是地主人家,成分差,要被人鄙視。
顧清逸竟然發傻的去讨好林家,那不是自甘堕落是什麽?好成分的竟然去和成分差的人做朋友,腦子進水了。
“白知青。”顧清逸的眼神很冷,也很沉,“請你立即聯系你的父母來接你回去。”
白依依雙目瞪圓的看着顧清逸,似乎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會在你們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不是在知青點的嗎,你們對我做了什麽?我可告訴你,別以為我是知青就覺得我好惹,以為我沒背景背後沒人,我哥可是部隊裏的領導,二哥是……”
顧清逸打斷她的話:“你要是不趕緊讓你父母來接你,你就得嫁給我,天天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去地裏幹活。”
“顧清逸你這個窮酸貨你想得美……”
白依依趕緊從床上跑下來,她氣到極點,指着顧清逸好半天,都因為生氣而說不出話來。
嫁給顧清逸,只要腦子正常就知道這個人嫁不得,人家對自己姐姐可好了,還不允許姐姐犧牲自己補貼他,以為他品格高尚?這完全就是個傻子,看不清狀況,沒他姐姐補貼,一家人全都餓死?他自己娶不到媳婦,下面還有弟弟妹妹,就這條件,誰會願意嫁去受苦?
所以在大黑村,若是有女知青玩笑之間讓對方嫁給顧清逸的話,被開玩笑的人一定會覺得那就是嘲笑,會非常非常丢臉。
“哼!”白依依穿上鞋子就準備離開。
結果顧華一把将白依依給拉着:“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姐,你放開她。”
顧華搖着頭,眼睛發紅:“不,不,她不能走。”
“姐。”顧清逸同顧華對峙。
顧華好一會兒後才放開白依依的手,白依依趕緊逃走,如同顧家是什麽洪水猛獸。
白依依一離開,顧華就崩潰的倒在地上,雙手捧着臉哭。
他們顧家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們家明明是村裏數一數二的人家,父母感情和美,兄弟姐妹感情融洽,全家人沒一個懶貨,齊心協力幹活,每年得的糧食都有剩餘,還能拿去供銷社換錢。
可這樣的好日子,随着顧父這個頂梁柱生病後,顧家的天就快塌了,顧父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人還是去了,顧父離世前,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夠看到自己大兒子娶媳婦。
結果禍不單行,顧母也病了,花光了家裏所有的家底,顧家真的變成了一文不剩的貧窮人家。
顧母去世前,讓顧琴和顧華一定要照顧弟弟妹妹,要讓顧清逸娶到媳婦,讓全家一起過好日子。
讓顧清逸娶上媳婦,那是顧琴和顧華這輩子的執念。
“你以後怎麽辦怎麽辦?”顧華崩潰的大哭,白知青走了,要是白知青鬧起來,那麽自己弟弟怎麽辦?家裏本來就因為窮,沒人願意嫁進來,要是還鬧出顧清逸耍流氓,自己弟弟這輩子都毀了,家裏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顧清逸蹲下、身,伸手擦着顧華的眼淚:“姐,我們家可以窮,但不能連人都不是了。”
顧華的身體顫抖得厲害,眼睛根本不敢看顧清逸,顧清逸卻因為某些原因,并沒有看到自己姐姐眼裏藏着的閃躲。
就算強硬的把白依依留下來又能怎麽樣?她還不是逃走了。
顧清逸想到上輩子發生的事,嘴角有過一絲諷刺,在白依依真的以他妻子的身份住進家裏時,他竟然也有着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竟然能取到村裏小夥子都高攀不起的白知青,他想着他一定要對她很好,他一定會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
在她拿着錢離開的那一天,他就躲在一旁看着她離開。
他明明就知道她這是逃走,卻還是有一點期待,說不定她只是去縣裏買東西而已,她向來舍不得委屈自己,喜歡那些小玩意小點心。
從天明一直到天黑,他才終于将那點所剩無幾的期待全都挖走。
她本就不是自願留下,他憑什麽要求她真心實意當自己的妻子?
顧清逸并不怪白依依上輩子就那麽走人了,哪怕他的名聲更差,更沒有人願意嫁給他,那都是那些不切實際想法的回報,他甘心接受,至于後來種種,他并不知曉被人算計,只以為是他自己沒本事罷了。
但這輩子,他和白依依還是不要有任何交集的好。
——————————
白依依從顧家剛離開,就有遇到村子裏的人。
“白知青呀!”王大娘立即湊過來,臉上全是八卦,“你和顧清逸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我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藏得可真好。”
白依依不可思議的看着對方:“我和顧清逸交往?”
“哎呀,白知青你就別藏着掖着了,顧華都說了實話了,你和顧清逸早就偷偷交往了,只是沒有擺明而已。白知青你眼光可真好,顧清逸在我們村可受歡迎了,長得俊得很,和你真配。什麽時候辦喜事呢,到時候我可要去喝你們喜酒。”
“我才和他沒有關系,你……你……”
“白知青,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害羞什麽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旁邊的人聽到了,全都笑起來,看向白依依的眼神卻充滿了鄙夷。
這些村子裏的老人,看不上顧清逸,但他們家閨女卻看得上,沒少氣着他們。但這白依依到了大黑村後,他們的兒子,則又看上人家了。但白知青那嬌滴滴的城裏人作風,一看就知道看不上這些泥腿子,但她也是賤,看不上還讓這些人幫她幹活。
從這個角度來說,白依依和顧清逸還真是挺配的。
要是白依依真能嫁給蘇清逸,真是讓人大快人心,活該去受苦。
白依依氣得不行,又沒法子和這些吵,氣呼呼的跑回知青點去。
“喲,這是誰回來了?竟然還會回來,我還以為不得回來了呢!”一名女知青立即諷刺的笑起來。
“不要臉。”有人低罵起來。
“那種人也能看得上。”
“誰知道人家在想什麽?不過都能夠住進別人家裏,她還在乎自己臉?”
“說不定早就睡過了。”
“也是,大庭廣衆之下都敢……太惡心人了,簡直傷風敗俗,要是前些年,都該被抓起來。”
……
“你們說誰呢!”白依依看向那些嘀嘀咕咕的人。
“敢做還怕人說?”謝菲菲直接和白依依正面杠。
“我做什麽了?吃你了還是穿你了,讓你這滿嘴臭味的人胡言亂語。”
“白依依,你自己做的惡心事你自己知道,和顧清逸那種人交往就夠敗壞我們知青的名聲了,竟然不知道收斂,竟然大庭廣衆下……我都說不出口來。你自己惡心就夠了,但要是讓別人以為我們知青都是這麽随便的人,這不是毀我們名聲?你讓我們怎麽做人?”
白依依氣得胸口直疼:“那你就別做人了啊!你瞧不上我,但我可沒有被人拒絕還倒貼上去,我要是你,早沒有臉繼續倒貼了。”
“你說什麽?”
“說你謝菲菲倒貼都沒人要。”
“白依依,我和你拼了。”
謝菲菲立即向白依依沖過去,知青點還第一次發生這種事,兩個女知青打了起來。
白依依可是經歷過那麽多個世界任務的人,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防身的功夫,和謝菲菲打架的過程中,都是打到謝菲菲痛處,又看起來不太嚴重,而她自己,只是頭發被抓散,看起來比較狼狽而已。
白依依很懷疑,她和顧清逸的事,都是這謝菲菲搞出來的。
上輩子她的任務只是折磨顧清逸而已,對這些人都不加以理會,所以放任謝菲菲不管,但這輩子,她可不願意這麽放過。
白依依直接把謝菲菲打在地上,她拍拍手:“別以為我白依依是好惹的,我要是再聽見誰嘴巴犯賤,我不介意幫她洗洗嘴。”
知青點的女知青都被白依依給吓懵了,白依依平時可是又嬌又弱的形象,竟然打架這麽厲害。
這會兒,男知青那邊聽到了動靜,也跑了過來。
白依依趕緊放開謝菲菲,眼睛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說你們怎麽回事?再怎麽也不能欺負人家白依依一個人。”那群男知青一來,看到白依依這麽狼狽,立即認定她被人給欺負了。
“是菲菲被白依依欺負了才對。”
無論這些女知青們如何說,都被男知青們認定她們一群人欺負白依依,還是抱團欺負人家,白依依實在是太可憐了,他們一定要幫助她,不能再讓她們欺負她了。
“依依,你還好吧?”吳友亮走上前來。
白依依擦擦自己的眼睛:“我……我還好。”
吳友亮冷冷的看了一眼衆人,這才關心的看着白依依:“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白依依這才跟着吳友亮走出去。
白依依并不願意去醫院,她堅持自己并沒有受傷,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吳友亮,我跟你出來,是有話想問你。”
白依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頭發,把繩子取下來,用手當梳子,将頭發理順,再編成兩條辮子。
吳友亮坐在對面,看着白依依這模樣,只覺得好像過分親密了一些,聯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他皺緊了眉頭:“依依,你和那顧……顧清逸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都說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不信。”
提起這個,白依依自己都生氣。
“我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才想問你。”
吳友亮和白依依一起大眼對小眼。
吳友亮沉默了一會兒:“昨天有人發現,發現你和那顧清逸躺一起……這,這是真的嗎?村裏到處都在傳。”
吳友亮皺着眉頭,雖然他對白依依有好感,但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覺得心裏打結,好像那個清純可人的少女,被人污染了一般。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人打了頭,然後我什麽都不知道了。當我醒來以後,我就發現我竟然在顧家……我醒來就立即跑回來了。”
吳友亮松開一口氣,原來是這麽回事。
吳友亮起身,看到白依依頭上果然有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誰這麽惡毒,竟然用這種方式算計你。”
白依依眼睛再一次紅了:“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竟然用這麽惡毒的方式對我,這讓我以後還怎麽活?”
“依依,我一定會幫你。”
“你怎麽幫我?我現在……現在在別人眼裏就是個傷風敗俗的壞女人。”
吳友亮深呼吸一口氣:“依依你別怕,只要離開了這裏,別人不會知道這些。至于那個算計你的人,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你知道是誰算計我?”白依依眼睛一亮。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沒人願意嫁進顧家,顧清逸就用這種惡劣的手段算計你,逼着你嫁給他……”
額……
上輩子的時候,吳友亮也是這麽猜測的,那時候白依依順水推舟,并且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成為了顧清逸的妻子,這更讓吳友亮恨顧清逸,在白依依離開後,吳友亮便想了各種方式對付顧清逸。
但這輩子,白依依明顯不想走上輩子的老路了。
她搖搖頭:“不,不是顧清逸,他和我一樣也是受害者。”
“依依,你被那麽善良,他們這種人,沒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白依依還是搖頭:“顧清逸和他兩個姐姐感情都非常好,甚至都不肯讓他姐姐用婚姻還錢來讓他自己娶媳婦。我雖然不了解他是一個人,但能對自己姐姐這麽好的男人,不是嘴上說說,而是付出了實際,不管是城裏還是村裏,都十分難得,這樣的男人,至少人品沒有問題。他和他姐姐感情那麽好,在他姐姐自殺以後,他怎麽可能還去算計這種事?再說了,他怎麽可能讓他姐姐的死變成他娶媳婦的算計,這是對他姐姐的不尊重。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和他沒有關系。”
吳友亮也聽過那樣的傳言,對此不置可否。
“依依,你還是太善良了。如果不是他們家算計,為啥偏偏算計你和他?而且你和顧清逸私底下在交往就是他姐姐說的……”
“你說什麽?”白依依猛的站起來。
“就是顧華告訴村裏人,你和顧清逸在交往,肯定是因為顧清逸因為顧琴的去世傷心難過,你去安慰她,你們兩個才會待在一起。”
“這是诽謗。我要去找她理論。”
“依依……”
“你別拉走我,我要去找顧華,她憑什麽這麽說,她太過分了。”
“我陪你一起去。”
白依依搖頭:“這都是我的事,我不想麻煩你。再說了,我現在,現在被人傳那麽多是非,我也不想影響你。”
吳友亮想了想,這才放任白依依去找顧華算賬。
——————————————
白依依憤怒的沖向顧家,腦海裏卻在算計着。
顧清逸到底知不知曉上輩子他高考接連失敗是背地裏有人搞鬼?顧清逸上輩子混得那麽慘,也沒人會幫他什麽,她猜測着,他很可能并不知道。
如果是這樣,在顧清逸的記憶裏,也就是她自己逃回了家,不願意當他妻子而已。
顧清逸的爛名聲雖然有她逃走的原因,但絕大部分來自于吳友亮,那麽在顧清逸眼裏,自己好像并不是罪大惡極的人。
白依依松了一口氣,在進入夢世界前,她只考慮了自己沒有記憶的話,會感到茫然,失去目标的無所适從會讓她煩躁,卻似乎忘記考慮了,要是她上輩子任務世界裏做過的事太過分,顧清逸有那樣的記憶後,還會願意接受她嗎?
如此想來,有時候似乎沒有記憶更好?
既然已經選擇了有記憶,再思考這些已然無用。
這麽想着,她就來到了顧家。
顧家雖然窮,但那房子在村裏卻并不算差,她走過去,狠狠的敲門。
來開門的是顧清逸的妹妹顧青草,顧青草和顧青樹是一對龍鳳胎,今年九歲了,兩人都很聽話懂事,家裏的家務活都被兄妹倆承包了。
顧青草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嫂……嫂子!”
“誰是你們嫂子,別亂喊。”白依依一開門就發怒了。
站在不遠處的顧青樹原本眼裏也有一絲驚喜,他也聽說了,哥哥就快娶媳婦了,娶的還是大黑村特別有名的那個白知青,雖然村裏人都說哥哥娶不上媳婦,但在他眼裏,只有最好的女人才配得上哥哥。
顧青樹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嬰兒,這是顧琴從石橋下面抱回來的孩子,被人遺棄的女嬰。
顧琴之所以會選擇自殺,大概也有這個小嬰兒的原因,他們家本來就窮,大家天天都吃不飽,她還往家裏帶回來一個孩子,給家裏增加負擔,所以她在生病後,立即選擇自殺,這樣不僅節約了醫藥費,還可以把自己的口糧留給這個小嬰兒。
顧家都這麽窮了,還往家裏帶孩子回來,這更讓人認定顧家的人腦子不好,只會做糊塗事。
顧青樹比較敏感,一看到白依依的态度,立即不敢再迎上來了,只是哄着懷裏的小妹妹,抱着小妹妹走遠一點,希望妹妹不要被吵醒。
“顧華,你給我出來。”
白依依就站在門口,一副算賬的架勢,她也并不走進去。
顧華并沒有走出來,出來的是顧清逸。
“白知青,你來找我姐姐做什麽?”
白依依一看到他,也是氣得全身發抖:“顧清逸,我和你有什麽關系?你自己扪心自問,我們很熟嗎,除了知道村裏有這麽個人,有別的接觸嗎?你姐姐為什麽說我和你在交往?”
顧清逸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你說什麽?”
“你少裝糊塗了。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和你姐聯合起來算計我,以為這麽毀掉我名聲,我就只能嫁給你了。顧清逸,你想得美,我才不會嫁給你們這種惡心的人家。”
“白知青。”顧清逸放大聲音,鎮住了白依依,“你随便說我都沒有事,但不允許說我姐姐,她不會幹這種事。”
“村裏人都知道是你姐姐說的,你不信随便讓人去問。”
白依依嗓門比顧清逸還大。
這時候,顧華才踉踉跄跄的走了出來,她眼睛紅着,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顧華不敢看顧清逸,害怕看到自己弟弟眼裏的失望。
白依依一看到顧華就生氣:“你來了正好,你說,你怎麽就那麽惡毒,說我和你弟弟在來往?你為什麽那麽說?為什麽毀我名聲?”
顧華哭得更厲害了一些:“對不起,這都是我做的,和我弟弟沒有關系,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說不知道就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姐弟兩聯合起來算計我,你弟弟算計我和他在一起讓人看到,你就傳出謠言讓人以為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對,一定就是這樣,你們姐弟聯合起來。”
已經九歲的顧青草和顧青樹已經能夠聽明白這些話了。
龍鳳胎兄妹立即走過來:“不會的,我姐姐和哥哥不會做這種事,他們真的不會做這種事。白姐姐,你相信我們,我姐姐和哥哥都很好。”
“青樹青草你們進屋去。”
“哥哥……”
“進屋去,否則你們就別喊我哥了。”
在顧清逸強烈要求下,顧青樹和顧青草才不樂意的走回屋子去。
顧清逸如同沒有聽到白依依說的話一般,他不可思議的看向顧華:“姐姐,你真的做了這種事?”
在上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姐姐還做過這種事,白依依也沒有來對峙過。
難怪那時候她會憋屈的來自己家,難怪她那麽讨厭自己家人,因為在她眼裏,都是自己家算計了她,所以她多一秒都不願意待,直接離開走人。
顧華哭着點頭:“是我做的,我也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白依依氣得渾身發抖:“你做了這種事,還弄得像誰逼你了一般,你怎麽能這樣?是我被你污蔑和你弟弟有私情,我才是受害者。”
顧清逸閉了閉眼睛:“姐,你為什麽要和被人說那種事?”
顧華不答,她只是看着白依依:“都是我做的,和我弟弟沒有關系,他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傳你和我弟弟……我弟弟在一起。但你和我弟弟為什麽會一起躺在那裏,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當時也吓壞了。你要怪我散播流言,你就怪我吧!”
“怪你就可以挽回我的名譽了?你以為你是誰呀!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顧華搖頭:“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行啊,好一個沒有辦法,要是你不說。我就天天來找你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麽事,顧清逸有你這樣一個姐姐,我就想知道還有誰願意嫁到你們家來。”
“不要。”顧華被吓着了,“好,我說我說……我怕你醒來以後,會告我弟弟耍流氓,讓他因為流氓罪被抓起去坐牢。我就告訴他們你和他在交往,這樣,他就不會被人告耍流氓了。”
白依依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別人不去告我還不能去告?”
顧華被吓得身體都站不穩了。
“對不起,對不起。”顧華直接給白依依跪下來,“我求你了,是我糊塗,幹了糊塗事,但真的和我弟弟沒有關系。你不要告他,他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
“姐,你起來。”顧清逸去拉顧華,卻怎麽也拉不起來她。
顧華是鐵了心的給白依依跪下來了。
都是因為她自己糊塗,才會幹出這麽糊塗的事,把做人的事都給丢了,以後去了下面,她要如何面對爸媽和姐姐,他們顧家可以窮,卻不能做這種沒人性的事啊!
死的應該是她顧華,而不是姐姐顧琴。
“顧華你起來。”白依依退後一步,似乎也被顧華這行為給吓着了。
“你不保證不告我弟弟,我就不起來。”
“你這是道德綁架。”
顧華不管不顧,非要給白依依磕頭,讓白依依答應不去告自己弟弟,只要白依依答應,她願意做任何事,她不能把自己弟弟毀去了。
顧清逸拉不起來顧華,最終放棄:“讓她去告。”
顧華和白依依都被顧清逸鎮住。
顧清逸卻是異常的平靜:“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不管這是不是被人陷害了,若不是因為他跑出去喝酒,怎麽會被人接機陷害算計?
他顧清逸原本就名聲不好,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就是自己弟弟妹妹可能會受自己的影響。
至于白依依,她原本就不該遭受這些,從她的穿着和拿出來的那些布票糖票肉票,就知道她家庭條件很好,下鄉來這裏,只是為了獲得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或者因為某些原因被送下鄉來。
她确實因此受了影響。
白依依看着這樣的顧清逸,內心再一次震動。
這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如同高山青松,不管世間紛擾,他自直立于山頂,堅持着他自己,只折不曲。
如同她陷害過他無數次,他也從未被她真正染上那污色,永遠保持着他自己獨有的顏色。
“你知道流氓罪是什麽嗎?”
“我知道。”
白依依看到他的眼睛,看到裏面的平靜,不再多說她真去告的話,他會遇到什麽,還可能被拉出去供大家“觀賞”一番。
顧華在這個時候,再次反應過來:“白知青,我求求你了,不要去告,我求求你了……”
“你起來。”
“我不起來,除非你答應我不去告我弟弟。”
白依依只覺得煩躁:“行了,我不會去告你弟弟,你趕緊起來。”
顧華這才露出了笑容:“白知青你真的不會去告嗎?這是真的嗎?清逸,你聽到白知青了的話了嗎?”
顧清逸聽到顧華的聲音,只覺得無比的心酸。
他把顧華從地上拉扯起來,顧華臉上一邊笑,一邊落淚,看起來就像一個傻子或者是瘋子。
“真的真的。”白依依沒好氣,“但你毀我名聲,我不會放過你的。”
白依依再也待不下去了,怒火沖沖的走人。
顧華卻依然笑着,只要弟弟不受影響,她被怎麽對待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