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總督
“我不想放棄依布烏海,以及我的王。”
這句話完全是依布烏海的官方口音,摩西雅與格洛歐對那一聲“王”低頭緘默。半分鐘後,摩西雅站起來出門搖鈴通知晚餐,而格洛歐則提醒了一句:“克維爾頓殿下,話說得很煽情不要緊,頭發再剪就沒了。”
克維爾頓握着剪刀看她:“你管我?”
格洛歐笑容不變:“想必是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吧,格洛歐·波因爾,諾丹羅爾血族總督之女,未來世襲公爵位,桑格蘭地區教區長,‘衆星之鷹’勳章得主,黑塔騎士副統領,以及蟬聯兩年席勒皇家學政鬥桂冠。”
克維爾頓感覺到了來者不善:“你在跟我拼身份?”
“我是在告訴你,王女的身份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用的,起碼在我這裏就要打折扣。”
“你冒犯我了。”
“那你有本事讓我屈膝麽?”格洛歐雙手背在身後,長袍的環帶貼合腰際,站得筆挺,笑容依舊。
強大的氣流一時間瞬發,窗戶明明關牢,然而風聲仿佛從四面八方湧來,以格洛歐為中心,咄咄逼人地進行無差別壓迫。
克維爾頓剪得亂糟糟的頭發也飄起來,啪得一聲往前蓋住了眼睛,她沉默了一會,伸手将額前的頭發撩到後面:“格洛歐,請你出去。”
“為什麽?”
“我要發火了。”
“那你能咬得到我麽?我有一分鐘解決四十五個野生血族的記錄,你确定……”
她說話的聲音啞然而止。
克維爾頓手上套着一枚燦若紅玫瑰的戒指,凝血的光芒雖然黯淡,然而若有若無的血脈威懾之力絕不會令人認錯,統禦象征,血冕之戒。
格洛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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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收起了力量,後退一步半跪于地,向着那枚血冕之戒垂下頭。
克維爾頓一臉認真地握着戒指,蹲在沙發上,格洛歐觐見之後,擡頭與她對視,憋出來一句:“殿下,能不能解釋一下血冕之戒的來歷?”
“修沃斯給我的。”
“王怎麽會……”
克維爾頓理所當然:“就因為我的身份是‘不打折扣’的王女啊。”
格洛歐:“……”
很好,打老子臉的這筆賬,我記下了。
… …
等晚餐備好後,格洛歐推拒了摩西雅的挽留,執意回到自己的住宅。克維爾頓坐在餐桌前,拿叉子釘着一根菠菜卷,向出門的格洛歐比了個鬼臉。
格洛歐:“……”
好想打人。
摩西雅送別了格洛歐,走到餐桌前坐下,嘆了口氣:“我跟格洛歐小姐商量過了,等手續辦妥後,送你去席勒皇家學院學習,她剛剛承諾會保護你。”
克維爾頓嚼着奶油卷心菜,咽下去後才說:“她好兇。”
摩西雅摸了摸她的頭:“她也是近百年綜合實力最強的血族貴族後裔,被譽為‘西港口的星星’。”
克維爾頓頓了頓,突然看向摩西雅:“你是覺得,她才是帶領血族回歸的那個?你不相信我?”
“不是,雖然我不想說喪氣的話,但恐怕血族一生都無法再歸家,無論帶領者是誰。”摩西雅輕聲說,“她的名聲之所以強盛,我給你看她的履歷,你就知道了。”
迅速用完晚餐後,摩西雅拿出抽屜裏的一疊履歷紙遞給了克維爾頓,封面是硬皮蓋戳,線紮得很緊,克維爾頓吃力地翻開第一頁,上面是一些基本資料。
“她沒有母親?”克維爾頓指着空白的格子。
“有的,但是沒有血族母親,因為波因爾總督沒有娶妻。”摩西雅說,“波因爾總督愛上了她的人類母親,然而因為禁令,不得将成年女人擁吮成血族。那時那位夫人已經懷孕,腹中是個人類家族私生女。在格洛歐小姐四歲那年,她的母親被父族暗殺,波因爾總督沉默地回依布烏海申請擁吮收養這個孩子,并且帶走了一位出身金斧之院的學術領袖……”
“學術領袖?”
“是的,非常精通于政權與謀略,計策出神入化,是未來的議政臣人選。”
“可帶來諾丹羅爾做什麽?”
“因為波因爾無法直接用鮮血宣洩憤怒,所以他找來最擅長此道的血族,通過政治渠道,徹底滅殺了那個家族,借教皇之手将他們一個個送上了絞刑架。”
克維爾頓搖了一下腳:“那……那位學術領袖呢?”
“她是格洛歐小姐的老師,或是說,指引者。”
見克維爾頓低頭不說話,摩西雅繼續道:“總督非常寵愛女兒,當年由于四歲的年齡略微超出了标準,他死乞白賴磨了很久,最終王還是同意了,并親自賜予了祝福。”
“我沒想到她的指引者是學術領袖……”
“不止,總督為她請了三位指引者,指定她為自己爵位的唯一繼承人,給她配備了強大的師資團、秘書團、騎士團,不論什麽都是以最高規格制定,她的履歷堪稱完美。”
“有多完美?”
“她在諾丹羅爾和依布烏海擁有雙重學籍。席勒皇家學院有一項特別的秘密活動,只有成績與爵位達到标準才可以知曉,‘十六星政治權力争奪聯盟’,是優秀學生聯合自己支持的國家真實的政鬥,而這個,格洛歐小姐在七歲時就參加了。”
摩西雅再翻了一頁紙。
“十歲時,與她聯手的巴拓德盟國在角逐中獲勝,作為巴拓德盟國派別的領軍人,她受封聖城頒發的‘衆星之鷹’勳章;以及十一歲時她支持席勒盟國,再次獲益,拿到了一片完全屬于她的地區,頭銜是教區長,擁有實權。”
“十二歲她退出這項活動,轉而協助她的家族,以及波因爾公爵的政權擴張;因此接管了席勒盟國的第一騎士團,黑塔騎士的副統領。然而由于後來軍事監察有了新标準,她的瞳色、尖齒以及耳朵無法瞞過标準,借故休養,返回依布烏海歐柏學院,繼續讀金斧之院課程。”
最後一頁紙,摩西雅看了前兩行,說道:“至于在依布烏海,我想只需要一件事就可以證明,她是下一屆學術領袖候選者。”
克維爾頓耷拉着腦袋半晌,冒出來一句:“她現在多大?”
“我想跟你差不多,殿下。”
“……”
摩西雅看着無精打采的克維爾頓,拍了拍她的背:“不過不用覺得有壓力,金斧之院的血族身上都帶着一點張揚的威壓,也是因為他們必須跟人類打交道的必要原因。”她低聲說,“其實殿下你身上并沒有重擔,你不是原始血脈,所以沒有帶領或統治血族的義務,王女只是一個撫養權所帶來的稱謂。格洛歐小姐是因為擁有公爵的繼承權,未來也許是新一任的總督,所以她必須掌控更多的權力,而你從小就沒有被作為一個王權繼承者來撫養。克爾,其實你能從西港口走到這裏,我很高興。”
克維爾頓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後,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出了書房,抓門把手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扭頭說了一句:“謝謝你為我考慮,但我之所以離開依布烏海,就是因為修沃斯在等我回去。”
“所以我一定會回去。”
她走出去,反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