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婆婆教規矩
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不靠譜相公，沒辦法自己來！沈一心鼓着腮幫子，胡亂走了一趟。
“重新走一次。”屈老夫人不茍言笑地命令道。
“是。”
沈一心在門檻外站直身板，剛一邁腳便又聽木棍“啪”的一聲擊打在門框上，她縮回腳，屈老夫人板板臉嚴肅道，“進門時不得挺胸擡頭，男左女右，你該微鞠上身含蓄垂眸，左手搭右手輕按小腹之上，左腳先跨過門檻，幅度越小越好——試一次。”
走個路都那麽多規矩。比阿爹的事情還多！
沈一心漫不經心地點頭，想邁腳才發現自己從來沒分清楚過左右，弱弱地問屈再穎道：“屈再穎，哪邊……在左呀？”
屈老夫人再次忍住扶額的沖動，舉了持着木棍的手，道：“這是右。”
那另一邊便是左了。沈一心四肢障礙的擺弄許久，才按婆婆的要求謹慎邁進門檻。
“很好，繼續向前，走到桌旁。”
沈一心蹭着小碎步走到飯桌旁，眼睛還是盯着桌上的那盤雞，雞腿，她要雞腿！
可是，婆婆一直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她只好扭頭，朝屈老夫人問道：“然後，呢？”
“無論開口說何事，一定要加上稱謂。”屈老夫人為表達的更清楚，咳嗽一聲演示道，“請問我，之後你該如何做？學一次。”
沈一心呆呆的點頭，朝屈老夫人看去，“請問我，之後你該如何做？”
如遠和管家不約而同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
屈老夫人終于真真正正明白，為何兒子要這般做了。她好想扶額，雖然這與她打小的大家閨秀形象太不相符。
屈再穎則噙着一抹笑，還是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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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出聲裝乖巧的屈牧茵按耐不住的哈哈大笑，“嫂嫂你好笨那，你該說，‘請問娘，兒媳該如何做？’我哥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為何會娶了你個榆木疙瘩，好笨啊，哈哈……”
“茵茵，休得放肆，目無尊長成何體統？”屈再穎臉色未變，只是語調一冷。
屈牧茵頓時灰溜溜的低下頭。
沈一心得意的瞥了屈牧茵一眼，該！罵死你個小丫頭片子才解氣呢！
“咳咳……”屈老夫人佯咳兩聲，提醒沈一心集中精神。
沈一心還是漫不經心地，依葫蘆畫瓢道，“請問母親，兒媳該如何做？”
“用膳前，需先行欠身禮，主次分清，婆婆，夫君，依次行禮方可最後入座，若比你年長之人未坐下，你便站在一旁等候。”屈老夫人四平八穩的坐回主席位等候。
沈一心真想罷工，吃個飯還要逐一請安，她寧願回去跟翠花他們家人搶吃的！家裏什麽時候這麽多規矩了？
原本一肚子的憤憤不平，看到屈再穎那張完全沒有起伏的臉，她就更加不甘心！
哼，屈再穎故意想收拾她，她才不會叫他如願呢！
她沉了沉氣，回憶欠身禮，心情跌入谷底的面向屈老夫人，“母親，兒媳給您請安了。”
“好了，先吃飯吧。”屈老夫人終于松口氣，示意沈一心坐下。
沈一心也松口氣，心想她終于可以吃雞腿了！袖子一挽，筷子也不拿，徒手就從盤子裏直接撕出了雞腿。
“一心……”屈老夫人絕對是被這畫面吓着了。當真是北方女子性子豪邁至此……
屈再穎終于開口道，“一一，長輩在，不能越過長輩先開席。還有，桌上有筷子。”言下之意便是，吃飯豈能用手抓？
沈一心的雞腿這才咬下去還沒吃到嘴裏，被這一番論調一鬧，一點心情都沒有了，可是長輩在場，她将怒火壓制到胸口，“母親，兒媳不餓，可否回房休息一下？”
這……屈老夫人饒是大風大浪見多了，也險些要忘記自己此時此刻是個“惡婆婆”了。
屈再穎随着站起身，向屈老夫人道：“母親，孩兒先送一一回房，日夜趕路回來，她可能太累了。”
“去吧。”
沈一心到嘴邊那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又給吞了回去，乖乖跟着屈再穎走了。
屈再穎并未直接帶沈一心回房，而是将她領到膳房，屈家真不愧是金陵大戶，連個膳房都分裏外三間。
沈一心嘟着嘴的坐在外間的軟椅上，不時擡起頭找尋屈再穎的身影，因為屈再穎把她放到這裏便轉身離開了，她也不知道這裏就是這大宅子的膳房，怕自己萬一亂走又迷路了，急不得鬧不得，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一陣熱騰騰的香氣飄向她，她聳聳鼻子擡起頭，只見屈再穎手裏托住一只大碗向她靠近。
沈一心的肚子“咕嚕嚕”一陣的亂叫，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探向碗中美食，屈再穎将那碗香噴噴的雞蛋面穩妥放在桌面上，随即遞給她一雙筷子，“廚子都去吃飯了，将就吃碗面吧。”
沈一心喜滋滋的接過筷子大口大口吃面，滾燙的面條在她口中翻騰，她張大口用手扇熱氣，燙，燙。
屈再穎微微一笑，“又沒人跟你搶。”
“我都快餓死了好不好，這面好香啊。”沈一心滿足的眯縫起眼慢慢咀嚼，只是碗再普通不過的雞蛋面，可是吃着真暖心。
看她吃的滿足，屈再穎心底也流過暖流。
“這誰的手藝啊，煮的真好。”沈一心挑起一根面遞到屈再穎嘴邊，“嘗嘗，真不錯。”
“既然好吃，就都吃了。”屈再穎推開伸向自己的筷子，小得意一下。
沈一心也不再讓，自顧自低頭猛吃，連連發出贊美之聲，可她吃的開心，他心中還有一絲絲的負罪感：或許，他操之過急了。
沈一心把雞蛋的蛋白吃了之後，拿筷子尖戳在圓圓的雞蛋黃上，遞到屈再穎嘴邊，“我不吃雞蛋黃，你幫我吃掉。”
“不吃就放在碗裏。”
沈一心皺起眉，又遞近，“那遲早也要被扔掉，母雞下個蛋也不容易，別浪費了。”
屈再穎一怔，無奈之下張開嘴吃下，頓時一皺眉，“鹽好像放多了，你還說好吃？”
沈一心喝了一大口湯，放下碗舔舔嘴唇邊緣，揉揉肚子才咧嘴一笑，“沒有，咱們口味不一樣。哥哥說，你是南方人，口味比我的淡，嘿嘿。”
原來不是自己的廚藝見長，是他們南北口味不一樣，鹹了也不鹹。屈再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好吧，剛剛沈一心吃下去的這碗面，的的确确是屈再穎親自下廚給她做的。從來兩只不沾陽春水的屈大公子給她下面，叫外面的女人知道了，還不得驚天地泣鬼神了？
不過，要指望他多會做，那就不可能了，能吃便是了。
吃完，把碗放了回去，沈一心還拉着他問：“屈再穎，你娘是不是很讨厭我？”
“母親是位很随和善良的母親，或許是因為她設定的兒媳婦形象與你相差甚遠，一時難以接受罷了，何況那些禮節本就是女子必修的課業，不論你嫁入富貴或普通百姓家中做媳婦，都該學會孝敬老人。”屈再穎語調平緩道。
這算是變相的為他母親的美好形象找路子圓回來吧？
“可為什麽阿爹從小都沒教過我？”沈一心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卻是這個。
屈再穎便道：“岳父大人是江湖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何況岳母早逝，岳父将你捧在手掌心，寵壞了。”好直白。
沈一心老大不高興得哼哼他，“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們家有這麽多規矩？”
“一一。”
沈一心被他一喚，随即愁眉苦臉的垮下肩膀，“我也知曉自己身上毛病多，但我已經這般活了十五年，今日突然連吃飯走路都被別人指指點點，要重頭學起，感覺很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