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薛慕極回到平江後,繼續過着無比奢侈悠閑的日子,除了跟着老爹四處跑跑,接觸些生意上的往來對象,其餘時間都徜徉在吃喝玩樂的神仙殿裏。
整個侯府都圍着他轉,他根本無需操心什麽。
上有健康強壯很可能長命百歲的老父親,下有一群聰明能幹文武全才又忠心耿耿的屬下們,左右兄弟都安分守己完全沒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打算,前後生意蒸蒸日上越來越順錢源滾滾來,且來自雍都的威脅,也伴随着陸钰忽然起興去邊境地區巡查,新政的緩步推進而暫時消失,暢薛慕極的世子生涯,可謂是風平浪靜平穩的不能在平靜了。
他的個子迅速的蹿高,已經是個英俊潇灑的貴族公子,薛侯府的老人們,都說他長得像他三叔,薛慕極自己也默默松了一口氣,好在沒像他爹娘,好歹個子上能跟四哥相當。
二叔依舊終日不回家,薛懷笛已經成年,就把二房的商事家事都接過來,做的有聲有色。一根筋的四叔,已經開始做分家的打算,想要在最南邊的海島自立門戶,幾乎與本家沒有什麽聯系了。
除了他的奶奶,平江侯府的老太君,精神狀況越來越奇葩,平江侯還專門播了六個屬下,跟在母親身邊以防出事。她時而在佛堂裏昏睡,時而又跟個孩子似的,捧着那個千年歲數裂了縫子的香爐四處溜達,香爐灰細細碎碎撒一路,讓負責清掃衛生的下人們苦不堪言。
生活裏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一直形影不離的哥哥。
四哥自從雍都回來,就從他的院子搬了回去。
薛慕極想想,四哥已經與過去不同,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且他自己有着前世的底子,不用讀書習武,但哥哥一直被他拖着玩,恐怕不太合适,人家将來是要做大靖的肱骨柱石的,于是他懷着無比不舍的心情同意了。
薛懷笛早就看出世子想拉薛懷咎将來幫本家做事,早早收拾出單獨的小院子給自家的四弟。起初薛慕極經常來玩,但薛懷咎早出晚歸,幾乎整日待在三叔藏書樓裏。薛慕極找了幾次沒找到人,改變了目的地,找了個絕佳的房頂,正好對着藏書樓一排書桌的窗子,躺在屋頂上面,既能曬太陽,又能欣賞到四哥安靜讀書的背影。
或許是習慣,或許四哥本就是個會巫術的巫師,總之他就這麽看一會兒,所有的煩悶空虛,都會煙消雲散。
寒暑冬夏,日子走的飛快,薛慕極掰着手指頭數一數,好像離着攝政王微服私訪到平江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他前世只是聽沈初對着盤雲劍碎碎念,有個模糊的概念,但哥哥具體是哪一天在哪裏救的攝政王,他也不是特別清楚。薛慕極不禁擔心,會不會他無意中改變了什麽,把本該接續發展的事給變了方向吧?就像馮駿至今癱瘓在床的結局,和姐姐與謝睦的婚事一般,跟前世不一樣了?
陸钰該不會不來平江了吧?
薛慕極很快打消這念頭,他這幾年安分守己,離着雍都遠遠的,絕不可能改變攝政王的想法。再說,他這些年也讓自家暗衛密切注意平江城周邊的異動,前日有人回報,好像有幾個完全沒有聽說過的商團,在平江城郊區駐紮。
定有古怪。
Advertisement
只是……
哥哥如今除了藏書樓,幾乎足不出戶,再這樣下去,兩人連遇見的可能性都沒有,是絕不可能救到攝政王的。
于是,薛慕極從屋頂跳下來,迅速跑去藏書樓,沿着旋轉扶梯上樓,整整八層,滿滿的書架整齊陳列,不少都覆着灰塵。薛慕極從沒仔細看過這些書,但據說,這是他三叔半輩子的心血收藏,到頂層,哥哥正爬在梯子上,擡手取一本又厚又舊的書。
薛懷咎正想着剛剛看過的一卷,沒有注意周圍的聲響,他擡着後腳,把最頂上一層的書冊取出來,書剛拿在手上,書本來的位置對面,忽然冒出來一張鬼臉,揪着鼻子伸着舌頭,哇哇大叫。
“……”
吓人又失敗了。薛慕極從書架底下鑽過,扶着梯子底下仰頭說,“哥,我想去郊外踏青,一個人無聊,我想找人陪我一起。”
薛懷咎順着梯子爬下,“我聽二哥說,約了孟三公子與柳七公子他們去郊外賞花,你與二哥說一聲,讓他順帶着你。”
唉,哥哥怎麽就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呢?非讓他把話說的跟個大姑娘似的!薛慕極擋住梯子底,不讓四哥爬下來,“我才不要跟他們一起去,我要你陪我!”
薛懷咎輕輕起跳,從梯子上直接跳到旁邊的桌前,把書放在一邊,坐回位置,半晌才說,“這些書,我還沒有讀完。”
腦袋被兩只軟綿冰涼的手強行掰過來,薛慕極精致漂亮的臉,幾乎貼在他的鼻尖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你陪我去!”
薛慕極平時這般玩鬧習慣了,全當是在耍賴皮,他完全不知道,在旁人看來,這親近動作似乎非常像小嬌妻膩在夫君身邊撒嬌。
果不其然,哥哥從他的魔抓下掙脫,非常無奈的答應,“好,陪你去。”
“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就知道哥哥的堅持每次都抵不過他的不講理。計劃得逞,薛慕極蹦跳着從旋梯跑下去,因為太興奮,一腳踩空,好在剩餘的臺階不多,他摔坐到地上,兩手支撐地面。
雖然不疼,但當着哥哥面摔倒比較丢人,千不摔萬不摔,偏偏扶風跟扶雲被他打發去監視那夥商團的時候摔。薛慕極狠狠的鄙視了一把自己倒黴的運氣,半只胳膊支撐着地面,想要爬起來。
嗷嗷嗷!腳下使勁兒,才發現崴了腳。這厮實在是太疼了。薛世子試了試,終于放棄了掙紮。這麽丢人的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就讓哥哥把徐大夫叫過來,給他做做按摩塗點速效藥膏?
正想着,就覺得左腳的鞋子被拖下來。
“哥……”
“別亂動。”薛懷咎從旋梯下來,半跪在薛慕極的身前,輕輕按揉着薛慕極的腳踝。
比之前那次舒服多了。這手法,比徐大夫差不了多少,揉了一會,就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了。
“哥,好像不疼了。”薛慕極咧着嘴笑,以為好了,扶着薛懷咎的肩膀就要站起來。然而腳底剛剛接觸地面,就像被針紮一樣,他單腳站立不穩,直接摔倒在薛懷咎的前胸口。
“讓你別亂動。”薛懷咎直起身子,挽起胳膊,把薛慕極攔着腰抱起來。
“哥,你幹嘛?放我下來,你這麽抱着我,跟抱着個女人一樣。放開我!別,別,別出去,放我下來。”薛慕極奮力掙紮,手腳并用,把薛懷咎往外推。
薛慕極用的力氣很大,薛懷咎險些脫手,一個大男人來回翻騰誰也抱不住,薛懷咎神色一閃,似乎有些黯然,他倒是沒想到薛慕極會這般排斥抱他。他找到旋梯最後的臺階,把人放下來。
薛慕極呼呼大喘氣,薛懷咎以為他剛才動作太大嗆着氣,迅速上樓給薛慕極倒水。
薛懷咎走後,薛慕極靠着旋梯欄杆,他感覺五髒肺腑跟着他的掙紮劇烈的攪動,完全超脫他能夠控制的範圍。尤其是當胸之下的心髒,比寺廟的黃金挂鐘咚咚咚響的還厲害。就在剛剛,他腦海裏天旋地轉,仿佛被什麽巨大的旋渦給吸進去,怎麽爬也出不來。
他明明經常與哥哥開玩笑,摟摟抱抱從沒有覺得有問題。只是哥哥很少回應他,大都是點點頭或者輕輕擺脫他。
難道這次是哥哥主動抱他,才會……
今天的反應太不正常了。他竟然對他的親人産生了暧昧的情緒,就是想要含在嘴裏抱在懷裏甚至壓在身下的那種。雖然他前世是個斷袖,今生也沒想要改過來,雖然眼前的人長得英俊,骨感超好,可那是他哥哥啊,二房哥哥也是哥哥啊,兩人的老爹,可是同母同父的親兄弟啊!即使他這靈魂是穿的,也不能頂着這個親兄弟的身體,禍害未來的大靖棟梁之才吧。
腰下好像鼓起來了什麽……
簡直……簡直……變态!!!
他必須趕緊制止住自己這種變态的念想。他只知道,再抱下去,他可能就要失去理智,直接親到那張臉上去了。四哥不惡心死才怪,說不定這輩子再也不會理睬他了。
緩一緩,緩一緩……
薛慕極把眼睛閉上,盡最大的可能,忘掉剛剛自己的多有雜念與臆想。薛懷咎端着一碗水,薛慕極連吹都沒吹,咕咚咕咚喝下去,連裏面的茶葉也喝下去了。
“哥,你去……找徐大夫……找徐大夫來……”薛慕極覺得,只要哥哥在身邊,他那激蕩澎湃的想法就消停不了。好在藏書樓就他們倆人,他打發走哥哥,得趕快解決自己呼之要噴出的欲望。
薛懷咎還不走,站在薛慕極身邊,不曉得想什麽。薛慕極依舊閉着眼睛,實在是受不了,把手上的茶碗摔在地上,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出聲來,“趕快去!”
在薛懷咎的記憶裏,薛慕極自從那次被狗咬過後,就從沒用這種接近憤怒的态度與他說過話。似乎很想要趕他走,不想看見他,離得越遠越好。他沒有再說話,默默的轉身,走出藏書樓。
薛慕極聽着門關上的聲音,門外薛懷咎好像在說話。剛剛薛慕極喊得聲音,驚動了府苑裏的暗衛,已經有人要推門而入查看情況。剛剛解了腰帶把手伸進去的薛慕極,拼了命的大喊,比剛剛聲音還要大,“別開門!誰也不許進來!”
嘿咻半晌,終于纾解,薛慕極最後快要的迸發時,腦子裏還是四哥在獵場黑發揚起的身姿。
完了,栽了,薛慕極唯有認命,總不能被自己的那個啥給憋死,只好對不起哥哥,借他那漂亮的臉一用,想着想着,美妙的感覺侵襲而來,褲子裏就濕潤了一大片。
他挪了身體,躺在地面上,地上的瓷磚冰涼,起伏的心緒漸漸冷靜下來。自己喜歡哥哥嗎?好像不是,自始至終,他都是以親情來對待兩人的關系。那為何會有這反應呢?大概是……恩恩……一定是,确定是,肯定是自己到了年紀,那方面需求會比較頻繁,今天極其巧合的碰上了而已。
他把外袍脫下,從腰到大腿裹了個結實,總之是看不出來裏面發生了啥。他低聲喚了“進來。”門外的徐大夫弓着身子推門,看着世子臉色潮紅,目裏含水,實在是不像因崴着腳而疼痛的樣子。
“徐大夫,先這樣吧,回院子裏再診治。”
被擔架擡出門,薛懷咎就站在門口,微風吹拂他若白雪的衣衫,烏黑的碎發遮住上翹的瞳線,面上依舊沒有喜怒的表情,淡淡的卻能看的出焦慮與關切。薛慕極這才意識到剛剛好像态度很惡劣。
可想說對不起吧,但編個什麽理由呢?
想半天想不出來,算了,等明天去郊游的時候,路上大把的時間,他再好好道歉外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