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小姐,請問你到底要去哪兒?”許是我的一直默不發聲讓那個五大三粗的出租車駕駛員也有些發慌。他從後視鏡中不斷地打量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我報了安氏。
我想,他一定像看神經病那樣看我。從我上車的地方去安氏,直線距離不超過300米。他嘟哝了一句什麽,還是開着車向前了。
過了紅綠燈路口,一個右轉,再向前走了大約50米,安氏那幢高聳入雲的樓便在眼前。
“到了,小姐。”
我聽出了他的不耐煩,也不答話,只是從包中摸出一張“老人頭”,遞給他。
“對不起,師傅,我就想在車上看看。一會兒我還要去另外的地方,麻煩!”
他收了我的錢,果然态度大變。一邊搖下我這邊的車窗,一邊很熱情地說:“不麻煩,不麻煩,您盡管看。看完了,招呼我一聲就得了。”
外面還下着小雨,車窗一開,涼絲絲的雨滴飄進來,打在我的臉上。我擡手輕輕地拭去,微微地伸出頭,去看面前那幢高樓。
38樓正中的那扇窗戶就是他的辦公室。大幅的落地窗足以把這個城市的美景盡收眼底。可是我當了他那麽久的秘書,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站在那裏看風景。
“眼睛只是一個方面,其實更多的,是因為他不願意。你知不知道,以前他的辦公室在2樓的角上。你知道為什麽?因為,夏文丹曾經說過,她最喜歡站在低處看日出日落,月升月降……”
樂華的聲音在腦中揮之不去,我狠狠地搖頭,強迫自己繼續注視着38樓的那扇窗戶。
從我這裏看過去,其實什麽也看不到。可我還是努力地仰起頭,想看看他是不是夾着一支煙,站在那扇窗戶的後面。
一切,當然只是一場徒勞。
如同,我再怎麽努力,也看不透他的心。
38樓那扇窗戶後面再向裏,便是我曾經的辦公室。隔着那幅“山水畫”,無盡的遐想與期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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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樣那樣地愛他,恨不得連同我的人我的心全部揉進他的人他的心中。我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期待,連同所有的青春與熱情,全部都留在了那裏!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你還那麽年輕,總是容易被那些書上的言情理論所盅惑。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小柳,你總不會天真到相信一個40歲的老男人什麽故事也沒有吧?”
是的,我是天真,我是單純,所以,我才會不顧一切地投了進去,連那些完全可以懷疑的,都不再懷疑……
真是可笑!
我緩緩地收回頭,沖那個駕駛員說了一聲:“謝謝,師傅,我們可以走了。”
這一次,他連目的地都不再問,只是擡頭瞥了一眼安氏大樓,羨慕地說:“這個老板了不起。”
“………………”
“我沒見過他,可是我聽說,他只奮鬥了10多年,便從一個小小地産開發商,做到今天這麽大的集團。你知道不,小姑娘,這棟樓是我們這個城市的地标,好多外地人專程過來在樓前拍照,還有好多人想一睹安總真容……哎,這麽多年了,我有時拉客順路,也愛在這邊轉轉,可一次都沒碰上……”
我有一茬沒一茬地聽着師傅的話,忽然很想笑。這一年多來,我不就跟眼前這師傅一樣,把他當成神一樣地膜拜着,渴望着和他厮守的機會,一旦心願達成,其他的,便再也不考慮,再也不顧及。
原來,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變,傻的只是我而已。
我沒有關窗,任冰冷的雨滴打在臉上,好讓我再清醒一點。路邊的行道樹飛快地向後退着,如同,我無知的青春,終于,消亡在那個春天的細雨凄迷的下午。
我根本不知道那天下午去了哪裏。在我再度給了兩張“老人頭”之後,駕駛員拖着我似乎把*市從北到南轉了個遍。直到夜已深沉,我才終于讓他把我拖回了“家”。
打開門,準确地說,是鑰匙剛剛□□鎖孔,門便從裏面開了。安旭一臉焦急地站在我面前。
“你上哪兒去了?打手機也不通。你才剛好一點,又到外面去跑,看這手冰得……”
他拖着我進屋的時候,我才看到一直捏在手中的手機居然早就沒了電黑了屏。
“餓了吧,我讓傅嬸過來做了幾樣你喜歡的菜,先吃飯吧。”
我瞥了一眼餐桌,四個精致小碟,中間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湯。他平日愛坐的那個座位椅子拉開了一邊,桌上相應的位置,擺着一本書。
我不知道他坐在那裏是看書還是等我,更不想去想像,他坐在那裏等了我多久。
這樣的錯位有時直是一個笑話。
就在不久前的每個晚上,坐在那裏等人的人一直是我。那時,我是快樂的,雖然有些微微的抱怨,可看着桌上冒着熱氣的他喜歡吃的菜,我的心中還是溢滿了滿足與期待。
他呢?剛剛,他坐在這裏,可有那些快樂滿足與期待,還是多了一分愧疚與不安?
我在他對面坐下來。
不知是因為空落落的胃聞到了菜的味道,還是坐下來就看到他那張永遠微微笑的臉,我突然一了陣惡心。我匆匆站起,捂了嘴就往衛生間跑。
“月月,怎麽了?”他跟着焦急地站起,想沖過來扶我。可是他站得太快,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一邊有些不到位的椅子,他的腿狠狠地撞了上去。
趁着他吃痛的當兒,我已經獨自一人跑去了衛生間。把門“砰”地一聲關死了,我半蹲在馬桶邊上,昏天黑地地吐起來。
直到吐完收拾幹淨自己,我才聽到外面急促的敲門聲和他一直不斷的咳。
我走到門邊,一把拉開門。
那一刻,他的臉色不好,我想,我的也一樣。
“月月,你怎麽了?”他伸過手來扶我,被我一掌推開。
“月月,你到底怎麽了?”他的聲音中已是壓抑着的爆發前奏。
我不理他,自顧自地挪到客廳,坐到那個雙人沙發上,拿過一個靠背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然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而低沉的聲音。
我說:“安旭,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