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一眨眼間，春節就近了。年終總結會做了，年終獎發了，來年的工作安排了，連進度緩慢問題多多的城南項目也有些起色了，原本該安旭輕松的時候了，他卻比任何時間都忙。
因為，他在親自設計我的結婚戒指。
“沒用最傳統的形式求婚就讓你跟我去領了證，我原本心上就過不去了。如果你再不讓我做這個，我這心啊，一輩子都會背着這個包袱的。”
面對我的勸導，他總是拿着放大鏡，一邊艱難地在一張特大號的紙上勾着線條，一邊如是說。
“你不知道吧，你老公我不僅是數學高手，以前在牛津的時候，還輔修了設計，雖然是建築設計，可這萬事萬物不都是相通的麽——不就畫個畫嗎？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畫畫了，不少看過我畫的人都說我有天賦……”
他很少這樣跟我說起他小時候的事兒。我還意興盎然地在那兒聽着呢，可是一擡頭，便看到那張迅速黯淡下去的臉。
“哎，可這眼睛不争氣了。不然，我真想給你畫張素描……”
他的手微微地顫着，緊握着的鉛筆“啪”的一聲，頭斷掉了，在那張白紙上留下并不協調的一道黑印。
“我才不要什麽肖像呢。”我上去，輕輕拿開他的放大鏡，摩梭着那纖長的手指，“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怕老了，你畫一幅現在的我在那兒挂着，等我一年一年老去，不是時刻提醒我曾經逝去的韶華嗎？我不要！”
他垂着眸，嘴角的線條緊緊地繃着。
“如果……我可以每年給你畫一張。”
他很深很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更不要！那麽一張張老去的臉，還不得把你嫌惡死啊？你身邊那麽多年輕貌美的莺莺燕燕圍着，只怕要不了兩年，你就嫌……”
“月月！”他低聲暴吼，額上青筋暴出，連聲音也帶着一絲止不住的顫，“即便是為了寬我的心，也不許你用這個事兒再在我面前開玩笑！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男人！那一晚上……我就對你說過，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安旭唯一的女人！這話永遠都不會有改變。無論怎麽樣，永遠都不會變！你最好給我記好記牢了！”
他是真的生氣了，連臉也白得泛了青，呼吸微微急促着，唇微微有些泛紫。我急忙在他前胸輕輕撫了撫，裝嗔着。
“旭，別生我氣，你知道我這人的，說話一貫不經腦子的，我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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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低着頭，額上的青筋依然一突一突地跳着。
“說到嫌惡，這以後，只怕是你對我更多一些。你足足小我17歲。雖然我看不清你的臉，可我也知道，你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身段苗條，又是這樣如花的年紀，跟着我這樣一個又老又病又瞎……”
“安旭，你犯忌了！”我也暴吼出來。
對付他，不用點狠勁加巧勁是不行的。
“我說過，不許拿你的眼睛說事兒！好了，我們扯平了，誰也不許再提！”
我回身緊緊抱住他。可這個別扭的人啊，轉手就把桌上的白紙揉成了一團。
“哎，你幹嘛，這麽好看的設計，你都畫了好多天了……”我驚呼着想要去搶，哪裏來得及，他一松手，那一團紙已進了一邊的紙簍。
“這個設計必須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點點瑕疵也不能有。”他依舊垂着眸，“月月，我還能為你做的，一定要是最好的。你明不明白？所以，不要管我，好不好？我得讓自己滿意！”
我還能說什麽？我只能由着他抓牢我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的婚期定在四月，春暖花開桃紅柳綠陽光和煦的季節。他早已定下*市最大的露天草場作為我們的婚禮現場，并邀請了全球最頂級的婚禮策劃公司為我們策劃和安排。
“我會給你一場全世界最完美的婚禮！”
領證那晚，他捧着我的臉，輕聲而堅定。
“旭，”我說，目光中滿足，唇邊卻淡然，“我本不是一個追求物質的女孩。你知道，我是孤兒院出來的。其實，你能給我一個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用一個漫長的吻生生堵了我餘下的話。直吻得我臉紅唇腫，呼吸急促才慢慢放開。
“我不管以前那些，也不管你是怎麽想的。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是我安旭的女人，你得聽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同古時帝王般霸氣的一面。說這話時，他的臉上一絲絲笑都找不到，有的，只是王道！
我往他懷裏縮了縮，很小聲地說：“我還不是怕你……太浪費！”
他突地笑了，很大聲很狂放。
“錢，就是給你花的！”他停了笑，很認真地摟緊我，“月月，我雖不敢妄稱富可敵國，但自問這麽多年來以來，最不缺的，就是錢了。除了錢，這些年，我也再沒有別的……”他驀地停住，摟緊我的手微微顫了下，我往他懷裏再縮了縮，用我溫熱的小手，輕輕地撫在他□□了一截的手臂上。
他繼續笑着，可本無光彩的眸子卻越發黯淡下去。
“月月，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個人守着這份身家，心，卻空落落的。每日早上醒來，望及四周霧朦朦一片，我會常常迷惘起來。我不知道我的奮鬥還有何意義？”
我沒有搭腔，只用手更緊地握住那截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胳膊。
“直到……遇到你，月月。”他摟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我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很多年前的自己……”他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低下去，“我要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讓我的月月花，讓我們……的孩子花。你們一定要使勁花，努力花，狠狠地花！我只要，你高興。月月，只要你開心，于我，就是全世界了！”
我什麽也沒說，只是更深更深地往他懷裏蜷着，任由他熾熱的氣息逼過來壓下來覆住我的嘴裹住我的身。
旭，你也是我的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