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曾珊來的時候，我挑昨晚的重點跟她說了說。當然，自己醉酒和在安總辦公室過夜的事我故意忽略掉了。因為情節有删節，說的時候，我難免有些結結巴巴和自相矛盾，可精明的曾珊居然一點也沒發覺。因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易丹身上去了。
“易丹曾經是我的助手，也是個很得力很聰明的人。剛開始做秘書時，安總很喜歡她，也很信任她。我雖然是首席，但重要的工作，安總基本上都會交給她……”
“那她跟了那個什麽樂總，那人一看就知道是跟安總過不去的。”
我實在不能理解這位所謂的聰明人的所作所為。
“那是因為她一開始接近安總的目的就不單純。她不過是看上了安總的錢，想借着當秘書的機會近一步接近安總……”
“那後來呢？”雖然知道那個結果是否定的，我仍然聽到自己的心跳得“砰砰”的。
“後來……不知安總怎麽看出易丹那個不安分的心了，漸漸疏遠了她。她惱了，不知怎麽就投到了樂華那邊，還帶走了我們這邊一個大項目。安總自此對對女秘書就有些反感了。易丹走後，除了我，再沒有女秘書。”
“那他這次為什麽會要我？”
我又一次犯了“大嘴”的毛病。
“因為……”曾珊盯着我沉吟了半天，最終只是草草收尾，“我也不清楚。”
那一天內，我沒好意思再進安旭的辦公室。中午的時候，康童幫他端了一碗粥來。小半個小時後，又端着大半碗粥出來。
“下午幫盯着點，小姑娘，你家老板痛得厲害……”路過我的座位時，他突然說。
“他桌上那杯牛奶喝完沒？”
我的問話讓康童反應了好一會兒。
“敢情那東西是你給準備的。行啊，小姑娘，才不過幾天，就摸清你主子的衣食住行了。他這會兒就需要那個。不過可以少一點，多次……”他見我神思恍惚，以為我沒聽懂，又重複了一句，“他胃不好，就需要少吃多餐。”
“還有呢？”我再次“不按牌理出牌”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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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想康童一定以為我是個神經有問題的秘書。
“我是說……安總的身體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我舔了舔舌頭，小心地瞥了安總的辦公室一眼。康童出來的時候，并沒關好門，此時風一吹，門開了不少。隐隐地看得到那個人，拿着放大鏡，埋首在文件中。
“我知道你以前是個醫生……”
我輕輕嘆了口氣。
康童突然斂了臉上的笑，很認真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裏發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沒有什麽了。你是個用心的好秘書。他有這個，就夠了。”
康童離開好久了，我都一直坐在座位上發呆。想着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怎麽想怎麽一語雙關。
下午的事本來就多，曾珊又不斷地叫我進去安排這個交待那個，不知不覺下班時間就到了。曾珊已經提前被康童接走了，而我，按規矩是得等到安旭下班的。
坐在座位上收拾好最後一份文件，才想起，這一下午忙的事情太多，我居然忘記進去給安旭換那個熱水袋。我一面埋怨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一面迅速走到安旭的門邊。
我敲了敲門，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安總，安總，我可以進來嗎？”我再敲了敲，提高了聲音在外面喊。
裏面依然靜悄悄的。
我一急，就轉動門把手進去了。
那個人俯在桌子上，地上散落着幾個文件夾。
“安總……”
我大叫一聲，疾奔過去。不過，還沒等我走到，他已慢慢擡起頭來。
“安……總……”
我僵持在原地，進不進退不退。
他費了好一陣功夫，才把視線對焦到我臉上。然後，我看到他停頓了片刻，便撐着桌沿讓自己的上半身坐正，在手邊摸起眼鏡戴上。
“有事嗎，柳秘書？”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帶着一份抹不去的疲憊。
“那個……我是進來……給您換熱水袋的。下午太忙……我忘記了……”
明明是想問他有沒有事的，可臨到頭，那些關心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月月嗎？什麽時候起，變得這麽畏首畏腳的了？
“哦，不用了，謝謝。”他答，順手又拿過放大鏡。
“安總，快七點了。”
我忍不住提醒。
“可是我還有一個文件沒有處理完。”他的目光在桌面上，很困難地搜尋着。
“您是在找這個吧？”我蹲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兩個文件夾，放在他面前。
“對，謝謝。”他接過去，很刻意地沖我解釋，“可能是我剛才睡着了，碰到地上去了。謝謝你啊，柳秘書。”
我忽然特別讨厭“謝謝”兩個字，它，太客氣，太疏離……
“天不早了，柳秘書，你先下班吧。我看完這個就走。”他淡淡地，已經拿起了放大鏡。
“這件不急，明天也可以看。”我看着那個拿放大鏡，鼻尖都差不多觸到文件的人，心底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覺得一股熱血“蹭蹭”地往上冒，如果不是強行控制，我想我會伸手去拖那個文件夾了。當然，我沒有，那畢竟是老板，我的衣食父母。可我還有說話的權利吧。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沖着那個“工作狂”說：“工作沒做完，明天可以繼續做；可是身體沒有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作為老板，你不僅僅需要對工作對你自己負責，你更需要對我們這些員工負責！”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靜得我聽得到自己的“怦怦”亂跳的心。他過了好幾分鐘才從文件上擡起頭來。他盯着我，連眼睛也不曾眯。那樣細長而深邃的眼睛，如果它們足夠明亮，該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