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小劉嚼完那個包子抹了把嘴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面紅耳赤了半天。嘴裏吃的什麽已經完全覺察不出來了，吃貨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味同嚼蠟”。
這天早上也不知撞了什麽邪，越不想碰到的人就偏碰到。吃完早飯，去茶水間幫安總沖咖啡的時候，我又碰到了張嬸。
“小柳，沒啥事了吧？”
得，這碰到的人跟開過會似的，連見面問的問題都一樣！
“沒事沒事了，昨晚謝謝您。”我再度紅了臉。
“沒事就好，你們年輕人啊，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喝得那麽醉，傷肝又傷胃，以後可別那樣了……”
張嬸是出了名的“碎碎念”，我一邊點頭應付着，一邊想着快點沖好咖啡離開。可是，我手上的動作顯然再一次吸引了她的注意。
“別喝那個！”
她低呼着，吓我一跳，杯子差點就摔了。
“我是說啊，你昨晚喝那麽多酒，這身體不一定調節過來了，又喝咖啡，再去刺激胃，不好！”
張嬸一臉的真誠。我忽然就有些感動，從小到大，沒人這樣沖我羅嗦過，可這羅嗦還真的暖心。我放慢了手上的動作，輕輕地說：“謝謝你，張嬸。不過，這個不是我的，是幫安總準備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完，張嬸一個箭步就沖過來，拿走了我手中的杯子。
“你幹嘛，張嬸？”饒是感激老人家的熱心，可這動靜未免也太大了。
“他？！更不能喝這個！”張嬸一臉的正氣凜然，“他就是把我開了，這句話我也是這麽說！”看我一臉迷惑，張嬸嘆了口氣，“現在，整個38層的人沒人會給安總沖咖啡。他準是看着你是新來的，有些事不知道才糊弄你呢。”
“張嬸，這是為啥啊？”
“為啥？為他的身體呗！安總的胃以前做過部分切除術，只有一般人的70%，這幾年又接連不斷地出過好幾次狀況，所以，像咖啡一類的刺激性食物，醫生都不讓沾。”
Advertisement
“那他昨晚還喝了不少酒……”
“還說！昨晚他在辦公室痛了一宿，那頭上的虛汗哪，啧啧……我幫你換了衣服出來，還幫他弄了個熱水袋，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今天早上也只喝了兩口粥……”
我一聽她提到昨晚的事，臉又止不住地紅了。可是，那個亘在心頭的問題卻不得不出口。
我說：“對了，張嬸，您昨晚幫我換的睡衣是誰的？不會是安總夫人的吧？”
張嬸“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安總夫人？我看你還真是新來的。我們安總連個固定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夫人？你身上穿的那套睡衣是我女兒的。她在外地上大學，有時放假回來遇到我值班會過來陪我，就留了一套睡衣在我這兒。”
我心裏忽然一松，接着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高興湧上來，止都止不住。我笑着沖張嬸一疊聲地說着謝謝，一面找張嬸要了個熱水袋灌好，順便還倒了一杯熱牛奶。
我敲安總門的時候，才發現門是虛掩着的。推開門，那個人應該正在工作，戴着黑框眼鏡，拿着放大鏡……
我甚至都忘了邁步，只是站在門口看着那個埋頭于文件中的人。說不上來為什麽，我的心忽然酸澀得厲害。
“柳秘書？”
他忽然擡起頭，沖我的方向叫，聲音中帶着不能确定的焦灼。
“安總……”我迅速走上前去，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他的桌上。
“我要的咖啡呢？”
他摘下眼鏡，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我覺得，您還是喝這個好一點……”我把牛奶往他的面前再推了推。
“曾珊沒有告訴你，一個好秘書的首要準則是什麽？”他的眉輕輕地蹙起來，帶起額上那清晰的擡頭紋。
我知道是服從！
我在心裏惡狠狠地說。可是在現場，我只是擡起頭，很大膽地看着他。
“怎麽，她沒有告訴你嗎？”他微眯了眼，望着我。
我還是沒有說話，仍然直丁丁地望着他。
他看了我有半晌，突然低低嘆了口氣，沖我揮揮手。
“沒別的事，你先出去吧。”
我執拗地揚着頭站在那裏。
“牛奶會冷的，您應當趁熱喝下去！”
他低頭瞥了一眼那杯牛奶，猛地抓起眼鏡重新戴上。再擡頭時，他的臉黑得出水。
“柳秘書，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在對誰說話。”
“我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微揚着頭，“一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老板！”
這樣的答案顯然出乎他預料。我看到他微一滞，鏡片後面的眸子迅速地垂下去。
“我想再提醒你，以你現在的态度，我可以馬上請你走路！”
他說，聲音帶着嚴厲，目光卻不再與我對視。
“攤上你這樣的老板，不走也得走！”我故意放大了聲音。
“為什麽？”他果然擡頭，沒有準備的視線晃蕩了好大一陣，才對上我的。我忍住那份突如其來的心酸，直視那目光，“因為，這個老板要是再像現在這樣自虐下去，遲早得提前完蛋。到那時候，我們豈不是‘樹倒猢狲散’，不走也得走？”
我看得出他在竭力忍住自己的笑，因為我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是如斯的僵硬。可我不得不佩服他，他迎着我的目光，居然就真的忍住了沒笑。
“你先出去吧。”他說。
“不！”我真的瘋了，“現在，我的職責之一，是守在這裏等您把牛奶喝完。”末了，我還加了一句，“即使您馬上解雇我，這個職責我也得先完成！”
他盯着我看了半分鐘，最終妥協。他端起杯子，喝了小半杯。
“是喝完，安總！”
“對不起，這個量是現在我的胃唯一能接受的量。”他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我身上，“等我慢慢喝，可以不？”
這一次不用他趕，我已經主動轉身了。我的心酸得太TM厲害，厲害得心都要酸出水了。我真怕那水找不到出口，一不小心就從我眼睛裏洩出去了。
走出去好遠了，才聽到他的聲音，幽幽的。
“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開了？”
我停下腳步，轉身。
“您不會。”我一字一頓，“因為，您是一個分得出好歹的人。”
說完，我狠狠地笑了。
隔着幾米的距離，我相信他已看不到我臉上的笑容。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從今天起，我會天天這樣在他面前笑，即使他看不到，我相信他也能感受得到，用他的心！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