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方才他們聊到洋基和舊金山巨人的棒球,也聊到某風頭正盛的州長計劃競選總統的事。時家和費舍爾家族支持同一個黨派,競選活動的巨額花費也都是他們這種利益集團背後承擔,選成了,雙方都能在稅務政策等諸多方面受益,如今又正值換屆前一年,因此,作為兩個行業巨頭,因政客惹出的那些破麻煩碰頭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就算要聊這些,也不該榮格這種纨绔奇行種來跟時湛陽聊,他成天吃喝玩樂,卻總覺得自己和時湛陽算是同輩,更是學走路時就相熟的發小,如今雙雙成為青年才俊,那麽談正事也該平起平坐。于是他非要跟家裏吵吵,自己過來跟這老友面對面地談,仿佛自己也已經成了獨當一面的家族老大。
時湛陽倒也樂得配合他,随便說些有的沒的權當放松,直到榮格吃完前菜的煎鵝肝,突然亮寶貝似的開了一瓶自帶的白酒,聲稱這是中國特産的56度糧食佳釀,接着開始好死不死地不斷慫恿邱十裏起身擋酒,時湛陽才對這狐朋狗友有了意見,并且這意見還不小。
他給邱十裏使眼色,可邱十裏根本不搭理,杯杯見底,豪爽一如草原男兒,同時,他釘在長桌端頭的主位上,而邱十裏在他左邊頭一個位置邊站着,隔了把高背椅,他也沒法起身越過它,去搶邱十裏手裏的酒杯。
反之,邱十裏攔他的酒就很方便,榮格只管往這邊遞,似乎也覺得灌這個一喝就上臉的小老弟比誘哄他這種老油條更有趣,于是每一杯本該由時湛陽喝下的烈酒,此刻都正在邱十裏肚子裏翻滾。
時湛陽終于煩透了,“再倒一杯,你就滾。”他撂下刀叉,看着榮格,毫不客氣地說。
榮格誇張大叫:“什麽什麽,我滾蛋?”
時湛陽微笑:“叫你老爸來和我談。”
榮格立刻慫了,一臉委屈,黃褐色的眼仁閃了閃,抓着邱十裏酒杯的手也立馬松開,在兩邊舉起作投降狀,“好吧,好吧,”他悻悻道,“你果真變成了一個古怪的家夥!瘸腿讓人心理扭曲嗎!”
說着,榮格就開始他的習慣性碎碎念了,醉醺醺的,他從自己坐輪椅的姑媽念叨到坐輪椅的羅斯福,試圖證明方才的結論。時湛陽對此基本無感,甚至十分贊同,他笑眯眯的,心裏想說,我現在就是古怪了,就是扭曲了,我還變态,想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倒進你嘴裏,再往裏面塞幾斤炸藥。
倒是邱十裏,數杯下去喝得迷迷瞪瞪幾欲睡着,當榮格問起時湛陽受傷的具體經過,到底怎麽會這樣倒黴,邱十裏突然間站起來,确切地說,是整個人彈跳起來,雙手撐着桌面,“閉嘴!”他朝對面的公子哥大吼,“你,閉上你的狗嘴!”
他說的是“shut up your fucking mouth”,字字爆如雕鑿,而他本是從來不說粗話的那種人,榮格一呆,時湛陽也擡眼注視着他。
邱十裏喘了喘,咽下幾口湧上來的酒氣,兩道視線尖銳地鑽入榮格的眼眶,繼續一字一頓地說:“我,要把你的腿鋸掉,舌頭拔掉,眼睛,挖出來喂鳥!”越說越快,最後演變成一連串的常見髒話,他痛苦地吼。
吼完詞窮了,自覺無趣了,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榮格哭笑皆不是的臉,看見榮格再次舉雙手投降,喃喃重複“my fault”算作道歉,這才坐回椅子,差點坐空,他匆匆扶了一下桌沿,還是怒氣沖沖地狠瞪榮格,雙目通紅充血,結果屁股剛挨上椅面,他往前一趴,竟直接醉倒在桌上。
“……邱怎麽了?”榮格揉着自己汗涔涔的臉蛋。
時湛陽清楚,這股邪火并不止針對于榮格,這人的無聊和欠抽邱十裏一向是清楚的,也都能容忍,畢竟榮格只是頭腦簡單,惡意很少,認識十幾年了,就算惹急了也頂多當作小玩鬧心裏煩一煩,然而方才那些方寸大亂的嘶吼映射出的是如此真實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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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十分鐘前,榮格還沒踏進家門的時候,他們還纏在一起……邱十裏使蠻勁騎着他,肩膀瘦瘦地聳着,頸上挂的那枚戒指搖搖晃晃。手腳力道那麽大,人看起來卻像是要碎了。
時湛陽垂下眼,捏緊自己的酒杯,足有一分多鐘完全說不出話。他又去看邱十裏毛茸茸的發頂,餐廳三面都是落地窗子,通透非常,午間華麗的陽光照上發絲,又默默溢到桌面上,就在離他那麽近的地方,仿佛觸手可及,但他碰不到。
他試過了,盡遠地伸出手去,還是差幾公分。除非他也趴倒在桌,或是站起來。有一秒他差點就站了,腿上累贅的重量把他拉回現實。
時湛陽僵在輪椅上,有點驚訝。他本以為自己早已适應自己身上如同挂件的這一部分。
這邊管家領着女傭上好菜,又折返回來,躬身要把邱十裏扶走休息,時湛陽卻擺擺手,“茶葉和熱水,我給他泡。”
榮格丢了擦手的濕巾,嘻嘻哈哈地起哄:“哦,哦,好男人時先生——”
“他沒有喝過這種酒,太烈了,”時湛陽簡單道,這便是最終的解釋,也不知是在蒙誰,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一杯,接着一飲而盡,味道比白蘭地還嗆人,“這他媽就是酒精吧!”
“哈哈,你不懂,這可是中國名酒,入口辛辣,回味甘醇,”榮格得意揚揚,他同樣喝了不少,并且心寬,此刻已經有點飄飄然,像唱歌般說道:“中國哦!你的故鄉——”
他忽然停止了詠嘆,也閉上了嘴巴,因為時湛陽正用方才邱十裏的那種眼神盯視他。
“你們兩個現在好奇怪,”榮格癟嘴笑了笑。“不,是你們兩個之間,好奇怪。”
茶具和原料都送了過來,時湛陽便不管盤裏那塊小羊排,也不搭理榮格的感慨,兀自給邱十裏泡起醒酒的茶飲,從洗茶開始,到斟上那一小杯,他專心致志。随後他把那只半掌大的赭紅茶杯輕輕放在邱十裏手邊,瑩潤的液體攏在杯口,撐起一個玲珑的弧面。
榮格還想和他刨根問底,卻炸雷般接到自家姐姐氣急敗壞的電話,一臉悲痛欲絕,走到玻璃門外的花園應付去了。
時湛陽繼續安靜地看着他的茶,也看着他的邱十裏。
誰知道邱十裏冷不丁醒了。
“時湛陽!”他還是趴着,拍了一下桌子,響動大得讓十幾米外的榮格都縮着脖子回頭看。
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直呼大哥的名字。
“怎麽了?”時湛陽不經意彎起眉眼,耐心地問。
“我生氣!”邱十裏啪啪在桌上猛拍,手腕松松的,真拍上去卻震得茶水表面顫個不停。時湛陽按他的手,說我知道,我明白,邱十裏手很快就老實了,嘴上卻還是重複個不停,“我生氣,我生氣啊……”好像這已經是他現有的全部感受和認知。
過了兩分鐘,邱十裏終于不再強調他的生氣了,只是照舊深埋着頭,時不時發出介于抽泣和哭嗝之間的聲響,帶得肩膀跟着一顫一顫。
要是醒着,你一定又會覺得自己丢臉了,時湛陽這樣想,捏了捏鼻梁,迅速把自己澆冷,又轉了兩把輪椅,靠近過去,并肩挨着邱十裏坐。
輪椅矮,高背椅高,兩人現在高度倒是差不多了,時湛陽托起邱十裏的下巴,又扶穩他的臉蛋,把那杯茶給他灌了進去。
邱十裏一直緊緊閉着眼,卻會吞咽,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麽狀态,時湛陽用袖口擦淨他嘴角的水漬,轉動輪椅又回到自己的主位上。這高科技輪椅一旦開了電,走得總是太快太穩,反倒讓時湛陽莫名不适,在家裏他還是情願手動。
哪知他剛轉好方向,重新面對自己的小羊排,邱十裏卻不見了,他的椅子空空如也,可在細絨布面上趴出的印記還在。
不是幻覺。時湛陽想。
被外星人劫走了?他又不着調地琢磨。
他實在不願意去想這樣一件可能性極大的事——在自己費力在地毯上折騰輪椅的時候,邱十裏恰巧起來,看見自己的狼狽樣,也想起自己的諸多混蛋之處,于是幹脆走了,回屋休息多好,或者直接出去。
不過這件事也的确沒有發生。下一秒,邱十裏就從桌腳旁邊鑽了出來。
并且鑽在他的腿間。
時湛陽撩開桌布,有光落下去,他看見一張小小的,醉迷迷的臉。邱十裏跪得那麽低,時湛陽則為自己的遲鈍而發指。只見邱十裏就像只還沒完全張開眼的動物幼崽一般,嗅着他的氣味,貪戀地往他身上蹭,用鼻尖,用耳朵,用柔軟的臉蛋,從膝蓋蹭到腿根,時湛陽的手就像被釘在了輪椅把手上,他做不出一點躲開的動作。
他的褲鏈很快就被扒開,皮帶扣徒然垂在兩側,邱十裏手不穩,硬是把褲子拉開了線,時湛陽則低頭一動不動,看見自己暴露在外的那一大包東西。
濕乎乎的熱度貼上去,虎牙勾了勾內褲的布料,殷紅豐潤的嘴唇貼布含咬在莖身一側,舌頭也賣力地舔,被棉布磨得不太順暢,卻是很沉湎的樣子。
眼見着淺灰色的布料緩緩加深,時湛陽的呼吸漸漸粗重,邱十裏似乎收了鼓舞,簡直無微不至,雙手捧着它,想要用嘴巴潤濕它的每一處,又想把自己的臉整個貼上去磨蹭,梳好的小背頭都散了。
窗外起了風,樹影婆娑,他的臉上亦有光斑跳動,他是冒尖的一幅畫兒,時湛陽卻覺得那光點是他尚未滲出來的淚水;再看他那雙善睐的眼,時而半開半閉,細細彎成月牙,還有雪白的眼皮,亞洲獨特的甜美,他又有時會忽地張大眼睛,懵懂地沖時湛陽盯上幾秒鐘,嘴唇被鼓脹的性`器頂變了形,他還竊笑,仿佛正在做着什麽天經地義的光榮事,他要找大哥請賞。
時湛陽本來全身都是冷的,他現在熱了一塊,自己先是發懵,緊接着意識到了,他就想拒絕這份不該取的暖,那邊焦慮踱步的榮格卻也挂了電話,急吼吼往桌邊回,還咣當踢倒了栀子花盆邊的狗糧碗。
時湛陽立刻把撩開的桌布放回去,那絨布竟被他攥濕了一塊,如今手心還是全都是汗,他伸下去,實在是難以自禁,安撫地摸了邱十裏的額頭一把。
邱十裏更激動了,居然直接扯開他的內褲,時湛陽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響,小腹跟着一緊,下身立刻就被一團溫軟含住了,邱十裏仿佛把這當作什麽美味,吃得慢吞吞,黏糊糊,精打細算。好在榮格邊走邊大吼大叫,抱怨姐姐的蠻橫強權,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動。
“哎?”他松松垮垮地癱回自己的椅子,“邱被我氣跑了?”
時湛陽動了動右腿,把邱十裏往左邊推,免得被這人碰到,“工作。”他面不改色。
“現在還讓人家工作?”榮格一臉見鬼的表情,“有什麽事那麽急嘛?做你弟弟真煩啊。”
他現在只剩時湛陽可以對酌,于是可勁兒給人倒酒,時湛陽喝得幹脆利落,酒液灼燒般滑入咽喉,似乎也蒸騰進入大腦,“本職工作。”他這樣說着,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攏住邱十裏的後頸往前一帶,按着他的皮肉,按進他的脊梁。
猝不及防地,從唇間到喉頭都瞬間被充塞了,邱十裏一個激靈差點沒喘出聲來,嗓子眼可憐地收緊,嘴唇也嘬了一口,拼了命地抓着他腿根,生怕他滑出去似的。
時湛陽感覺得到,邱十裏事到臨頭還有點怯,在桌下縮成一小團,倚在他尚有知覺的那條腿上。為了不發出聲音,邱十裏無比小心翼翼地含吮套弄,收着自己尖尖的牙齒,同時咽下過剩的口水,他悄悄咽一下,從舌根到唇角就跟着收一下,那感覺柔韌又脆弱,榨得時湛陽眼眶都發酸。
數數多久了,從上個夏末,到這個夏末,他先是昏了一陣子,之後,他自己都不願意脫了褲子看自己,更沒怎麽碰這個地方。
而現在,邱十裏的溫度在那裏,呼吸在那裏,手在那裏。時湛陽有種倒溯的錯覺,在老朋友面前,在餐桌上,他和邱十裏正在做着如此熟悉如此遙遠的事,曾經,在浴室裏,在柔軟的床上,他撫弄着小弟的嘴唇和舌頭,摸了一手的濕滑,教他怎麽把自己的嘴好好撐圓,用舌尖和唇瓣去取悅那種不該吃進嘴裏的東西,又把人圈在懷裏,和他耳語,抓着他的手摸向自己胯下,告訴他哪裏最敏感,最需要好好地舔,弄得邱十裏頸根都紅透了。
如今誰又能想到扯開桌布會是怎樣的一番荒唐光景,比起二十多歲的時候,時湛陽認為自己的混蛋程度只增不減。可他對自己一籌莫展,對傷心的、自己鑽過來的邱十裏更甚。
很快他就送客了,他聽見邱十裏抑制不住的喘息和小小的吞咽聲,一點也不想讓榮格聽去半耳朵,他居然開始恨,恨自己不能就地把邱十裏按下去,頂在他身後,好好地喂飽他。他不斷地琢磨這無法發生的情形,無關于對錯,轉眼之間,兩人已然又喝了不少白酒,喝得又快又猛,就像任何滿心愁苦卻無話可談的失意青年一樣,用酒堵自己的嘴。
榮格已經完全上頭了,一聽要滾蛋就大聲抗議,撒着酒瘋差點竄上桌面,不停嚷嚷着要去釣魚,時湛陽則漠然不語,和方才碰杯時判若兩人。
管家來得及時得很,榮格就這麽意猶未盡地被幾個紅耳釘強行架走,塞進豪車裏給他姐姐物歸原主。
邱十裏也聽見了動靜,嘴裏那根大家夥已經脹得含不下,撐得他耳根都開始麻了,發鹹發苦的前液混着口水漫過他的舌頭,往他肚子裏淌。可他忽然不敢動,聽到大哥說“下午不見客了”,聽見管家答“是”,又聽到關門的聲響,并沒有人來收拾餐具,他再醉也明白,這屋裏現在固然只剩下他和大哥兩個。
不知怎的,這竟比咫尺之處榮格的閑聊和桌布外傭人走來走去的腿更讓他緊張,甚至,他開始絕望,為自己做出的蠢事,他居然開始清醒了,零散記起了一些事,比如他渾渾噩噩罵了人,他還跟餓狗似的爬在地上,蜷在籠子似的桌下,吞吃男人的那玩意。
在這個男人面前,僅僅是口交他就把自己弄得腰酥骨軟,可還是不夠,太不夠了。并且他不确定,自己還有沒有說不夠的資格。
正如傷心的夢都是高清的,邱十裏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滑稽的境地。
不敢去想大哥的反應。
當桌布再次被撩開,時湛陽的目光再次投下來的時候,邱十裏半耷拉着腦袋,怔怔地把那東西吐了出去,他也伸不出手再去扶,局促地用袖子抹自己酸得發疼的嘴,在這樣狹窄的桌面下,要做出他的日式正坐,需要彎腰低頭,可邱十裏還是那樣坐起來,好像顯出這種馴良謙恭的姿态能夠帶給自己些許安全的感覺。
正如小時候,即将挨打的時候,他在祖母面前這樣坐,抽在手上的竹板就好像會輕一點。
要逃跑嗎?他又想,不要,絕不。他怕跑了就再回不來,他就在一團星系的邊緣,引力如流沙,在他不知怎麽抓住的時候迅速地衰弱下去,他就在發瘋和後悔的邊緣徘徊,已經是随時要被甩出去的狀态了,他真怕一不留神就墜入幽幽無邊的荒蕪裏。
廢棄的行星會是什麽樣子呢?當星系的中心不再分給它任何的引力。當中心太遠。
他只看得見地毯上長長的羊毛被自己跪出的褶子,看見時湛陽的影。
“ナナ,”幸好時湛陽先開了口,“我剛剛喝了很多酒。”
“嗯。”
“他又開了一瓶,有你剛才的量了。”
“嗯。”
“我以為喝多一點可以不緊張,但好像不對,”時湛陽的聲線竟是帶笑的,他變得坦然,也沒有急着把褲子拉上,就任那根大家夥寂寞地立在那裏,“白酒對我沒用啊,我還是要喝啤酒才能醉。”
“為什麽緊張?為什麽,要喝醉?”邱十裏忍不住問。他喝醉了,他現在快要悔死了。
“因為我想抱你。”
邱十裏驀地擡起雙眼。
“但我知道這是不對的。”時湛陽背後都是陽光,時湛陽在嚴肅又踏實地看着他。
邱十裏呆愣了十幾秒,怎麽不對,憑什麽不對?我們中間到底變了什麽?他反複地想。時湛陽還不如就地抽他一巴掌,還不如一刀斬死他那些忐忑,那些相思。
頓時恨得牙癢。邱十裏全身的血往頭頂冒,他鑽出桌下也推上輪椅的輪子,一進一退,兩人滑到廊柱後的陰影裏,栀子花香細密地飄散,他不由分說地繼續起他的口交,縮着腮,刻意吸出了響亮到放`蕩的水聲,又把指縫間的液體抹在自己臉上、脖頸上。
他等着時湛陽看不下去把他推開,等着冷言冷語,那他會把時湛陽拎起來往沙發上一丢,砸掉他的第二把高科技輪椅,再砸掉那桌完全冷掉的佳肴,砸掉茶和酒。
可是全都沒有。他猛地被射了一嘴,時湛陽又一次那麽強硬地攏着他的脖子,狠往他深喉處頂,龜`頭硬得宛如鈍刀,頂得他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
擡眼瞧,那副眉眼,那兩片薄唇……高`潮的模樣許久未見了。邱十裏啞着嗓子,覺得自己理應坐倒在地放聲地真正哭出來,卻跟個吝啬鬼似的,蹙着眉頭,把那些又腥又稠的液體一口口地吃了下去。
“有時候我覺得我像個婊`子,又笨,又下賤得心甘情願的那種,我活該找不到北,”全吞完了,他就筆挺地站起身子,“有時候我又覺得自己聖潔得什麽都不想要,除了一樣東西,我不能放棄。放棄了我會死的,放棄了我不如天天喝醉。可是為什麽不給我。”
時湛陽的目光追随着他,“你不會死。”
邱十裏不予理睬,手指從容地按上皮帶的搭扣,強壓着手上的顫抖,他解開它,又撩了撩眼皮,一寸不退地對上時湛陽的視線,“在日語裏,‘抱’的意思是,操我,幹我,”西褲裏是內褲,一同從他順直的雙腿滑落,堆在腳邊,他就踩着褲腰就地脫下,也踩掉了拖鞋,“我是日本人,你說你想抱我。兄上,你如果說你不知道,那我現在就走。”
時湛陽居然也開始解自己的領結,“我知道。”
邱十裏驚訝了一下,他的步調總能被大哥打亂,那些酒,流遍他的全身,現在快要往他眼眶湧了,明明他本想發火,卻被澆滅在爐子裏,“兄上,你喝了酒……”他慌慌張張後退了半步,道,“明天你會不會說,喝醉了,後悔了!你還說都是錯的!”
“我喝白酒不會醉,是你喝醉。”時湛陽已經利利索索地褪下了襯衫,他赤裸的臂膀還是那樣堅實,腰腹上的肌肉也勁瘦依舊,他居然在這厚軟的地毯上快速地轉動起輪椅,轉到後退的邱十裏面前,抓住他,揚臉看他,“ナナ,這是我想好的,也是我想做的。明天你可以後悔,可以說我錯,我不能,我也不會。”
“我,兄上……”
時湛陽打斷他:“當然,你也不能叫自己婊`子,”他笑了笑,“一貶就貶兩個啊。”
邱十裏已然呆若木雞了,他琢磨這話裏的意思,稍稍懂一點,心裏就甜了,跟個小媳婦似的把自己的五指塞到大哥五指之間,親密地相互交叉,好像太容易就滿足,方才的獅子大開口也都是逞威風。
可他大哥卻用行動告訴他不夠——不只有他會覺得不夠——他身後就是餐桌,時湛陽竟轉過去,在桌面上拂了兩把,有碗盤掉落,聲音沉悶,桌上騰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空間。
“坐上去。”時湛陽道。
“啊?”邱十裏指了指自己,他手足無措,傻乎乎地垂頭解起襯衫。
時湛陽重重地“啧”了一聲,拔蘿蔔一樣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箍着他的腿根,嘩的一下把他抱上了桌。“打開啦。”時湛陽吻他的大腿,溫柔得不行,邱十裏可算懂了,羞于自己的遲鈍和不熟練,更羞于大哥熱水般的眼神,咬着嘴唇紅透了臉,坐穩了重心,尾巴骨抵在桌面上,曲起膝蓋,打開雙腿。
礙事的襯衫下擺被撩開,他又一次一覽無餘了,在時湛陽面前。沒有潤滑液,也沒人想浪費時間去找,邱十裏垂手抱緊大哥低伏的後頸,緊澀的肛周已經被舔得軟滑,私處鑽進去一條溫熱靈巧的舌頭,一寸寸擠,把力度填進去,刮磨他最戰栗的那個點,一步步放松他,而他只得顫顫地叫,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指毫無章法地插入大哥的發絲,整個人往前頂着,想要更近,再更近,腳趾蜷得都快抽筋了。
光是擴張邱十裏都幾乎要射,當他揣摩了半天角度,坐在時湛陽身上時,他只覺得自己快飄了。輪椅把手礙事,沒法正面來,他是背對着大哥坐的,腿騎在大哥大腿兩側,身子往後倒,肉貼着肉,靠着一副胸膛,胛骨抵上那顆勃勃跳動的心髒。
“軟……軟的。”邱十裏羞怯地照着屁股下面的褲裆摸了一把,扭臉去找大哥的耳朵。剛射過不久,他哥當然不像他這種憋了半天的。
時湛陽也不急,抱穩他,掐着他的腰,帶着他在自己身上搖動,光是這麽磨了一會兒,邱十裏就感覺到頂在屁股上的硬度了,濕淋淋一大攤也不知道是誰的什麽水,黏糊在陰`莖和他的股縫之間,叫嚣着下一步的相連。
卻見時湛陽依舊不急,還在往他穴`口裏摳,兩指耐心地擴,還是怕把他弄疼弄傷,邱十裏縮了縮肩膀,那塊軟肉都被玩得一跳一跳。半秒也不想再耽擱,他抓着時湛陽的手腕,把他從自己體內拉出來,又單手撐在把手上,赤腳腳尖點地,支好自己的重量,“好了……”他輕輕說,扶着滾燙的莖根,把端頭嵌在後穴窄而軟的小口上,一點點往下坐,慢慢地往深處吞,那股熱意,那股子要把他撕開的堅挺……邱十裏終于又一次感覺到了充實,他疼,頭暈,但他活着,“哥,抱、抱我。”
輪椅不穩,随時都要滾走似的,邱十裏感覺到了挑戰,時湛陽及時地抱住了他,卻不是他想的那種抱。
他的膝彎底下穿過去兩只手臂,也不知道大哥怎麽用的力氣,居然從下面撈起他的腿,把它們折起來懸空,固定在身前,他就這麽大大地叉着雙腿,和剛才坐在桌上姿勢差不多,支撐卻變成了兩人相連的地方,還有時湛陽箍在他腿彎處的手臂。
這種辦法,要不是體型差距較大還真做不來,完全沒有地方供邱十裏使力,漸漸地,他适應了侵入,軟綿綿地倒在時湛陽懷裏,腿随着颠簸亂顫,明明他在上面,他該掌握主導,現在卻還是像以前那樣,被操得人仰馬翻。
怎麽他哥對付他,一雙胳膊就夠了?
不能這樣偷懶……自己怎麽動,都忘啦?邱十裏告誡自己,卻又五迷三道地貪圖着,想快活完這輪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