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寵嗎
八點不到,今夏坐上今懷才買不久的新車副駕,小鼻子哼哼着放話:“我才不去迪斯尼!”
冬天拒絕一切室外活動!
今懷把車發動,打開暖氣,擺出兄妹同款臭臉,“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就算你要去迪斯尼,我也不會陪你,好嗎?十八歲的人了,少跟我耍小孩子脾氣,要不是媽發話,你以為我很樂意帶你?安全帶扣好,出發了。”
誰還不是個大爺?
T市距離上海有兩個多小時車程,離A城當然也是不遠的。
今夏選擇性忽略掉這點,在暖氣吹拂和穩定車速的雙重作用下,抵擋不住困意,剛上高速,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今夏聽見今懷接了通電話,說已經在路上了,午飯時間見。
沒多久,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對方還是問他在哪兒,他回答說上高速了,很快到。
今夏忍着被鬧了瞌睡的不滿,心裏吐槽:臭哥哥在俱樂部真受歡迎,不愧是女裝過的大佬。
之後她就真的睡沉了。
三小時後,抵達目的地。
今懷把車停下,沒品的按響車喇叭,遂,探出手扯着妹妹的臉皮,提供一點都不溫柔的叫醒服務。
今夏煩躁的亂揮着手睜開眼睛,看清擋風玻璃外可以用‘宏偉’來形容的建築物,整個人都驚呆了——
沉暗的天光下,四周是寬綽得近乎奢侈的前園。
視線順着寬闊平整路面向前筆直延伸,偌大的圓形噴水池猶如世界中心的定點,矗立在前園中央。
噴水池裏,展現希臘神話衆神群像的雕塑,每張面孔都栩栩如生,身體線條極具流暢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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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叫今夏有一種去池邊許願的沖動。
噴水池後,階梯之上,具有年代感的對稱式建築巍然靜卧于眼前。
灰色的磚整齊的堆砌出它的形狀輪廓,為它嚴格構築了四方形的窗、被凸浮雕紋裝飾起來的大門,精美得可以稱之為藝術品的尖頂鐘樓……
半枯萎的藤蔓自牆根蔓延,憑借着頑強的生命力向上攀爬,那是它風雨難撼的根基。
“你們、你們俱樂部也太有錢了吧?!住城堡裏?”
今夏深深為之感到不可思議!
最誇張的是,臭哥哥把車嚣張的停在噴水池前,後車輪都壓在精心打理過的草坪上。
即便這是南方,寒冬臘月的天養活那麽大片草坪也得花不少人力和金錢吧?
“說什麽傻話呢?”今懷沒好氣的斜眼她,“正式介紹一下,你面前這棟房子,建于上世紀三十年代,A市标志性建築之一——我們俱樂部老板的家。”
“A市?!你們俱樂部老板的家?!!”要不是身上還扣着安全帶,今夏已經蹦起來踹臭哥哥的臉了。
兄妹倆話到這裏,只見一道欣長的人影從建築物幽深的大門內緩緩行了出來,旋即,站定在往下均勻鋪展的階梯頂端。
今夏瞬間收聲,防備且抗拒的與那人隔空對視起來。
應亦丞多少有點兒自知之明,走出來站在家門前就沒再往前邁出半步了。
雖然今夏跟他隔着十來米的距離,但一個站在石階的居高點,一個坐于地勢相對較低的車內,很清晰的将對方收入眼底。
A市的天氣與T市相差無幾,年後這幾天,室外氣溫一直在零度上下浮動。
綿裏藏針的細雨斷斷續續的下起來,空氣中近乎凝滞的潮冷,無法用言語形容。
應亦丞是特地出來接今夏的,沒穿大衣,上身就一件貼身的中領黑色毛衣,下身穿一條寬松的灰色休閑褲,腳上蹬着雙頗為環保的亞麻質地拖鞋……整體呈現出一種簡單得過于單薄的消瘦感。
不知是太久沒見還是天光暗淡的緣故,今夏坐在車裏,隔着擋風玻璃都能洞穿他眼底長期累積的疲憊。
疲憊?
那又怎麽樣!
堅決不談異地戀卻不斷妥協的我還心累呢!
今夏很快回過神,端起主見,收起不自覺對外面的男人釋放出心疼的目光。
特別是當他打算走近時,身體剛有意識的往前微微傾出不到半寸,今夏驀地蹙眉,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遞過去——你別過來,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你說話。
應亦丞接收到她的意思,立刻保持原樣,不敢輕舉妄動。
今夏控制住場面和距離,側開頭顱,垂下眼婕,不在他身上浪費半個眼神。
妹妹的反映全在懷神的意料之中,懷神忍不住的樂啊,煽風點火地撺掇,“怎麽?不認識你男朋友了?來到人家家門口,下去打個招呼?”
今夏側目,惡狠狠的瞪,“為了三百萬年薪連親妹妹都賣!”
生氣啦?
“如果你非要把自己的身價和我的年薪捆綁,那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去年青隊戰績好,你哥哥我的年薪水漲船高,今年四百五十萬,稅前。”今懷神采飛揚,手指在方向盤的側邊輕輕敲擊,宛若在琴鍵上起舞,“真金白銀的四百五十萬啊,不低了妹妹。”
“我要告訴媽!”今夏氣急了,小臉漲得通紅,‘啪’地猛拍了一下真皮坐墊,都顧不上手疼,氣急敗壞的在包裏翻手機。
這下今懷更加得意忘形,“大一的人了,動動腦子好不好?沒有皇後娘娘的懿旨,本太子敢把你載到應家的家門口?”
今夏找手機的動作頓住,重新看向駕駛位上優哉游哉的哥哥,閃爍得激烈的眼色裏只有一個問題:莊女士的意思?
今懷緩而肯定的點頭,“咱媽的意思,就算要回去相親,和外面那位的感情問題先解決一下。”
“還要怎麽解決?”今夏垂着頭,十根手指頭互相糾纏着較勁,跟自己過不去,“上次見面都是聖誕節的事了,T市離A城很遠麽?再忙連過來看我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又不是不知道我生病……還有除夕,發信息是為了完成任務嗎?還不如複制黏貼親友那些花裏胡哨的祝福模版呢。連電話都懶得打了,算什麽男朋友,談什麽戀愛……還要我親自跑到他家門口說分手?我有病?”
今夏越說越小聲,都哽咽了,眼睛也霧蒙蒙的模糊得不行。
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女生,想象中的戀愛模式不過是和男朋友煲一小時起算的電話粥、日常撒狗糧,沒心沒肺的在朋友圈和微博上秀恩愛。
很難麽?
答案是:很難啊……
即便現在有人問她,應亦丞是個怎樣的人,她依舊會回答說:他溫柔善良,頭腦聰明,具有超強的行動力和執行力,優秀非常人所能比拟。
可是說到男朋友,及格線都碰不到。
今夏也知道,這不完全是他的錯。
事實上她都弄不清楚真正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是不該對肩負太多責任的他要求那麽多,還是心知要求了他也給不起?
總之,不如就分手吧。
在一起是為了變成更好的人,如果不能夠在一起,每天都過得不開心,有什麽意義呢?
“我不下車,也不想看見他,就這樣吧。”
這就是今夏的決定。
滾燙的淚珠子從眼眶裏落下來,拉出濕潤的痕跡,她努力克制表情,擡起手迅速而反複的把臉抹趕緊,又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全程不再看外面站着誰,而那個人與她又有何種關系。
看着車裏車外鬧別扭的兩人,今懷心裏很是感觸。
感覺是,妹妹還很小只的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跌跌撞撞的要他抱、要他帶着出去玩兒,回頭一看,都長成大姑娘了,為情所困哭鼻子。
坦白說,還是挺心疼的。
“走是可以立刻走,我只說我所了解的情況,你聽完再做決定,免得将來意難平。”今懷本着中立客觀的态度,說道:“年末我休假回家之前,來A城參加‘新能源電競場館’的剪彩儀式,這是A城第一個專業電競賽場,應氏能源主持投建,當天應家方面是一個叫應尋的男人代表出席,你應該認識他,原先在你們學校做校醫。據說以後應家很可能由他管事,只是很可能,還定下的意思。應家家大業大,內部鬥争可以代入個家族偶像劇随便想象一下,這部分我是聽俱樂部高層閑聊時聽來的,你自己要有判斷,或者應亦丞就在外面,直接去問他也行。”
今夏沒吭氣。
問是不可能下車去問的。
但今懷一個從來不愛管閑事、走哪兒都不亂攙和的人,能浪費唇舌去分析大家族關系到繼承人的決策變動,為了誰,今夏心裏揣着明白。
既然她沒有提出異議,今懷就當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繼續道:“其實咱們剛到大伯家那天,我就私下做主約應亦丞過來做客了。一來爸媽早就想見見他,二來也确實想幫你們緩和一下關系。我琢磨着這小子情商再低,也不能低到這份上?結果電話裏,他那重感冒的鼻音——啧,聲明一下,我不是替他說話,你沒發燒之前,人家就病了半個月,除夕夜只發短信不打電話,大約是不想讓你聽出來擔心?”
今夏默不作聲的看向今懷,發紅的眼眶很難得的彙聚着迫人的氣勢。
今懷明明沒有幫應亦丞說話的意思,都被她盯得心虛了起來。
“最後是短信內容,你自己看吧。”他不多說了,手機解鎖,點開微信,遞給妹妹。
畢竟是親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夏:在分手和不分手的邊緣反複試探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