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長琴這一走,就再沒回來。
“龍君大人,您說長琴什麽時候回來啊?”已經化為黑蛟的悭臾坐在崖邊,下身的蛟尾正垂在崖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濺起一片片水花。
“誰知道那神王想把天庭建成什麽樣,這都三百多年了還沒完,真是不知所謂。”宓芌嗤笑一聲,換了個姿勢繼續趴在龍鱗樹上。
“龍君大人,我們去找長琴吧?”悭臾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宓芌,眼裏滿是期待。
“你雖說能飛上天了,可你一個蛟,進得了天庭大門嗎?”宓芌毫不猶豫的潑起了冷水。
“那我偷偷溜進去?”其實悭臾自己都不太相信他能成功。
“你可以去試試,被抓到了我可不會管你。”宓芌上下打量了一番悭臾,眼裏滿是看好戲的意味。
“……那還是算了吧。”悭臾蔫搭搭的垂下了腦袋,就連金色的眼眸都沒那麽明亮了。
宓芌如今只能變為半人半龍的形态,拖着長長的藍色龍尾,頭頂上還有一對銀色的龍角,就連頭發也還是龍鬃的淺藍色。
“愣着幹嘛?還不變小一些,不然我怎麽把你藏在袖子裏。”宓芌拎起悭臾,将筷子長的黑色小蛟龍收入袖子中,纏在了手腕上,然後慢悠悠的往天宮的位置飛去。
穿過了層層雲海,萬丈罡風,已經初具規模的天宮便遙遙在望,金碧輝煌,雕梁畫棟,都不足以形容這座神靈們建造出來的天宮。
距離天宮還有幾百裏遠,可光天宮建材上的靈壓,就讓堪堪要跨入仙人境界的悭臾有些難受,這還是天宮沒有建好,否則靈壓只會更強,不難想象神王到底從大地上帶走了多少靈材寶物。
宓芌如入無人之境的跨進了天宮大門,只是來來往往的神靈卻沒有一個注意到他,就好像沒看到一樣。悭臾在袖子裏微微探了探頭,想要看看天宮的模樣,只是卻被宓芌按了回去。
他可以在天宮如入無人之境,就算是神王也發現不了他,可悭臾卻不行,就算是地位力量最低的神靈,他只要掃過一眼都會驚動他們,所以宓芌才不讓他到處亂看。
看着忙忙碌碌的天宮仙人,宓芌覺得他對這個世界的神族更沒有期望了,他們創造出來仙人,給大地上的生靈修煉之法,居然只是為了有人來建造天宮,打理天宮瑣事。
難怪這個世界神靈衆多,卻會走向滅亡,神非神,仙非仙,整個世界亂成一團,只有世界意志在努力挽救世界,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會長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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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了所有無關緊要的神,仙,宓芌終于找到了正在以琴養靈的太子長琴。
簡單解釋,就是他太子長琴正在給花花草草彈琴,以促進這些神花仙草生根發芽,不會因為被移植而死掉。
“你身為樂神,你們神王就讓你做這個啊?”悭臾探出頭,看到太子長琴的樣子,一臉不敢相信的說。就連宓芌也臉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還有他手下的鳳來琴。
“長琴也是在為建設天宮出一份力……”好吧,其實他自己也是很無奈的,畢竟來了天宮幾百年,有一半的時間他都在對着花花草草彈琴,還有一半時間是因為天宮還沒搭建起來,沒有花花草草可以讓他對着彈琴。
“別管這些花花草草了,陪我到處走走如何?”宓芌看了眼地上生機煥發的花花草草,對太子長琴開口邀請道。
“長琴自當奉陪。”将鳳來琴收回自己的仙魂中,太子長琴站起身拂過衣袍,拭去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太子長琴知道宓芌和悭臾必定是避開了仙神進的天宮,所以他也只是帶他們去已經建好,卻還沒仙神入住的地方走走,免得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這邊是龍淵閣,據說是龍神燭龍大人的,所以基本上都沒人回過來這裏。”太子長琴帶着宓芌,還有依然是一條小小的蛟龍的悭臾來到了滿是龍紋金牆,水晶柱子的宮殿旁。
他們繞着龍淵閣的珍珠鋪成的小路,正打算去龍淵閣的花園坐坐,突然,宓芌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麽東西,挪開腳低頭一看,卻發現是一枚赤紅色的玉簡。
太子長琴見宓芌停下腳步,也停了下來,見他彎腰撿起東西時,也看到這枚赤紅色的有着妖異氣息的玉簡。
“這是什麽?”太子長琴皺眉看着這枚給他感覺不太好的玉簡,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這枚玉簡會給他的以後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奪魄渡魂訣。”宓芌念出這枚玉簡中的法訣名稱時,他就自己知道這枚玉簡和太子長琴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可這枚玉簡內的功法确實有些不妥。
這是一部殘魂為了活下去創造出來的功法,它是通過奪取其它生靈的魂力還有真魄之力強行奪取生靈的軀體,然後借由奪取來的魂力還有真魄之力使得軀體不會死亡,只是一旦魂力和真魄之力消耗殆盡,那麽軀體便會死亡,就連轉世輪回的命魂也只會剩下一點真魂轉世。
可這個功法也并不完善,它在奪魄渡魂的過程中,使用功法的人也會慢慢消耗自己的魂魄之力,等到魂魄之力消耗完,那他也就到了窮途之時,可以說這個功法也是一個飲鸩止渴的辦法。
而且這個世界雖然是命魂主輪回,其他魂魄消散,可沒人知道的是,其他魂魄消散後,真魂和真魄卻還是會隐藏在命魂中一起輪回的,少了其他兩個真魂轉世後就會靈智受損癡傻一生,體弱多病命不長久。而少了七個真魄之力,輪回後便會無情無心,沉眠不醒。
而命魂都受損的只剩下真命之魂的,那就只能輪回成草木昆蟲,就連輪回成動物都不可能,除非十幾萬年的修養才能讓這個真魂重新擁有輪回成動物的承受力,否則這個真魂只會真的消散在天地間。
而且只剩下真命之魂的魂還異常脆弱,受不得半點妖力,仙力,法力,神力的傷害,否則也只有消亡一途。
宓芌看了眼太子長琴,手中捏着玉簡的手緊了緊,他将玉簡收入袖中,打算把這玉簡裏的功法改一改再給太子長琴,他知道太子長琴與這功法糾葛至深,他就算是不給他,以後他也會得到類似的,那還不如讓他改改再給他,這樣還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什麽?”太子長琴沒聽清宓芌說什麽,把目光從那塊玉簡上挪到了宓芌臉上,疑惑的看着他。
“沒什麽,這玉簡我再看看,回頭沒問題再給你,現在我們還是繼續找個地方,你給我彈幾首曲子吧。”宓芌淺笑一下,擡腳往前走去。
“好。”太子長琴點頭,跟着宓芌繼續往龍淵閣的後花園走去,其實他也很奇怪為什麽宓芌好像對天宮很熟似的,明明他根本就沒來過天宮,這是第一次啊。
他哪裏知道,宓芌早就用神識把整個天宮的每一處都掃了一遍,就相當于他親眼看了一遍,而且還更加的清楚立體。
幾首曲子下來,宓芌感覺整個龍都放松了下來,而他手腕上纏着的蛟龍悭臾,此時已經沉醉在太子長琴的樂聲中,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直到手指有些發麻,手腕隐隐酸疼,太子長琴才停下了手,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心裏有些亂糟糟的,他從來都沒有彈過這麽久的琴,只是看到席地而坐倚靠在水晶柱子上的宓芌露出享受,惬意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要讓這一幕永遠保留下去,一投入就忘了時間,最終導致自己的手指與手腕對自己發出抗議他才如夢初醒的停了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看到宓芌就從心裏感覺到很高興,雖然他看到悭臾也很高興,可兩種心情是不一樣的,他也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可他就是忍不住會去關注宓芌,下意識的希望他高興一些。
太子長琴不懂,他雖然聰慧,可他生來便是樂神,父親更是初代神靈中的佼佼者,為他引靈化形是神族中的最強者神王的妹妹,妻子,她的實力自然也不差,這樣的身份讓他自誕生以來便高高在上,雖然他自己沒有這麽做,可別人卻是對他恭敬有加,親近不足。幾乎沒有與朋友相處的經驗,他又哪裏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身邊只有一個悭臾可以給他作為參考,他又哪裏能分得清兩種感覺的不同之處。
他也沒辦法去問別人,與他同等身份的幾乎沒有,向長輩詢問他又潛意識不願意,向宓芌詢問他又不太好意思,向悭臾詢問這一念頭在腦海中一出現便被他否決了,他可是知道悭臾到底有多天真好騙,再加上他對宓芌的崇敬,不用宓芌做什麽他就一定會說漏嘴,那他還不如直接去問宓芌好了,幹嘛還要繞彎子去問悭臾,所以太子長琴便只好自己慢慢想了。
送走了宓芌和悭臾,他又回到了一處花園,本想繼續他的職責,對着花花草草彈琴,可一觸及琴弦他的指尖便穿來麻麻的刺痛感,無奈,他只能收回自己的原身鳳來琴,等自己的手好了再彈。
無事可做的太子長琴就這樣坐在花叢中,靜靜地思考着自己對于宓芌的奇怪感覺到底是什麽。既不像他對父親時的感覺,又不像他對着悭臾時的感覺,可又與兩者加起來有點像,一時之間太子長琴深深地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