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宓芌擡頭看向裂開了一道口子的世界屏障,也看到了正在堵住口子想要修複屏障的世界意志。還有那一道通過了世界屏障的裂口進入了世界內部的,有着無與倫比的破壞力的混沌虛空亂流。
看到了世界意志投來的目光,宓芌了然的點了點頭,搖頭擺尾間便飛向了世界虛空中,看着已經散去了一成多的混沌虛空亂流,宓芌沒有猶豫,變化出法相天地,成為了一個綿延幾十萬裏的巨龍,然後一口将世界虛空中的混沌虛空亂流吞了下去。
吞下了混沌虛空亂流後,宓芌知道他在沒有成年之前是不可能再變成人身道體了,就算是變化之法都不行,最多也不過是變成半龍之身,只是他不吞不行,這個世界可受不住混沌虛空亂流的侵蝕,他還要趕緊去把其他跑進了世界內部的混沌虛空亂流給解決了,不然就是神靈也得死傷大半,其他生靈就別指望能活下來了。
宓芌收起法相天地,便也原本大小,一丈(三米三)多長的小藍龍其實在廣袤的世界裏并不起眼,他輕輕一擺尾巴就進入了虛空下的世界中,然後一扭身鑽入了雲層消失不見。
在尋找混沌虛空亂流的過程中,宓芌看到了這個世界的伏羲還在與神靈戰鬥,絲毫不顧及造成天地動蕩的混沌虛空亂流,他還冠冕堂皇的說,他這麽做是因為要統一神族,只有神族統一了,他們才能發揮更強大的力量去守護世界。
看着這樣的伏羲,他覺得他配不上伏羲這個神名,在他心裏,只有那個溫文爾雅,不慕名利,心性淡泊的謙謙君子才是伏羲,才是人族聖皇,才是他的——爹爹。
他的爹爹獨愛琴瑟,一心想要與他娘親女娲隐居山水之間,日日彈琴論道,不問世事,可是生而為神的他卻不會躲避屬于他的責任和義務。
而這個同樣冠以伏羲之名的神靈,權欲心重,行事獨斷專行,以宓芌來看,他甚至不配為神。
而這個世界裏的女娲同樣讓宓芌沒法接受,因為這個世界裏的女娲也已經忘了什麽才是神。
是的,神愛世人。
可神從來都不會去插手生靈的人生,他們只會站在天際作為一個精神寄托,指引着他們的前行方向。
神,是信念。是曙光。
可是,神,卻永遠都不可能是避風港,因為風雨總是需要自己去經歷去承受,才能看到風雨後的彩虹,才能茁壯的長成參天大樹。
神,會用盡一切來守護世界。
只是在守護世界之餘,神,也是生靈,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準則,也有自己脾性喜好,神恩如海,神威如獄也不是白說的。
宓芌避開了神王,他不想看到那個與他父親同名的神,這會讓他心裏不舒服,所以他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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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尋找剩餘的混沌虛空亂流的時候,宓芌遇到了很多神靈,可是他們都空有神體,神魂,而沒有神心,這樣的神根本不可能長久,不能履行身為神靈的責任,天道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他們,到那個時候,就算是世界意志也無能為力。
吞下了最後一縷混沌虛空亂流,宓芌打了個飽嗝,前爪摸了摸自己有點微鼓的肚子,眯着眼有些犯困了。
回到了他出殼的那個靠江臨海的小山,他隐去身形,找了一棵崖邊的萬年龍鱗樹趴了上去,沒多久就睡着了。
睡前,他還想着,等他睡醒了,肚子裏的東西差不多就該消化完了,只可惜幾千年後,他卻被人從香甜的睡夢中吵醒了。
本來聽着叮叮咚咚的悅耳琴聲他還是能夠繼續睡的,只是接下來的破水聲,還有那高聲訴說着夢想的的聲音卻讓他完全沒了睡意。
“悭臾,今日之曲如何?”
“你做的曲子總是好聽的。你天天來給我彈琴,我不能報答什麽,等到有一天我修煉成了通天徹地的應龍,就讓你坐在我的龍角旁邊吧,乘奔禦風,看盡山河風光。”
“大言不慚,你以為真龍難成,應龍就好修了。等你修成應龍,到時候說不定這榣山都已經不在了。誰還會等你?”宓芌被吵醒,心下不太高興,他不想對和他父親頗為相像的那個白衣仙人生氣,可對這個吵醒了他的小水虺,他可就沒這麽好的脾氣了。
他也不是沒發現自己脾氣變差了,沒有他本來的溫和寬容,只是他男身女身兩種狀态本就略有差別,女身時,她溫柔耐心,總是心軟的願意原諒他人,但男身時,他的性情就有些随心所欲的邪氣,甚至還有些小心眼。
不過不管是男身還是女身,他從來都是他,性情的差別并不代表他神魂思想的不同,只能說是表露的方式不同罷了。
而且在吞下了那麽多的混沌虛空亂流後,在還沒有完全吸收完,将它們化為自己的力量時,他還是有一些被混亂無序的混沌虛空亂流影響了一些情緒,只是無傷大雅,宓芌也就懶得去折騰了。
“你憑什麽說我難成應龍?”悭臾有些不服氣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是已經解去隐匿法術,此刻正眼眸半眯的懶洋洋的趴在龍鱗樹上的宓芌卻讓悭臾吓得變回了原形,軟趴趴的趴在了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龍君息怒,長琴與好友不知龍君在此,擾了龍君清淨,還請龍君恕罪。”起身正衣,然後恭敬的對宓芌一禮。太子長琴果然心思通透,在看到宓芌之時便已經猜出他為何出言為難悭臾,所以自然是告罪在了點子上。
“算了。你也起來吧。”宓芌說着收起了身上的龍威,移開了視線,悭臾這才渾身發軟的變成了人形,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謝龍君。”太子長琴莞爾一笑,直起身立于一旁,顯然是有些拘束。畢竟這世間真龍不多,更可況是比真龍還要稀少強大的神龍。
“我聽你曲子彈得不錯,你再彈一首。”宓芌飛到了形若飛鳳的鳳來琴旁,卧在了青玉琴案上,眼睛看着太子長琴,像是催促着他。
想他父親乃是琴道聖人,他自小也是聽着他父親的琴曲長大的,對于琴音他也是極為挑剔的,除了他父親外,也就只有太一的東皇鐘聲能入他耳,平常他也只能夠自娛自樂一番,畢竟不管是他父親,還是太一都不可能讓他想聽就聽。
所以如今居然有一個琴音不錯,而且脾性好像比他父親還要溫和好說話的仙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
雖然他的琴音裏沒有他父親琴音中獨有的大道至理,也沒有太一鐘聲中特有的熱血豪邁,可就琴技絕倫琴音好聽這一項,就足夠他想辦法讓這人長住此地了。
“是長琴的榮幸。”太子長琴溫和一笑,重新做回了琴案邊,微微拂袖焚香,素手微揚間,日出日落雲卷雲舒般的琴音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一曲終了,宓芌擡起爪子勾了勾鳳來琴的琴弦,卻發現太子長琴居然紅了臉,他低頭看了眼案上的琴,又擡頭看了看他,然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太子長琴就是他龍爪子之下的鳳來琴琴靈,一時間,他都産生了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來,所以在那之後,宓芌對太子長琴的一些事情也就多上了一分心,打算彌補一下這次他不小心調戲了他的事情,不過這應該不需要負責……吧?宓芌目光有些心虛的飄了飄。
只是太子長琴身為琴靈,本身就淡泊名利,對什麽都沒有執念,唯一的喜好也就只有抱着他的鳳來琴找他和悭臾,給他們彈琴聽。所以宓芌一直都沒有機會彌補第一次見面時的失手調戲。
相處的久了,悭臾也就知道了他的性情,知道他就算是生氣了也不過是放出龍威吓吓他,從來不會把他怎麽樣,所以他總是頂着宓芌的冷眼跑到他身邊向他請教修煉的問題,宓芌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指點他幾句,心情不好了就把他打一頓,美其名曰,實戰。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認識太子長琴已經有幾千年的時間了。
“我要走了。”太子長琴有些不舍的看着宓芌還有悭臾。
“就不再多待幾天?”靠着崖邊的巨石上,悭臾也有些興致不高,畢竟是幾千年的好友,突然要離開,而且歸期不定,他也只是有些難過不舍的
“父親已決意随伏羲大人由建木天梯離開人間,前往天上,我定然只有同去。
而且初建天庭,諸事未定,相比衆神皆會忙碌許久,我須多幫幫父親,只是如此一來,未知何時才能重返榣山……”太子長琴無奈的解釋道。
“你既然不能下來,我便去天上看你便是,哪來那麽多悲情愁緒。”宓芌沒好氣的打斷了他,不想看到他那一臉愁雲慘霧的表情。
“待你空下來,再來榣山找我玩兒,還有幾百日,我便能化蛟了。”悭臾去不了天庭,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說道,只是他卻還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宓芌,希望他可以答應帶他去看長琴,只是宓芌卻一個眼角都沒給他。
“聽聞虺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龍,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可惜這一回我卻無緣親眼一見。
你胸中既有大志,本不該埋沒,願勤加修行,早日得償所望。”太子長琴看着這一幕,微微勾起了嘴裏,但還是貼心的轉移了話題。
“一定會的,等我修成應龍,呼風喚雨當然不在話下,也能實現當初和你的約定。”悭臾壯志淩雲的向太子長琴說道,眼裏滿是堅定不移的信念。
“好,我等着這一天的到來。”太子長琴溫柔的笑着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