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日歌 3
其實老班找來的是兩個模特，一男一女，但是馮煙煙就只看到了陸辰，眼裏再看不見旁人，整個人懵懵的，甚至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老班拍了拍手，穩住明顯已經開始雀躍的自家學生們，“同學們，人我給你們找來了，男女模特任選其一，15分鐘人物速寫練習，現在開始。”
“诶——”結果不僅沒有穩住局面，反而班裏一片鬼哭狼嚎，“就15分鐘？”
“你們再不抓緊就剩14分鐘了。”老班只是穩穩地道。
這次再沒人哭嚎了，趕緊支好畫板開始作畫。
馮煙煙依舊還處于有點兒懵的狀态，有點兒傻地看着陸辰。
陸辰坐在凳子上，動作明顯有點兒僵硬，一看就是不明情況被硬拉來的，眼神也很拘束，不經意地朝馮煙煙這邊瞄過來，但是很快，就又移開了眼神。
馮煙煙登時就反應過來，臉瞬間就紅了，把頭縮到畫板後面。
不是夢啊。
真的是陸辰！
就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
僅僅只是被對方無意掃了一眼，自己內心雀躍地好像要飄起來。
這可怎麽辦啊？明明可以借着畫畫的名義光明正大地看他，但是不知為什麽，自己就是不敢看他。
萬一自己不小心看得太出神怎麽辦？
萬一不小心對視上，被對方察覺到怎麽辦？
連看都不敢看，這畫還怎麽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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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糾結的時候，老班突然喊了她一聲，“馮煙煙，還有肖揚，你倆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們說。”
馮煙煙有點兒意外，下意識地去看肖揚，發現肖揚也一臉懵逼地看着自己，然後只能磨磨蹭蹭地放下鉛筆，跟着肖揚出去了。
老班把他倆喊出來之後，也沒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我聽有同學反映，說你倆關系不一般。”
馮煙煙登時就懵了，而肖揚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嬉皮笑臉道，“我倆關系當然不一般了，白樹獎不就是我們倆搭檔得來的嗎。”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老班一反常态地有些嚴肅。
肖揚“啧”了一聲，“您還不如直接就說‘我懷疑你倆早戀’不就得了嗎。”
老班登時就被怼得沒了面子，黑着臉。
“我們倆就是同學，是搭檔，別的什麽事兒都沒有啊。”馮煙煙趕緊澄清，同學間私下八卦也就罷了，但是鬧到了老師那裏，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要是再發展到請家長，那自己豈不是就冤死了。
肖揚還是陰陽怪氣的，但是也跟着澄清，“同學間的八卦您也當真？您覺得我倆像那麽回事嗎？再說了，我們現在明明搭檔得好好的，您突然給來了這一出，萬一我們倆這一尴尬，以後還要不要合作了？”
其實老班也覺得這倆學生走得近歸近，但是看苗頭，倒還真不像是早戀那一茬，可是外面傳的兇，他總歸還是要問一問的。
即便知道眼前這倆人可能真沒什麽事，但老班覺得就這麽放他們回去，顯得自己也太掉價了，戲臺子都搭好了，總要把戲給唱全本才行。
于是老班就扣着他們兩人大講特講，從青春期教育談到男女交往，從男女交往談到着眼未來，肖揚全程望天翻白眼，而馮煙煙滿腦子則惦記着畫室裏的陸辰。
等老班終于自我滿足地結束教育了，兩人飛奔回畫室，發現陸辰他們早已不在。
馮煙煙看着自己空白的畫板，悵然若失。
自己果真不是運氣好的人，自己争取的機會全放空，送上門的驚喜還是錯過，大概她真的得學會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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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變得更加匆忙了，不是整天泡在畫室，就是參加各種集訓，忙得根本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只有在夜深人靜或者疲憊不堪的時候，她才會偶爾想一下陸辰。
原本以為一見鐘情的保質期會很短暫，原本以為經歷過各種挫折會很快死心，但是沒有。
都沒有。
她還是喜歡陸辰，像害了病一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段暗戀算什麽，明明這些年她一次都沒有和他有過任何交集，也不曾和任何人開口提過他，這段極度沉默的感情為什麽會持續這麽久？
上了高三之後，馮煙煙更是幾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準備聯考和校考上，像個轉不停的陀螺，尤其是準備校考的時候，全班大部分人都報了Y院，而報考Q大美院的只有她一人。
獨自一人踏上陌生征程的時候，她也茫然過，自己這樣做到底圖什麽？
雖然爸媽和老班都疑惑過她的選擇，但是因為Q大的名聲實在太大，他們也就對她的選擇不多加評論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這個決定只是為了陸辰，甚至說是為了一個完全沒有譜的設想——或許陸辰會考Q大的吧。
6月底，高考放榜，馮煙煙如願以償地考上了Q大美院，這個結果誰都沒有意外，因為以馮煙煙的實力，考不上才奇怪。
可是馮煙煙卻反而更緊張了，因為陸辰是全市的理科狀元，很多高校都朝他抛出橄榄枝，其中不乏和Q大齊名的頂尖高校，可在這節骨眼上，反而Q大沒什麽動靜。
馮煙煙覺得自己又要涼了。
是啊，頂尖高校不止Q大一所，更何況Q大又這麽不積極，陸辰不選Q大也太正常了。
也許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從頭到尾，沒有一件事是順的，自己破釜沉舟的最後一步，終究也是沉了，看來老天都不看好她這段可憐的暗戀。
就在她徹底哀嘆自己這段悲催的初戀的時候，學校裏突然傳來消息，陸辰最終報了Q大。
這個結果也沒掀起什麽水花，因為陸辰一貫的優秀，以他的成績，不管哪一所高校都輕松去得了，去Q大又有什麽稀奇。
但是馮煙煙高興壞了。
甚至比她自己考上Q大美院都開心。
看來老天還是眷顧她的，不忍心讓她的感情之路一路黑到底，最後的最後，上天還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未來的四年，陸辰和自己還是一所學校，還會在校園裏偶遇，他會不會因為自己是他的校友而認識自己？會不會因此兩人開始有了接觸？
不奢求有什麽浪漫的進展，但是哪怕只做個點頭之交，哪怕只是作為高中校友，自己也開心啊。
整個暑假，馮煙煙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悅裏，無時無刻不盼望着早些開學，一遍遍地幻想自己的Q大的校園裏和陸辰偶遇的種種場景。
肖揚則以專業課第一的成績被Y院錄取，和她不僅不在同一所大學，甚至不在同一個城市，所以暑假的時候，肖揚還特地約她出來單獨吃了一頓散夥飯。
吃完飯之後，兩人逛到了步行街，剛巧碰上一個算命的大嬸，拉着馮煙煙非要給她算命。
如果是往常的話，馮煙煙可能就禮貌地抽出手謝絕了，然後理都不會理地走開，但是她最近心情好，就算明知道很可能會被人當冤大頭騙錢，她也不計較了。
“姑娘啊，你是想問前程，還是想問姻緣啊？”
馮煙煙想也沒想，“問姻緣啊。”
肖揚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挑眉，還壞心眼兒地搗亂，“對啊，師傅，你給看看我們倆姻緣合不合？将來能不能在一塊兒？”
馮煙煙頓時就惱怒地瞪了肖揚一眼，雖說是她不指望這神婆能看出個什麽來，也早有被騙的準備，但肖揚一番話不是明顯把人家往溝裏帶嗎！
之前那算命大嬸看了眼馮煙煙，又看了眼肖揚，搖搖頭說道，“你倆不太有夫妻相的樣子啊，緣分是有的，但是姻緣嘛……”
馮煙煙和肖揚登時就愣住了。
想不到這神婆竟還真有兩把刷子，沒有被肖揚先前的話給唬住，馮煙煙突然就多了幾分積極了。
“那師傅……我姻緣怎麽樣？”
那算命大嬸抓着馮煙煙的手好一頓打量，然後笑着道，“你這姻緣好啊，特別順，簡直不能再順，我給人看手相也看了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好的命。”
馮煙煙心花怒放，直接就給那算命大嬸二百塊錢，整個人心情打飄，肖揚還在一旁叽叽咕咕，疑心她是不是被騙了，可是馮煙煙心情正好啊，哪管得那麽多。
直到回了家之後，馮煙煙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件事。
那個算命大嬸說她姻緣順，但是她卻一時高興，忘了問最重要的一點。
她忘了跟她确認，她所說的姻緣是不是陸辰。
後來她又去了好幾次那條步行街，但是再也碰不見那個算命的大嬸了。
七月份，錄取通知書下來了，而通知書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個消息——從今年開始，Q大美院将遷往坐落在城郊的新校區。
馮煙煙心如死灰了，從前有多麽欣喜，現在就有多麽失望，算命的果然是騙人的，她和陸辰……大概真的是此生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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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大學四年，就像所有的普通大學生一樣，吃喝玩樂，偶爾逃逃課，也偶爾努努力，唯一要說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她把剩餘的精力全都用在畫畫上了。
上了大學之後，和肖揚的聯系慢慢變少了，肖揚也逐漸退出了漫畫圈，而馮煙煙則還在堅持着，接稿子畫插畫，有空的時候還會畫點兒短篇，直到後來遇見了沙漠，才開始彼此合作長篇連載，從此人氣一發不可收拾。
大學的四年裏，舍友們都在談戀愛，而她依舊把自己埋在二次元的圈裏，不是沒有人追過她，只是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想起陸辰，于是便覺得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
馮煙煙在微博上開了一個馬甲號叫涼涼，她把自己對陸辰的點點滴滴畫成了Q版漫畫，她的喜悅，她的黯然，她的求而不得，她的膽小懦弱，一切的一切都通過這個微博來訴說這段無望又可悲的暗戀。
涼涼的人氣自然沒有辦法和風煙比，但馮煙煙不在乎，如果說風煙代表了完美的她，那麽涼涼便是她更真實的自己，也只有在她是涼涼的時候，她才能盡情地回憶和陸辰貧瘠的過往。
她以為她此生不會再跟陸辰有交集了。
她以為她此生……也不會愛上陸辰以外的人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将來肯定會成為大齡剩女，然後相親一籮筐男人，最後找個不喜歡也不算讨厭的男人湊合這一生的時候，她竟然再次見到了陸辰。
就在她畢業後的第二年，可笑的是還是一場相親會上。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背景純屬虛構，大家不要跟現實對號入座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