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往日歌 2
馮煙煙傷心了挺長時間，然後就自暴自棄，再也不去打宣傳欄的主意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高二，分了文理科之後，學業更緊張了，以前陸辰每個下午大課間都會來操場打球，現在幾乎也不來了，打球的換成了新來的高一小學弟們。
變化的不僅僅是陸辰，升入高二之後，馮煙煙他們也開始有了校外集訓了，一集訓就至少半個月不在校，所以和陸辰偶遇的概率直線下降，有時甚至一兩個月都見不到一面。
再加上美術生本來就和普通班有些脫節，消息也很少互通，以至于馮煙煙都産生一種錯覺，好像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學校一樣。
高二的這一年，正好趕上校慶三十周年，校方非常重視，決定大肆操辦一番，普通班的學生耽誤不起學業，于是學校就把主意打到了藝術班學生的身上。
慶典上表演的節目基本上被隔壁文藝班全部包攬，另外學校還突發奇想，要在校內搞一副30米長的室外壁畫。
不用說，這個任務肯定落在了美術生的身上。
考慮到高三的美術生要準備藝考，而高一的新生又水平靠不住，于是，這個龐大而艱巨的工程項目就落到了馮煙煙的班上。
消息一公布，班上一片哀嚎。
雖然是美術班，文化課的壓力比旁的班小，但是這也并不代表他們不需要做作業，尤其是現在又來了個勞什子的巨型壁畫工程！
合着學校這是拿着學生不當苦力啊。
可是不管他們怎麽反對，胳膊總是擰不過大腿，于是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去趕制這幅壁畫。
畫畫不可怕，可怕的是30米長的壁畫。
30米長的壁畫也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這石壁還五米高，作畫是要踩梯子的，每次踩上去，馮煙煙都心驚膽戰。
尤其是她還恐高。
為了趕上學校的慶典，校領導催級部主任，級部主任又催老班，老班只能回過頭來壓榨他們。以至于他們的美術課都停了，加班加點的趕制這幅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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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上午大課間做操，他們在畫畫。
別人下午大課間跑步打球，他們在畫畫。
別人上體育課了各種瘋狂各種嗨，他們依然在畫畫。
兩相對比，他們只能無語凝咽。用馮煙煙的話說，就是用拿兇器的心情來拿畫筆，用上墳的心情來上梯子。
但是唯一苦中作樂的是，馮煙煙又有機會見到陸辰了。
因為作畫的牆壁正好就在陸辰教室的不遠處，忙裏偷閑，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往他教室的方向望去，雖然她有些輕微地近視，隔着那段距離根本看不清誰是誰，更別說陸辰坐在哪兒了，但是能看到他的教室，四舍五入也就相當于看到了他，自己也很滿足了。
相比她的苦中作樂，肖揚則只剩下不爽了，尤其是看着別人在溫暖的班級裏上自習，而自己卻還得頂着寒風，在室外捯饬那面子工程的壁畫，于是一邊蹲在地上調顏色，一邊發着校領導的牢騷。
“都是面子工程，面子你八輩祖宗！”
“別廢話了，調色盤！”
馮煙煙站在梯子上，朝他伸出手，但是因為恐高，她不太敢低頭。
按照老班的分配，這樣大的工程肯定是分組進行，別人基本都是三人一組，只有馮煙煙和肖揚是兩人一組，而且他們分到的面積也比別人大，沒別的原因，就八個字。
精英組合，能者多勞。
馮煙煙精于畫工，而且作畫速度快，肖揚則精于設計和色彩，所以馮煙煙再恐高也沒得選，只能當踩梯子的那一個。
接過肖揚遞來的調色盤之後，依舊聽到肖揚還在絮絮叨叨，本來就有些頭疼的馮煙煙更煩了，因為上梯子的時候就沒有機會偷窺陸辰了。
可這心裏一燥，冷不丁下筆就下錯了，丙烯顏料可不比炭筆，擦都沒得擦，補救起來超麻煩。
馮煙煙終于是有些惱了，回頭對肖揚抱怨道：“你少說幾句不行嗎？”
可就是這一回頭，馮煙煙忽略了恐高那一岔，看到地面上的距離差，登時就有點腳軟了，結果眼前一黑，就一頭栽下來。
兩三米的高度差，不至于把人摔個好歹，但疼是肯定的，馮煙煙也做好了疼的心理準備。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而且落進了一個懷抱，緊接着，便是肖揚抽氣的嘶嘶聲。
“你沒事吧？！”馮煙煙第一想到的肖揚的胳膊沒斷吧。
肖揚皺眉，“這話該我問你吧！”
聽肖揚還挺有活力的聲音，馮煙煙覺得大概是沒事，可是一轉頭，發現自己的原本手裏端着的調色盤整個糊在肖揚的胸前，把他衣服染得五顏六色，慘不忍睹。
“對不起，你衣服……”
“衣服？”肖揚的表情也很崩潰，“我心疼的是我剛給你調好的顏色！你當我調準個色容易嗎？”
馮煙煙黑線，她跟肖揚永遠腦回路不同，但是即便這樣，他們仍然是要好的朋友。
“哦~公主抱啊~”
周圍的同學開始吹着口哨起哄，高中生活如此貧瘠，而在這貧瘠的生活裏，感情八卦永遠是最愛的話題。
面對周圍的起哄，馮煙煙和肖揚都沒什麽反應，甚至可以說是麻木了。
她對肖揚只是友情，她知道肖揚也是這樣，但是這話他們就算是拿着擴音喇叭說破嘴，誰會相信？
人啊，永遠只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真相是怎樣，誰會在意？
侃侃感情八卦多有趣，同學友愛什麽的多沒勁，所以看透了這一點之後，馮煙煙和肖揚再遇到這種情況也幹脆保持沉默了。
緋聞而已，流言而已，多大點兒的事，只要不去回應，總會很快就平息，然後不留一點兒痕跡。
果然，周圍的同學起哄了一會兒，就又把精力投放到畫畫上了。
因為經歷了剛才的驚魂一幕，馮煙煙不太敢上梯子了，于是改變進度，先畫下方的內容，但是時不時還是會瞄肖揚，準确地說是瞄他的衣服，因為她知道丙烯顏料有多不好洗，而肖揚又是個這麽騷包又重形象的人。
雖然肖揚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她還是打算再道個歉，可是沒等她開口，肖揚反而先問她：“你想好考哪個大學了嗎？”
大學？
“現在才高二，這會兒就考慮大學是不是還有點兒早？”
“也不早了，明年這個時候都該聯考了，然後緊接着就是校考，一年而已，眨眼間的事。”肖揚回答道，“雖說是咱們學校的美術生只考三大美院，但是看歷年來的志願，好像都一邊倒的報Y院啊，不出意外的話，咱們可能也是照着Y院的目标來準備。”
馮煙煙當然也知道，Y院是美術界的最高學府，也是每個美術生的目标，但是正因為Y院是專門的藝術學院……
馮煙煙看了眼陸辰的教室。
去Y院就意味着她大學和陸辰再無關聯，作為理科尖子生的陸辰絕無可能去讀一個藝術類大學。
“Y院确實很好，但是……”馮煙煙頓了一下，“我還是比較想去Q大美院。”
肖揚愣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你腦子進水了？雖說Q大美院也在三大美院之中，但跟Y院還是沒得比吧，你文化課又不算差，美術更不差，考Y院都妥妥的，你這水平考Q大美院那還不跟玩兒似的嗎……”
馮煙煙笑了笑，“大概……是我比較虛榮？很想當Q大生？畢竟Q大本校是全國最高學府……”
“我信你個鬼……”肖揚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道。
馮煙煙只是笑，沒有再說話，只是趁着肖揚不注意，又看了一眼陸辰的教室。
其實她也不算完全扯謊，虛榮心當然是有的，但是她選擇Q大美院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另外兩所都是純藝術類大學，而只有Q大是綜合類大學。
以陸辰的實力，考Q大是沒問題的，但是陸辰會不會考Q大，她其實一點也沒有底，因為國內頂尖的學府不止Q大一所。
但馮煙煙卻只有Q大一個選擇。
她在賭。
賭自己和陸辰是不是真的無緣無分。
因為她真的不甘心啊。
所以這一次，她豁出了自己的一切，自己先做出選擇，至于結果，由上天來決定。
如果到時陸辰沒有選Q大，自己再次和他失之交臂，那麽她就真的認命，埋葬這段無望的暗戀，再也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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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加班加點的瘋狂趕工，最後總算是校慶日前把那幅壁畫趕了出來。
一幅完全由本校學生繪制的壁畫果然成了校慶的最大亮點，每一個領導來視察，校方都大吹特吹一番。
為了犒勞這群辛苦的學生們，老班很是大方地許願，要滿足他們一個能力範圍的願望。
黃秋靜嘴快，說了一句，“別的不求，你能從尖子班給我們拉來兩個模特就行。”
因為尖子班慣是瞧不上他們美術班，讓精英們來給他們當模特，也算是他們的一種回擊方式。
原本黃秋靜也只是說說，嘴上過過瘾，可是沒想到隔天，老班居然還真的領來了兩個尖子生班的學生。
看到熟悉的身影進了畫室，馮煙煙直接愣在當場，甚至連畫筆都差點兒沒拿住。
因為老班請來的模特，是陸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