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徐達被謝氏的話一激,愈發惱怒,厲色責罵徐琳琅:“不過是塊玉,你便如此見財眼開,竟然做出了偷盜這樣丢人現眼的事情,我徐達怎麽生出了你這樣的女兒。”
徐錦芙按捺不住道:“父親,照我說,就不應該把莊子鋪子給了姐姐,看她這個樣子,定然是個管不好的,還有姐姐那五千兩銀子,由母親幫她放着才妥當。”
徐琳琅冷笑一聲。
徐錦芙還是和前世一般厚顏無恥,不管是不是屬于她的東西,她都要惦記着。
徐達怒目道:“你打發丫鬟偷盜你妹妹的玉佩,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徐琳琅面不改色:“物證可以造假,人證可以說謊,就憑這些父親便斷言這玉佩是我偷的,也太武斷了些。
“父親能夠聽绮春绮夏兩個人的話,也能給女兒自證清白的機會罷。”
徐達沉着臉:“好,你且證明”
徐錦芙氣極:“鐵證如山,怎麽會是作假,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麽還不招。”
徐琳琅并不理會徐錦芙,而是起身看向绮春绮夏:“是我指使你們兩個去偷盜玉佩的,對吧?”
绮春和绮夏被徐琳琅問的有點兒懵。
二人相視一眼,绮春大着膽子回話:“我們也是按小姐的吩咐辦事情。”
绮夏忙朝徐琳琅磕了一頭:“小姐,是奴婢們不中用。”
徐達的拳頭又攥緊了。
徐琳琅轉過身來,泰然道:“那便請父親下令先将绮春帶下去,我有話要問绮夏。”
“來人,将绮春帶下去。”徐達爽快的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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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的心驀地一緊,這事情發生的突然,聽聞徐琳琅偷了錦芙的玉佩,她急急忙忙便過來在徐達面前煽風點火,可是此時,謝氏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這一念頭甫一冒出,謝氏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绮春被帶了下去。
徐琳琅踱步至绮夏身邊:“绮夏,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在我問你之前,你得保證,你的回答句句屬實,否則便要挨五十大板。”
绮夏磕了一頭:“奴婢定然句句實話。”
徐琳琅看向绮夏:“既然你說是我吩咐你和绮春偷盜玉佩的,我想問你,我是如何吩咐你兩的。”
绮夏擡起頭來:“小姐将我和绮春叫過來,對我和绮春說小姐喜歡這玉佩,讓我兩趁着錦芙小姐不注意,将玉墜子偷出來。”
徐琳琅問:“照你這麽說,我是同時吩咐了你們兩個了。”
绮夏答:“是”
徐琳琅點了點頭,又問:“那麽,我是何時吩咐你們兩個的。”
绮夏答:“是昨日晚上”
徐琳琅:“晚上什麽時辰。”
绮夏想了想:“大約,大約是亥時”
徐琳琅又問:“好,我再問你,你和绮春偷盜玉佩時,是你在望風還是如霜在望風。”
绮夏略想了想:“是奴婢在望風,绮春去偷的玉佩。”绮夏自然是不想把更重的罪名攬在身上。
“父親,绮夏我已經問完了,接下來該問绮春了,請父親差人将绮夏帶下去,把绮春帶上來。”
謝氏意識到了接下來将會發生什麽,臉色煞白,心慌意亂。果然如此,這事情果然是錦芙操辦的,自己早就告訴過她,讓她凡事都和自己商量,這事,十有**是錦芙自作聰明想出來的主意。
謝氏狠狠的剜了徐錦芙一眼,錦芙這個孩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若是想擺徐琳琅一道兒,也得布置的周全些。
绮春被帶了上來。
謝氏勸起了徐達:“公爺,照我看,已經問過了绮夏,就不必再問绮春了,再問一遍,不過是多道手續。”
徐達未應話。
謝氏又看向徐琳琅:“琳琅,你一時糊塗也是有的,我們做父親母親的,自然是不會和你多計較,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也不會追究你的過錯了,那便也無需問绮春了。”
徐琳琅不為所動,回答地斬釘截鐵:“出了這樣的事情,定然是要問的清清楚楚才好。”
徐琳琅看向跪在地上的绮春,對绮春說了和绮夏一樣的話:“绮春,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在問之前,你得保證,你的回答句句屬實,若是說了假話,便要挨五十大板。”
绮春還沒有意識到她将面臨什麽,答道:“奴婢定然句句屬實。”
徐琳琅柔聲道:“绮夏說,今日辰時,我吩咐了你們兩個去偷盜錦芙小姐的玉佩,是嗎。”
绮春:“是。”
徐琳琅眼底閃過笑意。
绮春說徐琳琅是今日辰時吩咐她們二人去偷玉佩。
而绮夏方才清清楚楚的說過徐琳琅是在昨日晚上亥時吩咐的二人。
謝氏徹底變了臉色。
徐錦芙縱然蠢笨,此刻也明白了過來。該死,在安頓绮春和绮夏的時候,竟然沒有合計這些細節。
徐錦芙原本想着,找一個丫頭栽贓恐怕還不夠,得兩個人才會讓徐琳琅無從辯駁。誰知道這事情壞就壞在了找了兩個人。
若是只找一個丫頭,還不是那丫頭說什麽便是什麽。
徐錦芙又羞又憤,很是後悔自己昨日安排了兩個人。
謝氏的指甲扣進了肉裏,想要阻攔徐琳琅問下去,卻無法開口攔下了。
徐琳琅不動聲色地繼續問绮春:“那麽,你和绮夏偷盜玉佩時,是你在望風還是绮夏在望風。”
绮春也把自己撇清了出去:“是绮夏去偷的玉佩,奴婢望的風。”
绮春和绮夏說的正好相反。
徐琳琅行至徐達身前:“父親,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想必父親已經看的明白。”
徐達成日裏嚴肅的一張臉竟然露出了笑容:“你很聰明。”
上一世的徐琳琅,陪着朱棣看過一些大明重案要案的卷宗,知道諸多審問方法。
無論是徐錦芙安排的再怎麽周密,只要绮春和绮夏兩個人說的是假話,徐琳琅都能能找出破綻,揭穿她們兩個。
就算徐錦芙只安排了一個人去栽贓,徐琳琅也能輕而易舉戳穿謊言。
一模一樣的問題,绮春和绮夏的回答天差地別,徐達心裏自然已經有了答案。
徐達原以為徐琳琅不學無術,從未對徐琳琅抱太大的期許,如今瞧着她問這兩個丫頭,能看的出,徐琳琅是随了張氏的聰明了。
徐達轉過臉,已然換成了怒色:“來人,将绮夏也帶上來,我要問問這兩個大膽丫頭,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污蔑主子。”
绮春大驚失色,自己不過是回答了幾個問題,怎就惹的将軍如此震怒。
绮夏很快被帶了上來,同绮春跪在一處。
“我再問你們,大小姐是昨日晚上還是今日早上指示你們去偷玉佩。”這次問話的卻是徐達。
“今日早上。”
“昨日晚上。”
绮春和绮夏同時開口,答案卻不同。绮春和绮夏都在說謊的真相昭然若揭。
徐琳琅開口道:“大膽奴婢,定是你二人瞧着那玉眼熱,将玉偷了去,被發現了,便栽贓給我,說是我指使你們去偷盜玉佩。”
徐琳琅的意思,便是绮春和绮夏兩個人偷盜了玉佩在栽贓自己了。
徐達看向绮春绮夏,語氣冰冷至極:“依照府裏規矩,下人偷盜財物,一律打五十大板,再逐出去。”
徐琳琅卻又道:“除了依照府裏規矩打的那五十大板,還有她們二人方才允諾我不說實話要挨的那五十大板,加起來共一百大板。”
绮春和绮夏都慌了神。
這一百大板打下去,可是直接要了人命的。
徐琳琅微微一笑,她知道依魏國公府的規矩,偷盜物品是要挨五十大板的。
五十大板的懲處雖然重,不過只是傷到筋骨罷了。
所以方才徐琳琅在開口問話之前,給二人添了五十大板。
徐琳琅添的那五十大板加上按規矩的那五十大板,加起來一共一百大板,這可是要人命的。要命的事情才足以绮春和绮夏害怕,才足以讓她們用吐露實情來交換這條命。
徐琳琅并不想用自己的口說出徐錦芙栽贓陷害她的事實。
讓绮春和绮夏親口揭穿徐錦芙的把戲,徐錦芙會更難受吧。
绮春和绮夏後悔不疊。
今日晨起,徐錦芙将玉佩交給她們二人,讓二人将玉放在徐琳琅的寝屋裏。
徐錦芙讓二人等到東窗事發後便說是大小姐指使二人偷了玉佩。
這樣一來,徐琳琅才是罪魁禍首,她們二人不過是聽吩咐做事,被關上幾天就會被放出來。
徐錦芙還各給了绮春和绮夏每人二十兩銀子,說是事成之後,還會再各給十兩。
二十兩可是好大的一筆銀子,绮春和绮夏見徐琳琅素來管不住下人,知道徐琳琅軟弱好欺負,絲毫不害怕去擺徐琳琅一道。
此刻,二人卻擔心自己是有福拿錢卻無命花錢了。
若是受大小姐指使偷了玉佩,她們不過是聽吩咐辦事,主要的錯還在大小姐身上。
而若是她們主動偷了玉佩,這所有的錯就都在她們身上了。
绮春和绮夏已然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篩糠。
“小姐饒命,國公爺饒命。”绮春和绮夏磕頭如搗蒜,紛紛求饒。
一百大板打下去,就算是不死人也要廢了。
绮春選擇了先保命:“國公爺,是錦芙小姐指使我們拿這玉佩栽贓琳琅小姐的,奴婢是受人趨使,罪不至死啊國公爺。”
生死關頭,绮夏想到了證明她們是受了徐錦芙的趨使的辦法:“将軍,您若是不信,就按照大小姐方才的方法,分開問我和绮春錦芙小姐支使我們的過程,就算分開說,我們說的所有細枝末節都定然會一模一樣 ……”
作者有話要說: 辰時:唐朝以前是指早上8點到十點之間,唐朝以後是指早上7點到9點之間。
亥時:唐朝以前是指晚上10點到12點之間,唐朝以後是指晚上9點到11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