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血玉(二十)
塔伯利第一次“殺人”是在他有了名氣以後,他睡了一個小明星,後來聽說沒過多久那個小明星就在拍戲吊威亞的時候出意外摔下來了,當場腦死亡。
第二次,是他曬街拍的時候“無意間”和路邊一個乞丐同框了,角落裏不起眼的乞讨者被網友扒了個底朝天,不少人都說他是騙子,幾天後的夜裏就不知道被誰給打死了。
第三次、第四次……
在那些一二三四裏,塔伯利從沒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過鮮血,可這次為了諾拉,他選擇了親自動手。
但在麗莎看來,與其說塔伯利是為了誰,不如說是為了他自己。
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諾拉,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諾拉多一些,還是利用諾拉多一些。
或者換一種說法,他的每一個舉動都不是目的單純的,它們都帶着不純的第二動機,都帶着他扭曲的私欲,這些私欲如附骨之蛆,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就是祛病抽絲也難以剔除。
但諾拉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個男人到底喜不喜歡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弟到底在哪裏。
“我弟弟呢……我求你,你告訴我吧……”如果不是柯克在一旁扶着,諾拉可能早就跪倒在塔伯利面前了。
塔伯利神情複雜的看着眼前不堪一擊的女人,濃眉微微糾結在一起,像是有幾分無奈、有幾分不忍:“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弟弟不見了也根本不關我的事。”
艾凡敏銳的察覺到自己似乎曾經遇到過這種感覺,他對現在似曾相識的感知很熟悉,卻又怎麽都記不起來。
“是另一個他。”忽然一個聲音從紀川的方向傳來,艾凡聽到了,加藤也聽到了。
“什麽叫另一個他?”加藤幾乎是脫口而出,他還從沒見過此刻出聲的幻影,這個幻影給他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直恍着疊影。
見兩人都看着自己的方向,紀川一個怔愣以後便明白了過來:“是老傑拉德?”
麗莎聞言也是一怔,她剛剛都沒有聽到老傑拉德的話,可那個日本人卻聽到了,他明明連靈媒都算不上,只能勉強算是最基本的通靈者,怎麽會如此敏銳……
衆人了然,卡特反應很快:“又是雙胞胎?”
艾凡點頭:“他有個弟弟。”
幾乎只是一轉眼的功夫,衆人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機,塔伯利對眼前的情形有些意外:“靈媒這麽厲害嗎,什麽都能知道。”
沒有人答他,莫爾德:“你弟弟在哪。”
塔伯利攤手,說得很坦然:“我不知道。”
柯克被塔伯利的态度搞得有些惱火,他猜想以這樣變态的性格,說諾拉的弟弟暫時沒有危險他是不信的,必須争分奪秒才能更多的保全受害者。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親弟弟在哪你不知道?”柯克最見不得的就是犯人那副破罐破摔無所謂的樣子。
艾凡幾個手勢過去壓住了還想繼續的柯克:“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別費勁了。”
“我弟弟跟我分開很久了,而且他會綁架誰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塔伯利主動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他會綁架諾拉弟弟的理由倒是沒什麽問題。”
看塔伯利的模樣,像是真的跟自己弟弟一點聯系也沒有,絲毫不在意他是否會被警方逮捕。
“說來也巧,大概是親兄弟的原因吧,口味比較相近,我也是後來有一次跟着諾拉回家偶然碰見他的,他跟我一樣,只不過他上心的對象是諾拉的弟弟。”塔伯利輕描淡寫幾句話裏還帶着玩笑般的口吻。
諾拉已經顧不上他跟蹤不跟蹤自己了,只一心記挂着自己生死未蔔的弟弟,今天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抖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像被變态拐去的人不是她的弟弟,而是自己一樣。
艾凡舒了舒她的背:“你弟弟目前為止還沒有生命危險,會找到的,放心吧。”
對此,塔伯利似乎格外有發言權:“怎麽可能讓他出現生命危險,就像我不會對你動手一樣,不過我勸你們還是盡快吧,如果沒有及時找到人,說不定後果會更嚴重。”
塔伯利留下一句無解的話給衆人,剩下關于自己同胞弟弟的就再不肯說了,只是全力配合着警方結掉利比的案件,交代的事無巨細。
艾凡示意柯克把他的女神帶去休息室,等外人被清場後,艾凡很直接的闡明了自己的想法:“塔伯利說得沒錯,我覺得可能在她弟弟出現生命危險之前,精神會先崩潰。”
加藤:“為什麽?”
艾凡:“我看見他被關在一個全黑的屋子裏,房間裏什麽都沒有,也看不見任何光亮。”
麗莎緊接着補充道:“塔伯利的弟弟是不是在大學圖書館的後門把人帶走的,我昨天晚上可能夢到他了。”
康納點頭:“後來核實以後發現人确實是在那丢的,除了談戀愛的情侶,那裏平時基本沒什麽人去,是監控的盲區。”
麗莎緩緩回憶道:“那就對了,嫌犯那天戴着白色的帽子,身上是淺灰色的運動服,如果不仔細分辨很像是那個大學的大學生,而且我看見她弟弟不是被拐走的,是自願跟着他一起離開的。”
加藤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嘴裏本來就別扭的法蘭語這會兒是更別扭了:“什麽什麽?是自己跟變态一起走的?”
萊斯特提出了猜想:“可能他們之前就認識,嫌犯是利用熟人的身份接近他,然後再下手。”
卡特附議:“喜歡一個人喜歡了那麽多年,多多少少都想要露露面,不管用什麽身份,只要能接近過去,當然不會錯過機會。”
紀川和莫爾德沒有發言,因為他們在等柯克的結果——“找到了,淺灰色的運動套裝和白色的帽子,當天他們約在圖書館後門見面以後就一路往校外走,從尋常學生不常出入的南門出去了,出門從第八大道一直到和第七大道的交彙口,就超出監控的覆蓋範圍了。”
衆人二話沒說便前往了七八兩個大道的交彙口,艾凡站在十字路口的路标邊向空中虛壓了壓手掌,加藤也在一邊張望着,希望能找到一兩個恰巧目睹了兩人車輛經過的小鬼。
比起一般靈媒,艾凡已經很習慣将自己的感知語言化解釋給普通人聽了:“沒有壓迫,這裏都是兩廂情願的。”
那就絕對是“熟人”作案了,康納帶人走訪了諾拉弟弟的室友和同學們,可大家似乎都沒見過和大明星塔伯利長得很像的人,就更別說是“他本人”了。
加藤先後碰巧看見了兩只小鬼:“請問您看見過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經過嗎,車牌號是……”
這不問還好,一問就出鬼了——那兩只小鬼都猶猶豫豫的,一個指左、一個指右——得,搞得加藤空歡喜一場。
一直到當天晚上艾凡都還沒能确認下來嫌犯的走向,這條街上每天來來往往的車輛太多了,要想清晰的從那些雜亂的信息裏分出這一份,實在不是個輕松的活。
一整天下來回到局裏,加藤有些愣愣的,他被局裏快節奏的破案徹底弄懵了,其實柯克特別能理解他,作為常年蹲在辦公室的留守隊員,他展現出了一個老前輩應有的風範。
“怎麽樣年輕人,感覺如何。”柯克為他遞上了一杯咖啡,這是剛剛紀川在樓下順手帶上來的。
加藤覺得自己說話都是軟的,沒什麽底氣:“就覺得……跟一般的警察局差別很大……”
柯克主動為他加了一粉白糖:“尤其是對比了羅倫那和我們這裏以後,是不是感覺尤其的明顯。”
加藤晃神想了想,緊接着點了點頭:“羅倫那會給我一種循序漸進的感覺,但咱們藍斯總局,我感覺一天下來,自己的腦子都快成糨糊了。”
紀川本來只是靠在兩人身後喝咖啡,聞言笑道:“那是因為你們的能力很特殊啊,總能輕易知道一般人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加藤抱着腦袋沉吟了半響:“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覺得這也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個信息裝進我的庫存裏,下一個線索就緊接着砸過來了。”
麗莎正埋首在她的辦公桌上拿筆寫着什麽,輕飄飄一句話便送進了衆人耳裏:“可能就算沒有這些神奇的力量,過幾天我們照樣能破案,只是那樣很有可能就挖掘不到綁架犯的信息了,我們現在做的工作一直都是深度剖析,所以和尋常破案比起來,知道案件的始末從來都不是難點,難得是最後怎麽解決。”
加藤有點沒明白:“不都是那麽解決?還能怎麽解決?難道其他的警局處理起問題來能跟我們不一樣嗎?”
艾凡剛同康納去二樓确認過了能夠指認塔伯利殺人的線索,一上來便聽衆人在聊這個,随即笑道:“就比如說一般警察會覺得塔伯利糟糕了,只要塔伯利自己不說,別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什麽會擁有那樣扭曲的心理。”
加藤下意識追問道:“為什麽?”
“他的弟弟和他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分道揚镳的,在分開前他們合夥殺了他們的後媽,那個不檢點的女人曾多次強制當時年幼的弟弟同她發生性關系,其中有幾次是塔伯利替他弟弟去的,後來他們的父親去世了,他們就動手殺了那個女人。”
聽完話,加藤徹底傻眼了,失了言語。
“‘無知者無罪’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因為不知道,所以只當他是變态就好了,處理起來簡單明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可當我們知道了其中深埋的誘因,那必然也會知道許多可能需要我們幹涉的細枝末節,就好比那個綁架犯是他的親弟弟,除非我們不知道,否則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jj都抽的有點厲害。如果格式或者啥啥啥上有問題了。小天使們一定要告訴我的說~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