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捕夢網(十五)
衆人遵守了約定,趕在格森曼把孩子們接回家之前離開了。
萊斯特對正準備敷面膜回血的格森曼夫人,代表衆人獻上了最誠摯的謝意,預祝她生活愉快。
原本還對布萊克的被捕緣由耿耿于懷的格森曼夫人,在一吐為快後瞬間就釋懷了,這些事情在她心裏藏了太多年,其實她一直打心底裏希望能有人來問問她,讓她能坦然地面對那個曾經被自己丢下的孩子,哪怕只有一次。
衆人帶着龐大的信息量回到了局裏,而柯克通過耳機可謂是身臨其境。
于是乎——“咱們這次能結案了吧。”柯克連準備拿來寫結案報告的文檔都打開了。
康納見艾凡還是一副意味不明的模樣:“現在應該沒什麽疑點了,先前的三個死者也被布萊克的口供證實了,是他為了試驗給克拉麗莎的魔法找來的小白鼠,‘向亡妻禱告’也說通了,如果他不搶走克拉麗莎,就安安分分地守着那個家,後來什麽事情都不會有。”
可還不等艾凡開口,那邊局長沃克的電話就進來了,無非是催促他們結案,既然人都已經抓到了,口供也有了,還不結案是準備留着過三聖節嗎?
最後還是萊斯特拍了板,把案件整體梳理了一遍,也補上了淺灰色瞳色的坑,那不是別人,正是麥克唐納,他選擇了成為自己女兒的守護靈。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當時布萊克一回來他就消失了,布萊克大概是他就算變成幻影,都不想再見到的人吧。
而布萊克為什麽能對克拉麗莎下得去手,也在克拉麗莎真正的身世浮出水面後得到了答案。
“果然還是因為不是親生的。”卡特說着直搖頭。
“養了這麽多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沒必要這樣吧。”柯克理解不能。
康納扯扯嘴角:“前提是一直沒有親生的出現。”
紀川注意到艾凡的眉頭還緊皺着,食指和拇指下意識就碰到了一起:“怎麽了?還有哪裏有問題嗎?”
“就是因為好像真的哪裏都沒問題了……”艾凡沉吟道。
衆人茫然,明明好好的,為什麽要突然說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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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克瞬間瞪大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難道!是在……
康納果斷否認了他的想法:不可能,是紀先說的中文。
卡特往後靠了靠軟軟的椅背:想聽紀說情話,怕是等不到了。
莫爾德瞥了眼沒個正形的三人,提出了最讓人記挂的一個問題:“尤爾呢?”
一說到尤爾萊斯特就惆悵了,幾人中跟尤爾感情最深的就屬他了。
“這次跟他以往的風格一模一樣,他中間人的角色實在太讓人習以為常了。”萊斯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個不留神就容易讓人忘了他的存在,就是案子到最後,往往最關鍵的那個點還是會繞回到他身上。”
這麽一說柯克才記起自己之所以能坐在四樓,可都是這個男人的功勞:“比如這次他告訴了布萊克凱莉肚子裏是男孩?”
“是,不然根本不可能讓布萊克能狠下心對克拉麗莎動手。”艾凡篤定道。
柯克作為四樓的小萌新表示自己又想不通了:“雖然布萊克的口供裏确實有尤爾告知這回事,但……原因呢?他的動機呢?”
康納攤手:“你是說他摻和這件事情的動機對吧,這就是個謎,應該說尤爾這個人就挺迷的,我被調過來以後翻了他以往的所有卷宗。你說他是危害人民生命安全吧,他又經常把我們引向布萊克這種深藏‘功’與‘名’的渣渣,你說他是民間懲惡揚善的英雄吧,他又确确實實禍害了一條又一條無辜的性命。”
柯克目瞪口呆——“康納,你把中文翻譯的真棒。”
但艾凡知道問題不在尤爾身上,而是克拉麗莎,這種預感非常強烈。
也正是這些解釋不出來源的直覺,曾經不止一次地将他引向了事情的真相,他知道這其中絕對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隐情,雖然他們最終還是在沃克新一輪的催促下結案了。
當柯克問及關于尤爾的部分時,萊斯特打趣道:“實事求是就好,反正抓不到尤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寫他下落不明,沃克不會把你吃了的。”
鐘面上指針同垂直中軸線的夾角越來越小,愉快結束加班的衆人一轉眼就全都不見了,望着空蕩蕩的辦公室和滿室的狼藉,男人笑着搖頭嘆出一口氣,從桌上擺放散亂的紙杯着手,仔細收拾起自己一待就是好多年的地方。
藍斯的晚上總是特別安靜,寬闊的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什麽行人來往,夾道兩旁的高大樹叢似乎隔絕了一切噪音,只剩耳邊的微風習習。
兩人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的月色下、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往日沒什麽大事的情報組總是下班的很準時,再加上艾凡一向不支持紀川在外面待到太晚。
男人瞳色清淺的雙眸在柔和的月光下折射出引人入勝的光亮,紀川聽着兩人步調一致的摩挲聲,忽然就想偏頭看看他,看看那雙最後一瞬光亮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起初,紀川還對艾凡覺得自己是他父母送給他的禮物這一堅持很不理解,可當艾凡的眼睛出問題後,他就漸漸改觀了。
無論是正規醫院還是民間偏方,就連靈媒各種千奇百怪的法式都試了不少,可還是起不到哪怕是一丁點的作用。
從艾凡的眼睛出問題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不可否認,随着時間的流逝,紀川對于自己當初的猜想愈發深信不疑起來。
既然艾凡父親的性命可以被當作他能力蘇醒的代價,那自己的重生,也不是沒有可能跟他的眼睛挂鈎,畢竟總是有得就有失的。
至于所謂的“得”,可能就真的像艾凡自己所說的那樣,自己是他父親留給他的禮物吧,雖然到了現在他都沒能明白自己這份禮物的意義所在。
說白了,從始至終自己都是他的負累,在這裏待得越久,紀川對此的認知就越深刻。
長久的寧靜裏,艾凡察覺到了他絕不常見的情感波動,在他看來,紀川是個很少多愁善感的人:“川川。”
被點名的紀川瞬間便從幾不可查的怔愣中抽離出來,下意識就撫上了艾凡的胳膊:“怎麽了?想去哪裏嗎?”
男人對不上焦卻依舊神采奕奕的雙眸準确地望向了他,伸手攬上他的紀川表示豆腐的貓糧要吃完了。
紀川笑笑,任由身邊的男人倚在自己身上。
晚上到家後,豆腐一見着紀川手裏抱着的包裝袋就興奮了,尾巴翹得高高的,繞在他腳邊不住的蹭,紀川被它鬧得都挪不動腳,只好蹲下來陪它在門口摸下巴。
“豆腐。”艾凡換好鞋沖它喚了一聲。
僅僅一聲,豆腐就乖乖将腦袋從小主人溫暖的掌心中擡起來了,不情不願地坐在一邊等着,一見小主人穿上拖鞋,它便朝自己食盆的方向竄了出去,晃着尾巴一步三頭地望。
接收到豆腐無聲的催促後,紀川不禁失笑出聲。
其實豆腐的食盆最初是放在艾凡房間裏的,就是不知道小不點當初是為了幫他的主人表示友善還是怎麽的,反正在紀川被艾凡帶回家的當天晚上,它就自己“噔噔噔”連夜将食盆拖到紀川的房間了。
看着跟前“咔嚓咔嚓”嚼的正開心的豆腐,紀川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情形。
當時它只有三個月大,身上的紋路也還沒有顯出來,渾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只是區別于一般幼崽的圓潤可愛,如果用拟人的話來說,那應該算作“棱角分明”了。
在豆腐身上能夠很明顯地看出傳統暹羅修長優雅的體态特征,瘦瘦小小的一只縮在艾凡的褲腿後面,只有趁自己不注意才會偷偷探出腦袋打量自己。
再看看現在,吃完自己晚飯的豆腐昂首朝自己軟軟地叫了一聲,已經能從長相看出是暹邏裏非常典型的海報玳瑁了。
倒三角的小瓜子臉上,以鼻子為中心暈染出了濃重的深咖色,耳朵、四肢和尾巴也均勻的着滿了海豹色,既沒有糊開、也沒有斑駁,背上是一層極淺的黃褐色,修長苗條的身形帶着與生俱來的驕傲。
一雙琉璃似的深藍星眸靈動地望着你,紀川捏了捏那對耳底寬闊的大耳朵,當時的小家夥都已經長這麽大了,馬上就要滿一歲了。
豆腐知道自己是暹羅,在被拎回這個家之前,它就被粑粑麻麻叮囑過了。
說它未來的主人是警察,可能工作很忙會顧不上他,讓他自己乖乖待在家裏,克制一下黏人的天性,不要太鬧騰給主人添麻煩。
當時才兩個月的豆腐可不知道“警察”是什麽,可麻麻平時兇兇的,只要自己不乖就不給奶喝,所以當時它答應的可乖巧了,還是事後瞅準了時機才敢去問粑粑“警察”是什麽。
于是大半夜被自家幺兒拽到封閉式廁所裏的豆腐粑粑無奈了,只得小心翼翼地繞開腳邊貓砂裏埋着的地雷,開始耐心地對自家還沒見過世面的熊孩子解釋:“警察就是保護大家的人。”
豆腐蒙了:“大家為什麽需要保護呀?”
粑粑:“因為有很多大壞蛋。”
豆腐懂了:“大壞蛋?就像三哥那樣嘛?”
粑粑:“比你三哥壞多了。”
豆腐驚了:“還有比三哥更壞的壞蛋嘛!他天天搶我奶喝!”
粑粑:“……對,你三哥跟他們比起來已經很好了。”
豆腐歪頭想了想:“那、那既然有這麽多大大大壞蛋,警察保護大家,那誰來保護他們?”
粑粑瞬間卡殼了,頓了好一會兒才答上來:“一個成功的警察背後往往都有一只偉大的貓,你要努力了。“
“喵!“豆腐瞬間就精神了,要離開粑粑麻麻和哥哥姐姐的惆悵一下就被吹散了,興奮地朝着自己粑粑身上蹭了過去。
“……”粑粑被幺兒蹭了一身味道感人的貓砂,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他都聽到外面自家老婆路過的聲音了,所以到底是為什麽要躲在廁所裏灌雞湯……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