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皮蛋瘦肉粥
瘦肉肥瘦相間，嫩而爽口，邊緣細細的肥肉增加了幾分彈性，皮蛋切得細碎，均勻地分布在稠濃的粥當中。碧綠色的蔥花不加任何處理，只是簡單地切碎，灑在粥面上。蔥香、肉香、皮蛋香和粥香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像一出精心排練的舞臺劇。
楊清不自覺地點了下頭，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腸粉往嘴裏送。
說來也怪，那腸粉看着輕薄如煙，可是夾起來卻是一點兒都不會散開，夾在筷子中間晃了晃。鹵汁順着腸粉滑下，搖搖欲墜，黑白對比之間，多出了幾分美感。
“好吃，這瘦肉好嫩，好鮮。”楊清睜開眼睛，忍不住問道，“小老板，你這瘦肉是哪裏買的？怎麽能這麽好吃？”
她吃過不少腸粉，廣式腸粉、潮州腸粉、汕頭腸粉，雖說都是腸粉，但也有不同。廣式腸粉中間加的是瘦肉，青菜，以這兩樣食物為主，而潮州腸粉與汕頭腸粉則大同小異，這兩者所加的醬汁不同，潮州腸粉加的是花生醬，汕頭腸粉加的則是店家自己鹵的醬汁，而這當中的食料當中也有瘦肉。但是沒有一家瘦肉像今天所吃的這般嫩，這般鮮。
“出門右拐步行200米的超市。”希思黎靠在椅子上，剝着玉米說道。
楊清難以置信地微微張着嘴巴，那家超市的肉？不可能吧！那個沃爾瑪超市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肉了！
“你這麽做的？”她實在好奇極了，竟一反常态地問了這個隐私的事情。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捂着嘴巴，略帶尴尬地說道：“抱歉，你不必回答，是我一時沖突了。”
“沒什麽，”希思黎喝了口檸檬水，“這也不是什麽商業機密，其實很多餐廳都會這麽做的，如果要讓豬肉嫩些的話，可以用生粉進行調和，而且這些瘦肉都是我自己手打的，比起機器絞的要更加好吃。”
楊清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她低下頭，不再問問題。
挂在牆壁上的金邊玻璃時鐘上，時針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1點。
這熟悉又陌生的皮蛋瘦肉粥和廣式腸粉讓楊清徹底地抛去了所有煩惱。
嘈雜的聲響突然自四面八方傳來。
楊清擡起頭，驚愕地看着四周圍，不到10平米的鋪面滿滿當當地擺放着七張桌子，食客們有的埋頭苦吃，有的翹首以盼，嘴裏叫嚷着：“老板，快點。”
Advertisement
這裏……是她的家？！
楊清睜大了眼睛，視線下意識地看向鋪面門口，熟悉的身影佝偻着，脖子上常年累月挂着的毛巾，利落的手腳，這是她的爸爸？
她難以相信，捂着嘴巴倒退了一步。
“即刻就來，老周，你別催了。”男人擦着汗，頭也不回地說道。
是爸爸的聲音沒錯？楊清晃了晃頭，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看到這一幕。
“吃的這麽專心啊。”希思黎低聲嘀咕了一句話，把剝好的玉米攏了攏，朝着廚房走去。
“老楊，你這就好了，生了個那麽本事的女兒，聽說回回考試都拿滿分呢。”老周顯然是熟客，笑眯眯地說道。
男人嘿嘿一笑，臉上帶着隐瞞不住的驕傲。
“噔噔噔”，一個梳着雙馬尾的小女生從樓上跑了下來，拉長着臉，拔腿就要往外面走。
“等下，你都沒吃早餐，急着幹什麽。”男人連忙拉住小女生，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乖女，早餐一定要吃飽，那些臭男生的話，你別理，我們乖女也棒了，比一百個男生都棒。”男人一手拿着粥，一手拿着腸粉走了過來，擺在小女生面前。
“老爸，可是老師也說，男生在這方面确實比我們女生有優勢。”小楊清攪拌着碗裏的粥，嘟嘟喃喃地說道。
“那我們乖女不一樣啊，只要你肯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比他們都來的厲害。”男人斬釘截鐵地說道，“再說，那些臭男生懂什麽，你爸爸的話不信，你去信那個臭男生的。”
小楊清撲哧一聲笑了。男人也随之露出了笑容。
“爸爸……”，楊清低聲喊道，她的淚水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流下。
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爸爸早已經在十年前就去世了，當初她不想出國，是他在病床上苦口婆心地勸她，又在她由于口語而出醜時安慰她，在他心裏，她永遠都是最棒的。
“爸爸！”楊清忍不住喊道，眼淚倏然而下。
男人若有所察，偏過頭來，露出了個笑容。
“奇怪了，這個客人什麽時候走的？”希思黎剛剛洗完排骨，一轉身走出來，就發現那個顧客早已經走了。
皮蛋粥和腸粉吃的幹幹淨淨，盤子下壓着一張100美元的美鈔和一張名片，上面寫着“謝謝。”
希思黎撓了撓額頭，把錢和紙都收了起來。
“老板，我又來關顧了。”史蒂夫帶着笑容推開了門。
希思黎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廚房裏備好的食材，這家夥難不成是掐着飯點來的！
“客人好像不多的樣子。”史蒂夫掃了餐廳一眼，委婉地說道。
豈止是不多，這裏面根本就沒有一個顧客。
“你沒看到暫停營業的牌子嗎？”希思黎問道，她不想重蹈覆轍。
帥哥再帥有什麽用，能當飯吃嗎？
希思黎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史蒂夫今天的穿着，黑色寬松T-shirt硬是被穿出了緊身的效果，結實的肌肉線條讓人蠢蠢欲動，恨不得摸上一把，更可怕的是，男人還有一雙不輸給模特的大長腿。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希思黎在心裏默默念了十遍。
“沒有啊。”史蒂夫偏過頭看向門口，那玻璃門上什麽也沒挂着。
希思黎眼尖地看到地上掉了的一塊牌子，嘴角抽搐了下。
“好吧，你先坐，我打算來做糖醋排骨。”希思黎撸起袖子，橫豎多一副碗筷，又能夠賺多點兒錢。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美色所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