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了…… (3)
着遭殃。阿土并不是小時候不懂事了。若是阿水娘這口水亂噴的,說不準就得罵上了阿土。
原本阿水娘還有些心虛,旁人無人來圍觀起哄,不過聽到自家大嫂想要息事寧人,頓時來勁兒了,只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別人的把柄,這才對自己服軟。
“這會兒知道丢人了,早幹啥去了!我告訴你,這事兒咱沒完。一家子吃了一半的糧,輪到做活了就偷懶了。你說說,你怎就好意思?”阿水娘這是越說越來勁兒。就差破口大罵了。
阿土娘也不搭理她,徑直往自己院子走。阿水娘拉不住,也跟着一路走一路罵。
阿土還是不放心她娘,跟着跑了去。“嬸子,你別擔心,我都跟你學了三年了,怎麽都得有點兒長進了……”
“你們這是做啥,這就一路這樣吵吵嚷嚷走過來的?”阿土奶奶怒喝道,她剛剛想出去,遠遠地就見着人過來了。她也是得了信兒說,自家的倆兒媳婦吵了起來。
阿土娘已經不想多說啥了,自己這一路都沒說話,到了婆婆眼裏就是跟着吵吵嚷嚷的?
“娘,你也別偏袒着大嫂了,自家都管不上,就只想着倒騰她那些私房錢,好不害臊!”阿水娘喘着粗氣,理直氣壯地沖着阿土奶奶告狀道!
阿土奶奶也對大兒媳婦這個做法有些不滿,不過看在她也沒落下家裏的活兒,也就不好多說啥了。
不滿地看了眼阿土娘,“行了,就那麽點兒事兒,吵吵嚷嚷地讓人笑話。”這是又打算和稀泥了。
大熱天的,這火上來就不怎麽容易下去。
不光阿土娘是,就是阿水娘也是!
阿水娘是看慣了自家婆婆的臉色的,自然是不會錯過婆婆不滿地看了眼大嫂,更是得了尚方寶劍!
“娘,這事兒大嫂不給個說法,我可是不依的!”阿水娘這會兒卻是不敢說大房人多吃得多,畢竟那也是婆婆的親兒子親孫子。
這些年下來,阿水娘也是被磨砺出來了。
“既然如此,阿土她娘,你就說句話兒,咱都能早點兒上山去……”
阿土娘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婆婆,這三年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娘,我家裏的活兒是哪樣沒做嗎?”阿土娘顫抖着聲兒問着。
阿土奶奶皺着眉頭,這一向懂得看人眼色的大兒媳婦這是要跟自己唱反調了?“這家裏的活兒哪有一天能做得完的?沒瞧見我這一把老骨肉還在做活嗎?就是你爹也就下半晌歇一歇,等太陽小點兒了,就去做活了!”
阿土奶奶拔高聲音道。
“不要臉,一家子不要臉,吃得多幹得少,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念書的那塊料,還想考狀元?白日做夢暈了頭……”冷不防地阿水沖了出來,沖着阿土娘和阿土吐口水!
糟糕,壞事兒了!阿水娘一巴掌抽了過去,“小兔崽子,你說啥話呢!我叫你說,叫你說!”又對着阿水的屁股抽了好幾下。
“哇,奶奶。你救救我,我娘這是要打死我啊!嗚嗚,我又沒說錯!”阿水豁開嗓子哭。喊這個救命喊那個救命。
阿土娘緊緊地摟着阿土,小聲地說着。“阿土沒聽見,你就當人是放屁。你田嬸子不是教過你嗎,不想聽的就當做沒聽見……”
阿土娘看着阿土不言不語地看着阿水,不說話不生氣,立馬慌了神,也顧不得罵回去,只得摟着阿土拍着哄着。
阿土姐姐看見自家弟弟這樣,也慌了神。“阿土,阿土……”低聲地喚着,直抹眼淚。
阿土奶奶此刻正抱着阿水,正給阿水擦眼淚,哄着說回頭就給煮個雞蛋。待聽到一聲聲,“阿土”地時候也慌了神了,心裏頭也心虛,不過想起自家的情形,也硬了心腸,坐在那兒不動。
“娘。姐,我沒事兒,我就是剛剛在想田嬸子說的事兒了。讓你們擔心了!”阿土掙脫開她娘的懷抱,拉了拉他姐姐的手。
阿土娘看着坐在上首的婆婆,這是從啥時候開始,婆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是自己做錯了啥事兒?
“娘,我是不是你的媳婦?我娘家的日子不好過,我嫁進楊家也是高攀了,這一點兒我一直心裏知道,所以我拼命地幹活,有啥活兒能做的我都做!
就是弟妹嫁進來了。就是正月裏頭回娘家,我若是帶回去的是六斤豬肉。弟妹的必定是十斤豬肉,還有旁的七七八八的。我呢?這些我都一直不想說,只道是爹娘都對我偏愛,若是我有理兒也願意維護我,我心裏頭也感激,這些我也不想計較。
弟妹口口聲聲說我家四口人,吃空了家裏的糧,我只顧着賺私房,不想着家裏?我這是哪一點兒的活落下了沒做?娘,就是弟妹,一天做了啥事兒,你倒是跟我說道說道?
就說我家阿土,到慧娘那兒去識字念書,也是半個銅板也不用家裏頭出的。同樣是孫子,阿土就是挑着水桶冒着日頭在那兒擔水的,阿水就是窩在家裏頭吃雞蛋的?弟妹要攀扯,那咱就攀扯攀扯清楚!
還請娘做個主!若是不給個說法,我也是不依的!”
“大嫂,阿水才是多大的人啊,難不成讓阿水去擔水?你這做大伯娘的這話怎麽就說得出來啊,真的是黑了心腸的!”阿水娘只挑自己有利的說。
若是放在平時,阿土娘定能将人頂回去,只是,這會兒人也氣瘋了,說話也有些颠倒了,只想着出了這口惡氣。“團子也跟阿水一樣大,這不還不是跟着一道兒上山撿柴幹活的!難不成阿水就命好,能在家裏頭吃雞蛋?”
說起這個,阿土奶奶也都只是煮一個雞蛋,給阿水吃的。就是煮了倆個,等阿土回來,也沒有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是錯不了的。
“那能一樣嗎?團子是個沒有爹的,爺爺奶奶也不知道是哪個,那能跟阿水比嗎?也不拿個好點兒的阿水比,呸!”阿水娘朝着地吐了跟唾沫,似要将黴氣都吐了去了。
阿土娘正要開口,就被阿土拉住了。“奶奶,我也跟團子一樣,是沒有爹,沒有爺爺奶奶的人嗎?”
阿土爺爺本在屋子裏歇着,被吵得睡不好了,一臉怒氣地起來了,這年頭不好,還瞎折騰!可是剛剛到了門口,就聽見了阿土問了這句話,若不是扶着牆,阿土爺爺覺得自己會站不穩!
“這話是娘教你的?天天閑地慌,就只知道教兒子這些話……”阿土奶奶正欲再罵,阿土又開口了。
“為啥弟弟說的話就不是別人教的,到了我這裏就是別人教的?奶奶,我已經十歲了,不是七歲……我能幫着家裏幹活,我就有眼睛自己會看……
我娘做了那麽多年的好媳婦,從不曾說你們半句不好的。你這話說得讓我這孫子的都寒心呢……”
108 如常
被自己親孫子這樣頂,阿土奶奶也慌了神了。她就倆孫子,能不疼嗎?只是一只手也有長短,再說,阿土的性子不也跟人親近,一有空又是往田慧那兒跑的,這日子久了,總是沒眼前的阿水來得親了。
“阿土,奶奶能不疼你嗎,你是奶奶的親孫子!阿水是你弟弟,你們就倆兄弟,你合該着照顧弟弟,讓着弟弟的!”
阿水看他奶奶給他做主了,沖着阿土吐吐舌頭,“對,往後你就該讓着我!讓你不陪着我玩兒,天天跟着那些個沒爹喪門星後頭,哼!家裏的都是我的,你的雞蛋也是我的!”
“我這樣也是親孫子?奶奶你不是蒙我的吧?”阿土沖着他奶奶笑了笑。
阿土奶奶揚手就想給阿水一巴掌,只是打不下手,悻悻地收了回來。
阿土爺爺看着屋子裏詭異地安靜,“這是做啥呢,吵吵嚷嚷的……”
依舊是誰也不開口說話。
“行了,誰也不将我這老東西看在眼裏,這日子你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去!都幹活去吧!”
阿土娘一手牽着一個,啥話也不說,就朝着外頭走去,往田慧小院兒去了。
阿水也趁機從他奶奶的懷裏溜了下來,跟着他娘一道兒出去了。他爺爺的臉色實在是太吓人了!
“又去了田慧那裏,這人就是死了心眼地要跟我作對!”阿土奶奶憤恨地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要一碗水端平!現在鬧了出來了,臉上好看了?好不容易有了倆個兒子,搞不好兒子弄成了冤家,我看你怎麽收場!”
阿土奶也心虛,“阿土那小子就跟他娘學的。不學好!整日地跟那種人混在一處兒!”
“你少說幾句,兒子孫子都不跟你親了,就有你哭的時候了!”這覺也睡不成了。索性就去挑水了。
阿土奶奶被老頭子訓斥了,心裏頭越想越火!
索性就回去躺床上去了。等着他兒子來。她管不了兒媳婦跟孫子,就讓兒子來管!
這頭阿土娘去了田慧的院兒,阿土娘并沒哭。打發了阿土去屋子裏,才對田慧說起了剛剛的事兒。
“慧娘,阿土多虧了你教着,若是我,指不定就教成了阿水這樣子。我瞧着阿水這樣子,我并不生氣。跟個小孩子生氣,沒得把自己給氣死了,我倒是覺得他可憐……”
阿土娘說起來,還心砰砰地跳。
“我想不到,這麽快就能讓兒子給我出頭了!我剛剛也是氣瘋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不成想還是阿土幫我了,慧娘,你懂那種感覺嗎?”
就是想起來,阿土娘還是全身顫抖地厲害。那手就一直不停地抖着。
“娘,你是說我沒用嗎?”阿土姐姐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只是被她娘抖得怕了。
田慧沖着阿土姐姐笑笑。“阿木被你娘吓着了吧,你娘這是激動的,并沒啥大礙,咱說會兒話就好了……”
“對,娘這就是高興的。你若是像你弟弟這樣說,這名聲還要不要了,等過一兩年,年頭好了,這親事還是要辦的!”阿土娘杜端着碗熱水。緩緩地說着話,總算是緩了過來。
“我想不到。這麽快就能讓兒子給我出頭了!我剛剛也是氣瘋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不成想還是阿土幫我了,慧娘,你懂那種感覺嗎?”
就是想起來,阿土娘還是全身顫抖地厲害,那手就一直不停地抖着。
“娘,你是說我沒用嗎?”阿土姐姐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只是被她娘抖得怕了。
田慧沖着阿土姐姐笑笑,“阿木被你娘吓着了吧,你娘這是激動的,并沒啥大礙,咱說會兒話就好了……”
“對,娘這就是高興的。你若是像你弟弟這樣說,這名聲還要不要了,等過一兩年,年頭好了,這親事還是要辦的!”阿土娘杜端着碗熱水,緩緩地說着話,總算是好了過來。
阿土娘也不願意歇着,喝了碗熱水,發了汗,這身上就有勁兒了。“我這心裏頭高興,阿土出息孝順,阿木也沒得挑,想起來我這渾身就是使不完地勁兒!”
過了幾日,就聽說阿土娘分家了。
阿土娘也沒細說怎麽分家的,田慧聽秦氏說,阿土家是吃了大虧的。這從來沒有分家了,大兒子家是吃大虧的,倆老的跟着小兒子過,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就連秦氏都說,平日裏沒瞧出來,這阿土奶奶也是個不厚道的!
不過,阿土娘就愈發有幹勁兒了。
就是連阿土姐姐也不再每日地躲在屋子裏做針線活兒,也時常往來倆家之間。
“娘,這沒分家前,阿木只知道在屋子裏嬌養着,做繡活賺點兒私房錢。這一分家,就開始往外跑,這人啊也太自私太會算計了!”阿水娘冷眼瞧着,不吐不快。
阿土奶奶這回卻是啥話都沒說。
這幾日有了阿土姐的幫忙,算是輕松了不少。
“娘,我的那幾個荷包已經做好了,你幫我拿到鎮上去換新的吧?”阿土姐跟他娘說着。
“那老板娘早說就不再外派活計了,要不是看在這麽多年的關系上,咱這價格可是比別人低了不少,本就是只能賺幾個銅板的,現在都只有二個銅板了,再低的話就連線都買不上了……”
阿土娘早就說過了,因為現在鎮上關了鋪子的不知凡幾,她家鋪子的繡娘也都辭了大半,只留了一兩個老實又手藝好的,就是這工錢都只有以前的一半了。
“那還是不做了,我就是幫着家裏撿點兒柴火,都能省幾個錢!”阿土姐也不想再做荷包了,她知道這幾個銅板也只是買線稍稍有一點點結餘。
“行,那就不做了!”阿土娘如今生活如意,爽快地應了。她的一雙兒女都是懂事能幹的,阿土娘也樂得聽兒女的。
“過會兒去鎮上的時候,我也一道兒去,這都許久沒有到鎮上去買紙了……”田慧怕熱,一般不願意出門,自然除了上山除外。
阿土爹已經去套牛車了,這牛車是錢氏家借的。
書德坊。
田慧大概有好幾個月沒來過了吧,田慧也知道自己現在就是有了些銀子,不過,這銀子她早就有打算,可不是這個時候花的。
“掌櫃的……”田慧說不上來哪兒不一樣,好像有啥跟幾個月前的不一樣了。
窦秀才今天并沒有在打算盤,而是陪着“紅鼻子”一道兒在喝茶。
“夫人,今兒個要買點兒啥?”窦秀才“誇張”地招呼着,田慧受驚地往後推了推。
田慧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掌櫃,這嘴咧地有些大了吧?“掌櫃的,你這是哪兒不舒服?”
噗嗤……
窦秀才回頭瞪了眼“紅鼻子”,才轉過頭來對着田慧,“夫人,我無事,不知道夫人想買點兒啥呢?我家鋪子筆墨紙硯,樣樣齊全,從小的幾文錢到價值千金的珍品孤品,本店均有售,不知道夫人今日來買得是?”
來了那麽多回,田慧從沒見過掌櫃的一口氣說過那麽多的話。難道自己家有存銀,這外人瞧起來自己就像是個有錢人了?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有錢?
田慧挺直腰板,“上回買的那紙給我來幾刀吧,就是那浸濕的!”
噗嗤……
又是茶水噴出來。田慧死盯着櫃臺後頭的那個背對着自己坐着的背影,恨不得戳出了洞來。
“掌櫃,怎麽沒有了,不賣了?”田慧挑眉問道。
窦秀才急了,這都兩三日都沒有了生意,好不容易進來個人。“有的,我這就給夫人拿去,現在做生意不容易啊,夫人可得多照看着些啊……都是老顧客了……”
“對啊,我看對面的那家藥鋪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關門了……這藥鋪都能關門,這事兒也是稀奇了!”田慧身為大夫,所以對藥鋪自然就特別地關注了些。
窦秀才都已經撩了簾子,聽到田慧這樣說,笑得格外真心,也不急着去後院的倉庫了,慢慢悠悠地晃着回來了。“夫人明察,要說這鎮上的其他的鋪子關門的都有,不過這藥鋪的可就這一家!說來也是奇事兒……”
“紅鼻子”再也坐不住了,這嘴裏也沒水可以噴了。“誰說關門了,只是掌櫃的家裏頭有事兒!”
“你咋知道啊,你認識那掌櫃的?”田慧一聽就來勁兒,也不曉得現在鎮上這鋪子價格是多少!若是有一家自己的藥鋪就好了!
“紅鼻子”摸了摸鼻子,“我這不也是聽說的嘛……”
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田慧只瞥了眼“紅鼻子”,就催促着窦秀才趕緊的。“掌櫃的,要一兩銀子的紙……”
田慧跟阿土夫婦倆約好了一會兒在鎮門口。
“夫人,這價兒我就算便宜些,往後可得多來我家啊……”田慧數了數,果然比以前多了一刀。
“掌櫃的真會做生意,就沖你那麽大方,往後我還來你家鋪子裏買!”田慧買東西就喜歡在一家買,前提是這家鋪子不欺客。
“是,是,是……謝謝夫人了……”窦秀才送人田慧出門,一轉身就撞上了“紅鼻子”。
一臉不爽……
109 秋收
挑了幾個月的水,總算是就要等到秋收了。
那水田早就幹涸了,都種下了地瓜,地瓜耐旱。這一天到晚的,就只伺候這幾畝地了,不過,再多就沒法兼顧到了。就是康河的河岸,靠着楊家村這邊的,早就露出了河床。
前人挖的河岸,在這第三年裏,終究也沒派上多少用處。附近的幾個裏正,一致決定等到秋收忙完了,挖深河床!
這還是一個灰蒙蒙的早晨,刺耳的尖叫聲,從田地那頭傳來,整個楊家村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那個聲音太絕望……
不少村民都聞訊趕了過去,秦氏起得早也過去了。
那是下楊的,總共就種了兩畝的地瓜,這連夜就被人挖了半畝多。
“唉喲,這真是造的啥孽的,這楊大力的媳婦可是跟人跑了,家裏頭有倆個老的,一個小妹倆閨女,這讓人家可怎麽活哦……”
這楊大力家就算是擺在下楊,都算是貧困的。所以,這天還沒亮,楊大力就起來打算去挑水去,他家壯勞力少,楊大力又是個孝順的,趁着天還沒亮,自己多做點兒,讓老爹就松快點兒。
楊家村的女人,大多都是不下地幹活的。不過楊大力家,妹妹閨女,都是沒少挑水幹活的。
不少村民都聞訊趕了過去,秦氏起得早也過去了。
那是下楊的,總共就種了兩畝的地瓜,這連夜就被人挖了半畝多。
“唉喲,這真是造的啥孽的,這楊大力的媳婦可是跟人跑了,家裏頭有倆個老的,一個小妹倆閨女。這讓人家可怎麽活哦……”
這楊大力家就算是擺在下楊,都算是貧困的。所以,這天還沒亮。楊大力就起來打算去挑水去,他家壯勞力少。楊大力又是個孝順的,趁着天還沒亮,自己多做點兒,讓老爹就松快點兒。
楊家村的女人,大多都是不下地幹活的。不過楊大力家,妹妹閨女,都是沒少挑水幹活的。
自這日起,楊家村的男人每家都會出個一人睡在田埂上。可總算是再也沒發生過偷糧的事兒。
不過,別的村子就不大如意了,總有偷糧的消息傳來。
這就是楊家村的好處了,都是一個族裏的,牽親帶故,總比旁的村子多了些人情味兒。
田慧如今完全就是靠着錢氏一家子,還有阿土家,甚至是阿花他爹偶爾都會來幫把手。
患難見真情。
田慧心裏也都記着這幾家人的情義。只是在這災年裏,她什麽都做不了!
大乾國內憂外患。
康河向東流進東海,靠近海岸邊的那些個村落。遭到了倭寇襲擊。
海嘉帝下令鎮國大将軍即刻領兵,肅清倭賊。
朝廷中不少官員紛紛上書,鎮國大将軍如此大材。倭寇三三兩兩幾人成群,多是打得游擊戰。總之,派出鎮國大将軍完全不必要。
也有不少官員贊同,上書大誇特誇海嘉帝英明,倭寇多是些落魄武士,先是幾人成群,最後就會糾結成大部隊,造成民心動蕩,就是歷史上都有不少破州開府的先例。
朝堂上吵了幾日。海嘉帝下令鎮國大将軍即刻出京。
田慧四人,這幾人都在田裏。收地瓜。
今年的地瓜小,不過也勝在數量不少。田裏有收獲,這人就餓不着。
只是地瓜存不了多久!
田慧也只剩下半年多的糧食,若是不利用好這些地瓜,等到來年的時候,怕是也要餓肚子了。
錢氏家的人口多,這些地瓜吃多了燒心,這幾日也就光吃地瓜了。
不過,對于倆小孫女,錢氏還是煮了白粥。楊知事的媳婦終于有了身子,去年生下了一個女娃子,粉嘟嘟的,跟知事媳婦一樣,就是不笑眉眼裏也帶着兩分笑意,讨人歡喜。
等到田慧又一日地從下山來,就見着錢氏攤了張席子放在院子裏,讓一一看着妹妹二二,錢氏正在切地瓜幹。
秋收完了,村子裏的婦人都去山上采山貨了,家裏頭若是有小娃娃的,就會留下個老人留着管家。
“嬸子,你這是在做啥呢?”田慧幾人跟着阿土娘還是去了那深山的山腳下尋那倆顆栗子樹。一棵樹上已經被人摘了幹淨,可能是帶着簍子或是布袋子不夠,才留下了一顆栗子樹。
也幸虧她們去的及時。
山上的野豬也不時地拱了人,不過在這災年裏,這些事兒都不算是事兒,早晚也要被餓死,不出入深山,家裏頭早晚都要沒了糧!
這是個收貨山貨的季節。
就是家裏的男子也都陪着人上山去,過了這個季節,就是想在山上覓食,那也別想有收貨了。
就是深山腳下的都已經被人采了空了,只能往更深的山裏去了。
特別是阿土家,分家只分得三分之一的糧。更何況他家的糧早就被賣掉了,不過那些個銀子卻是不分的。若不是阿土娘的娘家救濟了些,還問了錢氏借了些糧,不過那都是偷偷的。若是被旁人見到了,怕是楊家村都不得安寧了。
阿土娘的娘家确實是不大好,家裏只剩下了寡母和一個兄弟,還有個出嫁的姐姐。她的兄弟自小就是她帶大的,對阿土娘的話是百依百順,就是這回賣糧的事兒,也都聽着阿土娘的,這一來一回,小賺了一筆。
阿土娘的兄弟也不是個心大的,賺了幾十兩的銀子就夠了,家裏還存了不少糧,聽說自家姐姐分家了,就偷偷地給姐姐來送糧了。
相反,阿水娘的娘家的日子有些不大好過。
阿水娘的娘家也就是有着一個雜貨鋪子,家裏頭有着十幾畝地,這地又是租出去的,也只是勉強夠一家人的。阿水娘在娘家也是個受重視的,當初“存糧”的消息帶回去,阿水爹也跟着收了些糧,不過後來形勢不見好,趁着“一兩銀子四石糧”也倒手小賺了一筆。
不過,現在确實得買糧吃了。因為,存糧都被賣了出去,“一兩銀子一石糧”的誘惑實在是不小。鎮上的糧鋪,若不是有衙門壓着,一日只賣一個時辰的糧,當然比收進來的價格高多了。
阿水娘的娘家又不是個種田的,就是自己種都吃不上飽飯。那些個租戶早就退租了……
這日子就拮據了,當初賣糧倒糧賺的銀子早就開始在源源不斷地流了出去。
若是這災年再持續個一兩年,怕是就要開始賣鋪子了。
阿水娘沒敢把自家娘家的情況跟楊家人說,只得自己放在心裏暗暗着急。
就是裏正家的婦人,也都上山跟着人一道兒采些山貨補貼家裏,這誰家能有法子啊!
今日太陽也快落山了,田慧等人才剛剛下山來,路過錢氏的院子,田慧就聽到了倆女娃子銀鈴般地笑聲,不由地望了進去,就見到錢氏正在切地瓜。
“這地瓜存不住,我就想着把瓜都切了,就是沒糧了,也能頂着過一陣子。”錢氏家裏就是有些存糧,不過誰知道這天災何時能結束。
他們楊家村已經是不錯了,聽說外頭不靠着河的鎮子,早就有餓死人了……
就是鎮上的,也沒少人開始賣田賣鋪子的。
所以,他們能待在楊家村,已經是幸運的。
确實是如錢氏所想的,楊家村是附近幾個村落比較太平的,就是夜間都有組織了壯丁在村子裏來回巡邏。附近村子的,已經出現了不少起搶糧的事情了。
南下鎮的都知道,楊家村,是楊氏一族居住的村落,一個村子裏都是姓楊的。上了百戶人家的大村落,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田慧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想這地瓜幹甜甜的,也挺好。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晚飯就是一人一碗稀粥,放了點兒菇子。
原本秦氏也會給圓子團子一人蒸一個不大的饅頭,不過圓子哥倆怎麽也不肯吃,都是死人一人一半分着吃了。一連着幾日都是如此。
“秦奶奶,我們吃完了就上床睡覺,光是吃粥就夠了,再說了,我們不餓,睡着了就不知道餓了的。留着明早吃,你跟娘都要上山去呢!”
田慧原本打算讓圓子哥倆去書院的事兒,因為天災擱淺了。
陳夫人雖然明示暗示地都說了,可以去他家的書院,不過都被田慧給拒了。
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的飯。
田慧寧願晚幾年再送倆兒子去書院,也要讓倆兒子擔起責任來。
所以,圓子哥倆和阿土現在是形影不離,就是阿花現在也是待在村子裏多,多數情況都跟着幾家人一道兒上山去,也好有個照應。
至于阿花,破得舅奶奶的喜歡。
就是這倆年,也只是偶爾去去鎮上。據說是阿花要回來的,說是就是幫不了她奶奶啥的,但是看着也安心。她家舅奶奶對阿花就更加另眼相看,就是原來不怎麽看的上阿花的表舅媽也難得地正視了阿花。
不過,阿花更喜歡在楊家村,自由自在地滿山跑,雖然只能勉強吃的上薄粥……
阿花本來有些擔心自己回來會連累了自家,不過看着他爹笑得憨憨地,“花兒你說,花兒你看……”,“花兒”地不離口,阿花抿着嘴笑容滿滿……
ps:去了一趟橫店,吃了關東煮,那該死的貢丸,讓我拉了一天一夜,n次。頓感自己輕了不少,減肥夢又能接着做了……
110 地瓜
一直到入睡前,田慧一直想着自己是忘了啥事兒。
“啊……”田慧猛地清醒了。
圓子和團子現在已經不和田慧睡在一張床了,兄弟倆一道兒睡在另一張床上。說是床,也只是在田慧的床的邊上,搭了一塊床板。
團子很是糾結,既想着有自己的小床,又想跟娘一道兒睡。每日睡覺前,都沒少糾結。
這會兒,團子也正在糾結。
一聽到田慧的呼聲,“娘,怎麽了?有老鼠嗎?”團子趕忙坐起來,就往田慧的床上爬,“娘不怕,我來陪你睡!”兩張床是并排的,團子沒少往來爬着,這會兒也是輕車熟路地爬過來了。
圓子也早就跟着坐了起來,不過看到團子正迅捷地爬了過去,再看娘似笑非笑地望着團子,就知道并沒啥事兒。“娘可是連老鼠和蟑螂都下得手的,咱這屋子裏除了這兩個還能有旁的?”
在圓子的心裏,自家的娘親肩不能挑,實該是嬌養着的,不過在見識到了她娘圍堵着老鼠之後,圓子就從容了。
她娘這是技多不壓身……
之後,田慧一腳踩死一個蟑螂,這都是眼睛一閉一眨地功夫,算不得啥事兒。
就是圓子也佩服自家娘親的“殺伐果斷”。
如此被自己兒子高看,也不知道田慧該是啥想法。不過聽到圓子說的這些,田慧絲毫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
能者多勞!
“去,回自己床上睡去!我正想事兒呢!就是你怕了,也抱着你哥哥睡去!粘人,八爪魚!”田慧哼哼幾聲,就躺回去了。
可憐了團子雙腿都已經碰着了田慧的那張g,嗚嗚。不願意!
團子睡覺真的就跟個八爪魚一樣,喜歡纏着人睡,大冬天的田慧也願意跟團子一道兒睡。暖和。不過現在,田慧正想着事兒。可不想跟聒噪的團子一道兒睡。
“娘,我都好久沒有跟你一道兒睡覺了!我最近可是有好好地睡覺,是吧,哥哥?”團子可憐巴巴地尋求圓子的幫助。
圓子點點頭,“不過我睡着了,也不曉得你夜裏睡得咋樣……”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最疼的小兒子?娘,你說啊……”團子也不等田慧答應就滾到田慧的被窩裏。田慧只能抱着團子睡下。
“就你會鬧騰!明晚就自己睡小床,讓圓子跟娘睡!咱當初可是說好了,一人睡一夜的!”田慧一手攬着團子,一只手拍着背,輕聲哄着。
圓子聽到了娘并沒有忘記自己,“娘,我可是長大了……我明晚陪娘睡……”
這倆兒子都長大了,只是這兩年,家裏頭夥食并不好,鎮上殺豬的攤子也只剩下一兩個。因為連豬都養不起了。很快就怕是連人都養不起了。
團子的身上并無幾兩肉,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都随着身子的抽高,沒了。
家裏有銀子。都得藏着掖着,生怕引來了思想不正的人。
也只能委屈倆兒子了。
田慧有些無可奈何,面對着天災。她不想惹來了*……
田慧心裏記挂着事兒,一晚上都沒睡好,匆匆地跟秦氏交代了幾句。
錢氏也才剛剛起來在用早飯,楊家的早飯豐盛多了,薄粥,饅頭,這也算得上是村子裏的獨一份兒了。
田慧一大早地匆匆趕來。錢氏心被吓得突突的,“這。這是咋,咋的了。這麽急?”
“沒事兒,家裏頭好着呢,就是想到怎麽弄那些個地瓜了,弄成地瓜幹有些浪費了……”田慧一看錢氏的神色,連筷子都快抖下去了,就知道自己着急了。
孔氏正端了一小碗的粥放在一一面前,“慧娘,還沒吃早飯吧,坐這兒吧,一邊吃着一邊說話。這粥我沒喝過的,你先吃着……”
田慧笑嘻嘻地坐了下來,“那多不好意思啊……”捧起粥碗,就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孔氏也絲毫不在意,這倆年,這倆家人抱團過活,感情自然比以前好了不少。
楊家人都盯着田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