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你的回眸
社區超市裏 ,夏嵬拎了個購物籃,左佑只拿了一盒口香糖,剩下都是夏嵬挑的東西,吃的,喝的,拿了一筐。
左佑跟在夏嵬身後嘀咕:“不知道以為孩子要秋游呢!”
夏嵬聽見也裝沒聽見,繼續看貨架的榛果夾心蛋糕,手指點着一盒巧克力榛果夾心問他:“這個吃嗎?”
左佑龇牙咧嘴,嘴角都快扯到耳根了,他是真感覺到牙疼,視線只要掃到這種甜的能齁死人的甜食,牙神經自動開啓痛感,就這麽靈,看一眼甜的就牙疼,他擡手捂住一側臉。
夏嵬餘光看見他捂臉問:“是口腔潰瘍還是牙疼?”
左佑一副放棄治療的表情,嘆了口氣說:“資深牙疼加資深口腔潰瘍。”他說完看見夏嵬還在拿零食,手已經伸到兒童機能小饅頭上了,他趕緊喊:“哎!領導,幹嘛?我不吃這個!”
夏嵬笑着回頭看他,晃了晃手裏的包裝罐說:“無糖,機能小饅頭,适合你吃。”他說話時眼底挑逗的笑越來越明顯。
左佑感覺倆鼻孔蹿火,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搶,包裝罐上明明寫着适合3-6歲食用,這是在挑戰他的脾氣嗎?
他比夏嵬矮6厘米,夏嵬高擡手,他只能墊腳尖,輕點腳尖一蹦,伸手抓的時候夏嵬拿着東西的胳膊像後一揚,左佑做爪狀的手,正好抓在夏嵬手腕上,他順勢往下拽夏嵬的胳膊說:“我不吃,快放下。”
夏嵬身體一僵,臉略微偏一點,顴骨剛好擦過左佑的鬓角,他從來沒這麽近距離的看過左佑,以前不是沒有,只是那時沒什麽心思,現在他的心思幾乎都在這小子身上。現在兩人這種距離,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髒是怎麽一步一步蹿到自己嗓子眼兒的。
他偏着的頭沒動,目光盯着左佑的眼尾眉梢,細看之下總是那麽柔和,好看。這小子也就是性格夠野,加上穿衣打扮很簡單,平時就是個毛頭糙小子。
可是,不能細看,仔細看看,看哪兒,哪兒好看。看多了,很容易着迷。
夏嵬的胳膊被左佑拉低後,一把拿走他手裏的機能小饅頭,然後放回貨架上,夏嵬趕緊說:“我姐家有個小公主,買給她的。”他把手伸到左佑面前,并沒有直接伸手去架子上拿下來。
左佑原地石化,翻白眼不解恨,但是揍人又不敢,夏嵬一看就是力量型的壯漢,動手太吃虧,他伸胳膊從架子上拿下包裝罐,動作緩慢的他都能聽見自己骨骼“咔咔咔”的聲響。
夏嵬伸手去拿,左佑晃了一下躲開,他的手離着購物籃有一米左右,東西直接扔了進去,看着夏嵬的手僵在半空中,左佑勾起唇角笑着從他身邊走過去。
夏嵬低頭笑,又看了一眼購物籃,突然想起不知道是第幾次遇見左佑,左佑也是隔着很遠扔咖啡杯到他身邊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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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佑把會員卡遞給收銀員,又把充值購物卡遞了過去,進來之前夏嵬說他沒吃飽,才進來買東西。如果換做以前他不會計較這些零食誰來付錢,但是現在不同,哪裏不同?
就是不同,感覺就是不同。
夏嵬也沒跟他計較,直接蹭着左佑身後從半米寬的通道走了出去。
左佑為了給身後要走過去的人騰地兒,于是踮起腳,兩手按在銀臺邊上,刻意讓出位置給夏嵬走,但是夏嵬還是蹭着他後背走了出去。
萬獸奔騰而過,大腦裏被“操操操操操操……”刷屏。
都他媽是男人,能不能注意點?
不對,都他媽是基佬,能不能注意點?
他留出的空間,足夠夏嵬正面闊步潇灑的走出去,幹他娘的非要貼着他後背蹭出去,留着後面那麽大的空位置,是要跑火車嗎?
左佑拎着購物袋出來時,夏嵬正站在超出入口一側吸煙,半仰着頭,眯着眼,他感覺男人吸煙都一個姿勢,但是夏嵬好像又不太一樣。
他很少見夏嵬吸煙,也許是少見所以多怪了。
夏嵬擦身而過時,嗅到了左佑衛衣帽子上的氣味,又是薄荷味。
牙膏,漱口水,沐浴露,衣物……都是薄荷味。清冽通透的味道,薄荷原本很提神,但是他現在卻很暈乎。煙蒂被按熄在垃圾桶上,他回頭想找左佑,轉頭卻看見左佑正站在出入口另一側往他這邊兒看。
難得他們對視,左佑沒閃躲,他又開是心理矛盾,他很想讓左佑像之前幾天一樣移開目光,至少這樣他能看出左佑會因為他的注視而慌張或緊張。如現在這樣,隔着超市出入口的兩扇門望着他,左佑眼裏沒有多餘的情緒,更多的是打量,仿佛他是一個不熟悉的人一樣。
左佑:“沒怎麽見過你抽煙?”他說完收回目光,夏嵬的表情不太好。讓他想起,他的性向剛被家裏發現時,左肅時常會一個人坐在客廳或者書房抽煙,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整間屋子裏煙霧缭繞,如果那時屋裏有煙霧報警系統,他們家應該會天天被灑水。
夏嵬剛剛的表情,很像左肅。
他讨厭冷暴力,他那時渴望左肅或者虞思彥打他一頓,或者罵他。但是都沒有,拜他們高級知識分子的帽子所賜,他們家甚至都沒有鬧開,沒有争吵,只有疏離,越來越遠的疏離。
直到兩不相見,卻仍舊相厭。
中秋過後左佑打過一次師大家屬院的電話,如他所想,家裏沒人。如果他料想不錯,左肅和虞思彥退休後一定會離開唐城。
可能是怕他們攢了一輩子的名聲,被他這個‘不正常’的兒子敗壞。
夏嵬走到左佑身邊說:“回去收拾東西?”
左佑沒看夏嵬,這種時候他會格外的羨慕夏嵬和時孑城甚至是陶一,這些人怎麽就能在光天化日下承認自己和大多數人的與衆不同,怎麽就能忽略那些竊竊的嘲笑和歧視鄙夷的目光。
他走下臺階,心不在焉的差點踩空。
夏嵬去拽他,抓了空,只能換成去抓住被他後揚起購物袋。
左佑死攥着袋子,被向後拉了一下,才站穩。吓的瞪着雙眼,回頭擠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給夏嵬。
夏嵬被他吓了一跳,抓着袋子的手沒松,直接掰開左佑的手把袋子拽了出來自己拎,語氣不太好的問他:“想什麽呢?身體不平衡,還死抓着袋子不松手?”
左佑低低的“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低頭往宿舍走。
夏嵬也沒想到關心的話出口變了味道,他擡手想去摸左佑的頭,但是想到剛才,他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來,直接放進了褲兜,手在褲兜裏握緊,他有點惱。
他的耐心似乎快要告罄,左佑一旦表現出情緒低落或者情緒莫名不好,他會跟着焦躁不安。
他想,他大概被孫陽天詛咒了。
車子駛上高速,一路向西開,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兩人的臉上。
夏嵬從上車就帶上了墨鏡,左佑只能拉下擋光板,但是無用,最後只能由着太陽照射,被照的渾身暖呼呼的想睡覺,他吃了喝,喝了又吃,沒一會兒飯飽,食困。
左佑:“領導,到了服務區換我開吧?”
夏嵬看了他一眼,陽光直射下過分明亮的臉,皮膚上的絨毛像是給這張臉打了柔光,看上去又軟又暖,是一種懶懶散散的好看。他“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說:“睡吧,到了我叫你。”
左佑轉頭沖他抿嘴一笑說:“就是這個意思,一會兒叫我。”衛衣帽子兜頭一扣,遮蓋到眉上面,帽繩又被他拉緊,最後圈的只剩下鼻子眼睛嘴在外面露着。
夏嵬笑着問:“怕曬?”
左佑“嘁”了一聲,說:“減少吸熱面,我感覺在曬一會兒,我該出油了。”他小名叫花生,小時候家屬院一幫小孩玩,楊清遠總喜歡說‘榨花生油,炸花生米。’。他想到這兒,笑了,閉眼躺在椅背上偏頭問夏嵬:“領導,你有……”沒有小名?話說一半兒,他突然清醒。說他傻,真不冤枉他。哪個下屬會問領導小名的,小名無意義黑歷史般的存在,如果夏嵬不答,反問他的小名,那他媽就尴尬了。難道讓他跟夏嵬說:我小名叫花生,為什麽?因為我小時候白胖白胖的,我媽說我跟剛退了紅衣的花生仁一樣白胖,所以我媽給我取名叫花生。
媽呀,差點就因為傻,暴露了黑歷史。
左佑說了一半兒,閉緊嘴裝睡。
夏嵬看他憋着不說了,笑着“嗯?”了一聲,意思是:接着說。
左佑閉着眼,臉轉向夏嵬,慢慢睜開一只眼,想看看什麽情況,結果眼睛剛睜開一半兒,夏嵬正好看向他。
夏嵬:“怎麽不問了?”
左佑又把臉轉向車窗,特意含糊不清的說:“困了,不聊了。”
夏嵬打開車載音樂,循環了一首輕緩的音樂。
左佑聽着輕音樂,沒幾分鐘真的睡着了。
夏嵬再看他時,發現他鼻尖已經冒了汗。他伸手過去拉了一下打了一個結的帽繩,帽繩解開,漏出已經汗濕的鬓角和額發。
左佑擡手撓了撓貼在皮膚上的濕發,然後把衛衣帽子摘掉,再睡着後,臉對着駕駛位,正好落在夏嵬眼裏。
山海市到津市全程不足270公裏,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停在唐城服務區,路程過半,夏嵬也不急着回去,在服務區停車場找了處車少背陰的位置停下。
他學着左佑那樣側躺在椅背上,只是他睜着眼,此時左佑正閉着眼酣睡,因為睡姿不舒适,還打出了鼾聲,“呼~呼~呼!”不大不小,很有存在感。
夏嵬一直盯着他看,直到給自己看出了反應,他伸手拽了拽褲子,仰頭看了會兒天,越看越不管用,幹脆又轉回頭繼續看左佑。
他伸手指去勾了一下左佑的小手指,自然蜷縮的小手指被他壓平在放開,慢慢蜷縮的過程看的他心都癢,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左佑的小拇指,環繞後,手指的溫度很容易分辨。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左佑的指腹,看着小小的指腹在他手指的壓力下變白,松開後又迅速充血變成粉紅。
他忽然想把它含進嘴裏!
夏嵬猛地轉頭看向窗外,慢慢松開手,開車門下車,拿出煙點燃。
左佑被關車門聲震醒了,直起身抻懶腰,兩手掌撐着車頂,感受了一下睡醒後能掀開車頂的力量。“啊……”他狀似加大力,低吼了一聲。
夏嵬聽見車裏的聲音,嘴角叼着煙,轉身彎腰往車裏看,正好看見左佑要掀開他車頂的一幕。差點笑的把煙掉在地上,他曲指敲玻璃。
左佑頓時收起神通,開車門下車。
夏嵬:“吃飽喝足睡醒,要上天?”
左佑笑着點頭,下了車站在地上才感覺到他一雙大長腿皺巴的狠,于是又正了八經的抻了個全身懶腰,挺胯向前,上身後仰,恨不得再彎點直接變成下腰。
夏嵬看的禁不住滾動了下喉結,說:“柔韌度很好。”說完趕緊偏開頭,左佑抻懶腰,漏出了白肚皮,很白,非常白,這小子竟然有腹肌。
夏嵬像是發現新奇的玩意兒一樣,轉過頭對着開到面前的大貨車輪子浪笑,大貨車司機還禮貌的回了他一個“嘀~嘀~!”好像在說:大兄弟笑的夠浪,再來一個!
左佑被大貨車的汽笛吓的差點沒蹦起來,二十幾個輪子的大貨車,慢慢開過小型車停車區,地面被碾壓發出“轟隆隆”的震動,地面像是随時會裂開。
夏嵬繞過車子,走到左佑面前,大貨車的噪音太大,他貼近左佑耳朵說:“它們走了,咱們才能走,先進去。”他說着,抓着左佑的胳膊,把人往休息區帶。
左佑擡起兩手捂耳朵,問:“他們怎麽走這邊兒?”
夏嵬指向服務區出口,說:“估計超重了。”
進了休息區夏嵬才放開左佑的胳膊,他問:“吃什麽嗎?”
左佑“啊?”了一聲,想起一兜吃的都在車上放着,夏嵬一口還沒吃。然後他指着停車場的車說:“東西在車上,我去拿。”他說完轉身要走。
夏嵬想去拽他的胳膊,結果左佑走的太快,他直接抓到了左佑走路甩起來的手。
尴尬的場面持續僅僅一秒,左佑回頭先看了一眼兩人抓在一起的手,在看向夏嵬的臉時,他的手已經被松開了,夏嵬神情自然的讓他以為自己被牽了手像是錯覺,雖然只有一秒或者再多半秒,他也能感覺到夏嵬是有意延續了牽着他的時間,他不是自戀。
一個人被突然抓住然後松開,和被突然抓住,又緊跟着握緊了一下松開,是根本不一樣的感受。
他的感受就是後者,這種細微的計較,左佑認為自己有點過分矯情。
他知道,他的計較和最近的情緒,都源自那幾張照片。
評論事實,如果耳聽為虛,那麽眼見肯定為實。
他先入為主的認為,和一個男人擁吻的夏嵬,是有男友的人,否則怎麽解釋大庭廣衆下,兩人的行為。
既然有主,那夏嵬對自己的種種行為怎麽理解?
夏嵬的表情跟內心截然相反,面上一派平靜,轉身往裏走甚至沒忘了續上剛才斷了的話,他轉身時說:“不用拿東西。”
其實,他大腦已經開始混亂,心理也因為剛才的行為越來越煩躁和焦急。
從剛才在車裏,他勾起左佑的小拇指,他就知道自己又要失控,卻不知道要失控到如此地步。
左佑跟在他身後的腳步聲,聽進他耳朵裏都像是焦灼的追趕。
他無意識的緊握了一下左佑的手,這個動作可以解讀出很多意思。這個動作如果是其它人對他做,讓他理解,他只會理解成性暗示。
他滿心不希望左佑這麽理解,但是看左佑剛才的反應已經奔着那個方向去了。
那是警惕和反感?
從前,孫陽天沒少對他做過這些小動作,無一不是性暗示。
所以,他憑什麽認為左佑就能把他往純粹了想?
左佑特意坐在夏嵬對面,又特意制造了很大的動靜,可是夏嵬仍舊無視他。
夏嵬叫停自己的思緒,擡頭看左佑,那雙通透的眼睛告訴他,左佑就是那麽想的,他很想這一刻就坦白,但是明顯左佑現在對他根本沒意思。
他問:“喝什麽我去買?”
左佑撇開視線看向人滿為患的衛生間方向說:“來服務區,難道第一件事不是先放水嗎?”
夏嵬心理負擔忽然輕了,他不知道該誇左佑情商高還是感嘆左佑會裝傻,更或者這個人就是什麽都沒覺察到,只是認為這個領導挺怪異。
他說:“你先。”
左佑勾唇角,盯着看着夏嵬,似笑非笑的問:“就不能一起?”
夏嵬終于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左佑笑的警覺又肆意,周身的氣場跟平時也不在一樣,大有主控的氣勢。一瞬間,他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樣,左佑的眼裏寫着:我知道你想做什麽。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這麽尴尬了,被一個小自己六七歲的職場新手,逼到牆角裏怼。他拿不出工作時的強勢和手段去應付左佑,他又不想現在就和盤托出。
他低頭看自己握在一起的手,擡頭問左佑:“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左佑這會兒無比的想怼人,憋了這麽多天,終于找到出口,絕對不能放過,他挑眉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兩手攤在桌面上問:“比如?”自己坦白吧,別浪費時間。
夏嵬笑了,心滿意足的笑,他聽昨天聽厲陽說,左佑被開發部和趙玲玲給算計,趕着回來幫這小子出氣,現在看來即使他不回來,左佑也不會平白受了這一次的氣。
他說:“比如,現在。”
左佑往椅背上一靠,說:“現在?我沒感覺有什麽不同?”
夏嵬肯定的說:“有。”
左佑看向兩人四周,休息區人滿為患,他和夏嵬身邊都坐着人,話說的太直白,容易引起注意,他突然沒勇氣過分直白,他得承認這就是他和夏嵬以及時孑城的區別,于是沒底氣的說:“好,那就有。”
夏嵬眼看他臉色又垮了下來,湊近說:“看,又不高興了。”
這話聽在左佑耳朵裏就跟打情罵俏沒什麽區別。
日|你二大爺的!
說你膽兒大,你還真不要臉咋地?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在周圍一片好奇又八卦的目光中瞪着夏嵬說:“就不高興,管得着嗎?”說完,大步往外走,逃似的出了休息區。
夏嵬跟在他身後,臉上一直帶着笑。他覺得自己有點惡趣味的喜歡把左佑惹生氣,惹炸毛,然後再撸順毛,哄開心。
這個過程,他連想想,都會心中無比雀躍!
作者有話要說:
放了花生仁的紅藍小內褲照片出來(WB),很帶感,吼吼吼!!!
腦補不出來的小夥伴兒,結伴去看看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