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寂寞
左佑借故市內外展中心趕在本周五對外開放,一直把時孑城的飯推到了周五晚上,正好他想吃過飯,直接坐火車回津市。
侯岳說小五要走,那個風一樣的男淫又要開始一個人‘在路上’。
他雖然不能明白小五這麽做的樂趣,但是他也沒有理由留人,他大一第一學期末去的二四五,小五是在他大二第一學期去的二四五。
兩年多的時間,他跟小五事是同事,也算是朋友,當然關系比不得周孟和侯岳好哦。
這次回去,他還存了一份兒私心,想看看小五到底對侯岳有沒有什麽?
夏嵬從周一晚上來工地找過他以後,一直留在幸福城項目,白天大家各自忙,只要晚上他加班加點工作,夏嵬都會陪他加班,兩個人這四天除了中飯,早晚飯都在一起吃。
左佑貪心的想,如果這個人一直都在幸福城項目,多好!
可是私心歸私心,他還是明白每個人的路不同,有個順心順意的人,能陪自己走一段,就這麽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經很滿足。
如果事事如願,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求而不得。
周五不到五點起床,左佑去了市內外展中心,五點多,活動公司就來安排布置活動場地。
周孟這四天比他還忙,一方面是因為剛接觸新工作,正在摸索階段,各種被糊弄,各種手忙腳亂;另一方面李浣紗對周孟的示好,表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周孟的心酸,這還不算。
周五一大早,項目售樓處的銷售員三分之二被調到外展中心。
平時送客戶去現場的考斯特,成了連接售樓處和外展中心的班車。李浣紗從班車上下來,拎着一個手提袋,直接走到左佑面前,一手提着袋子往左右面前一送,雙眼滿含期待的看着左佑,仿佛再說:接呀,哈尼!
周孟正跟左佑兩人,站在門前盯着安裝公司挂風孔條幅,看見李浣紗這一系列的動作,表情,周孟恨不得當場哭成死胖子。
左佑瞬間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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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下來的銷售都看着兩人,笑的含蓄,卻也心知肚明。李浣紗是個活潑熱情的姑娘,喜歡誰不喜歡誰眼神表情不要太明顯。
夏嵬和張未明從二樓到一樓看了一遍現場的布置,此時還不到八點,一切算是安排妥當,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李浣紗說:“拿着呀,我早起做的飯團,還熱着呢,趁熱吃,給!”說完拽起左佑的手,把玻璃密封飯盒從袋子裏拿出來塞到了左佑手裏,然後無視一衆看熱鬧的目光,端着甜甜的微笑,揚着小巧的下巴,踩着小高跟進了屋。
周孟終于清醒,瞪着空氣罵:“靠~!”罵完兩眼如炬的盯着左佑的臉。
左佑感覺臉火辣辣的燙,不是因為李浣紗的行為不好意思,是因為周孟的目光快把他臉燒穿了。
他無奈又慫的嘆口氣,把飯盒往周孟面前遞過去說:“不吃呀,給你給你,吃了我也消化不良。”
周孟臉色終于好了點,“量你也不敢吃我媳婦的飯。”
左佑狀似被吓到,裝的一臉驚恐,一手捂心髒“哎呦”慘叫了一聲,随後不停的拍着胸脯嘚瑟的說:“吓死人啦吓死人啦,孟哥為了媳婦要跟兄弟反目啦,哎呀呀呀呀~~~~~”
周孟最後還是笑了,擡腳去踹,左佑往後一蹦,剛好踩到停在他們兩人身後看熱鬧的夏嵬腳上。
左佑趕緊又往前一蹦,回頭看見夏嵬,急忙說:“哎?領導,您這不吭不響的站後面,完了,您的高定皮鞋!”
夏嵬知道左佑在開玩笑,聽左佑跟周孟說的那些話,無故的感覺心情松快不少。
他都搞不明白自己這種心情,既不希望左佑和時孑城是一路人,卻也不希望左佑和李浣紗能扯上關系。
他想,他怕是要完。
張未明笑的狡黠,問左佑:“不喜歡紗紗?”
周孟和左佑同時看向張未明,周孟臉上有點不爽,左佑倒是還能保持鎮定,他轉移話題說:“明哥,今兒可是您的大日子,我的終身大事兒您就別操心了吧!”
張未明不接他的話,接着問:“為什麽不喜歡,山海市這麽多項目我都市調過,紗紗和婉婷可是數得着的美女,多可人。”他說完,單手拂過下巴,眼神往屋裏飄了飄。
周孟就差沒冷哼出聲了,忌憚他媳婦的都要去死,填大糞坑。
左佑也不想跟張未明扯皮,這段時間他發現張未明和劉德婉婷暧昧不清的,如他看到的,也有他看不到的,所以他感覺不只是暧昧不清這麽純真。
弄不好,張未明在玩火。
因為,就如張未明所述,劉德婉婷跟李浣紗一般是山海市銷售裏數得着的美女,這樣兒的美女不會等着張未明來撿。
很多時候,左佑都會看見有拉風的跑車來項目接送劉德婉婷。
左佑:“哎嗨,我還真就不喜歡這麽招人的,不踏實。”
夏嵬和張未明都笑了,夏嵬只是扯了扯嘴角,張未明确實放聲笑開了,擡手拍了拍左佑說:“沒事,你也挺招人。”
左佑挑了挑眉,說:“好眼力,明哥。”
等左佑和張未明說完話,周孟急忙把人拉到一邊兒問:“他不是?”他話說一半兒,他知道左佑明白。
左佑點點頭,囑咐說:“知道就行,他該玩他的,他沒碰你的人,你也端住喽。”
周孟咬着牙惡狠狠的說:“他敢,neng不死他。”
左佑心理很服氣,周孟和李浣紗的事兒連點泡影都沒有,周孟就已經幻想出200多集以後的以後了。恨不得連以後生了娃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實際上,他孟哥慫的連人家姑娘的小手還沒碰到。
但是沒成想,李浣紗沖着他就來了,幸好他都彎成蚊香了,所以周孟不清醒的時候還挺高興李浣紗追的是自己哥們兒,這樣至少李浣紗完全沒有得手的可能,要是換随便一個直男,估計就李浣紗這種自動送上門兒的特大號美女,送誰那兒都是一送一個準兒。
所以,周孟很上火,最近都不跟夏嵬切磋斜方肌要怎麽練,型才夠性感,夠爺們兒?
市內外展中心,面積有限,客戶約了上百組,到達率80%,上下二層樓裝的滿滿當當。
臨近中午,時孑城代表甲方出席剪裁,富原由夏嵬出席,另外一個人是興恒總部營銷部負責人的葛石峰。
一個外展中心開業,實在不必過分隆重,室內外活動預熱過後,剪彩完畢,接待客戶才是重中之重。
左佑見到了原來幸福城項目的銷售副經理,也是那個沒緣成為室友的副銷售經理—李毅。白胖白胖的一個男人,從出現一直面帶微笑,比夏嵬和張未明年紀都要小。李毅從濱河區帶來六名銷售員,支援幸福城項目外展中心開放一天。
李毅主動跟左佑說話,兩人因為沒緣做成室友,剛尬聊了兩句,時孑城就出現了。
李毅顯然認識時孑城,很客氣的跟時孑城打招呼。
時孑城擡手指了一下左佑說:“我找左佑,你們聊完,方便給我點時間嗎?”
李毅仍舊保持面帶微笑,臉上沒有絲毫詫異,客套了兩句走開了。
左佑心想,自己怎麽就沒有時孑城這麽膽兒肥呢?
時孑城看身邊沒有熟識的人,開口問:“請問……”
左佑也學李毅面帶微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看起來格外調皮,時孑城只說了兩個字,就偏頭不再看他,停頓四五秒才轉回頭說:“別笑,謝謝!”他實在受不住左佑這種表情,太撩人!
左佑擡手捏了捏眉心,頭疼,要不是甲方,他真想轉身就走,這是什麽狗屁要求?
時孑城再次開口問:“周一約了我的車,車費還沒付。”
左佑頓時有點尴尬,真他媽的牛逼,二十多塊錢,欠了一周,還得債權人,衆目睽睽之下讨回。
他清了清嗓子想說:馬上轉給你。
但是,時孑城沒給他機會還錢,馬上語氣略帶請求的問:“請我吃飯行嗎?”
左佑拒絕的話剛從腦袋裏冒出來,就被時孑城這種語氣給砸了回去,最後只吐一個字“行!”
時孑城嘴角慢慢勾起,笑容越笑越收不住。
左佑很容易就讀懂了時孑城的笑,這不是公式化的笑容,也不是同事之間相處愉快的笑,更不合作夥伴之間溝通融洽的笑。這個笑像是願望實現,期盼有所回答,發自心底暖心撓人的笑。
他趕緊擡手制止,學時孑城之前的話,說:“別笑,謝謝!”
誰知道他說完,時孑城幹脆笑出聲,身邊走過的銷售員都在扭頭,眼神掩飾不住好奇的偷麽掃向他們倆。
時孑城:“今晚我請你,你這頓先欠着。”
左佑:“我用不用定個鬧鐘提醒?”
時孑城趕緊擺擺手說:“不用,我忘不了。”
左佑:“……”
左佑也不管什麽甲方不甲方,轉身往外走,給周孟打電話,去工地看看圍擋包裝和樣板間裝修。
這個外展中心,待不下去了。
經過夏嵬身邊,他聽見夏嵬提醒他說:“中午跟甲方一起吃飯。”
左佑停下往外走的腳步,一臉蛋疼的問:“領導,我能不去嗎?”
夏嵬機智的瞥了一眼,一直看着他們,不對,是一直看着左佑的時孑城,他心領神會的回答:“行。”
周孟是聽見時孑城放蕩的笑聲,才開始關注左佑和另一個男人,左佑好像聊天聊出來一臉想揍人的兇殺氣。
左佑電話響了一聲,他就跟了出去,趕緊問:“誰呀?怎麽了?”
左佑給了他一個“先別問。”的眼神。
兩人打車去了工地,坐在湖區邊上的鋼筋堆上,左佑把好巧不巧的約了兩次時孑城的私家車和時孑城是什麽人,最近的各種表現,事無巨細的簡述了一遍。
周孟聽完,非常特別走心的琢磨了好幾分鐘,才開口問:“你想聽聽我的分析嗎?絕對中肯,毫無個人情緒偏向。”
左佑提醒他說:“別加後綴,怎麽聽都是欲蓋彌彰。”
周孟表情誇張的“哎呦”一聲,說:“詞彙量見長呀?”
左佑給了他一個“愚蠢人類!”的嫌棄眼神兒。
周孟收起玩笑的态度,很鄭重其事的說:“他把你當姑娘泡,別掩飾,承認吧,愚蠢的人類。”
左佑不驚訝,但是周孟的話讓他很不舒服,什麽叫“當姑娘泡?”
周孟沒等到左佑的話,于是開始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釋:“你說這跟我追李浣紗有什麽區別?”他攤攤手繼續說:“我每天繞半個城市跑她們家門口裝偶遇,時孑城跑村裏跟你玩約車偶遇,我費盡心思的想周末約那位姑奶奶出來吃個飯,看個電影,他因為你打車沒付他錢,借機就讓你請他吃飯,每天晚上沒話找話的發微信,這跟我有事沒事發個表情包聊騷李浣紗,有區別嗎?”
左佑越聽越清醒,他沒回答周孟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這幾天一直苦惱的問題,“我很像gay嗎?”
周孟讓左佑這種當局者迷的狀态給徹底整的沒脾氣了,他誠懇的确認說:“你不是gay嗎?”
左佑愣了一秒點頭說:“是。”但是他覺得周孟混淆了他的問題,他又問:“我看起來,就,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同類?跟他一類人?”
周孟懂了,但是也迷茫,他只見過時孑城,那個人看起來也不像,但是左佑更不像,他想先把左佑的顧慮和擔心打消,他說:“不像,兩月前我就不知道啊!而且侯岳也不知道,其實你不說,你都能瞞着我倆一輩子。”
左佑聽完就更迷茫了,他心想,那時孑城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國外長大的人,要不要這麽吊?
這時,他忽然想起來,張未明說過,時孑城已婚。
瑪德,這人結婚了,張未明的話不像猜測,而是肯定,肯定時孑城已婚。
左佑:“張未明說,時孑城結婚了。”
周孟這次是驚訝,結婚了,他拿出所有腦細胞分析說:“如果追你,卻是個已婚的男人,特別是國內的人,如果沒移民,國籍不變,那是個啥生物?”
左佑給他普及知識,說:“雙性戀,或者是騙婚,或者是形婚,你傾向哪個?”
周孟終于壓不住煩躁,罵了句“操!”然後一掌拍在鋼筋上說:“你丫還打算來真的?還在這分析上了,你就老實說你什麽想法吧?”
左佑趕緊搖頭,搖了一遍覺得不夠,第二遍搖的幅度更大,他也覺得自己過分擔憂,“沒想法,真沒有,從來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行了嘛,孟?”
周孟蹦到地上,拍了兩下屁股上的鐵鏽說:“行,晚上不願意自己去,我有空我就陪你,實在不行叫上你們夏總,對方那麽大個領導,你知會夏總,再合理不過,掐死時孑城的念頭。”
左佑跟周孟說完,心理頓時開朗不少。
就連晚上去赴約吃飯,也沒了壓力,身心輕松,心無雜念,二呵呵的穿着工作裝就去了。
時孑城接了左佑的電話,說已經從工地出來了,他才從工行33層下班。樓下正好碰見夏嵬,他只是客氣的問一句,自己今天跟左佑一起吃飯,要不要一起?不成想夏嵬連想都沒想就上了他的車。
兩人到了地方左佑還沒到,于是,下了車後靠在車邊并排抽煙。
一根煙吸了幾口,就看見馬路對面,左佑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看樣子,宿舍都沒回,衣服也沒換。
兩個人,均是見慣了左佑這身打扮,誰也沒覺得不妥,反正灰頭土臉的帥,和洗淨擦香的帥,都是帥。
時孑城看着隔着一條馬路人,眯着眼,半仰頭吸了口煙,淺笑着搖頭說:“迷人!”
夏嵬沒說話,只是他沒說話,并不代表他不承認,反而是沒時孑城這種直白的勇氣,宣之于口。
左佑如平常一樣,不是黑底灰花的迷彩褲,就是深綠底淺色花的迷彩褲,今天穿的這條迷彩褲是黑底灰花的,褲腿塞進系帶深棕色皮靴裏,腿長的像是從肋骨以下全是大長腿。叉開一條腿站斑馬線上等綠燈過街,自成一道風景。
上身穿着一件純白色的防曬服,風一吹後背和胳膊的料子就随風鼓動起來,出租車開走後,他把衣服的鏈子拉開到胸前,淺灰色的半袖T恤在透氣的防曬服裏若隐若現。
時孑城這時說:“像個未成年的學生,但是氣質不像。”
夏嵬想聽聽時孑城嘴裏的左佑,他問:“氣質?”
時孑城搖搖一指已經行走在斑馬線上的人,示意夏嵬自己看。
左佑把鏈子拉了一半兒,也沒涼快多少,沒有了工地的暴曬和揚塵,外套被他利落的脫掉,反手一甩搭在了肩頭。
電話在褲子側兜狂震,他本想等過了斑馬線再拿出來,但是震得他腿都麻了,他幹脆在斑馬線上駐足一秒,利落擡腿屈膝,側彎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接聽。
時孑城打量着夏嵬的側臉,笑得意味不明,問他:“野不野?掏個電話,像掏槍,霸氣!其實,他不自知。怼起人來也帶着這個野勁兒,安靜起來又很文藝,妙不妙?”
夏嵬嘬着腮幫,狠吸了兩口煙,擡手把煙屁股彈近垃圾桶,昧着良心說:“沒看出來。”
時孑城一副‘眼瞎了好可惜’的樣子,拍了一下夏嵬的肩,語氣略帶興奮的說:“撿到寶了!”
夏嵬搞不清,時孑城這句話是自己感嘆,還是說給他聽的。
時孑城繞過車頭,走到便道上,看着左佑走近。
左佑:“周日返程,帶什麽東西趕緊說。”
周孟:“我媳婦,剛下班走了,她帶走了我的心,你也走,你們……”
左佑被他肉麻的受不了,一通催:“挂了挂了挂了,殉情趁早,正好湖區剛注滿水,你第一個投,讓何悠送你塊兒鋼筋注水泥綁身上,保證萬無一失。”
周孟瞬間回血,吼了一句:“操|你二大爺,我他媽……”
左佑不等他說完,趕緊怼回去:“去草去草去草,我他媽都不知道我有二大爺,趕緊去操!”
他拿着電話走過時孑城身邊,都沒注意到有熟人盯着他看,反倒是推開飯店門時,餘光看見夏嵬從一旁走過來,他趕緊挂了電話,回頭面帶疑問的叫了聲“領導?”
夏嵬聲音沉穩的“嗯。”了一聲,問:“你打車沒要票?”
左佑“啊?”一聲,想起來已經飛走的打的票子,轉頭看馬路對面,正好看見時孑城在他身後,他又叫了聲“時總。”然後低頭罵了聲:“靠!”
夏嵬推門進去,時孑城推着左佑進門問他:“能報銷?”
左佑一臉心疼說:“每月三百。”
時孑城:“我給你找點。”
左佑終于正眼看他,解釋說:“跟下班打卡時間保持一致,差太多,查出來一個月都報不了。”他說完把肩頭衣服拿下來搭在椅背上,沒坐下,跟夏嵬說:“我去洗把臉。”
夏嵬點點頭,目光在左佑臉上掃了兩遍,看他走遠。
他感覺,他今天被時孑城評價左佑給影響了,總想仔細看看左佑身上有沒有時孑城說的那些特質?
他對左佑的第一映像是,好看,未成年。
現在,他對時孑城表現出來的細致觀察,有點……有點緊張?不安?
左佑的五官,單拿出每一樣看不算精致,比不上孫陽天,但是湊一起就很好看,舒服又賞心悅目,這就比孫陽天耐看不少。
他不信時孑城沒遇見過比左佑更合适的人,左佑明顯懂的不多,說的直白點就傻愣愣的。
如果左佑是直的,時孑城早晚有氣結的那一天。
如果是個彎的,時孑城想打通這小子的任督二脈,讓他接受自己,也是難于上青天。
畢竟,左佑之前表現出對時孑城的态度,反感多餘好奇。
夏嵬擺弄着服務員剛端上桌的茶水,時孑城則坐在了左佑搭衣服椅子的旁邊,正在翻看左佑那件防曬服的标牌。
“時總,喜歡?送您一件,淘寶包郵69.9。”
兩人都在走神,各自思考着,冷不丁聽見左佑說話,均是一愣,但是擡頭看見左佑的樣子又都是怔住了。
左佑去衛生間的水池洗了洗臉,趁手濕又扒拉了兩下頭發上落的灰土,洗臉順帶洗了兩把一直暴露在外面的脖子。一下午在工地,即使什麽都沒幹也會落一身灰,更何況他還幹了不少活。
看見夏嵬和時孑城看着自己愣住,他趕緊解釋說:“水池邊兒沒紙巾。”說完伸手去桌上抽紙巾,時孑城反應最快,拿起餐巾紙的盒子遞到他面前。
時孑城強忍着沒咽口水,看來這小子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給自己洗的濕漉漉的,就這麽招搖着走出來,真是撩死他們這幫老男人了。
左佑抽了一把紙巾,先胡亂擦了擦臉,又前後左右的擦了一圈脖子,最後把胳膊上的水也擦了擦。
如果不是夏嵬和時孑城表現的太震驚,他其實不想用紙擦,餐廳開着空調,自然風幹,涼爽無比,但是對上這倆精英男的‘糙漢子’眼神兒,他還是選擇随大衆口味兒得了。
夏嵬目光從他的睫毛到頭發稍,然後說:“頭發也洗了?”左右的發型一直是寸頭,利落幹爽,是那種随便洗個頭都比洗臉快好多倍的發型。
左佑彎腰沖着過道,低頭扒拉了幾下,讓頭發上的水珠掉落,其實沒有水,他是濕手碰過,但不是洗過,他感覺來吃飯來錯了,應該先回宿舍沐浴更衣焚香禱告完了,盛裝出席。這倆精英男看他這糙樣兒,是不是潔癖症都要晚期了,他這麽想,順口就禿嚕出來了,“潔癖症晚期,沒救,藥停了吧!”
時孑城聽清後笑了,笑的無奈,搖着頭想:這小孩連狼捕食的眼神都分辨不出來?
夏嵬也聽清了,他心理松了口氣,左佑這麽誤會他其實很樂意,不懂就不懂,最好永遠都不要懂。
世間欲念太多,實在不必知道太早。
越早越煩惱。
夏嵬:“怎麽不先回宿舍?”先回去洗澡換衣服再來也不會耽誤太久。
左佑:“九點火車回津市,吃完反正也要回去,折騰兩趟我怕把自己折騰出強迫症。”
時孑城翻着菜單問左佑:“羊肉吃嗎?”
左佑立刻回答:“吃,多多益善。”
菜點完,等菜的時候,時孑城端起茶杯碰了碰夏嵬的杯子問:“我說對了嗎?”
夏嵬猜想他說“迷人!”那句,他眼神掃過時孑城握着杯子的手,沒在往左佑身上看,淺笑不及眼底,沒說話。
左佑端起茶杯“咕咚”一口悶了,看夏嵬好像很不願意搭理時孑城,他把話接了過來,說:“您頭頂光環,說什麽都對。”他指的光環是甲方這個大光圈,財神爺光圈,碩大無比,沒法忽視。
這話聽在時孑城耳朵裏就是刻意打趣,他扭過上身正對着左佑,笑的含蓄問:“你能不見我就怼嗎?”
左佑不懼他,也反問:“您能不見我就約嗎?”
夏嵬抿着嘴沒憋住,笑聲直接從鼻腔噴了出來,想不到左佑會這麽直白的嗆時孑城。
他不想拿出領導的架子,假模假樣的斥責左佑不該對甲方領導這麽說話。一方面時孑城不是拿架子,要面子的人,另一方面确實是時孑城正在上趕着左佑。
時孑城覺得有點臊得慌,但是他是個再開放不過的男人,跟所處的環境裏大多數同類都不同,沒有心理壓力。他思考後,誠實的回答:“暫時,不能。”
左佑很服氣的點點頭說:“那就把‘暫時’扔了,直接過度。”
時孑城嘴角帶笑,眉心蹙着問:“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左佑很想客氣兩句,但是他又說服不了自己,于是按照自己性格說:“您別擡舉我,您不見我,我上哪見您去。”這句話不夠直白,卻也不難懂。
翻譯成白話就是:你不上趕着往我面前站,我認識你是誰呀,所以更別提待不待見你。
時孑城徹底被噎到了,但是好像也沒什麽事,菜上齊,還扔了句:“就喜歡你這樣。”
左佑擡眼像夏嵬求救,他和時孑城說話功夫,夏嵬沉默了好幾分鐘,這人算不算他領導?
還能不能罩着他了?
夏嵬接收到左佑的眼神,他怎麽覺得那眼神兒可憐吧唧的呢?
他粗略過了一下明後兩天的工作安排,然後說:“票退了,坐我車回,周日順道帶你回來。”
左佑頓時坐直,雙眼一亮,貧嘴問:“領導,給打票麽?”
時孑城“噗嗤”一聲樂了,擡手揉了兩下左佑的後腦勺。
夏嵬雙目盯着那雙手,左佑雙眼也瞥向時孑城。
時孑城趕緊收回手,說:“太招人稀罕了,沒忍住!”
左佑很想翻白眼。
夏嵬則很想換座位。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