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1
楚钰渾身都很難受,擦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腳踝也受了傷,估計是跳車的時候崴到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麽狼狽的情況下見到傅正銘。
傅正銘把他抱在懷裏,讓他靠着自己臂彎,又大概檢查了下他身上的傷口,還輕輕試着捏了下腳踝,确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楚钰吸氣,但不知道到底是疼的,還是因為這熟悉的氣息包裹着他,讓他變得格外脆弱。
傅正銘在他額角親了親:“是不是很疼?”
楚钰看到他眼底的心痛,雖然很想撒嬌,可又突然舍不得了,輕輕搖頭。
傅正銘輕撫他瘦削的面頰:“叔叔抱着你,睡一下,睡着了就感覺不到疼了。”
楚钰不想讓他太過擔心,嗯了聲。
但他還想和他說說話,靠在他懷裏,盡量用他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跳車的時候,其實什麽都沒想,也一點都不疼。”
傅正銘摸摸他頭發。
楚钰覺得安心:“但是我揍那個畜牲的時候卻在想,你只有我和姥爺了,我還惦記着你還有話和我說,要是我掉進山溝裏摔殘摔死了,該怎麽辦?我不想拖累你和姥爺,我想我爸媽,但也不想那麽早去見他們。”
傅正銘聽得右手狠狠攥成拳,明明坐在艙內,眼底卻如進了風沙,近乎血紅。
楚钰此時才仿佛生出害怕的情緒,但又被熟悉的氣息包圍,就忍不住細細說多了些,慢慢才實在沒力氣了。
傅正銘啞聲哄他:“睡吧寶貝,睡吧。”
楚钰再次應聲,本以為自己可能會睡不着,身上疼,心口又翻騰着,可他靠着傅正銘,嗅到讓他安心的氣息,沒多會還是睡了過去。
、
下了飛機,傅正銘給助理去了電話,在C市最好的醫院給楚钰看傷。
其實不算太嚴重,楚钰反應快,動作敏捷,跳車沒有造成大的傷害。除了腳踝拉扯到韌帶有點嚴重,幾乎都是皮外傷,只是看着格外狼狽。
上藥之前,傅正銘給他擦身體,碰到那些傷口,依然心疼得幾乎要滴血。這是他心尖上的珍寶,在他不在的時候卻傷成這樣。
傅正銘小心翼翼,幫他脫下外套。少年身體柔韌,皮膚白皙,身上有些淤青,雖然露出的部分曬黑了些,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仍有種讓他移不開眼的魔力。
楚钰脖子上有一根紅繩,勒着鎖骨。
傅正銘伸手,輕拉了下,把正面繞過來,看到上面挂的是一只核雕,心髒倏地一跳。
護士給楚钰上了藥,擦傷嚴重的右手手肘和左手都包了紗布。
傅正銘給他喂了粥,哄着他睡下,又去咨詢醫生,拿了一盒藥回來。
楚钰睡了一下午,醒來渾身酸痛,想坐起來卻覺不對,掀開被子往裏一看,不由瞪大了眼。
他就穿了一條小內褲,雙腿赤條條伸出去,腿根處還有些粘糊的感覺,竟是被上了藥。
病房門突然被打開,楚钰忙不疊把被子放下,望着門口。
傅正銘一進來就見他在掀被子往裏看,又氣又好笑:“那一片磨得都快生繭了,磨破了擦點藥又繼續磨。”
他坐到床邊:“你是痛覺神經失靈了嗎楚钰?”
楚钰一臉無辜。
此刻沒了飛機上那仿佛生離死別的感想,就只剩下羞赧了。耳根紅紅。
倆人快兩個月不見,楚钰瘦了不少,但确實結實了些,也褪了些青澀,有了俊秀青年的影子。而這些變化,都是在傅正銘不在的時候,慢慢養成。
但楚钰這麽望着他,神情卻是很熟悉。
時間殺人,明明這才過去沒多久,傅正銘望着他,心底生出些遺憾,再想起飛機上楚钰說的那些話,懊悔都快能翻江倒海,還升起濃重的戾氣。
楚钰見他不說話,神色難辨,終于有點緊張了,小聲說:“痛啊,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傅正銘:“知道痛,為什麽還強撐,你怎麽答應我的?”
楚钰見他回應,又不怕了:“我答應的又不是你,是傅瑤姐,她都沒質問我。”
傅正銘:“……”
楚钰頂了嘴心情好了,翹翹嘴角,又躺下去。
傅正銘要起身,卻被楚钰拉住。
“你去哪?”
“去找醫生,再問問注意事項,今天出院。”傅正銘捏捏他的手指。
雖然右手手掌沒擦傷,但還是留下了一些細小傷痕。
傅正銘眼底劃過一絲心疼,又想起什麽,狠厲一閃而逝。
楚钰不覺:“我們要回去了嗎,我車掉到山溝裏了,我想撿回來。”
傅正銘道:“不要了。”
“你送我的。”
傅正銘心裏微動,又坐下來:“回去再送你新的。”
“可在你不在的時候,它陪了我一個月。”楚钰賣乖,話裏帶着委屈。
又說:“速度快,又輕巧,雖然底座有點不太合适,但是騎起來還是很爽。”
傅正銘心情複雜,但聽完了更不願意去撿:“以後叔叔親自陪着你,那車不要了,把你大腿根磨成那樣,有什麽爽的。”
楚钰哦了聲,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與得逞的笑意:“你在吃車的醋嗎?”
傅正銘怔了下,頓時有些不自在:“待會叔叔過來接你,咱們坐飛機回去。”
他要出門,楚钰又問:“我腿上的藥是你上的嗎?”
傅正銘:“是我上的,你好好躺着休息。”
他拉開房門,卻聽楚钰還在說:“傅正銘,那你到底願不願意負責?”
房門外,楊助理帶着徐锴、秦劍,都瞪大了眼。
楚钰要爬起來,傅正銘無奈至極,只好把門關在他們臉上,給屋裏的人留點面子。
傅正銘:“你同學過來看你了。”
楚钰一愣,想起自己說了什麽,瞬間臉爆紅,鑽進了被子:“不見,我不在。”
傅正銘好笑,又坐過去,在他被子上輕拍:“負責的事,等回去了再說。”
楚钰沒說話。
傅正銘輕聲嘆氣:“身上還有傷就別動來動去了。回去後,保證要說的話都是你想聽的。”
說不讓動,楚钰又動了動。
走廊。
秦劍:“楚钰讓他叔負責什麽呀,他怎麽直呼他叔大名啊?”
徐锴神色複雜,睨了他一眼。
楊助理也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傻白甜,但并不會在外面議論他老板私事,眼觀鼻鼻觀心。
秦劍總覺得哪裏不對,抱胸靠牆思考了一會。
楚钰說:“是你上的嗎?”
傅正銘承認:“是我上的。”
然後楚钰問傅正銘到底負不負責?
難道?
秦劍眼睛越睜越大,從難以置信到義憤填膺,直到勃然大怒爆出一句髒話。
“我靠!”
傅正銘剛打開門便怔了下。
秦劍目眦欲裂:“楚钰說你上了他,你還不願意負責?你個畜牲,你欺負我兄弟!你還是他叔叔!?”
他撲過來就要揍傅正銘。
徐锴和楊助理都是一懵,但徐锴思維敏捷又了解秦劍,很快明白秦劍在想什麽,雖然覺得他可能想岔了,卻又莫名覺得也不無可能,手下一遲疑,傅正銘已經被秦劍轟了一拳。
楊助理文弱書生哪裏攔得住,差點也被打到,大喊:“住手!”
門還沒關,楚钰看到這架勢,吓了一跳,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住手,秦劍你打他一下試試?”
秦劍指着傅正銘:“他,他他上……”
楚钰:“你才被他上了,你腦子有屎嗎?”
所有人:“……”
傅正銘嘴角抽了抽,擦了下下巴上的傷,倒是沒有生氣,轉身走了。
秦劍進了病房,冷靜下來,神色尴尬。
楚钰耳根也是紅的:“你他媽在想什麽?”
秦劍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想岔了,可能是之前那個花臂性騷擾楚钰給他靈感了。
他讪讪道:“那你和你叔在讨論什麽……”
楚钰眼神複雜,掃了他們倆一眼,徐锴倒是鎮定,秦劍卻有些驚疑不定,不過還是哈哈笑,緩解尴尬般道:“都怪那花臂那畜牲,誤導我,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們想成這樣,你們又不是同性戀,而且傅正銘還是你叔叔,怎麽可能對你做那種事,哈哈哈哈……”
“我是同性戀。”
秦劍還沒笑完被楚钰打斷了,生生打了個嗝才停下來,等反應過來楚钰說了什麽,眼睛又瞪大了。
楚钰看了眼楊助理:“楊叔叔,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們說兩句。”
楊助理沒有半點意外,面不改色退了出去。
楚钰道:“我是同性戀,我還喜歡傅叔叔,我纏着他讓他負責,不過不是因為他那什麽我了,只是因為我喜歡他。”其實他也不是求着讓傅正銘負責,只是大概知道傅正銘心意了,在開玩笑逗他罷了。
秦劍已經被這撲面而來的信息量炸得人都懵了。
楚钰道:“你們覺得惡心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不過我請求你們,看在我們曾經朋友一場的份上,不要說出去。”
徐锴看不得他一臉虛弱,和眼底強撐的若無其事,忍不住道:“你為什麽要說出來,否認不就好了。”
“因為你們是我朋友,秦劍剛剛還因為我揍了傅正銘。”楚钰蒼白地笑了笑,“我不想再瞞着了。而且,你不是都差不多看出來了?”
看着一點也不意外。
徐锴道:“我看出來沒有遠離你還不夠證明我态度?”
楚钰這回笑得眼底有了些光彩。
就是秦劍還是沒說話。
徐锴捅了他一下。
“哦哦,”秦劍神思恍惚,“我就是沒想到,我靠,我怎麽這麽遲鈍,徐锴都看出來了。徐锴說的對,對,他說的對,你什麽樣咱們都是朋友。”
病房裏安靜了一瞬。秦劍覺得有些不自在,又絮絮叨叨:“同性戀怎麽了,又不傷天害理。很多女生對這種事還特別喜歡呢,你別說,就咱們貼吧,還有把咱們湊到一起的。對了,那次元旦也有把你和你叔湊成一對的,叫什麽,名玉cp,還說是邪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靠,最不可能的反而是真的!”
楚钰被他逗笑了。
秦劍終于沒那麽緊張了,他還擔心自己态度不對,讓楚钰覺得他在嫌棄他,惡心他。
徐锴在他說的時候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了。秦劍也坐下來,沉默兩秒又忍不住道:“可他是你叔叔……”
徐锴卻打斷他,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你們這樣,能在一起嗎?”
楚钰此刻反倒有點意外徐锴的接受能力了,居然關心他們能不能在一起。不由問:“你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嗎,他是我叔叔……”
“他是你親叔叔嗎,有法律上的關系嗎?”徐锴反問。
“沒有。”
“那不就行了,抛開別的,他和你的關系,和你跟我們的關系,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秦劍被徐锴帶進他思路裏,也道:“也是。”
“但可能不知情的人不會這麽想,還有那些長輩,尤其是你姥爺。你們要在一起,會很難吧。”
楚钰被徐锴說中心事,面色蒼白,靠着牆頭。
徐锴又問了一遍:“那他喜歡你嗎,他應該知道你感情了吧,什麽态度?”
秦劍:“還能什麽态度,你沒聽楚钰質問他嗎,肯定就是不想對楚钰負責。”
“他又沒……為什麽要對楚钰負責?”
秦劍被問倒了。
這話題實在尴尬得很,楚钰扶了下額,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們怎麽過來了?”
秦劍:“你都出事了,我們還能繼續騎行嘛,當然是要來看你了。”
徐锴:“我們把你車子找回來了,包也給你帶回來了。”
秦劍:“那個田哥本來也要來看看你,我們問了傅叔,他不同意。”
徐锴:“花臂被你叔叫人帶走了,被關進警察局了。”
提到這件事秦劍就很生氣,一拍大腿:“我們把花臂騷擾你的事告訴你叔了,還是他給力,直接讓人把那畜牲帶走。”
秦劍想了想又補充:“你叔聽說花臂性騷擾你,電話裏特別生氣,我覺得那畜牲可能會很慘。”
你一言我一語說完,房間又安靜下來,徐锴想說什麽打破沉默,病房門被敲響。
傅正銘:“已經辦完出院手續,楚钰,該出院了。”
楚钰嗯了聲:“你進來吧。”
“聊完了?”傅正銘走到楚钰床邊。
秦劍看到傅正銘就想起自己揍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下後腦勺:“對,對不起啊,傅叔,我剛才太沖動了。”
“你是為了楚钰,”傅正銘坐到床邊,見楚钰要從被子裏出來忙按住他,“以後就不要這麽莽撞了。”
秦劍忙應下。
傅正銘見他們還站着,道:“楚钰換個衣服。”
“沒事啊,換呗……”
他還沒說完被徐锴拽了下:“我們出去等。”
傅正銘:“你們如果不再去騎行,待會就一起回A市吧,楊助理會給你們訂票。”
徐锴道了謝,帶着秦劍出了門。
“出來幹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楚钰換衣服。”
徐锴睇他:“你會願意讓別人看林曦換衣服嗎?”
“林曦又不是男……”秦劍沒說完,恍然大悟,“你是說,傅叔他,他他他?”
徐锴靠着牆,一笑:“我什麽也沒說。”
秦劍也靠着牆,有點為楚钰高興,但又想到他們這感情可能不會被認可,又忍不住皺眉嘆氣,很是為兄弟憂心。
房間裏,傅正銘給楚钰拿出一套幹淨衣服:“換上吧。”
楚钰卻坐起來,掐了下他下巴:“疼不疼啊?”秦劍人高馬大,那一拳又下了死手,傅正銘下颌淤青,還有點腫,看起來還挺嚴重的。
倆人離得極近,呼吸可聞。
傅正銘深深望着他:“不疼。”
楚钰心跳加快,想想還是覺得尴尬和臉紅,避開視線:“秦劍居然會想成那樣。”
他擡了下腳,卻抽氣:“哎呀。”
剛才還在床上翻來滾去,沒見疼,這會卻又疼得喊出來了。
傅正銘又心疼又好笑,也沒揭穿他,取過運動外套給他套上,又捉住他小腿,要給他穿褲子。
楚钰臉紅紅,縮了下腳,被傅正銘看了眼,那句“我自己來”又咽了回去。
等楚钰被傅正銘背出去,大家都看到了楚钰通紅的耳根和脖子,估計楚钰擡起臉,那張臉也紅得很。
秦劍啧啧兩聲:“這要說倆人在裏面什麽都沒做我是不信的,什麽時候見校霸這麽嬌羞過。”
徐锴笑了下,拍他:“走吧。”
楚钰和傅正銘坐直升飛機先走一步,秦劍和徐锴則去機場坐民航,也就四五十分鐘航程,還訂了頭等艙。
平時商務艙都舍不得坐,這還第一次坐頭等艙,秦劍這摸一下那摸一下:“還是做有錢人舒服啊。”
少不了再發個微信朋友圈炫耀一下。
天上,楚钰把腳搭在單車橫杠上,從包裏翻出小恐龍勾着。
傅正銘:“讓你不要帶為什麽還非要帶,這單車都摔成這樣了。”
那溝有近十米深,徐锴他們找到一處淺的地方下去,走了将近兩公裏路才找到車子。已摔得不成樣子,顯然不能再騎,但還是被他們扛了回來。
楚钰玩小游戲:“Bonus time!”
傅正銘:“……”
傅正銘帶着楚钰直接回了萬庭,楚钰趴在傅正銘背上,一手勾着小恐龍,一手還在玩游戲。
“Unbelievable!”
“Excellent!”
“Excellent!”
傅正銘無奈,但側頭看到那只小玩偶,又想到楚钰時刻挂在脖子上的核雕,心底又軟得一塌糊塗。
楚钰去騎行後,姥爺也回了家。
在傅正銘回來前萬庭已有足一月沒住人。
萬庭客廳裏還擺着楚钰組裝的過家家玩具,裏面的格局裝飾都是按照萬庭來設計的。
傅正銘從國外回來時看到,驚喜得很,以為這又是楚钰送他的禮物。
把人放到沙發上,傅正銘心底無比柔軟:“寶貝,你怎麽總是能給叔叔這麽多驚喜。”
他花錢堆砌的禮物,和楚钰的用心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
楚钰看了眼那套沒蓋頂的小玩具,知道傅正銘誤會了,但也沒解釋,笑道:“感動嗎?”
傅正銘:“自然感動。”
楚钰揚起下巴,嘴角微翹:“感動可不夠。”
傅正銘:“你想要什麽叔叔都給你。”
楚钰微怔,揪住他衣領,望進他眼裏:“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傅正銘眼底已掩不住熾烈情意:“叔叔孑然一身,除了錢,就只有這個人了。”
他摸摸楚钰溫熱的臉頰:“你一直問叔叔要一個答案,叔叔心裏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能那麽簡單說出來。這條路不好走,我怎麽能輕易就把你帶上來,就算我再有錢有勢,也無法保證把你護得滴水不漏。叔叔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他并沒有只專心工作,看了許多相關書籍和電影,甚至還有類似案例。
看到有些人頂不住壓力,患上抑郁症,自殺,永訣人世。傅正銘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幕要是發生在楚钰身上,楚钰該有多痛苦,他該有多痛苦。
可不在一起,誰又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就像這次。或許他都不必等到白發蒼蒼走都走不動的時候後悔,哪天楚钰要是像他父母一般遭遇意外,他可能毫不猶豫也跟着走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命。
那些傷害,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大不了就他把一切都擋在前面。
且不提這些,傅正銘也早想回來,給楚钰一個滿意的答複,只是工作絆腳。誰知道當初能讓自己冷靜的工作反而讓他脫不開身,備受煎熬。也是他自作自受。
楚钰眼眶泛紅:“你們大人,就是喜歡把事情想得很複雜,在我心裏,我只在乎你和姥爺,其他人關我什麽事,只有你和姥爺……他們傷害不了我。”
可姥爺就是橫亘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難題。
楚钰眼睫輕顫,顯是也知道,可他仍然不會退縮。這是他最在乎的兩個人,可他一個都不想放開。
“就算姥爺……你也不能反悔,你都答應我了,你是不是答應我了?”
“自然是答應你了,”傅正銘擦幹淨楚钰的淚,“也不會反悔,這種關乎一輩子的事,我要是出爾反爾,就讓我不得好死。”
楚钰:“呸呸呸。”
傅正銘輕笑,與他目光交融,只覺說不出的心動,忍不住低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唇,那三個字水到渠成地便由胸腔發出。
“我愛你。”
楚钰黑色、貓眼一樣的眸子綻出月色般的光彩,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說一遍。”
大拇指愛惜又溫柔地摩挲他側臉,傅正銘壓低了聲:“我愛你寶貝。叔叔很少醉酒,可每次喝多,遇到你,那些酒後勁就好像特別大,那天晚上,也許并不只是醉酒才親了你,而是本就想親你,因為我愛你。”
雖說楚钰想聽,卻也是情不自禁。回憶以往,這段感情實在太過明顯,也只有他自欺欺人,自以為隐瞞得很好,端正了自己位置,其實都沒有。
楚钰主動仰頭,微微顫抖着親他唇瓣。
他們試探着,吻到一起,越吻越熾烈深入,心底深處壓抑許久的情意終于一朝迸發。
楚钰輕喘着,小聲說:“我早就告白了,比你先。”
“那你要不要再說一遍。”
“今天要留給你發揮。”
傅正銘笑起來。
傅正銘緊緊抱着他,仿佛要把他嵌入自己懷裏,眼底滿是喜色,只又藏着那麽一點點苦澀。
姥爺那邊實在不行,他只能拼命贖罪了。
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到了這時候,他不可能放得開懷裏這個人了。在直升飛機上,聽到楚钰翻車受傷,他就知道他此行必定萬劫不複。可他甘之如饴。
楚钰腰仿佛要被傅正銘勒斷了,也不覺得疼,體會到他炙熱的情意,反而說不出的高興,他并不會只做被保護的那方,勾着傅正銘脖頸承諾:“不管将來會發生什麽,我都和你一起。”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應該什麽都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