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家有賢內助
“阿娘!”庶三爺趙守禮突然從李公公身後沖出,跑到白大夫身邊去看花奶奶,“我阿娘沒事吧?”
“沒事,趙十三你放心。”白大夫将人放在中廳椅子上,掏出銀針給花奶奶施展針灸。
這邊,李公公出聲回答道:“是,老奴李一,全名李榮錦。”他上前兩步,臉上恭敬并不作假,“自從雙菱公主從皇宮中逃走後,老奴一直跟在北軒帝軒轅龍基身邊。老奴動用所有力量,在尋找主子的下落,直到長樂侯帶小主子回到長樂侯府,老奴才從花三處得知主子已經過世。”
通過他們的交談,趙元嵩很快明白過來花三指的是花奶奶。李公公為趙元嵩倒了杯茶,慢慢與他解釋自己及他一班人馬的由來。
五十多年前被太-祖趕到憐江南岸的軒轅皇朝逐漸衰落,皇族人口稀少,到了趙元嵩阿娘這一輩,只出了軒轅雙菱與軒轅雙笙一對姐弟。南轅常年遭受海寇侵擾,荒年時山賊水匪不斷,國力越來越不及北軒,為了避免南北之戰,軒轅雙菱自願來到北軒做質子。
李公公一行十人是南轅帝派到趙元嵩阿娘身邊保護的暗衛,十七年過去了,死了幾個,又新收了幾人,現在共有十五人。得知主子過世,沒第一時間找回小主子,是因為小主子需要一個身份,而在長樂侯府裏,有他們暗中看護,也是比較安全。
“這裏面是暗衛名單以及二十萬兩銀票,算是主子生前留下來的一部分遺産。霁藍翡翠是信物,這裏還有軒轅皇朝印信,除了可用書信聯絡各地暗衛,還能聯系上如今的南轅帝。”李公公跪在地上,将手中之物承于趙元嵩面前,“請小主子接收。”
趙元嵩心情頗複雜,要說一下子就信了他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但看李公公恭敬不似作僞,想到這群暗衛在異國一待待了十七年,主子死了,隐身于各行各業之中靜靜蟄伏,明明不用表明身份,過他們自己的生活,他們根本沒必要再亮出身份供他驅使。
西夷奴已經诠釋了以忠心為信仰的生活方式,他也不好妄自揣度這群暗衛的精神信念,當下他開誠布公問道:“你們認我為主,是為了盡對我阿娘最後的主仆之情麽?”
李公公定定望着他,回答道:“是,也不是,小主子與主子一樣,都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大義之心。吾等願意追随之。”
“呃嗯?”他有那麽高尚麽?
“主子為了百姓不受戰火摧殘,主動來北軒做質,小主子也為了百姓,義無反顧的留在長陽守關。”
趙元嵩實話實說:“當時我沒想那麽多,我只是為了等将軍。”
李公公:“……好吧,不管怎麽樣,風家人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我們敬重一心為了百姓的人。人生在世,都要有一些信念才行,要不然根本沒有活着的意義啊。”
“啊,報仇,我要報仇。”花奶奶醒了過來,開口又是這句話,她推開庶三爺,要往趙元嵩身上撲,被李公公一拂塵擋開了。
“夠了,花氏,想報仇你自己去報。”李公公喝道。
花奶奶一愣,随後又不甘的吼叫起來:“我自己要怎麽報?我怎麽能進宮殺了軒轅龍基,李一,你一直在他身邊,你幫我吧,你一定能幫我殺了他!”
“阿娘,你冷靜些,軒轅澈已經死了,人死仇消。阿娘你放過他們,也放過自己吧。”庶三爺撲抱住她,卻被花奶奶一爪子在臉上抓出三條血痕。
“趙守禮,你這肮髒的東西給我滾,你幫不了我,就不配做我的兒子!”
庶三爺一個踉跄,要哭不哭地,全身的生氣仿佛被抽空了。不被自己母親接受,不被自己母親承認,是一種将心髒戳爛的痛。
“只有你能幫我,趙元嵩,你幫我吧。”花奶奶用希冀的目光望向趙元嵩。
趙元嵩皺眉問道:“刺殺當今皇上,為什麽呢?三叔說了,人死仇消,花奶奶你在執着些什麽?”
花奶奶又是一愣,随後喊道:“我沒執着,不是,他該死,他對不起你阿娘,他該死啊。他該死!”
和個精神失常的人真是說不通,趙元嵩動了動身體,發現沒剛才那麽疼了,就往榻邊移了移,表示今日之事就到此,他想回定國公府了。
“不,你不能放過他,他負了我,還強了你阿娘,這仇不能不報啊!”花奶奶在庶三爺與白大夫共同壓制下,竟喊出這麽一句話來。
趙元嵩沒差點跪了,轉頭看看李公公。
李公公臉色古怪的望了花奶奶一眼,走到趙元嵩身邊低聲解釋。“軒轅龍基年少風流,還是秦王時,在花坊之地與花氏有過一面之緣,當時軒轅龍基并沒過分舉動,只是在言語上有些輕佻。至于對主子用強……咳咳,其實是主子喝醉了,對他用了強。”
在他記憶中,阿娘是位溫婉女子啊,得知這麽個消息,趙元嵩整個人都不好了。
告別李公公等人,趙元嵩由白大夫和擄他過來的馬六送他回府,馬六全名馬洪,李公公在北軒收的義子,也是那日東夷人劫車給他送信的黑衣人。一路上白廣津絮叨要給他再次熱敷活血,如果想好得更快些,最好還是不要再亂動了。
趙元嵩一直怔愣的回不過神,只因離開前,李公公扯着他講悄悄話。他告訴趙元嵩皇帝陛下已經注意到他,讓他小心,趙元嵩不明所以,詢問原因,沒想到得到更勁爆消息。“咳咳,那什麽,主子生性不羁,在感情上是合則以不合則散。自從主子那次喝醉做了那啥後,軒轅龍基就總愛纏着她,她覺得皇上婆媽,就不喜歡他了。轉身尋到趙守仁談情,咳咳,這時間間隔挺短,不久主子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什麽個情況啊這是……
趙元嵩有不好預感,啞着聲音問道:“我父親是誰?”
李公公老臉很是尴尬:“不知,主子也不知。咳,不過小主子是主子血脈,應姓軒轅。”
南轅還保留前朝軒轅氏的風俗,女子可以主事立戶,李公公這是自動将雙菱公主的入幕之賓歸為公主府納的男妃了。
“雖說我阿娘與軒轅皇帝出了七八福,說不上有正統血緣,但說好的同姓不婚呢?”趙元嵩簡直要崩潰了,這一日,阿娘那溫婉模樣徹底在他心底崩塌了。
李公公屈起手指摸了摸鼻子,“南轅皇族凋零,只要不在五福內都可以。而且皇族也鼓勵同姓成婚,為了誕下純血統子嗣。”
“在我印象裏,阿娘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
李公公嘆息:“主子在小主子面前什麽樣,老奴不知,但在主子失蹤前,她被人稱為南轅女公子。如果不是主子自願到北軒為質,她将會是南轅女帝。”換言之,娶一堆男人也不是什麽大事。
趙元嵩渾渾噩噩回定國公府,在街巷拐角,正好碰上接福根他們回來的阿慶、大樹等人。
“二嫂這是怎麽了?”鄧勉滿臉風霜,成熟不少,看上去比以前像換了個人。定國公在接到府裏飛鴿傳書,知道藤甲之事曝光,便派出鄧勉前去西嶺村将福根等人保護起來。所以,他并沒同定國公與馮玉林等一起回府,除夕也是在外過的。
趙元嵩虛弱笑了笑,指了指後頸,“紮着針呢,有些疼。快走吧,一起回家,昨天娘還念叨你呢。”
他們一行剛進門,便感覺到氣氛不太對,鄧勉抓住個小厮詢問,才知風敬德因二少夫人失蹤,與馮翠兒姑娘發生沖突,馮将軍大發雷霆,要帶着兒女回雞山關。
有人跑進去通報趙元嵩回來了,不一會兒,風敬德大步流星趕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定國公夫婦一行人。風敬德抓住趙元嵩的手,上下打量他,見他臉色十分不好,不由擔心問:“有沒有受傷?”
“将軍,我沒事。”趙元嵩暖暖一笑,轉頭歉意望向定國公夫婦:“嵩兒不孝,害爹娘擔心了。”
“我就說他‘失蹤’跟我沒關系吧,二哥哥你都不信,你看他,明明什麽沒事都沒有,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玩‘失蹤’想陷害我呢!”馮翠兒從人群後沖到他們面前,扯着風敬德衣袖不滿叫喊着。
趙元嵩看她扯着風敬德衣袖嬌嗔模樣很來氣,上手将那雪白小手打開。“男女授受不親,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你,打,我!”只是被拍了一下,這點疼對馮翠兒不算啥,但在自己心儀之人面前,總是想掙得更多關注,她轉頭對風敬德告狀道:“二哥哥,你看見沒,他打了我!”
風敬德只冷冷看她一眼,抱起趙元嵩,招呼上白大夫回了他們院子。
馮翠兒氣得跺腳,馮玉林又羞又氣,幾大步上前,一巴掌抽女兒臉上,罵道:“你鬧夠了沒?沒事跑去男人院子,還當衆與人拉拉扯扯,丢不丢人啊!明日就跟我回雞山關,不走不行。”
“爹,你打我。連你也打我,嗚嗚~”馮翠兒委屈地轉身就跑,馮延亭馬上追上。
馮玉林紅着眼睛,抹了把臉,無奈長嘆,“是我教女無方啊!”
定國公走過去安慰他:“沒辦法,兒女都是債嘛。林弟,放寬心。”
這邊趙元嵩經過白大夫的一番診治,傷勢并沒惡化,也多虧白大夫經驗足、醫道高,要是別的大夫碰上這狀況百出的病人,早就放棄對其治療了。
待白大夫離開,風敬德用黑沉目光看着他,也不說話。趙元嵩瞬間認慫,将之前的事全盤托出。“怎麽辦,我都不知我爹是誰?”
風敬德對此也很吃驚,上一世他并不知趙元嵩身世這般離奇。看他黑葡萄眼中帶着不安,風敬德俯身吻上他額頭,“別擔心,就算弄不清楚,你還是你,我風長纓的妻。”
這話趙元嵩賊愛聽,當下露出一個大大笑臉,眼睛閃閃亮亮,全身冒出好多粉紅泡泡,逗得風敬德唇角也跟着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