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展侍衛回來了
“你什麽時候需要?我可以試着先寫一部分出來。”李惟銘道, 他低下頭,假裝沉思:“還有,我想試着把落魄山人先前那兩個本子寫完, 這樣一來, 那些先前喜歡看他的話本的人, 也會來買他的新話本, 就算是桑家瓦子要請人說書,來聽的人也會更多。”
“哼, 你先前怎麽不說?”博雖然呵斥了李惟銘一句,但他的表情卻顯示他對李惟銘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這樣一來,那個新本子可能就要慢一些,不知你可否等得……”李惟銘斟酌着,觀察着博的臉色。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博懶洋洋的往後一靠, 黃蛇鑽進了他的懷裏,“冬至之前, 必須把我上次給你說過的部分都寫好給我瞧!”
“為什麽是冬至?”李惟銘站起了身,走到雙蓮身旁,“我們現在也是同進同退了,野利殿下, 您如果有什麽打算, 不妨對我言明,或許我也可以在話本中寫上幾筆,不是事半功倍麽?”
“你在套我的話!”博猛然躍起,一把掐住了李惟銘細瘦的脖子, 李惟銘的瞳孔猛然緊縮, 他痛苦的道:“不、我絕對沒有!我、我都是為了雙、雙蓮!”
博見李維銘死死盯着自己,目光一轉不轉, 沒有露出絲毫怯意,他終于漸漸把手放開了,李惟銘劇烈的咳嗽着。他的心咚咚直跳,雙蓮忙上前拍了怕他的背,她開口勸李惟銘道:“李郎,不要問這麽多了,按他說的做吧。”
“哼,告訴你們也無妨。”博蔑視的看了兩人一眼:“冬至那天,禦街上會有象車經過,到時候,狂怒的大象會替天神懲罰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你若有本事,就把象神顯靈的事也寫到你的話本裏吧,我會命人印好,在那一天發出去。呵呵,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
“好。”李惟銘心驚膽戰的低下頭,躬身道:“我會寫的。雖然小人我的筆力不如張善初,但我一定盡力一定讓殿下您滿意。”
“嗯。”博揮了揮手,“只要你明白事理,她就會安然無恙……”他伸出手,将李惟銘提到眼前,發藍的眼珠盯住他的眼睛:“我這位朋友會跟着你,你不要試圖耍花樣!”
黃色的雙頭蛇盤了起來,一點一點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只羽翅暗黃的麻雀大的小鳥,停落在李維銘的肩頭。它張開鳥嘴,發出的卻仍然是黃蛇的嘶嘶聲。
“去吧……”博伸手一推,李維銘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牆外,那只鳥也随他一起,落入黯黑的夜色裏,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
“知風、知風哥哥……我看見!我看見啦!”裳裳趕在猗猗前頭沖進屋子:“我、我……”
“喝口水,慢點說。”譚知風接過猗猗手裏的東西,把手舞足蹈的裳裳拉進來:“你看見什麽了?”
“肯定是大象吧。這孩子應該是頭一回見着。”周彥敬笑着看着裳裳:“你們知不知道,有個婦人見着大象之後,回家吃驚的道:‘安得有此大鼻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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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一陣大笑,譚知風納悶的道:“不是冬至那天才舞驢,啊不,舞象嗎?”
“傻瓜,”猗猗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天子出巡是大事,怎麽也得事先排練排練吧。”
譚知風恍然大悟,看來,今天裳裳是碰上排練的象隊了。
淩兒安靜的坐在小桌旁聽裳裳給他描述着七頭象在禦街上,衆人矚目中行進的場面,說着說着忽然一拍腦袋,從懷裏掏出一只粉捏的,栩栩如生的小象。
“淩兒,你摸摸,大象就是這樣的,長長一個鼻子……”裳裳拉着淩兒的手去摸小象的鼻子還有兩根象牙,淩兒嘻嘻的笑了出來。
譚知風看兩個孩子玩的挺好,也沒有急着喚裳裳來幫忙。冬至快到了,北方的冬天有冬至吃馄饨的習慣,而再過一陣子,就到臘八了,他還得準備做臘八粥的各種材料。後廚和地窖裏一袋袋堆得滿滿當當的。
“來碗馄饨。”外面布簾一響,忽然傳來了個熟悉的聲音。譚知風一喜,扔下手裏的面跑了出去:“展大哥,你回來啦!”
展昭風塵仆仆,穿着青布棉衫,雖然神色中帶着疲憊,卻仍然不減他出衆的風采。他微笑着對譚知風點點頭,譚知風看他的樣子心裏明白,展昭這一行不辱使命,肯定已經把盧政盧将軍安全護送回開封了。
展昭看出了譚知風心中的疑問,“嗯”了一聲:“都辦妥了。”
他找了張桌子坐下,譚知風趕緊讓灼灼過來招待。自從徐玕把這鋪子和旁邊小院都買下來之後,譚知風的生意做得踏實多了,加上安頓的時間一長,他準備的茶點果品比剛開張那段時間豐富的多,什麽筍脯、牛蒡脯自不用說,還有芥瓜條兒、杏片、梅子姜、水晶脍、香糖等等一應俱全。
小雪、大雪一過,天氣越發寒冷,譚知風鍋裏熬的羊肉湯從沒停過,各種肉類之中,開封的百姓們尤愛羊肉,冬至前後更是如此。
不過譚知風覺得,羊肉固然是禦寒的佳肴,卻也性屬大熱,對于這一群沒有家眷在身邊,甚至還沒成親的書生來說,補腎壯陽也不宜太過。聽說最近殺豬巷比平時更加熱鬧,不知道是不是跟他這兒天天供應各種做法的羊肉湯有關系?
所以,譚知風打算給這些年輕人降降火,正好,前一陣子有人提起,前朝宮廷曾有人做出二十四節氣馄饨獻給帝王,每種馄饨都用了不同的餡料,不同的皮兒,不同的包法……所以,光看就能看得人眼花缭亂。
那書生一說,座上的人都紛紛嘆息,遺憾這些做法沒有留到如今,否則光是瞧上一眼,也足夠讓人大開眼界的。
“這有什麽稀奇?”譚知風小聲道,“不過是用每個時節對應的食物來做罷了。”
譚知風估計,他們大概想不到,冬至這一節氣的馄饨其實清淡的很,冬天的菜蔬有限,除了滿窖的白菜,唯筍與蕨而已。
筍是冬筍,蕨就是鮮嫩的蕨菜,前朝的人曾有詩雲:“天寒千尺岳,颔白半聯詩。筍蕨猶堪采,榮歸及養期。”可見,即使是在嚴寒的冬日,好歹也是有一點綠色蔬菜可食的。
“來了來了。”譚知風和灼灼兩人托着木盤,上面擺着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馄饨。譚知風把碗端到展昭面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嗯。”展昭吃過之後忍不住稱贊:“不錯,知風,你的廚藝越發精進了。”
說罷,他又嘆了口氣:“唉,可惜為兄太忙,不能常來……對了,我看見旁邊那小院又蓋了間房子,是誰在租?”
“呃……”這個問題戳到了譚知風的痛處,這段日子他想了不少辦法,以避免和徐玕睡在一間屋裏,好在院裏的第二間房眼看就要蓋好,他終于不用每天浪費靈力給徐玕催眠了。
譚知風把徐玕買下這間酒館還有旁邊小院的事情對展昭講了一遍。展昭感興趣的聽着,時不時看看在一邊和裳裳一起撈馄饨吃的淩兒,最後他斟酌着道:“徐玕……嗯……看來是個重血緣親情的人。你們兄弟二人相處的如何?可還融洽?”
譚知風再次語塞,徐玕最近都在叮叮咣咣蓋房子,在別人看來,他這是一副要置宅娶妻的模樣。可實際上呢,徐玕絲毫沒有給淩兒找個後媽的意思。反而一閑下來就待在酒館,或者是沉默的看着譚知風在後廚準備飯肴,或者是拿着幾本舊書在賬臺旁翻來翻去。
“還……還好。”譚知風道,“剛開始的時候有點不習慣,現在好多了。”
“嗯,那就好。”展昭站起來道:“我得走了,還有一堆事情等着。大案要結,小案也要結……哎,回來之後就沒有清閑過。”
譚知風懂得展昭的意思,張善初的死是小案子,牽扯出來的确是西北一戰之後如何處置劉平将軍的大案,如今兩個案子同時水落石出,剩下的就是如何處置劉平的家人還有那個誣告劉平的副将的問題。
至于張善初的案子……譚知風忽然想到了什麽,湊過去對展昭小聲道:“對了,最近我一直都沒見着李惟銘……”
“哦?!”展昭面露憂色,“別人見過他嗎?”
“周彥敬說他近來很少離開太學,拼命讀書呢。”譚知風道,“可我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展大人。”譚知風話音剛落,一旁就響起了徐玕冷冷的聲音:“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說罷,他也不等展昭答話,自己一轉身進了後廚,展昭感覺到了徐玕散發出來的不友好氣息,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譚知風道:“記住,若有消息,來開封府找我。”說罷,他又往裏看了看,道:“我走了。”
譚知風送走了展昭,回來再找徐玕,徐玕這陣子總在一旁瞧着譚知風下廚,竟然也把譚知風的手藝學了到了一兩成。
這會兒,徐玕洗淨了手,想要幫譚知風擀馄饨皮。譚知風做的馄饨比開封大部分正店的馄饨小巧精致,皮是方形的,擀的很薄。徐玕學着譚知風的樣子,把一張薄得不能再薄的面皮灑上一層生粉,然後如折扇子一般來回折了數次,幾下快刀下去,一疊疊方形的馄饨皮整齊的堆在案上,準備就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八點還有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