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在門外喊了謝安一聲。
謝安走去開門,外面站着的光頭男生,是李楠的一個跟班。
他似乎有點怕他,匆匆扔下一句“劉姨找你”,就一溜煙地沒了影。
謝安回頭告訴章遇一聲,動身去找劉玲。
劉玲是個頗有韻味的美麗女人,謝安推門而入時,她正穿着一套素色旗袍,坐在茶桌前安靜泡着茶。
女人身上有着淡淡脂粉香,缭繞鼻間,容易令人着迷。
這是個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成熟女性魅力的人。
看見謝安來,女人斜睨他一眼,瞄過豔色眼影的眼尾,勾出一道似有若無的誘惑味道來。
她伸手把茶桌上擺着的手機遞給他。
“你朋友找你一天了,怎麽才回來?”
聲音中帶着小女人的獨特韻味,介于成熟與稚嫩之間,是男人夜半情迷之時,最喜在耳畔聽到的那種嬌喃。
謝安渾然不知,他沒理會她的微微埋怨,看見屏幕頁面上的最近聯系人,想了想,給第一個打過去。
謝安沒有手機,在學校裏留的聯系方式,都是劉玲的電話。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打電話,估計是誰和老胡要的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時,他突然想到,不會是呂淮吧?
不對,呂淮不會講話,給自己打電話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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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安嗎?”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陣聲調偏細的男音,聲音帶着點顫抖,聽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這聲音有點耳熟,謝安第一秒沒有想起來,腦子裏閃過一道瘦小的人影,他試探性地報出對方的名字:“張容恒?”
對方“嗯”了一聲,道:“是我。”
輪到謝安開始不知所措,張容恒怎麽突然給自己打電話?難不成是英語老師讓課代表打電話過來督促他完成周末作業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
“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來參加嗎?”
謝安想起李憐穎放假前跟他說的話,下意識拒絕了:“不好意思,我明天沒空。”
“很快的,就在晚上,兩個小時……一個小時左右就結束了。”
他微皺眉:“我真的沒有空,你問別人吧。”
張容恒在那邊無措解釋:“這是我在初中的最後一個生日,以後畢業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和大家見到,我想給自己留個回憶,所以謝安,你也來參加可以嗎?”
謝安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沒錢給你買禮物,空手去我也不好意思,那就在這祝你和大家玩得開心,生日快樂。”
“沒有禮物沒關系的!”
張容恒慌張喊出一聲,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又急忙将語調放緩:“我只是希望大家能來參加,禮物什麽的,我不在意的。”
沒有聽到謝安的回答,他趁熱打鐵:“你能、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那明天七點,地點就在喜樂酒店,可以嗎?”
“抱歉,我去不了,我還有事,就先不說了,祝你們玩的愉快。”
謝安直接挂了電話。
他不是個喜歡跟不熟的人打交道的人,張容恒和他明顯不是一個圈子的,就算全班都去,他既然一開始沒打算去,就不會改主意。
“如果你想去,我屋裏的東西,你可以挑一樣送他。”
謝安把手機還給她:“不用了,本來就沒打算去。”
劉玲挑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還有一年就要中考了。”
她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說這話時,女人微擡起眼,茶杯中清淡的茶水冒着熱氣,氤氲在她眼前,遮住她眼中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謝安沒接她的茶:“嗯。”
劉玲勾起一抹笑,她身上有一種古典美,就像一幅仕女畫。
“我記得剛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好像才到我大腿過,這麽多年,你倒也長大了。”
謝安并不打算跟她寒暄些什麽,他往後退開一步,臉上表情如常:“也不早了,那我先去睡了,劉姨晚安。”
劉玲細指輕捏茶杯,擡起微呷一口,等人走了,才似有若無地發出一陣嘆息:“長大了啊……”
……
時間過得很快,寒假到了。
考完試的第三天,是所有人返校拿成績單和老師布置寒假作業的日子。
謝安跟章遇約好,等他拿完試卷一回來,就帶他去吃自助餐。
考試的時候,謝安寫完選擇題就直接趴下睡覺了,所以成績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一貫的慘不忍睹。
但如果有人看一眼他的答卷,就會發現他雖然只寫了選擇題,正确率卻高達百分百。
謝安等幾張試卷都發完,将它們全部疊在一起揉成一個圓球,直接扔進了抽屜裏。
各科課代表正把作業寫在黑板上,除了語文還要再寫四篇作文外,其他的無外乎是一本《快樂寒假》。
寒假作業從前方傳下來,謝安往抽屜裏一塞,聽到老胡說了聲:“接下來也沒什麽事了,提前祝各位新年快樂,明年過來,可別一個個胖得讓我都認不出你們啊!”
衆人笑,謝安在笑聲中背上書包,扭頭朝着呂淮說:“我今天有事,就不送你到路口了,我先走了,明年見。”
等不及呂淮回應,他的身影就已消失于視線中。
自助餐不同時段價位不一樣,現在回去把章遇帶上,正好在打八折的時間段裏。
呂淮有點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自己被謝安丢下了,一股失落感從心底冒上來。
這還是謝安第一次扔下他呢。
……
謝安進屋的時候,章遇正乖巧坐在桌前畫畫。
門一開,他立刻放下筆,從椅子上跳下來撲進他懷裏:“安哥!你回來了!”
謝安應他一聲,把人帶到衣櫃前,掏出裏面唯一的一雙手套和一條圍巾,彎腰幫他戴上,确保他不會受凍了,才拉着他出門。
“另一只手插口袋裏,不然手要凍到的。”
“好!”
……
自助店是新開的,雖然是在學校那邊,但選址并不是很好,如果謝安沒有順手接過傳單,也找不到這家店。
正因為地理位置算偏僻,所以在價位上也明顯比街道上開着的店要便宜很多。
從小巷裏走進去,到分叉口時向右拐個彎,往前走一段,再往左邊拐一下,就能看見自助店。
到分叉口時,謝安清楚聽見了左邊那條巷子裏傳出來的異樣聲音。
這條巷子荒廢許久,附近的住戶差不多快搬空,平時也只被附近的人做近道用。
謝安本不想理會,結果那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是因為知道不會有人經過,講話的人才更加肆無忌憚地加大音量。
這下子,他倒是清楚地聽見了那些人在說什麽。
“這麽久不見,這小子的皮膚,是不是又變嫩了?嘿,還挺光滑,跟果凍似的。”
“呦,瞧這小子又哭上了,啧啧啧,你說你長這麽好看做什麽呢?你要長得醜一些,哥兒幾個還沒打算動你,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要怪你自己,長這麽好看,可不天生就是被人用來上的嗎?”
“好了好了,都別他媽再光說不做了,萬一又有人來攪事,可白瞎這好運氣。都給我閉嘴,老子第一,玩夠了你們再上。”
“老大,你動作可得輕點,這細皮嫩肉的,萬一出了點血,多糟蹋啊。”
“傻逼,沒血怎麽玩?有血才刺激,脫脫脫,麻溜把他衣服扒了,真他媽冷這破天。”
“這次是你運氣好,哥幾個剛從網吧通完宵出來呢,正好就碰上你了。你是處吧?舒服的話,下次打個電話,哥幾個馬上就來。”
“你也沒忘記我們上次說的話吧?這種事兒傳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罵的是你,別人只會說你犯賤,不要臉,才會被我們搞上。所以啊,乖乖的,別給我們動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我們舒服了自然就會放過你,不然的話,可別怪我們做出什麽其他事情來。”
侮辱性的話語不堪入耳,加上被欺辱的人隐忍可憐的低泣,謝安在這方面雖還未開過竅,但如此粗鄙且直白的渾話,任誰一聽,都會知道那邊正在發生什麽。
他松開章遇的手,在他好奇看來時,朝他溫柔一笑:“遇遇在這裏等安哥一會兒,安哥朋友在邊上,安哥去打個招呼就回來,好嗎?”
章遇乖巧點頭,把兩手都插進口袋裏:“好,安哥要快點回來。”
謝安往左拐進巷裏,幾人就在前方不遠處,他看清幾人的動作,腳步加快。
染着白毛的人上身整齊,下身只穿着條棕色底褲,他正伸手,打算把身上最後一件脫下來。
地上散落着黑色書包和一件件衣服,被兩人壓着的少年已經被扒得只剩下貼身的毛衣和白色秋褲,他沒有掙紮,任由身上的人動作,精致的臉上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情,眼裏絢爛的光,早已失去最後一點光亮。
灰發男生吸了口煙,低頭朝着少年的臉上吐去,接着伸手拍拍他的臉:“給點反應,你想讓我們玩一具死屍嗎?”
“啊——”
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謝安重重的一腳,朝着彎下身就要摸上少年的白發男生踹去。
他用了七成力,男生直接被踹翻,往後一倒,後腦哐一聲撞上堅硬的水泥地面。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此刻的神情,恐怖的像個随時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地獄使者。
男生顧不上後腦的疼痛,心知兩人力量懸殊,撐起身子就想跑,謝安伸腳,在他左肩上重力一踩,男生頓時失掉力氣,嘭一聲整個人又摔回地上。
謝安的腳擡起,照着對方的脖子踩去,他加了一分力,對方的喉嚨被大山似的重量壓着,窒息感從喉間上湧,很快就翻起白眼,感覺自己急速缺氧要暈過去時,謝安終于松了力氣。
他劫後餘生一般大喘着氣,咳得像是要把血都嘔出來,剛咳出幾聲,謝安擡腳往下一壓,腳底觸上那塊軟塌塌的惡心物體。
男生神色一僵,顧不上胸腔的疼痛,拼着命地伸手想要去抓謝安的腳,好不容易抓住,卻怎麽也掰不開。
他急了,眼淚鼻涕泉湧一般往外沖,奮力仰頭看着他拼命搖頭,整個人害怕得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可憐求饒的模樣跟剛才嚣張的樣子天壤地別。
身邊二人早被這場景吓得跌坐在了地上,見謝安轉過頭來,驚叫着就要往後爬,卻腳軟得連一步也挪不動。
謝安松開對方,轉身緩步朝着下一人走去。
在場三人,他一個都沒打算放過。
“謝安——”
謝安下意識回頭,那人砸來的磚頭偏了角度,卻也直直砸在了他的側腦上。
血瞬間流下來。
落到地上,暈開一道血花。
本在求饒的男生不知何時起了身,狀似可惜地啧啧一聲:“差點就砸到了。”
謝安穩住身子,他的身子也是骨頭做的,對方下了死手的用力一擊,雖然沒讓他當場昏過去,但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他朝下啐了一口,伸手往臉邊一擦,沾上滿手的血。
下一秒,他抓住撲過來的男生,揪住他的衣領,将他的腦袋狠狠往一旁的廢舊灰牆上撞過去。
身後本要偷襲的兩人因他發狠的動作一下怔住,謝安回頭,臉頰滑下的血水,和他眼中的赤紅映襯,一時間,模樣恐怖如斯。
他彎唇——
“別急,這個死了,就輪到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話,留言撒朵花我也賊高興的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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