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童涵退開幾步,環視周圍确認了一下這是自己家。
“你怎麽在這兒?”
杜秋瑩見到他倒沒什麽驚訝,聳聳肩回答:“搬家啊。”
“這是我家,誰允許你搬進來的?”
杜秋瑩靠近他,仔細地觀察他臉上地表情,直到童涵不悅地退開,她才促狹地笑了笑:“原來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上次叫我做你女朋友的時候我就有預感了,你媽媽果然什麽也沒對你說。”
她的眼神太坦蕩,童涵本想反駁,想起那次她激烈的反應,又有些變得不确定:“說什麽?”
“你媽沒有介紹我爸給你認識嗎?”杜秋瑩問。
“你爸?”
“對,我爸明明說前幾天在茶館見過你了。”
“茶館”兩個字終于讓童涵有了反應:“杜宇是你爸?”
杜秋瑩攤開手,一副“你明知故問”的表情。
童涵倒退着離開房間,回到卧室,他用力關上門,把自己深深地埋進被褥中。他以為童芬芳只是介紹男友給他認識,他也告訴自己不管童芬芳找什麽樣的人自己都必須接受,但同班同學搬進自己家……為什麽童芬芳不提前告訴他一聲?
童芬芳到家後,杜宇還沒回來,杜秋瑩在樓上收拾房間,童芬芳把童涵叫到廚房,一邊做飯一邊跟他解釋:“這些年,你媽我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現在終于……我希望你能接受……再說這樣不挺好的嗎?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懷念四個人的生活嗎?你杜叔叔人不錯,肯定會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的,現在你又多了個姐姐,以後我不在家你也不會寂寞了。”
童涵想說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兒,他想要的四個人一起生活不是街上随便拉兩個陌生人回家,但看到童芬芳興高采烈的臉,他又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董洪濤去世的事情,童芬芳顯然已經知道了,也許夾雜在親戚裏,董翰電話通知過了。他一面失落地覺得,童芬芳不該是這個反應。另一面又覺得,逝者已逝,童芬芳作為當年的受害者,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忍了那麽多年,等到董洪濤去世才公開,已是很不容易,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最終,童涵什麽也沒說,默認開始了四人的同居生活。
Advertisement
用童芬芳的話來說,杜秋瑩剛搬過來,童涵要經常回家陪她熟悉熟悉生活。又因為杜秋瑩和他是同學,早晨杜宇會送他們一起去學校。次數多了,班級裏漸漸傳出些流言蜚語。前陣子童涵經常請假,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學校,室友拉着他逃了一節課,到寝室裏狠狠地打了半天游戲。
一局結束,童涵拿煙出來抽,室友取下耳機,支着頭看他:“我有一個問題。”
“別問我之前去幹嘛了,我不想說。”
“不是,”室友拉着凳子朝童涵靠了靠,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跟杜秋瑩同居了?”
童涵被一口煙氣嗆到,咳嗽了半天:“什、什麽鬼!”
“唉,沒有嗎?”室友迷惑地搔搔頭。
“你聽誰說的!”
“我們班的女同學說是杜秋瑩自己說的啊……”
沒等他說完,童涵掐滅了煙,急急沖出門去。
下課以後,他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堵到了杜秋瑩。
這些天兩人雖然共處一室,但見面只裝作沒看到,除了各自父母面前客套的問話,基本都是進門便各自鑽進各自房間,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沒有。見童涵面色不善,杜秋瑩抱着書,斜挑着眼睛看他:“你又想幹嘛?”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說什麽了我?”
“說……”童涵費力地咽了咽口水,“說我們同居。”
杜秋瑩像聽到了笑話:“我有說錯嗎?再說,又不是我想住的。”
童涵拗不過她的文字游戲,恨恨地一拳打上旁邊的行道樹:“不住早點滾,我們家供不起你。”
杜秋瑩撩了撩頭發,譏諷地挑起嘴角:“喲喲喲,你發個什麽火?我都還沒說什麽,怎麽反倒你先生氣了?”
童涵氣急:“你強行住進我家,連我的意見都沒人問過,你還想說什麽?”
杜秋瑩把撩到耳後的劉海又撥回額前,手指撥弄着細碎的額發,擡眼看他。她的眼神裏交雜着輕蔑和不屑,瞳孔深處卻沾染着最濃重的悲傷。風把她的話送進童涵耳朵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來,像隔絕了一層結界,所有的聲音在剎那間凍結。
“八年前你媽勾引我爸,害得我家四分五裂的時候,有誰問過我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