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破廟外，好似來了好多人，隐隐還能聽到打鬥的聲音。葉珏與筱卿一起躲在柱子後面，隐約間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被十幾人團團圍住，好似松了口氣：“江湖恩怨而已，與你無關。”
筱卿同樣看到了廟外的情景，那被圍起來的兩個人中，分明有着一個孩子。
“葉小弟，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要連孩子都不能放過？”
葉珏明白，筱卿的毛病又犯了，她一直的沒有覺悟，不明白，一些事情她力所不能及，便不要随便的插手。
“不好，他們快不行了！”筱卿緊張的抓住葉珏的胳膊，越來越用力，“葉小弟，你能救他們嗎？”
“你放心，這些人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葉珏拉起筱卿就要離開，“不關你的事，就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這句話怎麽有些熟悉？好像，他之前和她說過的吧。
葉珏拉着筱卿自破廟的窗戶離開，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一些麻煩，誰想剛剛爬出窗子，便迎上了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利劍。原來，那些人本是欲要将那一高一矮兩人逼近破廟來個甕中捉鼈，卻不想捉到的不是他們，而是葉珏和筱卿。
這些人不是柳林婷山寨的人，也并不似柳林婷那般好說話，如今葉珏和筱卿出現在他們的包圍圈內，他們寧可将他們當做那人的同夥錯殺也不會放過。葉珏緊緊的握着筱卿的手，瞟見一把利劍毫不留情的刺了過來，一把将筱卿抱進懷裏，擡起一腳将那利劍踢去一邊，運用輕功飛到了破廟的屋頂上。筱卿被葉珏緊緊的抱着，他只有十二歲，個子卻已經比她高，他的懷抱幹瘦而青澀，卻真真的有着身為男人特有的溫暖。筱卿的臉頓時一紅，她知道，自己有多想了……
葉珏帶着筱卿一上屋頂，頓時被所有人所注意，更是被那正在遭受圍攻的兩人看到。只覺得一道風平地而起，高個子的男人帶着那八九歲的男孩兒轉眼間也到了屋頂，與葉珏四目相對。
“小兄弟，我楊慕雪有一事相求，還望小兄弟幫忙！”那男子三十幾歲的模樣，鼻眼之間有着一絲甚是疲憊的正氣，一手握着寶劍，另一手緊緊的抓着身旁的男孩兒，眼中誠意十足。而他身旁的那男孩兒雖然只有七八歲，面對這等随時都會喪命的情景時，表現的甚是冷靜，顯然，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我為何幫你？”葉珏明白，只要幫了他，便是白白的給自己套上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看得出，小兄弟與這位大姐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就要幫你嗎？要知道，若不是你們，我們已經離開。”
楊慕雪面露難色，眼睛在葉珏和筱卿身上掃了一遍，明白了葉珏的意思。一把将男孩兒抱進懷裏，不再求他們：“智兒，今天要是和爹爹死在這裏，你怕不怕？”
男孩兒輕輕的摟着楊慕雪，聲音脆朗：“智兒不怕！”
“好！不虧是我楊慕雪的兒子！”楊慕雪抱着智兒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掃過破廟下面數十人，神色淡然威風凜凜。筱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好似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
“這位大哥要我們幫什麽？”筱卿終于說了話，眼睛不由瞟了眼葉珏，就算他說自己多事，她也要問，做人，不能只為自己的安危着想，就算萍水相逢，也是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的。
楊慕雪沒有想到事情還會有所轉機，心下一喜：“勞煩兩位帶智兒去江南第一樓。”
“江南第一樓？”筱卿不由重複了這個名字，“你們也要去江南第一樓？”
“楊某好友在江南第一樓……”楊慕雪看着大嬸打扮的筱卿不由尋思，這大姐看起來怎麽也要四十幾歲，怎麽說話聲音竟是如此的細軟悅耳，像極了小姑娘。
下面的人開始往上竄，葉珏護着筱卿，楊慕雪護着智兒，兩人相互配合，倒也沒有讓對方上來半個人。
“楊慕雪？你就是江湖第一俠士楊慕雪？”葉珏徒手抓住飛來的一支箭扔去一邊。
“什麽江湖第一俠士，不過是世人亂叫罷了！”
葉珏确定，此人真真的就是江湖第一俠士。傳言，江湖第一俠士楊慕雪俠肝義膽、劫富濟貧，然個性孤傲不善與人相處，致使仇家越來越多，近年來江湖上已經很少有人提及楊慕雪，人們以為他已經被仇家殺死，卻不想，他已娶妻生子，過着這種颠沛流離的日子。
“楊大俠的請求，小弟怎能不應？只是不知，楊大俠的朋友是什麽人？”
“楊某不便道出他的名諱，待你們到了江南第一樓，他自會認出智兒！二位，楊某謝謝了！”楊慕雪一抱拳，将智兒推去了葉珏身邊。
葉珏并沒有繼續追問，筱卿更是插不上嘴。江湖上的這些事，她知之甚少，只是望着下面追殺而來的人，隐約間好似覺得，曾幾何時，她也被這樣的追殺過，只是，真的記不真切。
葉珏一手拉着筱卿一手拉着智兒，足尖點了下屋頂瓦片，便飛躍而下。下面衆人見下來了幾人，剛要圍上，突然一股內力自上而下，迫的那些人不敢靠近。而葉珏更是利用這個空隙，帶着筱卿還有智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智兒并沒有因為突然離開父親而哭鬧，反而是出奇的安靜。一路走來，他只是拉着筱卿的手不言不語，直到進了江南境地，他才拽了拽筱卿，問她：“你認識去江南第一樓的路嗎？”
筱卿沉默，江南第一樓，她從來沒有去過，又怎麽會認識路？
“你放心，我們已經入了江南，打聽到第一樓的下落一定不難的。”
智兒側頭去看葉珏，只見葉珏的眼睛一直盯着旁邊牆上貼着的一個畫像，便沒有再多話。
牆上貼着的畫像正是筱卿，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百毒教為了找到筱卿，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葉珏四下裏看了兩眼，行人匆匆，卻并非全部是老實本分的老百姓。
“女人，我們必須盡快趕到江南第一樓！”
筱卿的觀察力沒有葉珏厲害，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一些事情，聽他的不會有錯。
經過打聽，才知道江南第一樓并不是一座樓，而是分別坐落在不同位置上的不同的樓。此樓開門做生意，其實就是一個打尖住宿的客棧，而他們要找的，卻是管理衆多分樓的中心——第一樓總樓。
筱卿與葉珏還有智兒來到第一樓總樓的樓下時，第一眼看去，竟是覺得有些失望。第一樓既然被稱為第一，怎麽也應該是精雕細琢、門面風光的大樓吧，卻不想，這裏平常的與其他客棧無異。
筱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葉珏則是根本不關心這些，不管面前這座樓是不是第一樓，與他又有什麽關系？不想，這個時候最最清醒的竟然是智兒，只見智兒甩開筱卿的手，想都沒想就踩上了進第一樓的臺階，回頭看他們：“有沒有走錯，進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筱卿和葉珏啞言，想不到，他們兩人竟被這個小鬼給說教了。
江南第一樓，哪裏是那麽好進的地方？更何況是總樓！三人剛剛上了臺階不待他們跨進樓內半步，便被門口那兩個如同石像一般的看守攔住，告訴他們這裏今天不做生意，住宿打尖去別家，任他們說盡好話都不得入內。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這裏确實是他們要尋的江南第一樓。
傳聞，每到春暖花開時便會聚集各門各派的人士來江南第一樓品茗，而這一年一度的品茗大會，無疑為江湖武林提供一個相互切磋的場所。每年的品茗會，都是江湖新秀大顯身手之時，第一樓樓主為了迎合各武林好友的請求，特意在品茗會上設立的擂臺，各派弟子可以随意切磋武藝，點到為止。故此，每年的品茗會，便是武林中人齊聚第一樓之時。
今日第一樓不做生意，難道是品茗會召開在即？
葉珏尋思着，看守如此森嚴，他們要如何才能進去？看着智兒，雖然楊慕雪說他們在第一樓內有熟識的人，不如就搬出楊慕雪的名字來試試？
就在葉珏打定主意的時候，身側的身影突然一彎，跪倒在地，驚得那兩個看守有些不知所措。
筱卿跪在門口，神色堅定：“今天筱卿必須要見到樓主，希望兩位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兩個看守為難起來，筱卿依舊喬裝，還是四十幾歲的樣子。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女人跪在門口喊着他們小哥要他們幫忙傳話，這樣的情形還當真令人看了心酸而不知所措。
“大姐，不是我們不幫忙，樓主吩咐過，品茗會期間不見客，除非你們有品茗會的請柬。”
筱卿的眸子一顫，從未有過的堅定，好似沒有聽到看守的回話，依舊筆直的跪在第一樓門口：“如果樓主不見筱卿，筱卿就長跪不起！”
她一定要見到第一樓樓主，不為了智兒也不為了葉珏，僅僅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已經到了這裏，又有什麽理由退縮呢？只是，她這樣的執着，智兒不懂，葉珏也不懂，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