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每天五餐，
顧亦非舔了舔嘴唇，只覺得挺好笑的。
他微微側頭, 稍擡着下巴, 露出精致的下颌線, 他的目光看向姚絮楠，發現人還在埋頭做題。
不過也好，免得她摻和這些破事。
顧亦非正要收回視線, 又發現似乎有人在看着他, 他的感官一向很敏銳, 當即發現了是哪個方向。
于是他看了過去, 和隔了幾個位置的裴茈露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而裴茈露也沖她笑了一下, 像是勝利者的炫耀。
顧亦非收回視線，竟然在這一刻起了一點争強好勝的心态。
——他想要, 裴茈露的好勝心完全崩塌。
下午的時候，姜頌承依舊過來找‘顧亦非’。
剛開始的時候顧亦非還‘避嫌’, 逮着姚絮楠還表演了一下‘自己欽慕自己已久’的畫面。
也是把姜頌承看得嘴角抽搐。
後來顧亦非也回過味兒了, 按照姜頌承性格, 對方向姚絮楠毛遂自薦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為自己。
這之後, 顧亦非也就放開了些, 姜頌承也是正常狀态, 顧亦非才正常跟人來往。
第四節 課，姜頌承照舊來教室門口等顧亦非，見顧亦非出來，姜頌承還故意跟姚絮楠打個招呼, 吹着口哨，面上洋洋得意。
顧亦非穿着T恤和短褲，下擺收緊腰縫裏，滿身都是朝氣。
姚絮楠擡頭看了一眼，又沉默地低頭。
Advertisement
別說顧亦非了，她都覺得有點尴尬。
姚絮楠正在做作業，桌邊又被敲了敲。
顧亦非命令道：“去跑十圈再上來。”
姚絮楠雙手扣緊桌子：“我要做作業。”
顧亦非低頭，低聲沖着姚絮楠耳語，“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身體的？”
姚絮楠搖頭，“不呢，我每天五餐，一頓不落的。”
早上出門吃一餐，上午上課時間長，到了第二堂課又吃，中午和晚上，再是一餐宵夜，安排得明明白白，特別豐富。
已經高三了，老師們對學生也很寬松，甚至只要你不吃有異味的東西，上課吃也沒關系。
“……”
顧亦非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的狀況，因為還在長個兒，以及學習動腦過度，需要的能量也多。
他以前勞逸結合，倒沒覺得有什麽。
只是現在，姚絮楠只要一閑下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凳子上。
比起游戲小號十連敗的戰績，他顯然更心痛自己，他語氣有些痛心疾首道：“我的腹肌。”
姚絮楠退後一步，看着顧亦非一點也不顧忌，像是想朝她伸手的模樣。
她退一步，做出個拒絕的手勢道：“你等我深呼吸一口氣。”
“……”
這句話等同于給腹肌判了死刑，顧亦非的手也僵在了原地。
姚絮楠依舊躲着顧亦非，還伸手打了一下顧亦非的手，等人收回手，她才緩和了些。
姚絮楠說：“我再做二十分鐘就下來跑步，跑五圈。”
“……”
姚絮楠見顧亦非表情毫無波動。
她可憐地求道，“再多我會死的。”
“……”看着自己一張臉，做出各種為難裝可愛的表情後的顧亦非。
姚絮楠妥協：“六六六，六這個數字好。”
顧亦非收回手，眼裏滿是沉重，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面對他的身體毫無半點反應，甚至連這樣完美的胴體都能輕易地讓他發福。
這打擊有點大了。
姚絮楠不知道顧亦非在想什麽，明明她都已經妥協了，今天跑六圈啊！
下午五點，陽光不再那般炙熱，但悶熱卻罩在頭頂上，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六圈啊。
姚絮楠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她太難了，為什麽生活要為難她這只小貓咪。
如同山崩，她肩膀一松，垮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散亂。
黑板上，左邊的矩形寫着今天的日期、值班生以及哪組打掃清潔。右邊的矩形塞滿了各科課代表用粉筆寫的或好或差的作業。
姚絮楠眨了眨眼，又揉了揉額角。
顧亦非為什麽要為難她這只小貓咪。
顧亦非前腳剛走，泡面鬼就湊到姚絮楠身邊來，眼裏滿是着急。
怎麽他們都不着急呢？就他自己着急！
泡面鬼剛要開口，旁邊的孟書宇就拎了一瓶冰水來，咚得一聲放桌面。
孟書宇把泡面鬼的虛影擠開，“非哥，你看，楠姐都跟着姜頌承那孫子走了，你真的不去？”
“不去。”
姚絮楠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只覺得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孟書宇道：“楠姐雖然厲害，但你不在，兄弟們都覺得打不盡心。”
姚絮楠拍了拍孟書宇的肩膀，“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教室裏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孟書宇勸不動，最後還是跟着籃球跑了。
那邊，裴茈露才跟着認識的新朋友下了樓梯，就看見那被外班男生簇擁的女生。
——她一頭短發散落，身姿纖細，襯在一群男生中，顯得個子很是嬌小，一眼看去，瘦腰細腿，格外惹眼，而她在男生中間，卻絲毫不被擋住光彩，反而張揚又魅力四射。
而後，看見人轉臉，裴茈露咬了咬牙。
姚絮楠。
裴茈露也是打聽了消息的，知道姚絮楠在學校傳得神乎其神，她以為只是有人閑着無聊，又或者是姚絮楠自炒。
她看着姚絮楠的背影，恨不得看出一個洞來。
旁邊的女生也也發現了裴茈露的不對，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就看見了姚絮楠。
女生面上的笑意多了幾分趣味，說：“我們班的姚絮楠同學，就是早上帶你過來的那個。”
“我知道她。跟她打過招呼。”裴茈露溫柔道。
女生見狀，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又試探地問道：“不過她和七班的班草姜頌承關系很好，經常在一起打籃球。也是很厲害了。”
“是嗎？她跟男生打籃球……男生不會是讓她吧？”裴茈露問。
“哪兒能啊，姚絮楠她三分球投得特別準，男生們都說姚絮楠肯定找非哥開小竈了……”女生說道這裏，又頓了頓：“不過，我們也沒有看見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裴茈露依舊笑着點頭，面上是多年習慣地培養出的假面。
她知道這些小女生的心理，以前在那邊的時候，和她過手的可不是這些單純的小女生能比的。
國際學校的人大多數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心切的，社會地位比較高，目光也比較長遠的家長，家裏随便拎出來一個，背景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每天學校放學，校內外的車流就跟名車大展一般。
這樣想着，裴茈露就覺得面前的小女生已經被她看透，根本不值得一提。
很快，十一班的男生們也結對下來，他們很随意地在廁所，又或者是在教室的角落換了球衣。
三兩個結伴，意氣風發的，看到相熟的女生，又會耍個帥，又或者是吹個口哨，再被同伴一陣哄笑。
裴茈露視線在男生中一一掃過，直到後來，她微微眯起了眼眸。
“顧亦非不去嗎？據我所知，顧亦非好像和姜頌承是死敵吧？”裴茈露問。
“大家都說非哥他失寵了哈哈，現在楠姐和他才是王道。”女生沖她擠眉弄眼。
裴茈露也沒當回事，依舊笑呵呵的點頭。
不過，在女生轉頭後，她卻是呼出一口濁氣。
裴茈露說：“你先去吧，我去上個廁所。”
“每層樓廁所位置都一樣，你找得到的吧？”
裴茈露點點頭，和女生作別。
女生也沒有想等她的打算，反而是看好戲的成分居多。
有時候，一個人在班裏太過出格，反而會下意識地讓班裏人排擠。
姚絮楠是這樣的人。
但她的出色也同在，這就造就了無數人對她的觀感複雜。
女生跟自己的小姐妹兒彙報着成果，想到等會兒又有好戲看，面上更是雀躍。
姚絮楠正在教室裏磨五三，這本是她自己之後買的，名字也不敢寫一個。
顧亦非本來就是不愛在書上寫名的性格，班裏沒人會動他的東西的，數學老師倒是愛收東西們的教材去挨個兒檢查，老媽子似得，要看這群小雞仔有沒有把知識點都記上。
往往翻到沒有名字的，做的筆記時有時無，一字草書跟飛一樣的，就是顧亦非的教材。
教室裏靜悄悄的，風扇吱呀轉着，偶爾傳來鳥鳴和隔壁班咋咋呼呼的打鬧聲。
本來預計今年裝空調，但現在的還沒有放假，工人也沒時間安裝。
高一高二已經安完，倒是高三的教室還熱着。
姚絮楠心靜自然涼，忽地，教室外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她也沒當回事，只專心致志地看着一道物理題。
不會的科目，就要多看多練，這樣才會攻克。
姚絮楠剛準備落筆，寫下一個公式，身邊就突兀地出現一道聲音。
“顧亦非！”
炸雷般，沖破姚絮楠耳膜，直劈她的腦門。
她靜了片刻，沒耐煩地，冷着一張臉轉頭看着裴茈露，連呼吸都帶着些許的冷意。
她就知道，裴茈露不會放過顧亦非的。
如果是以前，她當然躲得遠遠的，不會參與這場破事，反而會看好戲。
但，她現在成了主人公之一。
還是被迫的。
裴茈露見顧亦非下了臉色，面上帶着讨好的笑意。
她笑眼彎彎，噘着嘴，表現出幾分委屈的模樣。
沒有哪個男生會拒絕女生的刻意示好，而且她那麽出衆。
男生們會喜歡一個優秀的人向他們低頭，這會讓人産生極大的優越感。
裴茈露一向自信，又歉疚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呀，對不起嘛。”
然而她道歉了，人也沒反應。
裴茈露也習慣了這樣的顧亦非，反而是剛剛顧亦非被吓到，就是她覺得的最大的反應。
“我向你道歉，顧亦非。”裴茈露說着，就想上手去抓人的手臂。
只是姚絮楠時刻警惕着對方，根本不敢讓旁人觸碰了顧亦非的身體，幾乎是裴茈露動手的瞬間，她就抽手，起身，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即便顧亦非不在，但她怕顧亦非知道之後，要她把自己被碰的地方洗個十來遍，潔癖真的很恐怖了。
“非哥，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用得着這樣嗎……”裴茈露改變了策略，顯然開始賣慘，委屈的樣子，似在埋怨。
姚絮楠不等她再耍花樣，直白道：“離我遠點。”
裴茈露垂下眼神，抿着唇，看上去越發的委屈。
“顧亦非，我、你幹嘛——”
“滾。”姚絮楠擡手，修長的手指對着門，“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裴茈露終于被姚絮楠傷到，眼一紅，淚水要落不落地，最後再倔強地看了姚絮楠一眼，幹淨利落地跑開了。
等人走後，姚絮楠還不放心，也不敢再認真想題，眼睛時不時地看着門外，就怕那女的還在。
但門外的腳步聲越發的遠去，她松了口氣，然後抱着自己的腦袋嗷嗷的翻轉。
拒絕人真的太難了！
還特麽是女生，關鍵是這種女生，還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姚絮楠想到了悲催的自己。
腦殼痛，她這個女配怎麽那麽慘啊，又要走女配路線，還要被迫走男主路線！
籃球場上。
顧亦非的身影靈活又矯健，在男生之間穿梭，一點都不費力。
往往男生們還要因為他的性別，而稍稍放水，便讓場面一度一面倒。
“姚絮楠！”
“加油！”
“姚絮楠！”
“加油！”
十一班的女生們習以為常的開始歡呼，在這樣團結的賽場上，給自己班加油，能讓他們也享受到在賽場上的榮光。
七班替換下場的男生起哄：“姜頌承你不能輸啊！輸了在楠姐面前跌份兒！！！”
有人不服氣道：“姜頌承你不能贏啊！贏了回家跪榴蓮！”
“哈哈哈！！”
賽場上一片笑聲。
裴茈露到的時候，就聽到這些笑了。
她剛被‘顧亦非’給落了面子，這時候正需要安慰，卻剛好聽到這些笑，像是正好等在這裏，就為了嘲笑她。
裴茈露紅着的眼已經收了回去，她怒視着賽場上，那個一眼就可以看見的人。
此時的顧亦非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在籃球賽上游刃有餘。
幾個班級的人都圍在這裏，起哄的，開玩笑的，聲音一波接着一波。
賽場上瞬息萬變，‘姚絮楠’又奪球了！
十一班發出歡呼雀躍，嘶啞着嗓子也在吼。
‘姚絮楠’又投了一個三分。
全場都是鼓掌叫好。
體育老師又或者是其他班沒課的老師，也會偷個懶，站在窗外又或者是到操場上的樹影下遠遠眺望，看着這群活力四射、不知疲憊的學生。
賽場上，顧亦非大口喘氣，頭發也快要被汗水浸濕，他捏了捏大小腿，纖細又脆弱，因為沒有多少肌肉，在這樣激烈運動下，顯得有些吃力。
他的心髒有些加快，就像是超負荷了般，但之前的溫度比今天更高，他也沒事。
他也查了一下時間，這還沒一個月，姚絮楠的身體不可能有第二次姨媽到訪。
他偷了會兒懶，手帕在額上一抹，又塞回兜裏，看見面前想防他的男生，顧亦非吹了一個口哨。
顧亦非各種假動作齊上，最後又從男生的腿上越過。
男生似乎沒想到顧亦非會靠他那麽近，站在原地，木頭人般不敢動彈。
而全場人屏住呼吸，不可否認，顧亦非占據了場上大部分觀衆的心神。
而此時，他正在跨越一個男生的防線，只要稍有不慎，他可能就會被絆倒。
但是，他越過去了！
下一刻，被纏住的隊員把球扔給他，顧亦非接球。萬衆矚目下，聲音似乎也被時空割裂。
場外，觀衆們瞪着眼，瞳孔無限放大，似要見證這奇跡。
每個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汗水從額上低落，打在地面，滾上灰塵。
他們看着，少女彈跳起，身後似又雙翼展翅，籃球從手上脫離，被抛向遠方。
咚地一聲。
随着這一聲，所有人事物似乎都歸了原位。
但賽場上，沒有人敢出聲。
因為下一瞬，籃球從籃板上撞落，而姚絮楠也摔在地上。
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誰笑了這一聲，所有都驚恐萬狀。
裴茈露面上收斂了笑容，跟着人群去看‘姚絮楠’的狀況。
一衆隊員更快圍攏。
“我草。”
“楠姐，你沒事吧。”
“楠姐，你這……這腿抽抽？要不要用萬通筋骨貼？”
“我看楠姐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說起營養不良，衆人又要聯想到之前姚絮楠那極品後媽了。
不過這裏也沒有戴雨琳，沒人能找到嘲諷的目标。
姜頌承比所有人都要快，也沒有其他男生那般顧忌，兩三步過去，将姚絮楠給扶起來坐好。
此時，教室裏，顧亦非正猛地清醒。
身上出了身冷汗，被風扇一吹，頓時覺得渾身發冷。
他抓住桌邊，冷靜了幾秒鐘，又起身出門。
同時，手機也響了。
顧亦非邊走，利落按了聽筒：“喂。”
“非哥，楠姐摔倒了！！！”楊潇錄道。
“我知道了。”
楊潇錄一個電話打過去，還沒說前因後果，那邊就挂斷了。
草，他想說姜頌承正虎視眈眈呢！
從樓上到樓下，全速跑下來，一分鐘足夠。
然而姚絮楠卻覺得這一分鐘格外漫長，從她摔在地上，腿上擦傷，到旁邊人聚攏，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這樣的打量，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幾個十一班的女生湊上來，看了看：“楠楠這都出血了，送醫務室吧。”
說完，又有人問：“楠楠，你能起來嗎？我們扶你。”
“等會兒，我再緩緩。”姚絮楠露出一個笑來，只是腿上傷口刺痛，笑容也很勉強。
她是右腿先着地，膝蓋在地面磕落了大塊油皮，已經冒出不少血絲。
有女生将紙巾遞給她按着，反而是姜頌承揮開衆人，“我抱她過去。”
一群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個時候只有閉嘴的份兒。
還有一群女生心裏打着小九九，面上又是羨慕又是遺憾的，要知道姜頌承也是被許多女生放在心裏的人。
姚絮楠連忙擡手制止：“不、不用了，我快好了。”
姜頌承道：“楠姐，你跟我還客氣什麽。”
姚絮楠道：“不用，我真不用。”
姚絮楠還是擺手，如果不是她這會兒要忍痛，她就站起來跑了。
可憐姚絮楠眼裏還留着生理性眼淚，睫羽被打濕，也不敢擡頭看人，就那麽毫無底氣的拒絕着。
姜頌承說：“楠姐你不配合，那我就只有強來了。”
只是，姜頌承還沒将人拉起來，就被大力推開。
姜頌承被推得晃了晃，他起身，站直身體，驀然擡頭，與之視線相撞，他看清來人，是顧亦非。
顧亦非穿着修身的襯衣，衣襟處敞開，解開了最上顆的紐扣，背脊挺拔，如傲然翠竹，輕易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站在姜頌承對面，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報廢了嗚嗚嗚 寫的細綱也報廢了 持續咳血中 今天依舊沒有存稿嗷嗚
謝謝蜜袋鼯需要酒窩、南嶺晚涼、yuki灌溉營養液~~~比心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