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衣死神(3)
白衣死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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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在世上最陰暗的角落裏活了十五年,殺心在黑暗中滋生,并被他放任着培養壯大。
但他發誓,十五年來,他一直很想殺人,但沒有像今天這樣想殺人過。
在多次交手之後,他終于發現了夏江的隐藏屬性——這根本就是個言行不一的小綠茶婊,她虛僞,她狡詐,她姣好的外表下沁着劇毒的汁液。
“芥川,別再對醫生動手了。”中也說道:“你想練手的話,港口組織有的是高手,別為難一個醫生。”
芥川不服氣地轉過頭去,拉開醫療室的門離開了。
中也聽見站在身邊的夏江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看起來,她真是被芥川吓得不輕。不過,夏江仍然是擺着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扯桌上抽紙擦鼻涕,到打開藥櫃拿藥,手腳幹脆利落,絲毫不見芥川的出現對她的影響。
夏江用一只手提袋裝了感冒藥,又拿了一盒沖劑遞給中也。
中也問道:“這是?”
“板藍根,提升免疫力的。”夏江道:“馬上要到流感季了,前輩也要注意身體。”
“啊,謝謝。”中也道了謝,同時思考着自己上次生病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很少會被風寒和流感侵襲,大概是經常鍛煉身體的好處,……也可能是因為他不是人。
中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懷抱着什麽樣的心思,沒有挑明自己不會生病的事實,接下了夏江的關心。他也不得不承認,被人當作普通人關心的感覺,其實是非常溫暖舒适的。
夏江拿好藥之後,就轉身出了醫療室。
中也跟了出來,看着她鎖好醫療室的門,問道:“今天跑外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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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瑣碎任務而已。”夏江回答道:“關東這一代最近很不太平。”
中也問道:“哦,又和我妻家有關?”
中也這麽問是有原因的。
自從我妻家族和黃金氏族非時院達成了某種關系之後,這個潛伏偌久的家族就開始頻繁地活動在臺面上,時不時地掀起波瀾。
我妻家族的頻頻動作,引來了政府的注目。
而在暗處茍且偷生的小家族們,似乎也在這我妻家族和政府産生沖突的時候,以為機會終于來了。趁着時勢稍亂,這些家夥紛紛跳出水面,在關東作天作地,想要效仿港口黑|手黨,趁亂成就一番大事業。
黑|道的利益有時是連鎖的。
有些人太蠢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時不時地就會破壞港口黑|手黨細枝末節的計劃。
港口黑|手黨最近就在忙着清理蠢貨們,他們尚且還在夾着尾巴生存,小心翼翼地不引來政府的注目,防止被一鍋端掉。森鷗外辛苦經營才壯大的港口黑|手黨,怎麽能在這些傻瓜的動作裏毀掉?
夏江淡淡地說道:“沒那麽嚴重,小打小鬧罷了。”
也對。
和我妻家有關的事情,還輪不到資歷尚淺的夏江來處理。
饒是如此,中也仍然不放心:“你生病了還去做任務,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夏江話語一頓,說道:“總不能因為感冒放棄任務吧?”
她輕飄飄地和中也道別,乘着電梯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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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副樓的地下二層修建了一個訓練場,這個場地大概是為使用刀劍的人準備的,每隔一段距離就支着一個稻草人。
芥川平時的訓練就是在這裏進行的。
少年操控着衣服,由黑色的布支撐着自己,迅速地劃過場地,在稻草人之間繞行着。
“太慢了!這還遠遠不夠!”太宰站在稍高的地方,低頭看着訓練場中急蹿的身影,臉頰被遮掩在黑暗之中。“如果這是實戰,你打算用這樣的速度把自己送上去給敵人砍嗎?”
中也轉頭問道:“喂,太宰,你是不是太斯巴達了?”
繃帶浪費裝置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毫無察覺:“有嗎?”
“你自己沒有點數嗎?芥川這小子大概是精神緊繃着急需發洩吧,動不動就要去找醫生的麻煩。”
太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後,他輕輕揚起唇角,在黑暗中露出了一個微笑。
“是嗎?我完全不知道呢。”他扶住欄杆,對下方的芥川喊道:“芥川,今天訓練量翻倍!”
中也:“……”
他完全分不清太宰是在教育芥川,還是在對夏江進行打擊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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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
身材高挑的茶發少女提着皮箱,走進了一家開在紅燈區的酒吧裏。
她穿着很保守,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不該出現在紅燈區的學生妹。不過近來很多人好這一口,夏江在紅燈區的格格不入,也就變成了別致的勾引。
一米八的大高個,腰細腿長,臉蛋也很漂亮……對于灰色産業而言,夏江是非常不錯的“商品”。
從她走進酒吧開始,就有很多道視線黏在了她身上,像是嚼過的口香糖一樣,濕噠噠的,黏膩又惡心。
夏江對這些視線渾不在意,慢悠悠地走進指定的卡座,動作優雅的落座。她将箱子放在小桌上,指尖輕輕撥弄着密碼鎖。
茶發少女低垂着眉眼擺弄箱子,她抿着唇,一副認真且安靜的模樣。她似乎根本不受周圍嘈雜環境的影響,就好像她所處的世界安靜無聲,一派平和寧靜。
侍應生捧着圓形鐵質托盤走過來,禮貌道:“小姐,那位先生請你的酒。”
在光下晶瑩透亮的冰塊浮在帶有氣泡的液體中,這杯酒看起來像一杯可樂,似乎很無害。
夏江順着侍應生的指引,往吧臺旁邊看去。
那是她的任務目标,木原誠,一名受萬千少女追捧的牛郎——這是現在的職業,他曾經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員。
先代首領那個糟老頭子還在世的時候,木原誠借着他那昏庸之時的命令,達成了自己的利益。在森鷗外上任之後,此人幾次掀動先代派的不滿,數次被壓下之後,帶着他的錢財人間蒸發了。
而現在,這個木原誠再次出現,也是抱有一絲從混亂中獲利的僥幸心理。他在倒賣港口黑|手黨的一部分舊資料,同時,也在收集衆多黑|道的情報,在數個勢力之間斡旋。
他自己送上門來,事情就輕松多了。
夏江拿起酒杯,嘴唇碰了碰玻璃杯的邊緣。
木原誠漫不經心地掃過來一眼,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他正在等待,這個提着皮箱的少女喝下莫吉托酒。茶發少女卻突然把杯子放下了,她似乎是收到了消息,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屏幕的亮光在酒吧裏分外顯眼。
夏江在手機上戳弄一會兒,就扣在了桌子上。
她再次拿起了莫吉托酒,仰頭飲下一大口。
木原誠這才從高腳凳上跳下,端着酒杯朝她走過來。這個狡猾的老狐貍,他如若不看到對方踩中了他的圈套,根本就不會多邁出哪怕一步。
“美麗的小姐。”木原誠在夏江對面坐下,看着半敞的皮箱,了然地問道:“你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夏江臉上逐漸漫上一絲緋紅,眼神迷離。
他伸出手,跨過桌子,向茶發少女精致的下颌握去。
此時,一道白光從卡座後方乍現,銀白的刀刃輕輕翻轉,斬斷了那只無禮的手。
“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酒吧內響起。
夏江低垂下腦袋,癱軟地趴在了桌上,手機裏隐約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
“夏江,夏江?你怎麽樣,說話啊,喂!”
夏江的聲音很微弱,如同即将熄滅的燭火:“前輩……救我……”
中也還未搞明白情況,就聽見那邊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以及中氣十足的吼聲:“警察,全都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