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前血紅一片。拼命不讓自己死于宵小手中。妖帝殺紅了眼。
滿心欣喜等來的卻是一杯毒酒。青丘九尾一族如此大恨怎會輕易放下,包括她,竟然心狠的連自己親生兒子也不放過,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小身體,妖帝目眦欲裂。揮掌打落之下看到她咬着唇無畏無懼眼波不興的看着自己,竟下不了手,卻看到宮殿內埋伏的人影魚貫而出,不僅有青丘九尾,更有所謂的正道人士糾集在一起。妖帝一掌将眼前之人劈暈在地,卻有一道身影閃過,将要委頓在地的美人扶在了懷中。
哼。眼熟的面容,竟然是曾經的新郎。面容儒雅,俊秀斯文,只有微微上勾的杏眼帶着幾分媚氣說明了此人的身份,青丘九尾現任族長。蒼白的面容,和瘦弱的有些過分的身子,足以看出此前受到了極重的創傷。
“奪妻之恨,殺身之仇。定要讓你今日還之于公道。”聲音雖然不大,但其內的決心讓周圍懼于妖帝困獸之鬥的衆人信心劇增。
妖帝看着他攬着的美人,這幅情景,從未讓他覺得如此礙眼難受過,自己那樣對她,從一開始仇恨的開始,就注定不會有對等的付出與收獲。自己還愚蠢的相信了因為有了血脈的聯系,會放下過往,一家三口好好地過日子,世仇與家仇怎會被天生愛記仇的九尾給輕易忘記,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極了。妖帝大笑出聲,聲音蒼涼,心絞如麻。
內力迅速消散,妖帝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再然後畫面又回轉到了自己少年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出現在了青丘。像皮影戲一般,一幕幕回放,一次次重複。身陷囹圄,無力自拔。
軒轅緋顏得意的欣賞着淩雲派的至寶七寶妙樹和天音寺的煉妖壺,現在就差玄天宗的陰陽鏡了。打下了淩雲派和天音寺,雖說大勝,但也折損了不少人手。魔族軍隊在玄天宗腳下的鎮子駐紮休息,所過之地,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軒轅緋顏也沒有阻止,千年禁閉,怨念一旦釋放,非鮮血不能澆滅。只要聽自己的命令,其他的随心所欲,不然和那些講道理仁愛的修道士一般,魔也當得太憋屈了。
軒轅緋顏看着手中可以讓無數人,魔,仙瘋狂的兩件至寶,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了起來。将其随便放入自己的口袋裏,軒轅緋顏眯起眼,思索着怎樣可以找些樂子出來。
突然想到了什麽,輕笑一聲,向身邊跟着的親衛悄聲囑咐了些什麽。親衛恭敬稱是,然後迅速閃現不見。
蒙住了眼睛,五感均已虛弱的感受不到任何波動,殘破的軀體被人粗暴的從地上拖起。那人像是十分害怕此地一樣,能感覺到本訓練有素熟稔無比的動作變得有些慌張,是那種想加快速度,又在提防着什麽一樣的慌張錯亂。
梓華感覺被人拖出了洞後,就失去了意識。昏迷前,只聽到了有人施淩雲術的呼呼風聲。
被一陣大力給搖晃了起來,迷迷糊糊睜眼,久違的光亮刺的眼睛只想流淚,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這是玄天宗,自己回來了!面前梓默二師兄紅了眼圈,勉強的笑着遮掩自己,旁邊的梓嚴大師兄則面無表情的站在床前,頭微微垂着,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梓華卻發現了梓嚴大師兄身上極力掩蓋的若有若無的魔氣!在梓嚴大師兄修為之下的人,根本發現不了比自己修為高的人極力遮蓋的魔氣。而梓華卻能發現,因為同類總是更能敏銳地發現同類的氣息!梓嚴大師兄,也終于把頭昂了起來,面上的黑色花紋密密麻麻覆蓋住了原本俊朗陽剛的五官,看起來滑稽又有種詭異的和諧感,像是本來就應該如此似的。
“師弟,歡迎回來。”
梓默有點走神。最近掌門師弟回來了是好事,但是整個人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性格突然變得喜怒不定了起來,雖說梓華原本性格就不愛講話,高冷封閉型,但是絕對沒有現在這樣的乖戾,對,就是乖戾。而梓嚴大師兄也自從梓華回來後,兩人間的氣氛就越來越古怪,漸漸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仔細一想,現在的梓嚴大師兄和記憶裏的梓嚴大師兄性格有了很大的不同,而這個不同好像就是從梓淑梓華這次下山後就突然間開始了。而去煉獄深淵找尋梓華的梓淑,在自己的百般催促下也不肯明确回答自己什麽時候回來。明确告知玄天宗此次得危機,梓淑依然一反常态地回避。一個個的都不正常。
“梓默,梓默”旁邊的少女睜着迷蒙蒙的大眼睛,在自己眼前拼命揮動着雙手來強調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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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默本有些郁郁的心情看到眼前人突然就明朗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昏迷後的第一眼見到她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一定要對她好的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卻又覺得自然而然。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看向眼前的少女,語氣溫柔的誘哄,像是對着女兒又像是對着自己心愛的怕是大一點聲音就會驚吓到的柔弱的心上人。
“不好意思,最近休息的不大好,你剛才說到哪裏了?這下我一定好好聽着”
小蝶的手不安的将自己衣裳的角揉捏成一團又猛地放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衣角從皺巴巴的一團慢慢舒展開來,速度越來越慢,再也回不到以往的光滑平整,一如她此時的憂愁之所系。
“我想跟千裳在一起,像以前那樣。”聲音越來越小,有些哽咽,“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管,不怕。”
“那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我對你這麽好,每天陪你玩,種種你喜歡的花花草草,”像是在誘哄着睡不好覺莫名焦躁發脾氣的幼兒,折扇輕輕揮動,将清風送至低聲嘤嘤而泣的少女身邊,安撫她的不安焦躁,“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傷心的。華千裳有高人替我們照顧,無論世間有多動蕩,她也定會安然無恙。”
少女的嘤嘤聲逐漸消了下去,只是低着頭用手使勁的揉着眼睛。
“而至于你,則由我來保證你的安然無恙。”白皙修長的手上微微用力捏着一帕精美紋繡的手絹,指節如骨,将狠命揉搓着雙眼的手給輕輕擋開,溫柔的按壓在少女紅紅的眼眶邊,為其拭淚,“我保證,等這次解圍後,就帶着你去找你心心念念的千裳,但是,最近你就呆在密室,不要出現在人前了,特別是掌門師弟和大師兄。”
梓嚴冷汗淋漓,面色驚魂未定的又一次從冥思中驚醒了開來。又是那個真實的難辨真假的夢,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遼闊。梓淑那被軒轅緋顏的噬神鞭活生生劈成兩半的身體猶在眼前,鮮血在地上靜默的開出了一朵巨大絢爛的花,自己突然什麽也聽不到也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那朵在地上緩緩流淌開放的巨大的花,聽,還能聽到她開放的流動的聲音,不對,花開怎麽會有聲音,是血的聲音。那相伴千年,照顧千年的師妹,那本豔麗明媚如同春花般絢爛的容顏就定格在了那一霎,随後分成了兩半,從眼到鼻,從鼻到嘴。
突然想到了師傅仙逝之時,明明悲痛的不能自持,依舊紅着眼眶,倔強的抿着嘴,對着自己說一定會光耀玄天宗的紅衣少女。本是貪戀紅塵世俗之樂的年紀,卻日複一日的揮汗如雨,練着乏味枯索的道術劍法。一份努力并不一定會有一份回報,但十份努力會。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修為,天資之下,是更多的努力汗水。
自己少年入道,師傅抱來一個被遺棄在山腳險些淪為野獸口腹之食的女嬰。師傅事務繁忙,二師弟和三師弟,一個整天偷溜外出游玩,一個自身尚且年幼。于是,梓淑能自理之前,都是自己含辛茹苦,當爹又當媽的将其拉扯帶大。
修仙之人,最忌情牽,也最渴望情牽。自身壽命漫長,再深邃的感情在千百年的流逝中也會消磨淡化,何況是孩提時代。但自己卻像着了魔一般,襁褓中小小的人兒長大了,天資聰穎,性格要強,在修道上進程一日千裏。而自己卻因為有了牽挂,修道時心思不純,而停滞不前。師傅嘆了嘆氣,直搖頭,覺得把劫親自送到了自己手中,對不住自己。但是,自己甘之若饴。
小人兒長成了一個美豔絕倫的讓人移不開眼的少女,自己卻依舊那麽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比從前更甚。只是,雖自身的修為進展緩慢,但掩藏自己的情緒心思卻出神入化。每次自己故作威嚴的板着臉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生疏客氣甚至帶着幾絲敬重的見禮時,多想能抱抱她拍拍她就像她小時候那樣,親昵無間。但是沉重的道德感像是一道枷鎖将自己狠狠捆綁,痛苦不堪,分不清這麽強的感情究竟是兄妹情還是龌蹉的占有欲男女之情。自己在她面前越來越威嚴,不茍言笑,既是讓她遠離自己,也是提醒着自己。但每次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在她坐過的位子,在她練劍的地方,在她站立過的地方,在她碰觸過的地方虔誠的撫摸着,仿佛這樣就可以與她多了幾分牽絆。
罷了,罷了,這麽陰暗龌蹉卑微的情感還是深埋在心裏,不讓她天真無邪的臉上為此染上煩憂。看着她默默的喜歡上了梓華,內心既有了吾家少女初長成的感慨,更多的是一種沉重的悲哀,洶湧而至,淹沒沒頂,窒息一般。既為她的單相思感到一種卑鄙的竊喜慶幸,又為她的痛苦而感到千百倍的難捱痛楚。
而這一刻,猛然綻開的血色的花朵,所有的信仰與喜怒哀樂全部都被摧毀了,徹徹底底,不留餘燼。
哈哈,那茍延殘喘又是為了哪般?既如此,那就保護她所一心保護的東西吧。
神魂為祭,鬼煞即停。
本該立刻隕滅的神魂卻完好無損。
大夢一場,亦真亦假。什麽是夢,什麽是真。夢亦為真,真亦能是夢。既如此,那就好好的恣意一場。魔氣攻心,修為大漲,護我所愛,魔不魔又有什麽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各位,之前學校網突然連不上了,然後我就去實習一周了,昨天才回來,累死了。發現大四沒我想象的那麽輕松啊,感覺事情多了好多啊,又是論文又是實習的。壓力山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梓嚴大師兄是重生的啦,之前一直很想把他作為男主的,可是怕自己的文筆駕馭不好,so。。。
還有,中秋快樂,好好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吧。只有在外,才會體會到此時的倍思親啊!!!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