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別讓九淵門散了
“…………”
姜逸北笑道, “別鬧。”
姜逸北壓根沒把這句話正經放心上, 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 也不到三叔來勸他接這個位子。
三叔自己就是從九淵門出走的,出走前差點被自己的好兄弟給謀殺了。幸虧自己提前察覺, 先一步下手要了自己的兄弟命。
這一轉頭就要來勸姜逸北回頭去做門主,不太合适吧?
“我說的是認真的,”唐三叔臉色凝。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我希望你能接過九淵門。”
姜逸北:“…………”
姜逸北愣了一下。
然後“啧”了一聲, 臉色變了變,不太好看,語氣也正經了不少,“你希望我接九淵門?”
唐三叔言簡意赅, 道了一句“是”。
“你……”姜逸北失笑, 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居然希望我接過九淵門?”
三叔道, “九淵門, 畢竟也有我的心血。我前半輩子,一半的時間在幫他複仇,另一半的時間在幫他打理九淵。”
九淵門也算是在唐三叔手底下創立出來的。他親眼看着九淵從只有他和朋友兩個人,一直發展成江湖最大的殺手組織。
非要說的話, 九淵門可能就像他的孩子。
縱使他和自己的朋友已經翻臉了, 甚至刀劍相向你死我亡。但是并不影響他對九淵的感情。
他依舊希望九淵門能夠好好地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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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孔遙嘴裏得知, 現在的九淵門空有其表, 下面的分屬部門各有野心。孔遙掌管九淵這麽多年,一直名不正言不順。要是再沒一個正當的人接替門主,堵住這群人的嘴,只怕九淵門很快就會四分五裂。
而姜逸北就是那個合适的人。他身上有那塊古玉,是老門主的骨血,又是三叔一手帶大,算是三叔半個徒弟。
雖說讓現在的姜逸北直接接任門主,尚且有些不足之處。但他勝在年輕,加以指導定能有所成。
唐三叔這個想法其實在孔遙出現之後就已經有了些苗頭,後來孔遙又天天過來與他喝酒談天,聊些九淵舊事,更是惹得他舍不下這個念頭了。
此次孔遙讓邵一師除去唐三叔,雖說有想逼的姜逸北無處可去的原因。但與此同時,也有另一手準備,就是唐三叔的覺悟。
賭的唐三叔對九淵門的放不下。
這次投毒成與不成,都是他與唐三叔兩人一次彼此心知肚明的提醒。
孔遙賭的是唐三叔對九淵的放不下。
若唐三叔真要死了,他難道不想給九淵門和自己養大的這個孩子一條路嗎?
而且唐三叔心胸異于常人,平常針尖兒大,進門不敲門他都能計較個半天。但在九淵門的事上,心胸又可比江海。
這一點從他能與一個追殺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坐下敘舊,就可見一斑了。
唐三叔也确實在明智孔遙的意圖之後,也還是按照孔遙的想要的這步棋走了。
他希望九淵好,也覺得九淵不會虧待姜逸北。
唐三叔見姜逸北這個樣子,多少有些愧疚,解釋道,
“九淵門號稱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雖建立不過數十年,但卻也已經有了繁雜的根系——孔遙雖撐了十幾年,但根本無法服衆。那個混賬的其它兒子,雖然還活着卻也難堪大任,否則孔遙也不必自己把持了九淵門這麽多年。”
“哦?”姜逸北一副事不關己的德行,面色有些嘲諷,“是嗎?”
“但是你不一樣,”三叔接着道,“你的資質,假以時日坐穩九淵門并不難。”
三叔:“你是他的骨血,有古玉為信物。只要你接下這個擔子,就能夠讓那些有分裂之心的人閉嘴,至少能表面上先閉嘴。之後可以慢慢來收拾。”
三叔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說客。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心系九淵,又無法對姜逸北撒謊,所以他做不了一個好說客。
他列舉的每一條,對姜逸北而言都毫無吸引力。
三叔道,“拿着我的劍回去吧,別讓它散了。”
姜逸北走近,接過三叔手裏的劍,拔出劍身,雪亮的劍身上印着自己的眼睛。
然後他借着劍身做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順便道,“三叔你不想讓它散了?”
三叔沉默了一瞬,然後道,“是。”
姜逸北卻道,“但我想。”
三叔:…………
姜逸北看着映照在劍身上的面容——眉目俊朗,也算得是生得風度翩翩一表人才了。
但如果時光倒退十來年,自己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來着?瘦小,肮髒,陰戾。穿着補丁連着補丁的粗布麻衣,吃着幹饅頭就黴鹹菜,身上可能是為了護着母親而被打的傷。
這就是他對九淵門的第一重印象。
至于第二重印象——
姜逸北嗤笑了一聲,把劍收回劍鞘裏,遞回給唐三叔,“我是他的骨血不假,他也是把信物給我了。不過,我不是還順手幫他屠了個家麽,就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哦,加上我留的是兩個。”
唐三叔:“…………”
姜逸北道,“三叔你幫我背了這麽多年的罵名,江湖都說你殺了兄弟不夠,還屠了人全家。呵,看來你自己都忘了,你當時是怎麽撿到我的。”
“老實說,九淵門這個地方我實在是——”姜逸北拉長了語調,說的輕松,語調帶笑,“不大感興趣。我想那個孔門主如果知道這段往事,應該也接受不了我這麽個人做門主吧。”
孔遙骨子裏是愚忠。
他一個人扛着九淵門十幾年。為了前門主的仇,十幾年不曾間斷地試圖攻破不染城,取三叔性命。
如果他知道前門主的滅門血案裏面有姜逸北一份功勞,他還能這麽執着嗎?
姜逸北道:“三叔,你應該只是勸勸,不會逼我接這個位置吧?”
唐三叔沒能開口。
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過那個所謂的“滅門”,也沒有對任何人解釋過這宗滅門案。
而今被姜逸北提起,突然有種被人揭開了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似的。
雖然,這份往事中,不能見人的并不是他。
他沒考慮過這個。
這麽多年,他似乎都潛意識裏開始覺得滅門是自己幹的了。
他以為姜逸北也是這麽覺得的。
但是現在姜逸北的神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大吵大鬧,但是他的神情分明是有些受傷與失望的。
他沒打算把這個孩子逼到這個地步。
也許……自己最開始只是想要游說一下,但是沒有把握好度。
姜逸北等不來唐三叔的回答,便道,“三叔要是沒什麽事,我就當你沒打算逼我了。”
三叔:“逸北……”
姜逸北:“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
姜逸北沖着唐三叔笑了一下,出門之前還順手在人桌子上順了個蘋果,放進嘴裏咬得“咔擦咔擦”響。
可是一出門臉上的笑就褪散了個幹淨。
屋外豔陽高照,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心底都透着一股子冷。
他什麽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一個人找了個酒館,喝了一下午酒。
等到酒館打烊,不得不走的時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回春館走。
或許本來應該是回甲子客棧的,但是回春館現在有個人,自己有些記挂。
于是這個酒鬼醉醺醺的,回到了回春館也不知道走正門,而是躍上牆頭,然後一跟頭栽進了後院。
他一邊揉着自己摔疼了的臀,一邊爬起來往舸笛的房間裏摸。大半夜的推開門,把屋子裏的舸笛驚醒。
舸笛分辨出來人,并且聞到了随風闖進屋子裏的酒氣,不免有些驚訝。
姜逸北走路搖搖晃晃的看着舸笛半撐起身,便道,“我吵醒你了?”
舸笛看不過去,起身過來扶了這東倒西歪的人一把。這人身上撲面而來的都是酒氣,估計能熏的死蒼蠅。
舸笛忍不住嫌棄道,“你這是掉酒缸子裏去了嗎?”
姜逸北愣了一下,醉的迷迷糊糊地,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人怎麽到自己身邊來了,做什麽扶住我?不過這個人頭發好香。
他伸出手,一把将人困在了自己懷裏。
然後把頭埋進舸笛的脖子裏,兩只手抱的死緊,恨不得把人勒斷似的,嘴裏呢喃不清地喚道,“小瞎子…………”
舸笛被勒得發疼,“做什麽?——你先松開!”
這人得寸進尺地勒得更緊了幾分,“我不。”
舸笛疼得“嘶”了一聲,也不好和酒鬼講道理,只能順着毛撸,道,“不松不松,說吧,叫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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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jio得還是要提醒一下。
這文快完結了【應該能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