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是我媳婦兒
這話說的……
舸笛能覺察到這個人自那天之後有些不對勁, 卻又不好直接問什麽。
姜逸北自己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話似乎是不太妥當, 好端端的怎麽說出這種話。
于是轉而用一種不着調的調笑補救, 道,“瞧着你這貌美如花又才華橫溢的, 總疑心你是哪裏的神仙下凡了。”
舸笛挑眉,有些哭笑不得地心想這人一張嘴可真是拿豬油摻蜜做的。可惜就是用錯了對象,這話要是說給姑娘聽, 估計也是能收獲芳心一片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 這張抹蜜了的嘴老是不說實話也讓人很苦惱就是了。
姜逸北沒看到舸笛給反應,問道,“難不成真是被我說中了,怎麽不說話?”
舸笛一本正經道,“能有什麽說的?實不相瞞, 我才剛剛下凡兩天, 你不要走漏風聲了。”
姜逸北哈哈笑了兩聲,應了一句“好”。卻也就點到為止, 之後就又靠在馬車上繼續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雖說姜逸北一路擔憂,但兩人回到不染城的時候, 并沒有想象之中的一片混亂。
不染城依舊是不染城。
沒變好也沒變壞。
不染城的外城門最難進, 分三層, 但因為姜逸北是熟臉, 反而進去的很容易。
倒是最內層的城門, 遇上了個不會做事的, 就跟故意找茬兒似的将姜逸北他們扣下了, 而且看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我就馬上搖鈴讓暗處的兄弟把你們射成馬蜂窩扔出去的意向。
哪怕在驗證了姜逸北的身份之後,他也不肯賣面子,非要将舸笛和晏師也清查一遍,問到底是不是暗花榜上的人物,是誰,怎麽證明。
其實舸笛倒還好說,畢竟暗花榜排在第一的。此時攔他也不過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加上一點狗眼看人低,覺得文弱的瞎子上不了暗花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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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歸根結底,舸笛只要證明一下便可以進去。比較麻煩的還是晏師。
姜逸北看到不染城還算平安,也算吃下了顆定心丸。
此時才有了耐心在這裏和守城的掰扯,一本正經地說這白衣瞎子是他媳婦兒,那個“人偶”是嫁妝。
這話有人信就出鬼了。
守城的人賞了個不屑的眼神,硬邦邦地道,“不染城禁止親眷入內,護衛也不得例外。”
舸笛聽着姜逸北這麽掰扯過後,直接沒了證明自己是誰的意向。幹脆安靜在一旁當個聽客,聽熱鬧。
姜逸北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在自家的城門口遇到這麽個找茬兒的棒槌。
一開始他還有些玩笑的意思,到後來簡直想要拍死這個守城的。
就在姜逸北決定伸出罪惡魔爪教訓人的前一刻,突然傳來了一聲調笑,
“喲,瞧瞧,這是誰回來了?”
故作驚訝的語氣,帶着點戲谑,除了展安自然是沒有別人。
守城的回頭看見展安走過來,态度立刻恭敬了不少。他是展安手下的新人,自以為是地覺得四護衛之間肯定是不對付的,所以便對姜逸北态度一般。
此時見到展安,立刻狗腿地過去,把姜逸北那點胡說八道一五一十地給人複述了一遍。大意是——此人帶頭違反城內規矩,我抓到的!
展安聽到“媳婦兒”“嫁妝”之類的詞也沒太驚訝,只當是姜逸北閑的發慌找人開涮。
反正之前就看得出姜逸北與這瞎子關系不錯,也開得起玩笑,此時便只意思性笑了笑,轉頭對着舸笛打了一聲招呼,态度親昵。
然後便撂下了這守城的。
嘉獎自然是沒有的,弄得這位準備邀功的人心裏空落落的。
展安打完招呼之後,便笑着對舸笛道,“規矩确實是規矩,你原就有資格進城,此時進來自是沒什麽問題,只是您這位朋友——”
他看了一眼晏師,出于舊日習慣首先估量了一下此人的功底。結果卻驚訝地發現這人似乎……不大像活人?
只不過他把這點疑問咽了下去,并沒有聲張。
舸笛此時自然知道進退,也客氣道,“展公子放心,不染城的規矩在下是知道的。”
姜逸北“啧”了一聲,看着展安,一副“你剛剛說了什麽我好像沒聽清你再說一遍”的欠抽德行。
展安卻給了人一個暗示性的眼神,大致意思是——不會讓這白頭發的走暗路麽,非得大搖大擺地和規矩對着幹,傻了你?
于是兩個不是東西的人很有默契地達成了一致,把這個起因就很迷的争執給放下了。
不過此事舸笛卻不知曉,只是給晏師吩咐過,大致意思是讓他在城外注意自保,随時待命。然後便跟着姜逸北與展安一起往裏走。
守城的一怔,慌忙道,“這瞎子……”
姜逸北“啧”了一聲,聲音不大。他卻莫名有些後背發涼,後面的話愣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展安過去和煦地拍了拍那守城人的肩膀,笑着道,“你這眼睛要是用不上,可以送去不染城的酒樓做成下酒菜。”
“…………”
扔下了這沒眼色的,展安邊走邊和舸笛寒暄,道,“葛公子這是事情辦完,要來不染城定居了?”
舸笛笑道,“也未曾,只是先送他回來。”
“他”自然說的是姜逸北,但姜逸北卻沒接上這個話題,而是直接插了一杆子,把這個話題給人打斷,轉而問展安道,“三叔如何了?”
“他?毒解了,最近在清餘毒。能吃能睡能罵人,身子骨估計比你還硬朗點兒。”
展安第一眼就看出姜逸北身上的傷了。
展安:“倒是你,怎麽自己不回來,反而派了個小魚小蝦的送藥藤回來。都沒入城資格,要不是拿着你的信物,且外城門的人做事謹慎,估計早就被一刀砍了扔出去了,連人帶藤的由着他們爛了。”
舸笛聽此話,問道,“那這人呢?可還在?”
展安聽舸笛如此緊張,便猜到那人是舸笛手下的,笑道,“還在的。不過畢竟讓他進城已經壞了規矩,安置在甲子樓的一間客房裏,不可随便走動的。”
姜逸北又道,“三叔無恙,那城內呢,最近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展安聽這話便愣了一下,反問道,“怎麽?”
展安這話,基本就等于是沒有異樣了。
這倒是奇怪了。
姜逸北心道,難不成是自己猜錯人了?那伏擊的人死前是胡說八道的?
展安原本還等着姜逸北回複,結果姜逸北直接沒聲了,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展安“啧”了一聲,“不帶這麽說話說一半兒的,小逸北,這樣會被打的你知道麽?”
“打呗,”姜逸北輕巧撥開話題,挑釁道,“打得過我麽你?”
話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展安必定是不會退了。
兩個人居然就真在這大街上拆招了。動靜也不是特別大,但拆招終歸需要靈巧和躲避,所以腳下步子自然快了一些。
舸笛這條池魚為了避免城門火燒過來,自覺地默默遠離了這兩人幾步。
不過他忘了自己天生不識路。除了在天架山地界能自己走,剩下的地方帶出去就是個“撒手沒”。
不過遠離了幾步,最開始也是有跟着聲音走的,結果中途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等那人賠完禮道完歉,那拆招的兩人就沒影子了。
舸笛笑着搖了搖頭,心道又要自己慢慢摸索了。
于是原地聽着叫賣聲和其它聲音判斷了一下此處的位置,然後非常從容自信地挑了一條岔路,走進去了。
姜逸北和展安拆招都沒動真格的,也談不上勝負。也不知具體走了多遠,姜逸北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丢了什麽東西。
于是一把擋住展安的進攻,回頭四處瞧,
“我家瞎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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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這兒的那麽大一個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