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親我一下
“噗——”
姜逸北甚至都來不及躲閃, 只能堪堪避過要害, 就被一劍穿透了胸部。
舸笛:…………
刺透血肉的聲音如此清晰, 以至于舸笛覺得這一瞬間,自己好似呼吸跟心跳都一起凝滞了。
而後又是一聲響, 劍從血肉中拔.出來,能聽見血灑在地上的聲音。
然後是姜逸北因不支而踉跄了兩步,腳步錯亂, 似乎是撞到了長案, 才倚靠着長案停下來。
“咳……你……你喊那麽大聲幹嘛……”姜逸北嘴角滲着血,用手按着胸口,血卻不斷地從他的指間滲出來。他聲音虛弱,語氣埋怨,“吓着我了……”
舸笛是無措的。
即使白絹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也依舊能從他的眉梢嘴角看出脆弱。
時光仿佛倒退了三年。潑天的血光下, 家人一個個遠去。珍愛自己的,自己珍愛的, 都消逝在這個世間。
可那青衣白發的男子只不過是一具人偶,自然也不會留時間給這兩人告別。
他只是盯着姜逸北的胸口判斷了一下傷勢, 然後就再次提起了劍——他要确認這人一定會死。
姜逸北看着這人偶的架勢, 沒忍住低頭罵了一句髒話。然後站直了身體, 似乎想要應對, 但是剛剛那一劍他傷的不輕, 此時根本就是站立都困難。
姜逸北皺着眉頭看着人偶, 話卻是對舸笛說的, “還不跑等着我起身送嗎?”
舸笛:…………
面前這個人偶無論是長相還是身形都和正常人無異,但姜逸北心中無比了然——會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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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己還很年輕,還有放不下的東西,也還有很多沒做完的事情…………
但是自己現在就會死,死在這裏,死在這個人偶手底下。
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也沒有想過轉身逃。
原因他沒有時間深想,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逃不掉,也許是因為自己逃了這瞎子必死無疑。
姜逸北用盡剩下的全部力量,支撐着将真氣蘊藏到手掌之上,仿佛要掏空丹田一樣不留後路。
雖知必死,但并非就願意坐以待斃。
這人偶一劍劈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知再無退路,反而生出了幾分背水一戰的狠絕,那一劍居然被姜逸北生生用手上真氣接了下來。
劍與真氣相碰,因為真氣抵擋,劍身未曾觸及姜逸北的血肉。但他整個人後退半步,直接撞上長案,長案當場“咔擦”一聲,出現了好幾道裂痕。
但也就僅僅這一瞬間的抵擋而已,這人偶變招極快。一劍彈開,第二劍幾乎是立刻就又到了眼前。
姜逸北眼見着那銀白的劍刃揮向自己的脖子,劍身未至,劍風已經破開了脖子的皮膚……
時間到了。
姜逸北下意識轉頭看向舸笛的方向,腦子裏居然想的是——最後一眼了。
啧,這傻子居然還沒跑……虧了。
…………
“晏師,住手!”
這聲音極大,幾乎破音。
但出聲的同時,那人偶便身形一頓,停下了。
幾乎沒有任何緩沖,如此快的動作,卻戛然而止。
那人偶的劍離姜逸北的脖子只有寸許,他就好像突然被定格了一樣,停在了那裏。
姜逸北開始察覺到脖子上有些微癢,那是劍風劃破的傷口流血了,血順着皮膚往下滑,很慢,所以有些癢。
舸笛驚魂未定,覺得自己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手裏還捏着挂在脖子上的墨玉葫蘆吊墜,葫蘆的塞子已經打開。
他不知道自己猜對沒有。
他咽了一口唾沫,想要出聲問問,問姜逸北,你還活着嗎,你還在嗎?
但是有些不敢開口。
只能認真地聽着空氣裏的動靜,努力去辨別空氣裏還有沒有姜逸北的呼吸聲。
“嘎吱——”
姜逸北失去力氣一樣的靠上身後的長案,本就出現裂縫的長案發出幾聲嘎吱聲響。
姜逸北讓自己的脖子離那柄劍遠了些,換了口氣,才道,“剛剛……”
他的話還沒說完,舸笛一顆心重新落回了地面,那口吊着的氣終于有膽子呼了出來——
“你還活着……”
“嗯。”姜逸北靠在長案上,按着自己不斷冒血的胸口給了個肯定的答案,然後在偷偷心裏補了句——暫時。
那剛剛還行動流暢的人偶就好像突然被點了穴道,這麽久還是一動不動。
姜逸北問道,“剛剛……咳咳……怎麽了?”
舸笛往姜逸北這邊走,一邊口上答道,“我有鑰匙。”
天鑒匣的鑰匙,也就是他脖子上挂的那個墨玉葫蘆。
想必舸翁亭和舸輕舟兩個人找了舸笛三年,卻再怎麽也想不到,原來天鑒匣的鑰匙居然是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挂墜。
舸輕舟甚至可以說是和這鑰匙擦肩而過。
他那次抓住了舸笛,搜房間搜包袱,連手腕上的袖箭都取了下來,卻沒想到要動這麽個吊墜。
不過也怨不得他們,其實最開始連舸笛自己都是迷惑的,他甚至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誤解了,這個根本不是天鑒匣的鑰匙。
他将這個小葫蘆從裏研究到外,也沒看出什麽玄機。
如此普通,葫蘆裏是散發着清香的藥汁,葫蘆外不過寫着“晏師”兩個字。
剛剛姜逸北生死一瞬。
舸笛突然想到之前那封信,說是想要天鑒匣之寶,便需以性命作為代價。
且用完尚需歸還。
這位先輩一生什麽都不圖,機巧造詣已經絕頂,但是“墓穴”外面的漏天光卻沒有誇耀任何自己制造的機巧術。
那麽有什麽寶貝,是需要他死了之後借出去,還惦記着要人還的。
只有一件東西,一個人。
所謂以性命為代價,便是墨玉葫蘆裏的藥汁。那是讓人偶聽令的關鍵,也是讓人交出性命的契約。
藥汁一點都不苦,舸笛甚至覺得齒頰留香。
舸笛試探着問道:“晏師?”
人偶嘴唇顫抖,艱難而幹澀地發聲道,“晏,師。”
姜逸北尚且不知舸笛已經服下了毒,此時他自己都是虛弱的,甚至有些想睡覺。胸口的血順着衣服往下滾,在衣角處“滴答,滴答”地往地板上落。
此刻确認這人偶不再危險,便整個人松懈下來。身體往下軟,被舸笛一把扶住。
姜逸北一眼看到舸笛被血染透的袖子,有些心疼道,“你流了好多血。”
舸笛:“…………”
舸笛:“這一屋子的血腥味可不是我的血造成的。”
姜逸北笑起來,因為自己沒力氣,幹脆整個人靠在了舸笛身上,語氣有些疲憊,戲谑般地道,“心疼啦?”
舸笛:…………
姜逸北:“不心疼,我皮糙肉厚。”
他聲音低低的,鼻音很濃。就跟那天低燒的時候說夢話一樣。
“姜逸北!”舸笛聽着就覺得心裏慌,忍不住喚他,他摸到姜逸北身前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溫熱的。
那一劍就算被姜逸北避開了心髒,至少也傷到了肺。而且劍當即就拔了出去,瞬間血流不止。而後他又自斷後路地凝聚真氣,造成現在的虛弱。
“姜逸北,聽得到我說話嗎?”
“……聽得到,”姜逸北沒睜開眼睛,勾了下唇,“……你別害怕……我就是……有點沒力氣。”
舸笛扶着人慢慢坐到地上,然後用手試探着摸着姜逸北的傷口。
姜逸北不讓人碰,一只手按着傷口,另一只手捏住舸笛亂摸的手,笑道,“……不許吃我豆腐……”
舸笛用力把手抽了出來,皺着眉頭道,“你這傷口已經貫穿,需要止血。”
姜逸北“嗯”了一聲,覺得有點提不起力氣。
舸笛直接将姜逸北的衣服撕開,“止血可能有點疼。”
姜逸北:“那要不……你親我一下就當止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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