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去哪偷棗子了【抓蟲】
姜逸北拉着舸笛扔了那個礙眼的馬夫, 也沒能說是好好的游山玩水什麽的。
說是趕時間, 就真的在趕時間, 一路都卡不上住宿的點,趕到哪兒是哪兒, 基本都是風餐露宿。除了每天睡上幾個小時,都是在趕路。更不要提夥食了,是根本沒有閑心去打山雞獵兔子的, 一直都是白面饅頭和米餅子。
算來三叔那邊也算是性命攸關了, 經不起怎麽拖延,姜逸北着急也是應當的。最開始尋舸笛那一天,真的是下血本撥出來的了。
中途二人換了好幾匹馬,不過始終是同乘一騎, 是不能奢望舸笛一個瞎子騎馬的, 他也得看得見才能知道讓馬往哪個方向走。
兩人就這麽過了好幾日,弄的舸笛覺得日後自己不僅能夠聽得出姜逸北的腳步聲, 搞不好還能辨得出這人的味道。
當然, 這味道不怎麽好聞就是了。這麽餐風露宿的趕路, 也沒那個梳洗打扮的時間。
兩人這麽緊趕慢趕的,到達天架山地界的時間居然要比正常的時間縮了近乎一半。自然那個被抛棄的馬夫也是沒能追上些兩人的。
兩人到達天架山地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考慮到天黑山路難走,也有猛獸出沒。因而兩人也就在山腳的集鎮上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打算休整一晚, 第二日一早便上山去采藥。
過去這麽多天, 這兩人總算是逮到了機會把一身塵泥都洗一洗。姜逸北做事比較爽利, 自然洗的也快,換好了衣裳坐在窗邊吹風晾頭發。
和不染城不同,這客棧窗下就是街市,熱鬧非凡。
姜逸北吹着頭發,聽着樓下的叫賣聲,正靠在窗棱上閉目養神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一個東西,看樣子是直接沖着自己砸過來的。姜逸北在睜開眼睛的同時,就已經一把将砸過來的東西一把接住。
本以為是個石子什麽的,卻發現居然是顆青棗。像是剛剛摘下來的,顏色青綠,看着便覺得脆甜可口。
窗下聽到幾聲女子笑鬧的聲音。姜逸北略微探身看過去,便看到有兩個女子站在自己窗下,有一位手裏還提着一個裝滿青棗的小籃子。
看到姜逸北看過來,一個有些羞澀的女子轉過臉,只能看到一個紅紅的耳廓。還有一個就比較大膽了,笑着大聲道,“請你吃的~”
不同于舸笛的秀潤,姜逸北的臉是比較偏向于俊朗的那種,劍眉星目的。平日裏在不染城閑晃的時候,偶爾也會收到女子的手絹什麽的。所以此時有女子示好也不露怯,從善如流地舉着棗子揮了揮手,笑道,“謝了~”
大概是這裏民風開放,兩個姑娘看着小哥長得俊俏便想送點什麽給人家,也不是非要圖點什麽。看到姜逸北坦然接受了,兩個人便笑鬧着提着籃筐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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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逸北看着兩人走遠,心情頗好。不管怎麽說,男子得了女子的殷勤,總會有些得意的。他捏着棗子重新把頭靠在窗棱上,還沒重新閉上眼睛,就聽到隔壁好像有些動靜。
這隔壁自然不用說,就是那個瞎子住的房間了。
姜逸北聽着響動,突然想起那個瞎子目不能視地待在一個全新的環境裏,會不會有些不太方便。
這麽一想,這人也就從窗臺上跳下來了。原本就想直接從這個窗臺翻過去,但是想着這當街口的好似也不大好。便還是規矩地從正門出去,轉頭敲了那瞎子的門。
裏面很快就傳來聲音,道,“何事?”
姜逸北道,“是我,我聽你屋子裏有動靜,想着要不要我幫忙。”
舸笛便道,“進來吧。”
姜逸北也沒多想,推開門就進去,順帶再把門給帶上了。
舸笛還在沐浴,整個人泡在熱汽蒸騰的浴桶內,頭發散披下來,濕噠噠的貼着光潔的肩膀。
眼睛上的白絹布也不曾蒙上。大概是因為盲了的雙眼無神,只是空茫地睜着,愣是把一雙鳳目帶出了點天真的味道,直愣愣地“看”着姜逸北的方向。
濕漉漉的,不管是舸笛的眼神,還是他整個人,都是如此。
因為兩個人都是男子,舸笛也就一時沒想起來避諱。估計要是姜逸北這時候再嘴欠提一句“舸笛是我媳婦兒”,他就能想起來要把這人趕出去了。
姜逸北當然也不會這麽自己砸自己的鍋碗的。仗着瞎子看不見,明目張膽地用視線掃着那人露在外面的鎖骨和肩膀。口上還能一派正人君子地問道,“要我幫什麽忙?”
舸笛道,“我剛剛把澡豆放在旁邊來着,但好像碰掉到地上了。”
姜逸北大尾巴狼似的踱過去,一眼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澡豆。撿起來之後也沒有把澡豆遞給人家,反而在舸笛伸出手準備接的時候,把另一只手上的青棗給他了。
舸笛拿到手上就覺得不對,湊近鼻尖嗅了嗅,笑道,“你這哪兒偷來的青棗?”
姜逸北“啧”了一聲,“美人送的,你能不能把我往好處想想。”
一邊說一邊從旁邊扒拉過來一張凳子,在舸笛身邊坐下,把澡豆好好擱置在一邊的匣子裏,轉手拿了毛巾過來幫人擦背,
邊擦還要邊嫌棄,“你這身上多少泥?”
舸笛:“…………說的跟你比我幹淨一樣。”
姜逸北哼哼了兩聲,嘴上沒多說,心裏卻嘚瑟道,我現在還真比你幹淨,我已經洗完澡了。
姜逸北擦背也就好好幫人擦背了,沒曾動手動腳的,只在心中有些感嘆,這人的皮膚倒是不錯,不同于女人的那種細滑柔軟,而是另一種光潔緊致。就是有些太瘦了,這瞎子平素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現在脫了衣服看,發現還真是弱不禁風。還要多補點肉,摸起來才會更滿足。
這人只動眼睛和腦子,滿腦子有的沒的,手上的動作卻是規規矩矩的。這樣一來,舸笛自然也就沒多想,不僅由着這人幫自己洗澡,還覺得拿着青棗無聊,順帶就把它祭給自己的五髒廟了。
幫人洗好澡換好了衣服,姜逸北又找了一條幹毛巾給人揉頭發。等都弄的差不多了,才把自己的頭發束上,兩人一起下樓去吃飯。
在不染城是姜逸北比較熟,但是到了這個地界,就是舸笛的地盤了。他在玄機閣長大,這山腳下的一草一木他都能數出來。
所以便直接領着姜逸北穿街過巷,一點都不像不認路的樣子,最後在一個小飯館面前停了下來,進去以後姜逸北連菜譜都沒見着,也沒來得及問招牌菜。舸笛直接點了好些吃的,而且事實證明,菜上桌之後,味道确實不錯。
吃過飯天色就已經到了黃昏,暮色低垂。舸笛和姜逸北兩個人在街上閑晃遛食。
大概是因為此處是玄機閣的地界,所以擺賣的機巧物什特別多,大多都是小巧精致還便宜的小玩意兒。姜逸北跟着看了幾處熱鬧,居然小孩兒似的買了好幾個。
舸笛哭笑不得,“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兒。”
姜逸北不以為意道,“誰說就一定得小孩兒才能玩兒了。要是遇上父母苛待嚴厲的,小時候不讓玩,那豈不是一輩子都沒機會玩兒了。”
舸笛聽着這話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你父母也嚴厲得很?”
姜逸北“唔”了一聲,思量着回答,“也還成,我相當于沒有爹,談不上嚴厲不嚴厲,哈。”
舸笛:“那你娘呢?”
姜逸北這次倒是沉默了一下,再開口卻還是之前一般的随意音調,“她是個可悲又凄慘的女人。可憐,但沒必要同情。”
舸笛:…………
舸笛有些難以想象有人會這麽評價自己的親娘,這多少帶着些童年幸福的孩子特有的那種“何不食肉糜”的可悲。
只不過舸笛畢竟還是知道分寸,沒把那份“為何要這麽說自己娘親”的疑問提出來。
姜逸北似乎也不想再讨論這個問題,轉而道,“明日上山有沒有什麽需要提前準備的,今日一起買了吧。明天就不等早市了,可以天亮便直接走。”
舸笛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特別需要準備的,但是防着意外,還是讓姜逸北去買了兩個牛皮水袋,以及一些常用的藥粉,好防着些蛇蟲毒蟻什麽的。
買完之後兩人便一起回了客棧,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歇息。
按理來說一路奔波勞累,應當會睡得很熟才對。可不知道是不是姜逸北習慣野營的時候旁邊依偎着個人了,居然到了半夜還沒睡着。
到了近乎子夜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寂靜,只有些蟲鳴的聲音。
這時候姜逸北突然聽到隔壁的房門傳來開合的輕響。姜逸北一開始只當是那瞎子起夜,并沒有多在意,可半晌人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姜逸北突然有些起疑。
他從床上翻起來,輕輕把窗戶推開一道縫,果然看到夜色下的空曠街道上,那瞎子一個人獨自往前走着,像是要去會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