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倆什麽關系
姜逸北按照三叔的吩咐去清理城裏混進來的人。他本以為那群人就埋伏在甲辰客棧附近,而且現在少了那個瞎子,自己動起手來也沒顧及。怎麽想都覺得不過幾個時辰就能回甲子客棧,結果就出了點岔子。
按照他的想法,那幾個人之前沒曾追上他們。估計接下來最可行的方法還是一邊追查一邊守株待兔。所以甲辰客棧一定還會有人蹲點。
這次他直接上了屋頂,從屋頂過去的。沒想到周圍的屋頂上空無一人,沒看到半個設伏的。仿佛之前那些放冷箭的從來就沒出現過。
至于下面熙熙攘攘的街市,雖然魚龍混雜,但他留心多觀察了一下,也沒看到之前攻擊他們的熟面孔。
只能說這群人的領頭人做事幹淨利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已經把之前的所有人都撤下,重新布控過。
姜逸北提着劍坐在屋頂,一個一個的打量下面的小販。
一般布控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小販,因為他們可以在一段時間都待在同一個位置,全天監控也不會引人生疑。而且不染城禁止殺普通人,所以要動普通小販就要格外謹慎,一個不小心殺錯了人就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但是這種人也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們心在監視的人身上,根本就無心做生意。只要你願意花時間多觀察一會兒,總能找出幾個不對勁的。
果然,不出一個時辰,姜逸北就看到一個面攤的老板已經趕走第七個客人了,但凡是有人來問,甭管他要吃什麽面,回答基本一律都是“哎喲,大爺,真不好意思,今兒這材料不夠了。”
姜逸北決定就從他開始了,站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正準備下去找茬兒。然後就看到一個男子落座在面攤上。
那男子面相生的陰柔,一雙丹鳳眼,嘴角帶着幾分笑,看起來涵養不錯。身上的衣服用料上乘,怎麽也不像是個會在這種街邊面攤吃東西的人。
姜逸北莫名覺得這個長相有點眼熟,但是細說起來又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
男子一落座,那剛剛還這也做不了那也不會做的面攤老板就谄媚的迎了上去,玩兒命的拿手上的抹布擦他面前的桌子,又堆着笑問公子要吃什麽,得了答複立馬便去忙活起來了。
姜逸北心說這可是新鮮,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不染城由這位收地租呢。瞧這殷勤的,侍奉老父親也不過這個态度了吧。
那老板很快把面端上來,那人一口沒動,和老板說了幾句話。聲音壓的低,姜逸北沒聽見。然後便見着他起身離開了。
姜逸北立刻就決定放棄了那面攤的老板,轉而跟上了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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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跟着這人,看着他越走越僻靜,也不知道他具體是想要往哪裏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有打鬥的聲音。
那男子的腳步突然加快,姜逸北也跟着快了幾步,但是因為要隐藏身形,所以和那男子隔着幾步,且要找位置遮掩着。等他轉過一個牆角,看到遠處的景象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生了魔障——他居然又看到那個瞎子了。
他看到的那一瞬間,剛剛好就是男子手上的斷劍射.出,剛剛好紮進那瞎子的肩膀的時候。
姜逸北:…………
姜逸北的腦子裏一路從“他怎麽在這兒,不是讓他待在甲子客棧等自己回去嗎?”想到“該,被人追殺還敢跑出來走生僻路,不紮你紮誰?”
但好歹也算認識一場,腹诽歸腹诽,總不能看着那瞎子殒命,姜逸北正打算現身來個英雄救瞎子。
卻聽到那女孩子突然喚了一身“姓姚的!!你怎麽來了!?”
這人姓姚。
姜逸北下意識滞了片刻,還沒在腦子裏走出個所以然,就又聽到那姓姚的對瞎子道,“哥哥,可真讓我這堂弟好找啊。”
…………
那瞎子和姓姚的是堂兄弟了?追殺那個瞎子不是玄機閣嗎?
姜逸北被這兩句話勾出了一腦子的疑問。
那瞎子中了招以後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已經陷入昏迷了。
那個姓姚的在瞎子面前半蹲下來,手在瞎子眼前的白絹布上撫過。因為他背對着姜逸北,姜逸北也看不清神情,但是從動作上來看,應當是很溫柔的。
溫柔到有點讓人膈應到起雞皮疙瘩。
姚:“時隔三年,你還不是又回到了我的手裏,何必呢?”
姜逸北:…………
他腦子裏之前那些疑問都汽化消失了,只剩下一條——這倆什麽關系?他們不是追殺與被追殺的關系嗎??
姜逸北心下微妙。一時有點猶豫是現在就出手幫那個瞎子一把,還是再等等。
還沒計較個所以然出來,就看到那姓姚的直接把那人打橫抱起來了。似乎是想帶着人離開此地。
姜逸北:…………
姜逸北覺得身為半個殺手,自己的職業觀受到了沖擊。
哪門子的追殺者還附送這種服務的?不成,這要是看着這姓姚的把這瞎子帶走了,估計下次再見到這瞎子,他旁邊都能有個大胖小子管他叫娘了。
必須先救人。
姜逸北打定了主意,正欲出手,結果劍都還沒拔.出來,擡眼便看到一只木鳥從遠方飛過來,奔自己這邊而來,直接一個俯沖落在了自己腳邊。
姜逸北:…………
沈大公子的木鳥可來的真是時候!回去就拆了它!!
那邊的一男一女自然也順着這木鳥發現了姜逸北。
那小姑娘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嬉笑道,“哎呀,你帶尾巴了?”
姚皺着眉頭,而後言簡意赅道,“走!”
姜逸北因為這木鳥一時失了先機。
那小姑娘從腰側的荷包裏掏出來一大把木頭制作的小方塊,揚手就往姜逸北那邊一抛。
就好像撒了一把黃豆一樣,那些小方塊落到地上以後滾了幾個圈,然後就好似自己“生”出了腳來一樣,突然增高了寸許,下面露出兩個小小的輪子來。
所有的小方塊以這個輪子作腳,滿地亂跑,直奔正前方的姜逸北而去。
與此同時,木塊的上方翻開,露出許多不同角度的針孔,一排排的銀針射.出。
方塊數目衆多,又在地上亂竄。針就好像用不竭似的往各個方向散出。
姜逸北一時間顧不上了去救人,只能先自保。手忙腳亂間分出一抹餘光,看着那人把那個瞎子帶跑了。
姜逸北心道,完了完了,雞落在黃鼠狼手裏了,下次見面怕是要有大侄子了。
這沒頭沒腦的想法剛剛一想完,就跟遭天譴似的,一銀針擦着他的手臂劃過去。姜逸北因這疼痛立刻收了心,專心應付起自己這邊。
繞是他這人平日裏武功也算了得,這次也是馬失前蹄了。玄機閣的機巧之術天下無雙,他算是親自領教了一回。
身上中了好幾根帶毒的銀針,也不敢輕舉妄動,怕加速了毒在體內的運行一命嗚呼。剛好用之前那只撲過來的木鳥給沈右他們傳了消息。
等沈右和展安趕到的時候,這人倚靠在牆邊,閉着眼睛,面皮是可怕的青灰色。
展安第一個趕過來探了探姜逸北的鼻息,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沉痛道,“沒救了,厚葬吧。”
話音剛剛一落,就被姜逸北奮力一腳踹在了腿肚子上,有氣無力道,“滾犢子。”
展安紋絲未動——姜逸北現在手軟腳軟,那一腳能擡起來就已經是用盡全力了。
展安在他旁邊蹲下來,“我的小鹧鸪,誰人把你傷成了這樣,為兄甚是心痛,定要為你報仇!”
姜逸北:“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展安:“你說。”
姜逸北擡起手掐他脖子:“能不能別笑得這麽開心!還不快帶老子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