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楊三看着身份證上自己的畫像，感覺這個世界有點小神奇。這種用四方盒子弄出來的畫，比宮廷中最好的畫師還要像本人。
對于上面說她十八歲，楊三感到很郁悶，她還差幾百年就四千歲了！
根據辦事處所弄出的人生檔案，她從小父母雙亡，所以被道華觀收養，學習道法，在成年後下山游歷。上面她的生日是八月十三。
說來這辦事處也有幾分神奇，當她在和保證不随便犯事的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時，便隐隐感到魂魄中結下了某種因果。
她若有所思，弄出這合同的，應該是個大神，只是不知道是哪個熟人的手筆？
她一邊思考，一邊百無聊賴地聽着一個妖怪普及人間的常識。
“……若是遇到偷渡到人間的妖怪，請不要大意地将他們抓回來，到時候會有額外的獎勵。若是那妖怪犯下了累累罪血案，直接擊殺也無妨。”
楊三眼睛亮了亮，這意思是可以吃吧！
“我們妖怪們也要做到與時俱進，得學習好人間四個現代化，八榮八恥要記牢，不能丢了妖怪的臉……”
“不要看到車子、電視劇就大呼小叫的，跟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一樣。”
……
接下來的三天，楊三被迫呆在辦事處裏，塞了一耳朵的人間常識，她走出來的時候，步子還有些飄。
原來那天她看到的屋子叫做高樓大廈，如同長蛇一般蜿蜒盤旋的叫做高速路，高速路上的是車子。只是睡了千年，她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滄海桑田。她以前所認識的好友們都成為了傳說中的人物，鮮少有事跡留下。她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在別的妖怪眼中，她卻因為渡劫失敗而魂飛魄散了。
雖然睡前她是聽到打雷聲，但是那雷又沒劈她身上啊？
楊三心中積攢着一肚子的疑惑，只能慢慢地尋找答案了。這三天裏，辦事處也提供了一些食物，只是那些沒有靈氣的食材吃下去一點都不頂餓，重點是他們做得還不好吃！都多少年了，這些妖怪在廚藝上一點長進都沒有。人類在這方面天賦倒是很好……
也許到了人間，她可以纡尊降貴，同他們交流一下。
Advertisement
她換上了人間的常服，帶着儲備糧小金，被辦事處送到了R市。在走之前，楊三用金條同辦事處的換了些錢。
R市是華國的一線城市，那叫一個熱鬧繁華，大街上車輛川流不息。盡管在大屏幕上見過，但親眼目睹，她還是被狠狠震了一回。
發現自己這行為很像辦事處工作妖怪口中的土包子，楊三板起臉，做出嚴肅的表情，只有眼睛烏溜溜地轉動着。她可是大妖！同那些小妖怪不一樣，可不能做出有跌身份的事情。
楊三帶着小金，慢悠悠地轉着，看能不能碰到靈氣足的地方，也好填充一點肚子。她模樣生得嫩，皮膚白皙似雪，看着就跟高中生似的，加上手中還拎着一條錦鯉，走在街上回頭率還挺高的。只是很快的，楊三便發現儲備糧小金居然比她還受矚目。
“你這條是錦鯉吧？看上去不錯啊，多少錢願意賣？我出五百如何？”
“我願意出一千，你出五百，那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不懂嗎？”
有人搶的就是好東西。其中兩個人還争了起來，在那邊競價。其中一個穿着黑色條紋T恤，眉清目秀的樣子。
小金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金魚，但被楊三養着，沾染上一些她的氣息，竟是開了靈智，順利地活了一千年。之所以一直沒能化形，不過是因為這一千年來沒妖指導過他修行方法罷了。不過他同市面上的金魚也有了本質上的差別，即使是尋常的人類，也能隐約看出這條金魚不一般，這才惹得他們争相出價。
五百塊……五十萬她也不賣！
楊三不吭聲，只是瞥了他們一眼。那不帶情緒的眼神讓這兩人大熱天的硬生生感到背後一涼。
“君子不奪人所好啊，既然小姑娘不賣，那就算了。”
“是啊，反正這價格也能買到更好的。”
剛剛還在争執的兩人很快就散去了。
楊三尋了個沒人的角落，對小金說道：“他們說你是錦鯉？可以帶來好運的那種？”她也不懂人類，錦鯉和金魚，不都是一樣的嗎？
小金略有些驕傲地甩了甩尾巴，“當然！這些年來我一直能不讓人類發現，就是将好運用在自己身上！”
楊三沉吟片刻，“很好！那告訴我，告訴我，往哪個方向走，能讓我吃飽！”
她龇牙咧嘴，露出一個兇殘的笑容，“沒用的話，我就吃了你！”
小金：“嘤嘤嘤。”
都怪時間美化了記憶，他差點忘了自家老大有多麽兇殘了。
……
小金的能力有限，使用了一次後便沒精打采的，一副随時要厥過去的樣子，看來要恢複元氣得等一段時間。不過他也給楊三隐隐指出，往西邊走會有好事發生。
這指示也太含糊了吧！
楊三很不悅，一邊沿着西邊，百無聊賴走着。她不時地觀望周遭的靈氣，一邊琢磨着找個地方住下來。在天黑之前，她也沒能找到食物。不過她在一個小區的宣傳欄上看到有人打算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租出去。
楊三用報刊亭的電話，撥打了上面的電話，房東很快就過來了。
房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叫萬雲菲，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打着哈欠，眼睛下面是淡淡的青色，“是你要租房子的啊？”
楊三的目光落在她身後那淡淡的黑影，挑了挑眉——還真的神了！往西邊走，果然有好事發生。這不是送上門的食物嗎？
她收回視線，淡淡道：“嗯，我要租的房子。”
萬雲菲後面的鬼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氣，看來身上已經染上了人命了。那她出手的話，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楊三看着那黑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黑影微不可見地抖了抖身子，然後就消失了。
楊三臉色微微一沉：跑的真快！
萬雲菲說道：“我這房子是押一付三，一個月租金兩千五，沒問題吧？”
楊三現在心中只有食物，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反正來日方長。
萬雲菲看她長相就是個單純無害的學生，笑了笑，“行，那我先帶你去看房子。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再簽合約。”
楊三跟着她，進了小區。萬雲菲的房子位于十四樓，雖然面積只有四十平方左右，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應家電都齊全。
楊三看着沒什麽問題，就同萬雲菲簽下了合同。其他一切都好，唯獨聯絡方式那邊……
她指了指那欄，說道：“我沒有聯絡方式。”
萬雲菲驚訝，“你沒手機嗎？”那眼神像是看到了老古董一樣。
楊三幹巴巴地說了一句，“手機丢了，號碼忘記了。”
萬雲菲嘴角抽了抽，說道：“那就先不填，你重新買個手機吧，這年頭沒手機寸步難行啊。”
然後又看過楊三的身份證，看着上面道華觀三個字，忍不住眼睛一亮，“咦，你是道華觀出身的啊？我聽說你們觀裏的淩霄道長可厲害了。”
“我和她不熟。”
淩霄道長是哪根蔥？道士中她比較熟的只有呂洞賓。
萬雲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正常的，畢竟他那樣的大人物，想要見到也不容易。”
楊三沉默了，她和年輕人類沒有共同語言。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是做噩夢了嗎？”
萬雲菲神色恍惚了一下，說道：“可能是之前去鬼屋直播冒險，受到了點驚吓，所以有點累吧。”
直播？
好像是現代人類十分流行的一種娛樂方式？
萬雲菲說道：“我的ID是‘與神秘共舞’，你有空的話，可以上網看我的直播啊。”
楊三微微颔首，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若無其事說道：“剛剛這邊有只蚊子。”
然後不動聲色地在萬雲菲身上留下一絲她的印記，這樣無論萬雲菲在哪裏，她都能夠察覺到。萬雲菲可是關系到她的晚餐，至關重要！
……
等到萬雲菲離開後，楊三誇了小金一句，“不錯，等我吃飽了，就教你化形的術法。”
小金開心地甩了甩尾巴，缸裏的水因此濺出了幾滴。
……
萬雲菲走出小區，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睡意。她從前天去鬼屋直播完以後，就一直感到很疲倦，怎麽睡都睡不夠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之前睡夠了吧。
萬雲菲這樣想道，準備回去挑選下一個直播的地點。現在網上直播的人不少，想要在一衆人中混出頭，必須得做到博人眼球。萬雲菲不可能賣肉，那只能另辟蹊徑，專門去各種鬧鬼的地點進行直播，這段時間也因此攢了不少的人氣。
至于鬼魂什麽的，她壓根就不信這玩意兒。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衣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