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古董不是大白菜說買就能買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溫徵羽先去把她外婆安排的作業做了,待下午去一個收藏家那參加鑒賞會,看完了東西,大家閑聊的時候,她才問起大家有沒有想要出手的古玩。
其中一人問:“葉總又要收東西?”
溫徵羽說:“不是,是我外婆那邊,一個世交家裏的姐姐想買。”
一位姓王的收藏家問:“能問問是什麽人嗎?”
溫徵羽說:“姓齊,家在北京,老家在這,每年都回來。”她想了想,說:“哦,對了,她有個叔叔在市委。”
王先生恍然大悟,對同伴說:“齊九尾。”
溫徵羽:“??齊九尾?”
王先生笑道:“千年狐妖才有九條尾巴。我跟她打了好多次交道,真就是只狐貍似的,到處都是坑,還坑得人無話可說,每次都是讓人氣得牙癢癢還得對她說謝謝。”
溫徵羽:“……”
王先生又說:“是個痛快爽利人。”他又問溫徵羽,齊緯是想買什麽樣的古玩。
溫徵羽說:“東西好就成,還指明說要兩件稀罕物。”
聊了幾句,大家便又把話題扯到了時下創新的古玩造假技術上。
快到飯點的時候,大夥便各自散了。
她坐上車不久,剛才說認識齊緯的王姓收藏家便打電話給她,說他手裏有東西想要出手,要是齊緯有意的話,讓溫徵羽帶來看看。溫徵羽問:“行內價?”
王先生問她:“你這怎麽都是行內價?”
溫徵羽說:“不是家裏關系好,我也不敢領過來,可關系好了,要是讓人東西買貴了,不說以後怎麽見人,讓我外婆知道了,我也沒法交待。老太太那脾氣,相信您也是聽說過的。”
Advertisement
王先生說:“也是,有回打孫子打得孫子一個月沒下得了床。”
溫徵羽好奇,問:“有這事?”
王先生驚訝地問:“你不知道?”
溫徵羽便八卦了一回。
王先生說:“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就你們家那連晰剛上班那會兒,讓人帶去賭。聽說賭了有那麽幾天,有回剛上賭桌,來了幾個人,說了句‘晰少爺,老太太請您回去’就給帶走了。賭場裏所有人全讓查賭的人逮了,都在派出所蹲了一夜,那賭場老板被查出聚衆賭博,還進去了兩年。第二天從派出所出來就聽說老太太動了家法,把連晰的屁股都給打爛了。”
溫徵羽聽出來了,這位當初也在派出所蹲了一夜。她估計當時他就在連晰旁邊,要不然也不會連去的人對連晰說了什麽都清楚。不過,他能把這事跟她說,顯然除了他在派出所蹲了一夜外,也沒什麽事。
溫徵羽與王先生挂了電話後,見到有未接電話,便又回電話與其他幾位有意出手東西的收藏家聯系過。
古玩這一行一直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想買古玩的人多,但財不露白,遇到不熟的人,別說賣古玩給他們,連手上有什麽東西都不會讓他們知道。買家想找古玩不容易,賣家想找到好的買家,也不容易。葉泠這種長期穩定不差錢的買家,最是受大家喜歡。如今齊緯這一出手,就很有葉泠第二的潛質。
溫徵羽又打電話給齊緯,告訴齊緯給她聯系了幾位收藏家,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
齊緯聽溫徵羽說聯系上了賣家,不由得愣了下:這麽快?她問:“最快能什麽時候看?”
溫徵羽說:“快到飯點了,晚飯後吧。”
齊緯很想問,你确定你是聯系的是賣古玩的而不是賣大白菜的?她說:“行,那我晚飯後過去看看。”
溫徵羽問:“你找好鑒定師了嗎?”
齊緯說:“有你呀,要不你給我推薦一個?”
溫徵羽:“……”她頓了下,說:“就我吧。”
齊緯說她:“真乖。”
溫徵羽:“……”
齊緯問了地方,便挂了電話。她對章老太太說:“您外孫女可真能吶。”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就是愁人了點。”她又問:“這就聯系上了?”
齊緯說:“聯系了好幾個呢。”她想了想,又驚嘆了聲。她想了想,問:“不會有假吧?”
老太太沒好氣地掃了眼齊緯,把夾向齊緯的菜轉頭給了連老先生。
齊緯說:“您別瞪我呀,我是說真的。以前我去買古玩,我看什麽都是假的,都不敢買。”有人送她禮,還送到有假古董,要不是她謹慎,送出去前又特意找人看過,真就得丢大臉。這送人貴重禮物送到假貨,那心情是恨不得把人抓過來大卸八塊。
老太太說:“要說溫老頭沒別的本事,看古玩還是有一手的。”
齊緯想了想,說:“也是。”然後繼續拆螃蟹。
她找溫徵羽前,也仔細打聽過。買古玩不比買別的,要不是覺得溫徵羽真心靠譜,也不會找上她。
濟古齋的老板徐向嶺提到溫徵羽,那表情,一言難盡,好半天才嘆了句:“頭層畫,她都看不上眼。”據說這姑娘把人家眼看就要到手的買賣生生地攪黃了,葉泠這麽一個大買家再沒登過濟古齋的門。徐向嶺的買賣,主要是針對一些不太懂行的外行,對葉泠這種手段厲害的也不太敢糊弄,溫徵羽只在那一小撮收藏家圈子裏混,不大看得上徐向嶺這類造假售假的,同徐向嶺屬于那種互相知道,但不太有往來。不過,她既然問到徐向嶺,徐向嶺還是說了點溫徵羽的情況。說這位大小姐在本地的收藏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位,誰得了好東西都愛找她。一則是人漂亮,說話得體,大家喜歡和她往來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她嘴嚴,行業人脈廣,但又不看重錢,不是利益能收買的人。
晚飯過後,溫徵羽帶齊緯去了王先生那。
雙方一個有心買,一個有心賣,東西也都還不錯,齊緯在價錢上也大方,買賣很順利。
她倆從王先生那出來後,她跟齊緯又約好了看別家的時間,一天看一家,留點時間慢慢看。
第二天早上,她去到畫室的時候,見到葉泠的車在。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後,便去敲開了葉泠的辦公室的門。有人打聽她的事,她還是得跟葉泠說一聲的。齊緯找她買古董的事,她也說了。
葉泠聽完,看着溫徵羽,無語半天,才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我那幾個叔叔的手還沒那麽長,伸不到這邊來。這些收藏家手裏的東西,每年出手的都有限。她搶我的獨家生意,還有臉說是幫你解決麻煩。找人幫忙還要讓人欠她人情,她齊緯也算是獨一份了。”
溫徵羽看葉泠把不滿、有意見全寫在了臉上,也是無語了。不過,如果不是有人打聽她,齊緯也不會這麽說。齊緯要找她買古董,看在外婆的份上,她也會幫這個忙的。
葉泠想了想,沖溫徵羽招招手,請溫大小姐移步會客沙發,她給溫徵羽沏上茶,慢慢的細說。
她說:“我叔叔他們确實打聽過你,但不止是他們。古玩這一行,沒有行內人領路,想買到真正的好東西都摸不到門。不少人家裏,都有自己的渠道收羅這些。我是這幾年才起的家,根基淺,你這條路子,是新找到的,還很是出了幾件好東西,有心人自然得打聽打聽。生意買賣,你跟我做是做,跟別人做也是做。齊緯管着她家的錢,少不了也要收羅這些東西的。”
她頓了下,說:“至于葉家的事,我叔叔他們的手還伸不到這邊來。就算是在官場,也是有規矩的,要查誰針對誰,那也得先找把柄拿證據。你開個畫室,老老實實地做生意,查逃稅、行賄、消防、行業标準,查哪樣都查不到你。要是他們不按規矩來,那就是遞現成的把柄讓人抓。”她頓了頓,說:“不過你做齊緯這門生意也好。”
溫徵羽不解地“嗯?”了聲。
葉泠說:“東西就這麽點,有她插手了,哪還有別家插手的份。”姓齊的,哪都有她。就連這麽一個小收藏圈的古玩買賣,她都要插上一手,讓葉泠也是無話可說。齊緯既然是打着章太婆的名頭過來,顯然是跟她通氣過的,甚至極有可能這裏面有章太婆的意思。葉泠想到自己找溫徵羽開個畫室,溫家摻和進來個溫黎,她找溫徵羽買點古董,連家又摻和進來個齊緯,她再看溫徵羽這不溫不火的勁兒,也是有點愁。
葉泠的話音一轉,似笑非笑地睨着溫徵羽,說:“我聽說昨天我們畫室的溫老板在會議室跟一個大美女打情罵俏,很是殷勤地端茶遞水,還被大美女親熱地摸耳朵摸臉?”
溫徵羽見葉泠沒說話,正端起茶喝呢,聽到葉泠這不陰不陽的話,頓時一口茶就噴了出來。她趕緊抽出紙巾擦了水,然後整個兒無語了。緋聞就是這麽來的?她剛讓齊緯分走葉泠的古玩,葉泠又來這麽一通,溫徵羽頓時心虛,說:“沒有的事。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泠拖長聲音說:“對呀,約了齊緯嘛。她比我漂亮。”
溫徵羽:“……”她是不是打翻醋壇子了?
葉泠說:“沒事,你去,反正你外婆也約了我吃晚飯。”
溫徵羽:“……”她聽着葉泠這幽幽的跟催魂似的調子,只能繼續坐在那看某人冒着酸勁開醋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