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果說是在她爸破産跑路前,或者是她家變賣家産的時候,說有人惦記她,她信。她爸破産前,溫儒老先生的身家加上她爸的身家,使得有不少人對她的繼承權意動,想要以她人生伴侶的身份參與進來。她家變賣家産時,有些人覺得她家落魄了,她走投無路了,有了可趁之機,看上了她,對她開價。可如今,她既沒有令人惦記的身家,也不是那種沒了家人養活就要餓死的人,是真沒什麽好再讓人惦記的。
對溫徵羽來說,老先生這事,她得弄清楚對方是只為錢,還是溫時熠先生以前得罪了什麽人,對方想要趁她家現在落魄報複在他們爺孫倆身上。
如果是為錢,最壞的結果就是東西和錢都追不回來,她辛苦幾年把這筆債還上。
如果是報複,就又是另一種處理方式了。
事情到底怎麽樣,溫徵羽還得等展程查過才知道。
溫徵羽抵了奶奶留下來的镯子,相當于欠了七百萬的外債,不敢不好好工作。她在醫院陪老先生用完飯,告訴了老先生自己的行程安排,便繼續忙畫室的事情去了。
她約了拍賣行的人下午到畫室談冬拍合作的事。
下班後,她先去醫院看了溫老先生,陪老先生用過晚飯,在住院大樓的樓下散了一個小時的步,在知道展程已經在家等她後,這才同老先生道別,打車回家。
對方是什麽人,并不難查。
古玩店的老板,不說溫儒老先生,溫徵羽認識他都有十幾年,至于那店家介紹的來賣貨的人,溫儒老先生跟他們見過面,有很多種方式知道他們的身份信息,至于背後有沒有別人指使,這個才是比較費事的。
展程只出去半天時間,目前只是查證了那夥人的具體身份信息。
賣老先生古玩的那夥人是一夥路子很野的古玩販子,跟這家古玩店老板的往來特別多,他們收到的貨大多數都是通過這家古玩店的老板銷掉。
展程說:“有個消息,還沒證實。”
溫徵羽說:“你說。”
展程說:“目前這夥人手上還有一批剛出土的貨。”
溫徵羽愣了下,下意識想問句“我爺爺沒買吧”,不過想也知道,老先生那麽有原則、那麽愛惜名聲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沾這種會牽扯到違法犯紀上的事的,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Advertisement
展程猶豫了下,說:“還有件事。”
溫徵羽看出展程的猶豫,微微點了下頭示意他只管說。她擔心展程有顧慮,便說道:“展叔,有事你直說,說了,我心裏好有個數。”
展程說:“另外還有人也在查,我盯着他們,見他們跟葉泠的助理有過照面。”
溫徵羽愕然問道:“葉泠的助理?”
展程說:“姓董的,叫董元那一位。”
溫徵羽對葉泠沒什麽好感,所以對葉泠身邊的人也沒怎麽注意,聽到展程說董元,一時間不知道說的誰。
展程說:“個子不太高,偏瘦,成天穿一身西裝,穿得非常得體,會拳腳功夫的那個。”
溫徵羽雖然不知道葉泠随從的名字,但見的次數多了,說外貌還是對得上號的。她聞言不由得瞥了眼展程,說:“展叔,你說的是葉泠的随行助理?走哪都跟着她的那個?”
展程點頭。他要彙報的都彙報完了,見溫徵羽沒別的吩咐,便說道:“大小姐,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忙去了。”
溫徵羽說:“葉泠的事,先不要告訴我爺爺,你留心她那邊的動向。”
展程應了聲:“好”,便離開了。
溫徵羽感到很奇怪,葉泠摻和進來是什麽意思?
她和葉泠雖然是生意上的合夥人,可還沒熟到能關心對方私事的份上。葉泠讓人來查,她不信是巧合,但沒憑沒據的,萬一是巧合或者是葉泠說是巧合呢?在沒有确定葉泠的動機、目的前,她決定看看再說。
夜裏,溫徵羽又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成小精怪,掉海裏了,正在茫茫大海上飄着,忽然狂風大作,跟着手機鈴聲把她的思緒從夢裏拉回現實,她睜開眼,拿起手機,見到是展程打來的電話。她看了眼時間,頓時醒了。淩晨四點半,展程打她電話,肯定是有要緊事。
溫徵羽坐起身,喊了聲:“展叔”,問:“什麽事?”
展程說:“今天查的那夥人,剛剛被逮了。”
溫徵羽愕然問道:“什麽情況?”
展程說:“他們從一夥盜墓賊手裏收了幾件出土古物,警察把那夥挖墳的人抓了,順藤摸瓜找到這夥人。”
溫徵羽問:“剛剛被抓的?”
展程說:“剛被抓上警車。”
溫徵羽追問道:“他們全都住在一起?全都被抓了?”
展程說:“沒住在一起,不過抓捕是同時進行的。”
溫徵羽愣了下才回過神,問:“古玩店那邊呢?”
展程說:“還沒動靜。”
溫徵羽說:“行,那先盯緊古玩店那邊,有什麽動靜,随時打電話給我。”
展程應道:“好,我會盯緊的。”
溫徵羽“嗯”地應了聲,挂掉了展程的電話。她再次看了時間,剛過淩晨四點半。這個時間點,一夥人在不同的地方同時被抓,這是專案組才有的效率吧?
那夥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抓,也太巧了。
溫徵羽真想打個電話給葉泠,問:“是不是你幹的?”
電話好打,話好問出口,可之後呢?
涉及到警察辦案,很多事情就不好說。
即使葉泠承認派人去搜集線索再來個舉報,她能說什麽?她總不能說葉泠不對。說不定警察還要給葉泠發“熱心市民”的錦旗。
溫徵羽只能暗暗感慨葉泠的手真快。
她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繼續躺回去睡覺,合上眼,又琢磨葉泠攪進這件事的動機,結果仍是和葉泠以前幹的那些事一樣無解。她總不能用葉泠對她有意思來解釋吧。
難道葉泠的性取向是同性?
這想法讓溫徵羽當場愣住,有點被吓到了。
葉泠的性取向是什麽不可怕,可怕的是葉泠萬一喜歡她怎麽辦?
當初葉泠買她家宅子時,那句“我很喜歡”,差點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這想法比噩夢可怕多了,而且有些荒謬,她趕緊把這想法從腦海中揮去,然後才注意到自己被這想法給吓得心髒都咚咚地跳。
被葉泠喜歡上,可真比欠七百萬可怕得多。
溫徵羽不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可她被腦海中蹦出來的想法這麽一吓,睡意全無,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
她聽到那厚重的院門被推開的聲音,孫苑已經買好菜來做早飯了,只好無精打彩地起床洗漱。
她洗漱完,下樓,坐在客廳沙發上,懶洋洋地托着下巴,一不留神又想到葉泠那神經病是不是喜歡她的問題上。
要是別人喜歡她,她拒絕幾次或不理,自然能讓人知難而退。
要是遇到葉泠,她爸都讓葉泠收拾了,她爺爺跟葉泠談買賣都沒讨到好——
溫徵羽的思緒一轉,忽然一醒。喜歡不喜歡,跟生意買賣是兩回事。葉泠也沒有說喜歡她,頂多表現出對她的畫很有興趣。即使葉泠喜歡她,她也可以拒絕。
溫徵羽這麽想着,心頭的慌亂少了幾分,逐漸冷靜下來。
她想到自己被葉泠那神經病吓得沒睡好,到鏡子前一照,果然見到眼窩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溫徵羽只得回房化了個淡妝,塗了點遮暇霜把眼底的黑影遮了遮。
她在孫苑做好早飯後,先和孫苑一起到醫院陪溫儒老先生用早餐,然後再轉去畫室上班。
每天的例行工作都差不多,先開窗透氣,然後例行檢查各部門。
她逛到一樓展廳的時候,聽到門口傳來葉泠那特有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一回頭便見到葉泠領着她那叫董元的助理帶着兩個保镖和一個秘書從外面進來。
葉泠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掃了兩眼,随即露出一個笑容,道:“徵羽,早。”
溫徵羽回了句:“早。”她見到葉的視線還盯着她的臉,活像要把她臉上的那點妝給看透,把黑眼圈給看出來才罷休似的。她懶得理葉泠,很是無語地扭回頭繼續去檢查展廳。
她的電話鈴聲響,摸出電話便見是展程打來的。她“喂”了聲,便聽到展程說:“大小姐,剛才有警察去到古玩店,盤查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溫徵羽說:“知道了,繼續盯着,我估計他一會兒很可能去找我爺爺。”她說完,想到葉泠還在旁邊,扭頭朝葉泠看去。
葉泠沖她淡淡一笑,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徑直上樓。
溫徵羽盯着葉泠的背影以及跟在葉泠身後的董元,很想揭穿他倆。可這事吧,人家幫了她的忙,她領了人家的情,欠着人情,還不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