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PTER33
夏季熱熱的風吹過，校園裏的栀子花香味被風吹散開來，淡淡清雅的香味萦繞在校園裏，到處都彌漫着花香，讓人不自覺的暈眩起來，仿佛置身于香氣彌漫的仙境裏。
學校的櫻花樹下，還有着絲絲涼風，小小的風兒一吹，便散落了一地的花瓣，鋪設在學校的小道上，美麗的像粉色的夢幻地毯。
小艾獨自走在櫻花樹下，一陣小小的清風拂過，頭頂的櫻花便紛紛下落，落在她的睫毛，她的發上，她不禁伸手去接，可是它們卻飄搖着滑落她的指尖，輕飄飄的跌落在了地上。
她怔愣着看着自己擡起的手掌。毒辣的陽光透過稀稀落落的櫻花樹，打了下來，熱熱的灼痛了她的皮膚。
櫻花樹下再涼爽，也遮不住毒辣辣的太陽啊！
突然一片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層詭異的寧靜。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拿起手機，上面閃爍着“斯亞”的名字。
她有多久沒有跟他打電話了呢？
按下接通鍵，斯亞略微惱怒的聲音立刻傳來。
“喂，臭丫頭，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打我電話？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擔心！”
“對不起，我忘了……”
“忘了？”他的聲音聽來有些咬牙切齒的，“艾羽，你再說一遍！”
“亞，很想你……”
她只剩他了啊——
“小艾，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爸爸這幾天已經有點反應了，等爸爸一醒，我立刻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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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櫻花瓣緩緩地落在她的肩頭，她輕輕勾起唇角：
“好……”
“小艾……等我……”
“好……我等你回來……”
……
“小艾……”
櫻花不停地灑落，天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很陰暗，太陽也不知何時躲到了烏雲裏，風猛烈的刮了起來。
小艾拿着剛挂掉的手機，站在瘋狂飄落的櫻花樹下，看着眼前滿臉淚水的孟娜，怔怔的站在原地。
“小艾，求你，求求你去看看宗翰吧……”
“我……不能去……”她的聲音輕輕地，輕得似要被猛烈刮着的風兒吹散去。
“小艾，宗翰……他需要你啊，我求求你……”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跪在了地上，“小艾，跟宗翰結婚吧，他不能沒有你啊！他已經為你斷了一只胳膊了，難道還換不到你的心嗎？他沒有了右臂，你讓他以後怎麽辦，怎麽辦……”
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小艾，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麽……我該怎麽辦？嫁給了他，我又該怎麽辦呢？”
她輕聲呢喃着，将手臂一點一點的從她緊握的手中抽離。櫻花肆虐的飛舞，她将她的手從她的手中抽離，轉過身，慢慢地走了……
“小艾！”她依舊跪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像要把喉嚨撕裂般的大聲喊她。
櫻花漫天狂舞，少女跪坐在地上，眼淚絕望的不停的流，不停的流……櫻花飄落，落在她被淚水沾濕的睫毛上，緊緊黏在上面，掉不下來……
小艾緩緩地走到病房門口，躊躇在門口，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不該進。
“小艾——”
虛弱的嗓音從病房裏傳出，讓她的心一陣抽痛。
她都讓他這樣了，他為何還要這般溫柔的喚她，這樣，真的讓她不知所措啊！
“小艾，進來……”他擡起身，想要去親自接她，可是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口，他痛得輕呼出聲，眉頭痛苦地皺疊起。
“宗翰哥哥……”
“翰兒……”
他朝她伸出手，想讓她快點進來。
看着他因疼痛而發白的臉上布滿了薄薄的汗珠，她的心髒被什麽狠狠地一戳，疼得讓她閉緊了雙眼。她突然轉身，從病房門口跑開。
她想跑得遠遠的，遠遠的，遠的再也聽不到他呼喚她的聲音。
她想，如果她沒有出現多好，她不該出現在這裏啊！
“溫妮——”
羅姝靈在一片空草地上追到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巴掌打上她的臉，眸底的痛惜深深的流露出來。
“你怎麽能這麽殘忍？他都這樣了，難道看看他也那麽難嗎？”她突然緩緩地伸手撫上她略微紅腫的臉，心疼的輕輕摩擦，“溫妮，求你，別再那麽殘忍，好不好？哪怕，哪怕——”她輕輕地閉了一下眼睛，水晶般透明的淚珠滾落她的面龐，“哪怕施舍一點愛給他，也好啊！”
她怔怔的望着她，眼淚被狂湧而來的風吹得零零散散，像一朵可憐的花兒被狂風吹得瑟瑟發抖，凋落了一地的殘花。
狂舞的風中，她聽到她說：“就當是愧疚，就當是同情……求你，留在他的身邊……”
她不知道她是怎麽回到學校的，狂風還在不停地刮着。
孟娜說求她，求她嫁給宗翰。
宗翰的媽媽也說求她，求他留在宗翰的身邊。
可是，她該去求誰呢？
……
她坐在他的病床邊，只是沉默的低下頭，病房裏靜靜地，只有他們倆，沒有一絲聲響。
他看着她，眼神溫柔如初，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紙，此刻的他是那麽的脆弱，脆弱的讓人心疼。
“小艾，這麽久不來看我，我都快悶死了——”
“宗翰哥哥，我們……結婚吧……大學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她擡起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眼裏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痕。
他擡起想要撫摸她頭頂的手就這樣的僵在了半空。
他放下手，眸底的溫柔被痛苦深深地掩埋。
“小艾——”
“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愧疚……只是三年的相處，讓我……喜歡上了你。”
她開口打斷他未出口的話。眸子清澈如初，可是，眸裏的傷痕累累，卻還是展現了出來。
他擡起她的臉，看着她明明藏滿傷痛的眸子，卻偏偏表現得一副淡然的模樣，心，像被什麽狠狠地刺了一下，很疼很疼。他突然抱住她，用僅剩的左臂緊緊的抱住她。
小艾，我想放你走啊，我想放你走的，可是，這樣的你，我放不開啊！
“如果……後悔了，請你……告訴我——”他突然頓住，怔怔的看着門口，摟緊她的左臂也松懈了下來，“斯亞……”
她驚得突然轉過了身。
他好象站在外面好久，好久了。他看着他們，嘴唇抿得緊緊地，眼神銳利如鋒芒，身上的寒氣如萬年不化的冰塊，冷得深深地刺入了骨髓。她看着他，渾身冰涼，她怔怔的望着他，動了動嘴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醫院的噴泉池旁，他們站在那裏。
一身黑衣的他。一身白衣的她。
他們面對面的站在一起，微風輕起，他們的衣衫翻飛舞動，詭異的氣氛在他們的周身流動。
“為什麽要跟他結婚？”
她低着頭很久很久沒有說話，雪白的衣裙在微風中梭梭舞動的像凋落的花兒。良久，她擡起頭，“怎麽突然回來了？”
好像被她雪白明亮的衣裙刺到了，他微眯起眼睛：“那麽……你是希望我永遠不要回來，讓你跟宗翰結婚，順便白頭偕老嗎？”
她怎麽會知道，他一聽說這些事情，還未等父親醒來，就匆匆趕回國，為的就是怕她一個人會難過無助，他怕她會傷心的手足無措，他怕她會因為這件事，而把自己的幸福就這樣的葬送……
他……猜得真的沒有錯啊！她真的為了那愧疚，為了那該死的責任感，殘忍的将他給丢棄！
“如果……如果是為了愧疚——”
“不是因為愧疚，沒有愧疚……”她緊緊地揪住裙子，雪白的裙子立刻出現了大大的褶皺，“是因為我喜歡上了他——”
“不要拿這些來搪塞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為你斷了胳膊，甚至差點為你送了命，你就要用你的一輩子來補償嗎？”他的背倨傲地佝偻成一個弧度，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的用力，“啊？你是要用一輩子去補償嗎？”
擡起頭，她的臉上有一道淡淡的巴掌印，還是紅紅腫腫的，可是已經消散了很多。下巴的淤青也被陽光折射到他的眼睛裏，他的眸子一陣刺痛的緊縮。他擡起手，緩緩地撫上她紅腫的臉龐和淤青的下巴。
“洛離嗎？是洛離打的對不對？”他突然轉身，渾身寒冷的氣息愈加濃烈，“我要殺了他！”
“亞……他已經被判了無期徒刑，不要再去找他了。他畢竟也很可憐。”
“呵——他可憐？他害死我的媽媽，我隐忍着沒有宰了他，他居然，他居然敢碰你！”
陽光下，她咬了咬嘴唇，突然開口。
“你和夏露對他做的事，真的太過殘忍。你讓我怎能将我的終生交付在你的手裏。”陽光下，她的聲音柔柔和和的，卻讓他的心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你……難道認為是我做的嗎？”他的聲音有種絕望的冰冷，轉過身，靜靜的看着她。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都與你脫不了幹系，不是嗎？”
他倒退了一步，看着她的眼睛，滿滿的不相信。
“你是在故意給我安個罪名嗎？這樣，你就可以心無旁帶的跟宗翰結婚了，是不是？”
她擡眼看着他，陽光點點的照射進她的眼眸，亮閃閃的，像是水晶折射出的光彩。
“我……不需要這樣……”她看着他，眸子晶亮，“三年的時間，足夠讓我……重新……愛上一個人。”
“小艾，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他突然笑了，拉住她的手。
“我從沒有愛過你，以前愛的是斯諾，現在我愛的是宗翰……”她喉嚨哽住，将他的手一點一點的拿下，堅持着将話說完，“你走吧，以後……再不要在我眼前出現。”
頃刻，他的全身突然駭人的冰冷，“那前幾天你答應我的事呢？難道都是騙我的嗎？你把我像白癡一樣耍的團團轉，你很開心嗎？”
“對，在我的眼裏，你就是個白癡！所以，耍你……我很開心……”陽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的透明，淡漠的氣息籠罩着她，讓她看起來那麽的不近人意。
“你只是為了他斷掉的胳膊，何苦要對我說出那麽殘忍的話！艾羽，我從沒想過，你會把你的愛說的那麽廉價！”他狠狠的一拳砸向一邊的噴泉石柱，拳頭也砸破了皮，絲絲血絲從裏面滲了出來。
她驚住，忍不住就要上前去，但最終她還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再沒看他一眼。
“我的愛，就是如此的廉價！”
陽光點點灑落，噴泉池的水花，泛出粼粼的波光，好看得像魚兒在陽光下争相跳躍，身上的魚鱗散發出燦燦的光芒。
病房的一扇窗戶旁，一個溫潤的少年，雪白的繃帶，纏繞着斷了的手臂，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痛苦的閉上了雙眸。
她，終究還是為了他，傷了那個她深深愛着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