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就不該答應來這什麽伽樓山。
我,莫蛟,可憐無助地才上山沒多久就扭了腳,現在可憐兮兮并心累的坐在山下的小涼亭裏。
外帶和我已經不清白了的黑辛在旁邊陪我。
佑湖那個小沒良心的已經帶着他家小甜心沖了上去。
黑辛幫我推拿了一會,又運了點內力,然後告訴我已經好很多了。
——當然我自己也能判斷出來,甚至如果黑辛不在旁邊我就能當場從旁邊那堆草中找出我需要的進行治療。
唉,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也不能畫圖——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什麽工具都沒有帶出來。
要就我一個人還能幹點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可現在還有黑辛在一旁,——雖然我身上的麻藥毒藥儲備量還夠我放倒他,不過能不起沖突肯定還是不起沖突最好。
說到底佑湖那個家夥怎麽就這麽執着一定要上山啊!
這年頭的白菜,為了拱豬都會不惜一切代價了嗎?!
就算白恬腿長你也不能這樣!重色輕友!見利忘義!
就半點不怕我一個人在下面被路過的路人ABCD放倒讓魔教群龍無首嗎?!
大概看我實在百無聊賴的樣子,黑辛從腰間取下了他随身帶的短笛,很快歡快的樂聲響了起來。
這倒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吹笛子——不過也沒辦法,之前不是在城裏,就是在趕路,哪怕晚上歇下來了,在客棧吹笛子怕不是要被全體客人暴揍至死。
倒也不是陌生的音樂,在之前我在魔教四處晃蕩抓人畫圖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到過。
是青樓裏總能聽到的逗趣曲——真沒看出來,黑辛這濃眉大眼的,居然還知道這種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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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吹畢,大概是看我臉色緩和了許多,黑辛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還想聽什麽?”
“賀新郎?”我點了首迎親時常見曲目,黑辛試了幾個音,除了最先吹錯了一點調外,後面倒也似模似樣。
不過賀新郎本身曲子很短,講究的是一個喜慶的調不斷重複,黑辛吹到後面其實已經開始自由發揮了。
倒也好聽。
我難得放空了大腦,什麽也不想的躺在亭子裏,盯着遠方一片蔥茏發呆。
突然臉頰上癢了一下。
我皺着眉,拍了過去。
一只還滲着血的黑蟲子出現在我面前——我們住的羽苑山不像伽樓山有這麽多植物,更別提這麽多蟲子,所以這次出行我也沒準備什麽驅蟲的藥。
雖然不怕蟲子,但我也不喜歡它們。
不過正常人也沒誰喜歡蟲子。
要還靠吃蟲子活了一個月,估計這輩子就更難喜歡它們了——有些蟲子倒是弄熟了味道還不錯,可惜那時候也沒什麽條件,生吃的也不少。
大概看出來我不高興,黑辛停下了吹奏,低聲問了句“阿莫,怎麽了?“
“沒什麽……”我搖了搖頭,但轉念一想好歹人家給我吹了半天笛子,敷衍也該盡點力,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 “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我不也和你說過,我是孤兒,後來才被公子的父親收養。”
“但之前一段時間我都在街上流浪。春秋還好,冬天難挨但也能忍。”
“可我最讨厭夏天。夏天的蚊蟲,經常能把你身上咬的紅一塊紫一塊,有毒的那些,還會長出大大的水泡,破了就流出透明或白色的水來,又痛又癢。”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到處都熱的發燙,地上你踩一腳都痛,也沒什麽陰涼處可以躲,去別人家屋檐下要被趕走的。“
“唉——我真羨慕那些有母親的孩子,尤其是夏天,有人給他們做防蟲的香囊。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母親,更別提有人給我做這種東西了。
黑辛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伸出手,任憑我拽緊。
大概他的大腿靠起來确實舒服,不知不覺間我居然睡着了。
直到一種奇怪的味道傳來——睜開眼,我就看到了佑湖正提着一條魚在我面前晃悠。
“看,我和恬恬在山上水潭裏抓到的,晚上我們回去吃烤魚吧!“
我可以先把你烤了嗎?……
我盯着已經失去活力的魚眼,有氣無力地想。
離開伽樓山前,我微微地彎了一下腰。
“怎麽了?腳還疼嗎?“黑辛關切地過來想要扶我,被我不動聲色地推開了。
“沒事,已經好多了,可能是剛才躺久了,現在站起來有點暈。“但看着黑辛露出受傷的神情,我還是又伸手抓住了他。
再見了。
山上的父親,母親,妹妹,小溪姐,大車兄,還有其他人。
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真是對不起。
佑湖和白恬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又互相打趣了起來,清朗的笑聲回蕩在山間,驚起了幾只警覺的雀鳥。
我順勢加入了他們,一旁的黑辛大概是被氛圍感染,也難得開了個玩笑。
——多麽普通的一場郊游,不是嗎?
就像那場驚變發生前,我的每一天一樣的普通。
就像那場驚變發生後,我的每一天一樣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