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吸引

第27章 進組

應昭隔了好幾天才看到棠總這條不明所以的微博。

進組好幾天了，因為是個大女主劇，雖然說是網劇，但導演是個特講究細節的人，還有點財大氣粗，大概是因為嫁了個富商的緣故，恨不得竭盡心力地把這部劇拍好。

林導比應昭大了三歲，長得算是知性那一挂的，應昭之前的沒見過她，說起來也有趣兒，這部劇對方連試鏡都不用她試，知道她同意後就讓她直接進組了，顧正川沒說什麽，打包好東西，帶着助理陪着應昭一塊來了。

林晶晶長得是知性，但她顴骨有點高，如果不是是個愛笑的人，可能不說話的時候撲面而來一股兇氣，也不知道怎麽的又能硬生生的看出點知性來。開機前應昭跟對方吃了頓飯，聊了聊劇本的事兒，那會這位林導還是個穿着得體的知性美人，等真的到片場了，她之前見面那點娴靜都不見了，穿得也很随意，帶着個鴨舌帽，整天都能聽到她在片場罵人，還帶方言的，噼裏啪啦一大堆，副導場務連帶攝制組都被噴了個狗血淋頭，給應昭配的化妝師年紀還比應昭小點兒，小聲地說：「艾瑪林導這性格，這還新婚呢，暴脾氣沒誰了。」

應昭笑了笑，沒說話。

好的劇組氛圍都是不一樣的，她跟過的很多劇組，陪着喬含音從籍籍無名的小明星到現在，待過的地兒也不少了，氛圍對演員的影響其實是存在的，投入程度也會被影響到，林晶晶雖然挑三揀四，但還是一心撲在這上面，倒是讓人覺得有點期待最後的結果。

林晶晶也算是個不得志的人，畢竟現在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的學生就一把把抓，還有半路出家一炮而紅的，還有家底撐着肆無忌憚拍喜歡的，林晶晶好像家境不好，畢業的時候拍過的片子還是拿過大獎的，之後執導了一兩部電視劇，制作是精良，但收不回本，即便口碑在，但撐不起營銷，始終還是沉寂了。

聽顧正川說她最近嫁了個富商，還沒四十，也算得上是鑽石王老五了，沒想到剛結完婚，就迫不及待地出來重操舊業，心急火燎地很。

應昭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劇本，這部劇她從頭貫穿到尾，原本是個架空的劇，後來改了一下背景，其實核心還是沒變。

将門之後的聶之敏是家中行二的姑娘，聶家世代軍功，子弟一向重武，到了這一代，聶之敏四歲那年新皇繼位，聶家就逐漸衰弱，父親與兄長常年駐守邊關，與家人聚少離多，皇帝年紀不大，攝政王勢力遍布朝野。但年紀輕輕的皇帝也不是個沒野心的人，蟄伏多年，暗地裏與攝政王□□，而他們□□的後果，就是聶家傾覆。

聶之敏十五那年胡人入侵，勢如破竹，聶家軍主帥，他的父兄都戰死沙場，随即攝政王以聶家通敵叛國之罪，奪走虎符後對聶家滿門抄斬，新皇和攝政王的□□擺到了明面上，又是五年。

當朝世家當道，權貴子弟猖狂行京，各家族之間明争暗鬥，開口盡是荊棘軟刺。

聶家失去主心骨之後亂成一團，遠親各自奔逃，聶之敏被父親舊部從牢中帶走，但她在被關押之前就被攝政王喂下了毒酒，即便舊部尋到名醫，也依舊回天乏術，餘壽還不足十年。

父親舊部也不過時報知遇之恩，他跟随聶将軍征戰沙場多年，告訴聶之敏聶将軍最後一刻懇求于他，早知有這個結局，拼了命地掩護自己，讓他用殘部勢力，救下兒女。

可惜回來晚了，幼子受不住毒素早亡，夫人因為将軍死訊一心求死，剩下的二小姐根骨不錯，原本是打算讓她一塊出征的，最後還是被留下了。

聶之敏明白家族卷入了權力漩渦，她自己也是個沒有餘生的人，便拖着殘軀回了母親的故鄉。

母族是個江南小族，但她後來還是不甘心就這麽死去，企圖利用殘部的力量，查清當年那場不白之冤。

十年間上京因為王權而動蕩，外族頻繁入侵帶來的恐慌遍布朝野，在聶家傾覆的第五年，剛過完生辰的皇帝秦淵扳倒了攝政王，把對方囚于京郊，收攏王權的皇帝大批地整頓世家，大興科考，這年聶之敏二十又四，她摸到了真相的邊緣，但捱不過毒素，最後還是死不瞑目。

結果老天讓她回到了過去，回的卻不是她的身份，她不是聶之敏，變成了她記憶裏已經死去的當朝長公主朝玉，小皇帝秦淵的阿姐秦嘉。

朝玉長公主亡于新帝登機那年，說是病故。

長公主與小皇帝秦淵并不是一母同胞，先帝子嗣不多，年紀輕輕就因為沉迷丹術而亡，長公主年十六，前頭還有兩個兄弟，都是病弱之軀，無心權術，醉心于書畫，秦淵行六，是幺子，前頭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兄長，他是宮女所生，剩下便沒了母親，因為先帝生性淡薄，對後宮也不留心，這些子嗣，反倒是他的長女朝玉所照顧的。

秦淵最小，生下來就被朝玉養着，感情好得不得了。

這些是聶之敏卧榻之時查到的消息，不過是夾于信庫裏不值一金的消息，沒想到重活一次，居然還用得到。

只不過相傳的長公主朝玉是病故的卻是假的，她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是鎏金的龍鳳帳頂，還能聞到龍涎香的味兒，不過有點兒淡，藥味幾乎要壓住了這味兒。

她動彈不得，四肢無力，心口發疼，在睜開眼的那一刻，原本握着她手的黃袍娃娃騰地站起來，根本還是個孩子，臉都是圓的。

一群太醫把完脈開了房子就匆匆煎藥去了，寝殿空無一人，小皇帝哇地哭了出來，喊着阿姐。

……

聶之敏變成了長公主，那這個時間的聶之敏呢？

還是個奶聲奶氣的女娃娃……

這部劇配角還是很多的，應昭也不是沒跨年齡差表演過，但都是扮老相，少女倒是沒挑戰過，之前接《焚心決》她也沒想去過去演天真爛漫的女主角，畢竟這種還得看臉，原著描寫的是圓眼少女，所以她也匹配不上。

林導演對應昭的詫異特別不解，她反問：「你是不行麽？」

她說話有點不客氣，但也沒惡意。

應昭有點無奈，沒吱聲。

後來林晶晶還是改了年齡，改大了三歲，圈內二十六七的演二八少女的多的要命，妝容什麽的完全沒問題，況且秦嘉這個角色從小操碎了心，面相上本來就是穩重型的，還有點不怒自威，長公主的威儀從不遮掩，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穿着到妝容，都偏向成熟，皇室無人可依，很多場合都是她主持的。

劇組很和諧，進度也挺快，這部重生複仇的一部劇，雖然不至于走上人生巅峰，但男主卻是個沒存在感角色，一個史官，在世族中一向是清貴之門，相貌自然說得過去，一直做了個陪襯的角色，原著寫的太沒感情，有點強行湊對的感覺，後來被編劇删了，成了一個配角，也徹徹底底改了屬性，愛情也沒有，全是朦胧的暧昧。

到劇終都沒講明。

大概是林晶晶之前的精細風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她邀請的人裏也不伐有一二線，友情出演，要麽是天價片酬。

她看人很準，定完妝都像真的變成了那個角色。

應昭的戲份太多，人還沒定完她就先拍了，後續還有進組的，有的時候也有臨場加戲，應昭是在拍完長公主救下小皇帝遇刺身亡的那一幕之後聽說喬含音來了。

南方的九月還沒冷，反而熱得要命，她剛換下前一刻的戲服，劇組的工作人員幫忙換上下一場的戲服，還沒換妝，喬含音就已經進來了。

顧正川坐在化妝間的椅子上，男人紮着頭發，他長得有點陰柔，但身量挺高，跟夏哲東那個平凡大叔長相一對比，大概更像別人眼裏的經紀人。

蔣豆豆看了眼應昭，整個化妝間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喬含音是特別演出，倒不是夏哲東給他的接的角色，本來她的咖位其實根本用不着接這種網劇，更別提是這種配角了，因為她之前表演學院的老師跟林晶晶認識，說希望她能挑戰一下。

但也不知道夏哲東哪打聽來的這部劇會上星，可能最後是雙平臺同步播的那種，加上林晶晶早年在執導的作品在服裝美術還有配樂都是一流，不難想象這部劇播出會火，況且還是這種題材。

更何況現在觀衆都不怎麽買傻白甜的帳了。

他是希望喬含音能多接點不一樣的，但這位祖宗最近脾氣實在太臭，動不動就罷演，挑三揀四的毛病特嚴重也就算了，還三番五次打電話給boss威脅說要換經紀人。

他挺累的，但混口飯吃，還得繼續做孫子。

林晶晶到開機的第一個星期才公布女主角的扮演者，而喬含音的角色是上個月簽的，以至于知道女主角是應昭的時候，她發了很大一通火，推了好幾個代言和行程，半夜陰陽怪氣地發微博，工作室都膽顫心驚加班，最後夏哲東強制地把她帳號密碼都拿了過來，才稍微消停點。

本來還說要罷演的，夏哲東想着罷演就罷演，違約金反正老板兜着，他工資愛扣扣多少随意了，沒想到這位祖宗又同意了。

可尴尬不是麽。

應昭坐在化妝臺前，低着頭玩手機，化妝師在給她卸假發。

喬含音的角色是攝政王秦闫的寵妃，說是寵妃，其實是謀士，刺殺長公主的計劃也是她出的，沒想到長公主居然活過來了，這場戲是長公主身體恢複後的一場宮宴，世家子弟、皇子皇妃以及朝中大臣，好不熱鬧。

變成秦嘉的聶之敏也在這個宮宴上見到了「自己」，心情很複雜，這個宮宴是劇本裏很重要的一個環節，無論是群演人數，還是布景搭建，都是林晶晶準備很久的，原本是應該昨天拍的，但喬含音沒來，說得後天，沒想到今天來了，場務那邊又火急火燎地準備去了。

她這段時間挺累，高強度的拍戲讓她都沒空玩消消樂，也沒空跟孔一棠聊天兒，今天蔣豆豆這麽跟她一說，她才去看了一眼。

剛才換衣服沒回複，現在小小地聊了會，然後看了看孔一棠這段時間在微博發的牢騷。

她給應昭的感覺并不沉悶，有點愛憎分明的感覺，看見什麽新聞會怒轉，圈內什麽慘烈的出軌她知道也會爆小料，然後又成了個推手，一人獨戰腦殘粉大軍，居然還不敗，性格是惡劣，挂個人還得轉發抽獎一起挂，無聊的話開直播給一群人看宴會，還回複下面嗷嗷的「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說什麽不貧窮的人的更沒想象力，像是安慰，可惜又變成了可惡的炫富。

女人坐在梳妝臺前，似乎僵硬的氛圍根本影響不到她，蔣豆豆偷瞄了眼坐到另一支椅子上的喬含音，發現對方好看的臉黑着，一看就不太好惹。

天啦，溫柔女神真的太可怕了。

近期喬含音太過任性，人設有點崩，公關及時，但始終還是有人抓到了蛛絲馬跡，一支筆寫出無數黑料，變成坊間閑談。

「姐姐！」

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傳進來，喬含音下意識地往外看，一個四五歲大的穿着戲服的女孩跑了進來。

應昭的假發剛被摘下來，她對化妝師說了句等一下，就把小女孩抱了起來，「我們珠珠怎麽了？」

是演聶之敏小時候的小演員，長得挺甜，應昭跟她拍了幾場戲，早就混熟了，她一向招小孩喜歡，哄的一套套的。

蔣豆豆瞧見喬含音一直盯着鏡子裏映出來的應姐和那小聶之敏看。

手機叮的一聲，她看了看，戰戰兢兢地回大老板的微信。

[喬含音進組了？]

[額……是的棠總，還沒開始拍。]

作者有話要說：

棠總：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