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挑釁
「朋友啊。」
肖文琦嘀咕了一句,去碰了一下孔一棠的手,下一刻陡然回神,瞪着她那雙眼,「女女女女朋友?!」
她瞪着的是應昭。
應昭捏了捏大王的耳朵,嗯了一聲。
肖文琦只覺得五雷轟頂,她沖自稱是應昭女朋友的妹子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然後一把拽起應昭往邊上帶。
「你有毛病?跟女的談戀愛?我這麽多年也沒看出你對我有所企圖啊?」
肖文琦攬着應昭的肩,她倆蹲在花圃邊上進行交流,有點像小時候的場景。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肖大臉!」應昭推開對方湊過來的臉,相當不客氣地說:「你自我感覺過于良好了。」
肖文琦騰地站起來,她那長得剪下來大概能賣好多錢的頭發甩了應昭一臉,「老娘還是有姿色的!」她說完又看了眼那邊放下拐棍蹲下跟狗對視的女的,低聲說:「你自個兒被人撬了牆角也沒必要這麽想不開吧!」
她一臉的痛心疾首差點沒把應昭給逗笑,應昭也站了起來,她拍了拍對方的肩,笑着說:「這算想不開?我這是傍大款了都。」
肖文琦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女青年,「這算哪門子大款?」
小臉是長得不錯,誰知道有沒有動過刀,渾身上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看上去倒是跟學生一樣。
「我就說了什麽好東西扔到你眼前你也認不出什麽來。」
應昭嘆了口氣,「這又不是毛病,談戀愛嘛,圖個開心,男的女的又有什麽關系。」
她兩只手都插進了兜裏,低着頭踢掉了腳下的石子,肖文琦聽得出她口氣的認真,也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要我幫你搬家麽?」
應昭:「不用,把狗帶過去就行了。」
「你那小破地兒大王住的慣麽?」
「那你帶回老家?」
應昭反問。
「那可不,我怕它被欺負,我老家那些狗兇的要死,大王還沒跑估計都被摁倒在地了。」
「那行吧,你早點休息,明兒一早還出發呢。」
「成,我回來給你帶點特産,其實你跟我回去過年也行,別告訴我你還打算跟那臭丫頭一塊過。」
說到喬含音,肖文琦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不會,我跟你回去像什麽話,到時候你媽真以為你跟我搞對象,我怕被你媽打斷腿。」
肖文琦翻了個白眼,「你可勁兒貧吧,咱倆要搞對象早搞了,還等到現在?」
「不知道誰剛才還說我有毛病,指不定是你對我有非分之想。」應昭低低地笑了兩聲,外頭很冷,說話的時候白氣冒出來,肖文琦也笑,「把你美的。」
「回去別說你被男人甩了,就說你把人家甩了。」
「操,應昭你他媽快住嘴吧!」
肖文琦拍了應昭一掌,「我走了。」
應昭吹了聲口哨,大王屁颠颠地過來了,「快走吧。」
肖文琦要關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看了一下,對彎腰從地上拿起拐棍的女的說:「嘿,對她好點。」
孔一棠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膚色有點黑的女人是在跟她說話。
「嗯。」
她點頭,然後轉身就往應昭那邊湊了。
她這高冷的模樣把肖文琦氣得頭頂冒煙,覺得應昭不管跟男的談還是跟女的談都不會找個稍微穩重點的。
鐵門砰地關上。
孔一棠擡頭看了看應昭,又看了一眼已經不沖她吼了的土狗,「你是要把它帶走?」
應昭低頭,露出一個笑來,「對啊,你進屋坐會,我拿點別的東西。」
孔一棠的記憶裏是有這種構造的房子的,她很久前住過一段時間。
但這種記憶她其實不太願意想起,偶爾不自覺地會冒出一小縷。
應昭的這個房子比她記憶裏自己短暫的住所好了不少,看上去又溫暖又舒服,盡管沒有精裝,看上去有些老舊,也被她收拾地特別幹淨。
白熾燈大概是很久沒換了,不是很亮,應昭去開了床頭燈。
地板上衣服東一件西一件,估計還被狗扯過。應昭彎着腰拉開櫃子找東西,沖四處張望的孔一棠說:「你随便坐,渴了的話去看看冰箱裏有什麽喝的,熱水的話應該是沒有了,不好意思哈。」
她進屋的時候就脫了外套,裏面穿得很少,褲子是低腰的,彎腰的時候露出一截來,那個曲線孔一棠看一眼都覺得臉紅。
她拘謹地坐在了沙發上。
邊上是電腦桌,桌上煙灰缸上有很多煙頭,還沒來得及倒,煙灰落在外煙,還有一點灑在桌上,孔一棠盯着那煙頭,想象着對方坐在電腦前抽煙的樣子。
肯定很好看。
很迷人。
很……性感。
大王在剛才院子裏跟孔一棠的對視後大概是發現了這個人沒什麽攻擊力,可能還跟它差不多,現在已經歡快地在孔一棠腳底下撒歡了。
棠總穿得闊腿褲褲腳很寬,大王閑的沒事,一屁股坐在對方的鞋上,開始咬褲腳。
應昭拎着收拾出來的衣服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般奇景。
她新上任的女朋友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的愛犬坐在對方鞋上,正興奮地咬着褲腳。
孔一棠一點反應都沒,還有點縱容。
外面是風的呼號,感覺世界都靜得不像話。
「收拾完了?」
孔一棠擡頭,然後試着挪了挪腿,反倒激起了這位身殘志堅狗朋友的興趣,抱住她的腿又開始咬褲子。
孔一棠:「……」
應昭:「大王,過來。」
黃色的土狗抖了抖耳朵,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走吧。」
應昭翻箱倒櫃翻出了一身汗,披上衣服的時候還撥了撥頭發。
孔一棠的目光又在茶幾上的相框上看了幾眼。
和卧室隔開的那面牆壁上挂了很多照片,應昭和喬含音的,和剛才那個女人的,還有袁奕辰,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
反正喬含音的最多。
孔一棠心裏冒出點尖酸來,她發現自己在別人面前的陰郁實在施展不開,最後只能面無表情地拄着拐站起來。
手還沒碰到拐棍,她就率先被應昭扶了起來。
應昭拉起孔一棠的手,「我在的話就靠着我就行了。」
孔一棠低垂着眼,不大好意思去看對方。
其實她也沒多瘸,不用拐也能走,仔細看才能看出點不便,只不過她這些年習慣了裝腔作勢,反正她瘸是真瘸,讓別人覺得可憐其實也挺有趣的。
她嗯了一聲,挽住應昭的胳膊,恨不得整個人嵌進這個懷抱裏。
可惜應昭的懷裏有狗了。
那條瘸了一條腿的狗正被應昭抱着,一雙眼盯着孔一棠,鼻子不停地噴着熱氣。
孔一棠:「……」
比慘?誰不會哦!
應昭覺得自己大概養了兩個小孩,鎖門走到停車的地方實在快累死她了。
大王走路不好走,小棠總也是,平常幾分鐘能到的路愣是走了十來分鐘,把大王放到車後座的時候她送了口氣,坐上駕駛座的時候眼前就遞過來一瓶水。
應昭不客氣地接了,沒注意這水是喝過的。
她喝了兩口放到了一邊,一邊的棠總紅着耳朵又捏着手機了,她剛才發了一條微博。
就是一張圖而已。
一只左前腿彎折的黃色土狗坐在院子裏,後面是亮了燈的房子,她趁應昭跟朋友說話的時候拍的。
才一會就手機就吵個不停。
應昭一邊開一邊說:「一棠你能幫我約個車麽,拿我手機就成,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再回去。」
孔一棠:「我先去你那裏,你再送我回去就行。」
「那不是一樣麽?」
孔一棠沒說話,應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又低着頭玩手機了,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小姑娘一樣,明明都這麽大的人了。
應昭想着把狗放回去也來得及,她開車到了她市區的公寓,她買的是三十二樓,抱着狗坐電梯上去的時候發現她家傻狗都暈了。
這邊公寓她不怎麽住,前兩天讓蔣豆豆找人來打掃了一下,她拎着家裏帶來的床單打算鋪個床,讓孔一棠坐在沙發上休息會兒,這邊狗窩也是顧正川買的,孔一棠坐在沙發上,面前是剛才應昭給她倒的牛奶,用微波爐熱過的,還冒着熱氣。
她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個小朋友。
她是不是忘記了我名聲很差?
大王在新窩裏撲騰,孔一棠抱着她的拐棍認真地思考,但馬上她就被邊上的手機鈴打斷了。
是應昭的。
這個公寓不是很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應昭在房間裏鋪床。
孔一棠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喬含音打來的。
她看到這個名字就窩火,從少年到現在,都是相當純粹的嫉妒,以至于貫穿性格的那點惡劣冒上來,也顧不上什麽隐私不隐私了,拿起就接了起來。
喬含音的行程是很滿的,她現在還在劇組拍戲,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刷了一下微博,首頁倒是發現了孔一棠發的那條。
孔一棠在圈內很有名,私底下也會和明星聚聚會,打游戲也是常有的事情,她的架子時有時無,大方起來揮金如土,正常的時候還挺招人喜歡的。
喬含音認識的幾個朋友也私底下跟對方出去玩過,評價也還好,說沒傳聞裏那麽吓人。
她對孔一棠也沒什麽印象,畢竟昕照一姐姚星雪跟她同年出道,兩個人到現在都會被拿來比較,但姚星雪家境優渥,自帶資源,自然是風光無限,不像她,起步的時候走一步都痛苦無比,對方現在不混電視圈,專攻電影圈,雖然碰不到,但對喬含音來說,她對這個公司的藝人,都不是很喜歡。
但合作是經常有的事情,還得裝出一副非常友好的模樣。
去年她跟昕照藝人合作的一部劇,對方好像是孔一棠的相好,在片場的時候她還見對方跟那個小鮮肉的膩歪,改戲份都改得明目張膽,但沒人敢說。
孔一棠的微博展現出來也都是有錢人的紙醉金迷,什麽聚會,什麽走秀,哪裏熱鬧哪裏有她,沒想到居然會發這麽一張跟她畫風完全不符的圖。
小院子,老舊的房子,還有瘸腿的土狗。
喬含音熟的很,她前段時間還去過。
她長大的地方,熟人眼裏和應昭相依為命的地方。
「喂?應昭你在哪裏?你居然把孔一棠帶到家裏去了,是簡直是有病!你怎麽跟她這種……」
「她這種什麽?」
孔一棠握着她的拐棍,她瘸了好些年,最開始拄着的是老太太用的那種最普通的拐,再後來孔家的人不敢對她不好,換了好的,現在這個被人笑談是好幾千萬,其實也沒有,比普通的稍微貴一點,用着很舒服。
她捏着已經被她體溫溫熱的物體,臉上是別人的習以為常,但應昭沒親眼見過的布滿陰霾,她是笑着的,弧度不是很明顯,扯出來的都是鋪天蓋地的涼薄,眼神沒有焦距,跟之前那個乖巧的樣子截然不同。
喬含音自然聽得出不是應昭的聲音。
「你……」
她沒想到居然會是孔一棠接的電話,她之前的號碼好像被應昭拉黑了,她還找了張以前的卡,但忘記了她之前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對方經手的,也沒想到第一通還不是對方接的。
「謝謝你。」
孔一棠陡然換了語氣,她原本有點涼的口吻像是沾染了點蜜,變得黏膩。
「謝謝你不要她。」
她的口氣越發愉悅。
「我等這一天等了太多年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棠總: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