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氓進組了
第二天,陸星遙就把許轶要來的事情忘在了腦後。全身心地投入到電影的拍攝之中,高一辰是一個有強迫症的導演,追求完美是他的人生信條,暴躁罵人是他達到目的的重要手段。
凡是跟着高一辰一起工作過的人,才會知道他的脾氣有多臭,也才會明白,為什麽這幾年總有很多一線演員不願意跟他合作。
這家夥脾氣不好,自視甚高。他風頭正盛的那幾年,合作的演員都是一線和超一線,把他的胃口養刁了,導致他後來過氣了,也根本看不上二線小明星,認為他們不是缺少靈氣就是缺少氣質。這次要不是楊文芳推薦陸星遙,眼高于頂的高一辰恐怕根本不會正眼看他一眼。
可是形勢比人強,現在高一辰風頭不在,只能跟一堆“掉價”的二線演員混在一起。但他傲氣猶盛,他對男女主角的要求格外苛刻。女主角還好,除了感情戲,動作戲很少,但是身為男主角的陸星遙可就慘多了。他不但有很多打戲,還有很多還特別危險。在開拍之前,他統計了一下,在這部片子裏,他需要跳樓、跳河、跳火車,還要追車,甚至還有跟許轶的幾場打戲。在高一辰的片子裏,用替身是不可能的,用高一辰的話來說就是,不具備天王巨星的潛質,就要知道努力。
陸星遙倒是不怕這些,對于專業演員來說,無論打戲還是感情戲,可以說都是份內的事情。陸星遙最怕的是達不到導演的要求,滿足不了觀衆的期待。因此,陸星遙的努力程度已經不是拼命了,而是玩命。
在許轶預計進組的這一天,陸星遙剛好有一場被小混混們堵在小巷裏圍毆的戲,為了效果逼真,他和幾個演員商量了一下,輕微的磕碰沒有什麽,踢到打到也不用停下。
正式開拍的時候,那幫“小混混”追他追到小巷裏,對他拳打腳踢,這幾個人還挺專業,但到底有幾腳沒控制好力度,直接踢到他身上了。這麽一場戲,拍了足足十條。這場戲拍完,陸星遙感覺自己離被真毆也不遠了。
當時沒什麽疼痛的感覺,陸星遙一門心思地想着如何完美展現當時人物的遭遇與心理。等收工回到旅館,他整個人都累癱了,勉強支撐着身體沖了個澡,才發現肩膀和腰上在下午的戲中留下兩塊淤青,當然,演這種片子,受傷都是最基本的事。陸星遙太累了,也管不了那麽多,換了睡衣,鑽進被窩呼呼大睡。
他們拍攝的地點是D城一座偏遠的小鎮裏,所有人都住在鎮上的旅館。因為地處偏遠,條件有限,這裏最好的旅館,放在S市,也只不過是個中下水平而已。整個旅館都飄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佛房子放得太久,沒有開窗通風,産生的黴腐之氣。
但這一晚上,他聞到一股格外好聞的青草味道,一直在鼻間萦繞,讓他夢見自己十六歲的時候,沒有踏進演藝圈之前,成天都無憂無慮,活得沒心沒肺,成天在陽光與綠草地上打滾,後來這種日子一去不複返了,少年時代的快樂也消失了。
第二天陸星遙一睜開眼睛,“啊”地大叫一聲——許轶竟然就睡在他旁邊,兩人睡的還是一張床。
許轶揉揉眼睛,迷糊地說:“寶貝,看見你老公也不用這麽開心吧?我昨天淩晨2點到的……你幹嘛醒這麽早啊。再睡會吧~~”
“你,怎,麽,進,來,的。”陸星遙秒醒,先是受驚過度,随後氣憤過度,冷下臉,一字一頓地質問許轶。
“前臺給我鑰匙啊。”許轶閉着眼睛,把被子直往臉上拽,一幅“我被床綁架了,你行行好,千萬別救我”的無賴模樣。
“前臺為什麽給你我房間的鑰匙?!”陸星遙憤怒地拉開他的被子。
“大概是知道我是你老公吧。”許轶嘴角上揚。
Advertisement
“你起來,解釋清楚!”許轶還沒得意兩秒,就被陸星遙揪着耳朵提起來。
“唉唉,疼疼疼,你放手,我說,我說!”許轶連聲讨饒。
許轶捂着耳朵,眼睛裏寫滿了委屈。雖然在電視熒幕上裝B裝得最兇,可私下裏裝可憐才裝得最多,要不是陸星遙知道他什麽德性,早就心軟了。
“我一來,有個導演助理來接我,說原本給我訂我的房間今天漏水了,正在修理中,問我能不能先跟別人合住。我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住,就想到了你。誰知道,你住的是大床房。不過,一張床我也不介意。好了,解釋完了吧,我要睡了。”許轶笑得無辜,倒頭要繼續睡。
陸星遙郁悶了,老天也要跟他作對,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你不介意,我介意!你房間修好了就趕快回去,少賴在我房間。你忘了我們約法三章了?”
許轶蒙住臉:“知道了,知道了,為了避嫌,不能住一個屋!你放心,等我房間修好了,我立馬滾蛋。寶貝,你別唠叨了,讓我再睡會吧!”說完沖陸星遙飛了一個吻,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陸星遙只能幹瞪眼,看着霸占他床的人大剌剌地睡得香甜,而他根本睡不着,索性起床出門散步。
換衣服的時候,他苦惱地發現,自己不但肩膀和背上一片烏青,不知道什麽時候,連膝蓋都腫得像個饅頭。倒不太疼,只是屈膝的時候,有一種漲痛與拉扯感,怪不舒服的。
想想今天可能還得拍打戲,為了好過一點,他在附近尋了一家藥店,買了一瓶氣霧劑,專門止疼,往膝蓋上一頓亂噴,感覺好多了。
吃過早飯之後,所有人集中到了拍攝地點。陸星遙正拿着手機專心地給家人發信息,冷不丁肩膀上一痛,他失聲大叫,差點把手機扔了。
回頭一看,許轶吃驚地望着他:“星遙,幾天不見,你的演技變得太浮誇了吧。”
陸星遙瞪許轶一眼,吃痛地捂着肩膀,心說,你下手可真沒輕重,你拍的是我受傷的地方!!
許轶長臂一伸,摟着他說:“小星星,你怕什麽呢?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陸星遙毫不客氣地掀掉他的胳膊,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低聲說:“你是不是想死?”
許轶舉手投降:“好,我知道了,約法三章嘛!”
方夢陽剛好路過,跟許轶打了一聲招呼:“嗨,許公子,你終于進組了,你老婆一個人獨守空房,太寂寞啦。”
許轶驚喜地拉住友軍的手:“夢陽姐,你竟然如此肯定我的家庭地位,親人啊親人~~”
陸星遙:“……”你們能不能行了?我還在這裏呢!!!!
人齊活了,工作就開始了。
許轶或許是感受到了劇組裏敬業的氣氛,一旦工作,就像變了一個人,那個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小流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謙虛努力的好演員,陸星遙仿佛看到了剛剛認識那時候的許轶,那時候兩人還不太熟,雙方禮貌又疏離,保有一定的距離與矜持,都盡量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陸星遙格外懷念那時候的許轶。
高一辰把陸星遙叫來:“小陸,下一場到你了,今天拍追車。”
毫無商量的語氣讓陸星遙身上隐隐作痛。忤逆高一辰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現場除了尊貴的投資商許轶,沒有一個人能和高一辰這個倔老頭抗衡。
陸星遙也不想因為這一點傷拖慢進度,在業務能力上,他向來不肯低頭認輸。就算有傷在身,需要努力表演的地方,他一樣不會馬虎。而且在此之前,他還特別向挑剔的高一辰承諾過,不需要替身,自己來完成所有的戲。
為此,高一辰還曾試探他:“陸星遙,你不用替身,受傷了怎麽辦?器材場地每一天都是錢,到時候不會因為你受傷就停下來等你。”
陸星遙認真承諾:“我肯定不會拖慢進度的,您放心。我以前也拍過幾部打戲,有點經驗。再說高導您不是一直要求鏡頭逼真嗎?我不用替身,您還不高興?”
高一辰笑了:“你可不要小看這些動作戲,做好很難。你在電影裏打戲挺多,有跳橋和跳樓,你真能做得到?”
“替身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們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陸星遙篤定而自信地說。
但陸星遙此時有點後悔,當初只顧着說大話,絲毫沒有考慮到這種狀況,現在肩膀和膝蓋都受了傷,他倒不怕疼,只是怕因為身上有傷,會潛意識想保護自己。他怕自己在拍攝過程中因為顧及有傷,無法專心拍攝。
化妝的時候,陸星遙不停地給自己“心理建設”,讓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拍攝中去。
許轶跟陸星遙在一起化妝,看陸星遙一臉嚴肅,開玩笑地說:“星遙哥哥,幹嘛愁眉苦臉的,放松一下呗。”
陸星遙對許轶的騷擾已經習以為常,倒是化妝師Paul一聽,忍不住抖了抖:“許公子,是我的耳朵有問題嗎?星遙哥哥?你哪根筋搭錯了?”
許轶說:“怎麽了?他本來就比我大,叫哥哥不是很正常嗎?”
Paul說:“叫‘哥’很正常,叫‘哥哥’有惡意賣萌的嫌疑。你五大三粗一男的,賣萌不要太可恥好吧?”
許轶偏擡杠:“我這樣的美男,賣個萌撒個嬌怎麽了?別人就是愛這樣的我,對不對,星遙哥哥?”
陸星遙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們。倒是他的化妝師小咪,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Paul嘲諷道:“你看人家星遙都不理你。”
許轶伸手過去扯陸星遙的袖子:“星遙哥哥,你理理人家啦~~~”
果然流氓的座右銘就是不要臉,陸星遙滿臉黑線:“許公子,現在可是工作時間,你能不能嚴肅點兒?”他特意把“工作”兩個字咬得很重,意在警告他別亂來。
許轶說:“工作也要有張有弛嘛!我們要本着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态度工作,切忌不能繃得太緊。”
Paul笑了:“拉倒吧你,你要點臉好不好?”
許轶眉毛一挑:“在老婆面前,我要什麽臉?”
陸星遙沖着鏡子給他一記眼刀。
Paul恍然大悟:“所以你死乞白賴地在這部戲裏充數,就是為了星遙?!”
這回輪到許轶黑臉了:“我堂堂頂級流量,如此優秀的青年演員,竟然被你說成充數!我哪裏充數了?!我是男二,男二!僅次于男主的戲份!”
Paul大笑:“說實話,看你以前演的劇,再看看現在這個角色,只會讓人覺得你要麽是轉型了,要麽是欠了裸貸。”
許轶:“……你說這種話,得罪一大片人知不知道?”
Paul不在意地說:“我得罪誰了?星遙和高一辰他們,本來走的就是這個路子,還有方夢陽,人家都是演技派,這裏邊就你最違和,你心裏有點X數吧!”
許轶癟嘴,看向陸星遙,想讨點安慰,沒想到陸星遙賞識地看了Paul一眼,擡起手。
兩人會心一笑,havefive。
許轶瞬間內傷,捂着胸口,做瀕死受傷狀。
Paul把他的下巴扳起來:“別動!我把你化得更髒更破一點,讓你的粉絲以為你破産了。”
許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