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麽辦
第21章 怎麽辦
的确有人給準備房間。只不過華麗過頭的房間內只有林夕一個人。
葉喬,此刻卻正在忍受不得不忍受的壓抑氣氛。
制造這種氣氛的人當然是藍狼和吳胖子。
那天的事兒沒完,三個人都知道,林夕出現意味着多大的變數,卻都沒有率先開口。
難堪又不得不持續的寂靜,誰先開口誰失去先機。在場的都是無數大場面打滾過來的老油條,當然知道這個常識。
然而葉喬顯然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他在兩個人訝異的表情下輕啓嘴唇︰查的差不多就停手,我們目的不同,不會起沖突,輕易。
那可不一定,明杠亮出來了暗杠還少嗎?誰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吳胖子嘲諷地笑笑。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不至于亮這麽早牌,至少現在還在一條船上不是嗎?藍狼在打圓場,但神色也不太好看。誰得知自己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物背後複雜的關系網,平白多出一堆顧慮神色都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葉喬笑,沒有溫度︰這次可真是東南西北大雜燴,小心吃人不吐骨頭的。
放心,該小心的是你。有些時候,會咬人的狗不叫。這次是吳胖子,他有點激動。
葉喬十分沉穩的回擊︰也許……不是狗,是……所以二位,尤其是你藍狼,小心了。
我的目的很單純,不像你,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嘿嘿……
“好了,就到這裏吧,我該去看看我的‘摯,友’了。”那一頓一頓的兩個字,咬的咬牙切齒。
“哈哈!”藍狼好像看到什麽稀奇動物一樣神色奇異猛盯着葉喬大笑︰“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被人斃的……”
“夠了。”葉喬突然面沉似水,仿佛被觸碰了那根不對勁的神經似的凍結着聲音說道︰“互不幹涉,這是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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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不顧驚奇的藍狼神色陰沉目光閃爍的吳胖子轉身就走。
不留一絲餘地。
林夕不急,他知道隊長一定會回來。他不是一個逃避現實的人,從來都不是。
這一關,是必須過的。
坐在奢華的過分絕對國際名牌的大床上,林夕突然有些恍惚,雖然知道放松警惕極不應該,但或虛拟或真實的畫面還是不受控制的躍然于腦海。
也許,因為熟悉的人在會安心。他恍恍惚惚的想。
那個總喜歡叫自己龜兒子又為自己驕傲的父親絕望的樣子。
大哥二哥死灰般的眼楮。
戰友們同樣擔心卻又欲言又止于保密條例的神情。
齊桓吳哲成才的臉一張張換過,那上面讓人揪心的東西太過鮮明。讓他想要忽視一點細節也不忍心,生怕錯過還要掩飾訣別真的很累。
很多首長對他一個人的檢閱,司令員的苦心,高老将軍的擔心,大隊長的憂心。嚴肅壓抑的可怕的場景,嚴厲苛刻殘酷的詢問考察心理關,一個月各種非人的‘适應性’訓練。
最後的考驗居然是——
毫不猶豫的開槍,倒下的瞬間心死過一遍後麻木。
在那之前,有人極力撐住身體艱澀的聲音響起……
他答應了。應了。極度震驚的,還是應了。
……
那麽鮮豔,那麽鮮豔,那是實彈,沒有血包。
拼命提醒自己要冷靜是考驗也沒用,他的手,有戰友的血。從此,再不幹淨。
僞裝的人,毫無疑問是青淡。
他開槍了,不是眉心,是肩膀。沒達到要求,卻通過了考驗。
永遠無法忘掉軍界神話一般的司令員頂着隊長的臉,捂着左肩問完極度難堪的問題後輕輕的說︰“現在,作為司令員,我是真的相信了。這樣的戰士能完成任何殘酷艱難的極端任務,并把人平安的帶回來。因為,你的心中什麽都有,就沒有自己。可是,現在,我青淡真後悔了。後悔讓你去補位,因為,你這樣的人,其實比很多大人物難得的多。”
直到此刻,持槍的手依然穩定如初。心沒了,手怎麽會顫抖?他模模糊糊聽見一聲輕嘆︰“無須自責,你做的很好。這樣的兵,再多些國家……咳咳……”
他擡頭,眼神漸漸變成難以形容的尊敬︰“您也很難得,比很難得還要難得。”
“我送您去醫院。”聲音平穩,臉色平靜。那個問題之後,從今往後,他不能留有一絲天真。
青淡擺擺手,還要說些什麽,卻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重重撞擊胸口︰“但請做好本職工作,您這樣的人,就該呆在那個位置上。不能任性,國家經不起。”
“你……”
“因為,您這樣的人,比我這樣的人,重要的太多太多。”
因為這樣一席話,他被早已安排多時的‘特工組’以最快途徑不惜一切代價送出軍部送到碼頭送上……提前很久就迷迷糊糊開始走的命運不歸路。
從今往後,都是戰場。這樣殘酷極端又深沉博愛的一課,他受教并終生感激不盡愧疚不已。
陰暗潮濕蛆蟲遍地污穢肮髒不是人呆的窄小船艙最底層,餓了一個星期頭暈眼花幻覺頻頻的時候,他這樣想。
為了這樣的許多人,還有自己的信仰,他不能死。
十幾天後連水也斷掉不給生生靠自己少的可憐的尿液維持生命,并不得不強迫自己吞咽不知哪個虛弱的厲害不停嘔吐後被拉出去丢海裏的倒黴死鬼,臨‘走’前留下的一灘灘惡臭難忍病菌不知多少的嘔吐物的時候,他這樣想。
終于得見天日,一點一點爬向第一個目的地,陌生人的冷漠鄙夷不屑……喝髒水吃垃圾發低燒鬧痢疾……
為了任務,不能死。
好心人的黑面包,小姑娘的硬幣,叢林生活十幾天,野生的藥材粗略的治療逐漸康複的身體……
有希望,不能放棄。
陌生地點的不知所措,初來乍到的不安彷徨無知,不被信任找不到工作的困窘無奈……
已經很好了,不能放棄。
直到發現叢林裏一種極難采摘的野果是釀酒的搶手貨。
直到一間酒吧第一次跟他訂購少量這種野果,并且他按時送貨上門并附帶了另外幾種稀有水果。
直到他成為這間酒吧的供貨商之一。
直到‘碰巧’救了閻羅天子,遙遠的地下‘特工組’大松一口氣。
他才想起,支撐他拼了命也要達到目的的N個理由具有同一個前提,為了不讓隊長倒下去,我不能放棄。
那個前提裏,沒有國旗。所以我才說,許多人,比我難得,并且重要太多。
我根本一點也不高尚。使命感這東西,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我會無奈的暫時放棄。
我始終是個最差的兵,我無法明白戰鬥的榮譽。
思維到這裏戛然而止,門開,隊長走進來。
冷酷的表情,平靜的聲音︰“林夕,等很久了吧。”
“不,還好。”戲,開場的有點詭異。
關門,随手将襯衫甩脫在地,上床躺倒。回頭瞅瞅僵坐在床邊剛回神的人,眼楮裏閃過一絲愠怒︰“怎麽這麽不聽話?都叫你去洗澡了!”
呃?哦。林夕明白了,起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襯衣疊整齊放隊長身邊,去浴室。
沒有一絲扭捏古怪不自然。
是不太聽話,這警惕性……
葉喬盯着浴室的門,冷沉着一張臉,就這麽盯着。眼楮一眨不眨,心髒卻不受控制的開始紊亂。
水聲傳來,眼眸變暗。
臉色更沉,心跳更亂。
青澀而美好的東西太讓人惦念……舔舔嘴唇,緊閉上眼,極力深深呼吸卻覺得氧氣不夠。
身體的熱度,清澈的眼楮,t國的那次……糟糕!
苦笑的看向危險位置一個翻身——正看見那人拎着T恤圍一條浴巾站在浴室門口。
“隊長,我洗好了。”那眼神實在太過正常。
“嗯。”
一個字,不會洩露壓抑到極點的晦澀情緒。
“你也要洗吧?”正常的問題。卻見隊長俯卧在床上将頭埋進枕芯裏沒答話。
有些難受,不過還是苦惱的扯了扯身上的浴巾︰“這東西我只發現了一個,當時沒注意,這個,隊長,我錯……”
“沒事兒。”就見隊長猛然從床上彈起拎起襯衣纏到腰間,沒穿拖鞋直接快步走進浴室飛快關上門‘ 當’一聲響。
林夕怔在原地。片刻,笑,呲出大白牙,隊長,這種情況我該怎麽辦?
葉喬依靠在門邊有些艱難的喘氣,感覺到備戰級數在節節攀升根本不受思維控制。牽起嘴角苦笑;這種情況,我能怎麽辦?
浴室的水聲有點大,林夕圍着浴巾的樣子有點傻。
‘嘩嘩’冷水澆下,毫不猶豫的拽過蓬蓬頭——激靈靈一陣冷戰感覺什麽地方有點疼,咬咬牙,沒有轉移陣地。
扯掉礙事的東西,林夕開始穿衣服,穿到一半發現有些髒的長褲叫他随手泡在浴室洗衣機裏了。看看體恤夠大,這亞熱帶……浴室架子上好像擺了一次性浴衣……
隊長的洗澡時間什麽時候變這麽長?部隊的規定……呃,這水流的方向……還夾雜着一下奇異的聲響……
亞熱帶洗冷水澡沒什麽大不了,狀态也終于落回到警戒線之下。可是誰來告訴他,一頓猛沖沒顧及邊上放着的衣服,全濕透了這……
瞅到架子上的一次性體恤短褲希望能幸免——天!
這尴尬……
“隊長!”敲門聲很急,很要命!!!
“怎麽了?”強勁的水流聲掩蓋不可察覺的東西。
“沒……沒事,就是,你,能不能幫我拿下架子上的……呃,我的褲子泡洗衣機裏了。”一次性說完,真累。
一片靜默。
“隊長?”敲門聲響起,水流聲戛然而止。
手再度按在門上還沒等敲,‘咯咯’兩聲響鎖頭變了形,門被從裏邊大力拽開。
林夕徹底呆住。根本反應不過來!直愣愣的看着隊長寒冰着一張臉走過他面前,走到床邊,躺下,浴巾蓋身上,然後用平靜的異常的聲調說道︰“沒注意,都濕了。”
被聲音叫回魂,發現自己挂個大體恤——
隊長……呃。
誰來告訴他們,這種情況,TMD該怎麽辦???
……
“隊長,我錯了。”那個兵昏迷之前這樣說。
老套的一貫風格。
只是,這次他實在不能再裝作以前的強勢淡然或者古怪爛樣子。在自己做出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後,只能掩面壓抑瀕臨崩潰的情緒,卻無法阻止指尖冰冷的東西砸在地面。
失控的後果,任性的後果,明知道不對明知不好卻被激的理智先一步崩斷的後果。
他說,隊長,任務完成後我就要結婚了,老家……
他沒讓他說完這句話就……
現在和着冰冷的液體想,多可笑的爛招數,只有這個死心眼的笨蛋兵才能想的到,才會拿來A他,才知道,那種情況下的他會上當。
結果,呵,就是這個結果。
在他心中拼命吶喊︰別走,我不許你走!就算從此陌路也別走的時刻,身體背叛意識搶先一步把人留住。
用了最殘酷的方法。
是否知道不會有結果,所以,才選擇這樣殘酷的保護?
可最後,是這個結果。
到這個地步,如果他再看不清這個兵的心,他就真的不配稱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