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
第17章 路
如果,你隊長回不來了呢?
一句話,五雷轟頂!許三多大腦一片空白,嘴唇機械的張合︰“你說什麽?什麽回不來了?怎會回不來……”
成功,他不會回來……
他猛然擡眼,目光中帶起從未有過的兇狠,神色陰沉︰“你們,做了些什麽?”
鐵路咪起眼,那位卻顯然也被這道不該出現在一個小兵身上的陰狠眼神驚了一下。回過味來卻有些欣賞。然而他還是板起臉︰“士兵,你在質問你的長官嗎?”
鋪天蓋地的慘烈殺氣毫無征兆的卷起,瘋狂襲向标槍般挺立的士兵!那是不同于隊長的凜冽威壓,大隊長的磅礡霸氣,甚至高老将軍的鐵血威儀。那是真正雙手染滿血腥洗也洗不去半生殺伐一刻不停戰鬥所凝鑄的戰場之氣。對,戰場,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戰場,就是無數戰鬥。這是真真正正四面八方硝煙彌漫的慘烈殺氣!
這東西一旦毫無顧忌的釋放不是任何人能夠承受得住的。包括鐵大隊長這個浴血悍将都下意識轉移目光暗暗叫苦——這個戰争機器,為了那個目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許三多被這洶湧澎湃慘烈之極的戰場硝煙狠狠的震撼了一下!這得結束多少生命?雙手染滿多少血腥?經歷過無數次怎樣慘烈的戰鬥?不,甚至,在被撲天蓋地的征戰殺伐之氣駭的臉色慘白,腿腳發軟,牙關緊閉,狠咬嘴唇的時候。他知道,這個人經歷過真正的戰争。
不是戰鬥,是,戰争。
本質區別。前者只是地區沖突,後者是真正國與國之間的正面較量。
不在一個層次上。
許三多狠狠的想,然後,狠皺眉頭扭曲臉孔咬緊牙關拼命抵抗!他不能輸!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輸!可那殺氣如此瘋狂,飓風一樣不斷加強!他快承受不住了!軍姿已漸漸不穩,不能輸,不能輸,我,不,能……
看着自己的兵艱難站立拼命不讓自己倒下去的奮力抵抗,鐵路的雙眼閃爍着奇異的光彩,他突然想起另一位好友的那句話︰我把他交給你了。讓他飛,他有飛的能耐……總有一天,你們會成為連我也望塵莫及的那種兵。
這話,是袁朗轉告給他的。現在,他可以欣慰的告訴他,你,做到了。這個兵,真的有飛的能耐。
然而,許三多總是讓人意外的。當那位‘罪魁禍首’十分滿意準備驗收成績的時候,就見那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兵再次狠狠咬一下嘴唇。那麽狠,甚至牙根都該被咬碎了!殷紅的鮮血滑落嘴角,借着疼痛的刺激許三多緩緩地,像是在掙脫什麽極限束縛似的将歪斜的身體一絲一絲拉回正軌。掙紮,掙紮,一點一點擡起重于千鈞的右手,在鐵大隊長和戰争機器極度震驚的眼神中,仿佛突然沖破了層層沉重的不可思議的枷鎖,‘啪’的一個立正,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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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準速度,挺拔軍姿,鄭重的敬禮。目光平視,無所畏懼。
“不,首長。我在指控。”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殺氣,不知什麽時候停下。
戰争機器笑了,真誠,沒有一點虛假︰“好,很好。”
鐵大隊長已經無話可說了。面對這樣的士兵,他還有什麽需要囑托的?一個讓很多人望塵莫及的士兵,他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袁朗,鐵路目視遠方。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麽近乎所有心血都放在這個兵身上。他,真的像你說的,成長的速度,會比任何人都快,成熟起來,會比任何人都優秀。
他是,真正可以和你比肩而立卻又心甘情願做你翅膀讓你飛的人。
不計得失,無怨無悔。
你,相當幸運。
然而戰争機器因為這個兵帶給他的巨大驚喜‘臨時加餐’,他問了一個尖銳而敏感的問題︰“我想知道,是什麽支持你給了我這樣一份沉重的厚禮。你可以拒絕回答,士兵。”
“國旗,隊長。”那答案毫不猶豫,沒有遲疑。
“非常好!士兵。”戰争機器身體挺直,在鐵路擔憂心髒承受力的時候,沖着許三多,一個鄭重之極的軍禮。
許三多回禮,眼光卻還是沉的︰“你們,做了什麽?”
“告訴我,士兵。”戰争機器維持着敬禮的姿勢,聲音低沉,眼光犀利︰“如果讓你失去過去,失去經歷,失去支撐,失去希望,失去理想,失去隊長,失去祖國,失去一切。你,還會給我同樣的答案嗎?”
屏息,這問題實在太不人道。
是的,已經太不人道了。真的,太不人道了。鐵路感覺心痛到麻木,又一次,再一次。
“是的,首長。”曾經很多時候鋒芒盡斂,卻在這一刻鋒芒盡顯。
鐵大隊長終于忍不住身體顫抖,為了又一個義無反顧。
許三多與袁朗不同,袁朗已經在……很多年,所以,這是宿命。鐵路知道,卻只能激動憤怒悲傷心痛翻桌子踹椅子摔東西拼命發洩卻不能阻止。
而許三多,是一個新兵。新兵,甚至什麽都不明白就被早早‘劃拉’進來。
兩人,卻同樣選擇了義無反顧。
袁朗的義無反顧讓他激動,驕傲,憤怒,絕望,但無奈,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許三多的義無反顧,卻第N次撼動他漸已冰冷的心。因,這一次的義無反顧,是不知具體情況時毫不猶豫無怨無悔的選擇與擔當。
袁朗,你是對的,他值得。
值得太多。
冷血冷心冷清的戰争機器此刻也不禁聳然動容。大面上的東西不用說,誓死無悔的追随讓他替此時此刻苦苦掙紮孤軍奮戰的小兄弟由衷的欣慰。然而他是經歷過真正戰争的人,他想要做一件他必須做的事,殘忍。卻是必須的。
“理由。”
放下手,問了這樣一個絕對不該再追問的底線問題。
許三多低頭沉默幾秒,緩緩擡起頭,目光清澈明亮,仿佛刺破重重陰霾的那道陽光,璀璨,耀眼的不可思議︰“不會,心裏有,就不會。永遠不會。如果真的失去,只有犧牲,與放棄。前者,不可避免,但是不是真正失去。後者,我根本永遠學不會。”
“我叫青淡。”戰争機器,不,青淡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許三多。”
“那……那個……我……大隊長……”慌忙握住兵繭堆疊的粗糙大手,許三多拼命瞅鐵路求救。這個關鍵時刻,他又犯老毛病了!
鐵路卻完全沒看許三多,他只是緩緩對老友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那聲音沉得可怕,。
“當然。”青淡笑︰“老鐵,他真的值得。”
“是的,他值得。但是你可是……”
“那有什麽?都是虛的,這個兵才是真實的。這個兵,我要定了。許三多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
“那麽……”鐵路苦笑。不得了,許三多,你真行。
新兵連的後進兵,五班的木讷兵,鋼七連的孬兵。
史今逼你變成精英,代價是退伍和不再靈活的手,你的代價卻也不光是三百三十三個腹部繞。
一個人度過抓心撓肝的多半年,在那之前,卻讓裝甲老虎徹底銳變。
你擒獲了一個中校,選拔老A時狠狠的震撼了他一把。并在後來的許多日子裏,無數次讓他為你驕傲。
重傷之後的不留餘地拼死也要好起來,甚至不惜……
那場演習,你竟能斃的高老将軍啞口無言後對你欣賞稱贊。
你交了很多朋友,并為他們不計得失的付出。最經典的莫過于辦公室幾進幾出……甚至在他走後,你敢和好幾個校官甚至整個A大隊對峙,推我入死角時才知道不只為你的戰友。不擇手段傷害自己也要他們清醒,齊桓的藥,成才拼死拼活的趕超,吳哲的一步之遙……
現在,你居然讓他也由衷的佩服并引為忘年之交……
不可限量,不是前途,是成長的路。
成才的路比他長的多,但是袁朗,許三多的路,走的比任何人都寬闊。
“最後問你兩個問題。在告訴你那個答案之前。”收回手看着驚慌失措同手同腳都不足以形容的兵,青淡的聲音竟然十分溫柔︰“第一,你為什麽說犧牲,哦,別介意,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犧牲了,為什麽不是真正的失去?”
“因……因為,因為這種精神!就像,就像一顆樹,根深,枝幹粗壯,就算沒人澆水,老天大旱,只要根紮的夠深,就不會死,熬到雨天,就會茂盛。秋天沒關系,葉子掉光了也沒關系,化作養分。更能讓它成長。慢慢的,就會有果實,種子。長出新的樹,慢慢就會有一片森林!”
“那麽……”青淡的手帶着一點顫抖,輕輕拍上給他帶來這許多驚喜的小朋友肩頭︰“假設有些地方,根本長不出任何東西來怎麽辦?”
“幹嘛非得長出東西?沒準兒有各種礦産和稀有資源。或者建房子,修路。能做很多事兒。就算啥也沒有,一片荒漠。幾十年之內也許沒用,但是幾百年後說不定變成啥。只要有人肯勞動,還會有用。”
‘啪啪啪啪!’雖然只有兩個人為許三多喝彩。但這兩個人的分量……一個是L軍區某特種部隊A大隊最高指揮官大校鐵路。另一個——
“L軍區軍區司令員青淡,很高興認識你,許三多中尉。”這個軍禮,一個中尉可真的受不起!
青淡,L軍區軍區司令員,C國建國後第二位五十歲之前跻身上将的軍界神話。
許三多一個兵,怎麽會聽說過。在他心裏,司令這個級別……啊!!!
立正敬禮拔軍姿報告首長好,然後就僵直不動了。
大腦一片空白啊!!!
看見不停翻白眼,站着挺活屍的兵,青淡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鐵路則對老友肆無忌憚捉弄人的惡劣性格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狠狠皺緊眉頭。
越考越沒完沒了!鐵路這次真有些惱了。這心理極限測試的太狠了吧!許三多這兵……搖搖頭,伸手就要拽許三多定格敬禮動作上的胳膊……
“報告!!!”中氣十足一聲喊,鐵路吓一跳,猛然縮手!難以置信瞪眼瞅飛快恢複正常但鐵路認為現在絕對不正常的許三多。
到這個程度,他居然還敢喊報告!對着軍區司令喊報告!
勇氣可嘉,被震撼無數次後的衷心評價——拍着胸口。
“講話,士兵。”顯然有比鐵大隊長更吃驚的,司令員尾音有些變調。
他很久之前就聽老高感嘆這個兵的奇特,有點懷疑加惡趣味,也是事情确實關系重大。就親自做了考官,戰場上那次就已經了不得,到今天終于真正見識到有多奇特了。這簡直就是個小怪物!!!
“您的第二個問題,還有,‘你們,對他做了什麽?’這個問題的答案。”言簡意赅,神奇古怪。
青淡不愧是……的頭兒,短時間就已經抱着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的心理平靜下來,不顧鐵路開始連續翻大白眼︰“已經問過了。”
“可那不是正式問題。”
“想不想加入‘沉默’?”
“那是什麽?”
“一支比A大隊更神秘更危險也更好的特戰分隊。就像是刀尖上的刃兒!”
“剛才是考核?”
“是的。”
“我通過了?”
“你的選擇。”
“隊長是嗎?”
“現在你無權過問。”
“我加入。”
“……”沒人說話,鐵路眼神定格,臉色突然難堪到極點,許三多後知後覺又開始‘人格分裂’。可這次……只能結結巴巴張着嘴,卻怎麽也說不話來。
憋得脖子青筋暴突。
“他是你的人了,這裏沒我什麽事兒了。”咬牙切齒撂下一句,鐵路轉身就走。
許三多急了,不顧上下級觀念{剛才有顧過嗎?}飛快上前拉住他胳膊,卻被狠狠甩開,鐵路奔出幾步,停住,沒回頭︰“許三多,別讓我再看見你!”
“老友呵呵過激了吧……”青淡尴尬的勸。
“你們是司令,大隊長。我是小小的中尉,是兵,少想點好。很多人逼我多想,我不願意。到這一步,我都想少知道點。你們要考核非讓我說。我笨,就實話實說,你們還想聽更多的就一直試探。不,真假我能分清,我不想騙人。”
鐵路猛然頓住,房間安靜下來。許三多的聲音機械又單調︰“導65那時我就卷進來了。我傻。隊長對我發脾氣就是想我轉移方向。那次的毒枭,藥。隊長一個人試探。預先設下的埋伏點太準。首長都來了,氣氛不對。黑索金,假隊長,現在知道司令員居然上了戰場。
‘沉默’的最高指揮官。和大隊長的關系。那個通道。這個基地就在A大隊腳下。‘沉默’就是A大隊的精編版。要不隸屬L軍區的特種部隊能跨軍區挑人?隊長自然在裏面。再往細處想,老A們說不定有多少都在裏面。要不為什麽戰友們睡那麽沉?飯菜加量會不奇怪?毒枭那次,還有黑索金那次都是不熟的人。一二中隊不顯山不露水的,恐怕‘沉默’最多。導65後,一切安排都太巧。尤其是t國那次,很久以前,我就是個棋子兒,隊長一直保護我。我很感激他。現在我只想完成任務把他安全帶回來。都快沒時間了……”
最後一句輕不可聞,許三多低下頭,眼淚終究還是沒能止住。
青淡和鐵路都沒有說話。他們突然意識到這次真的玩兒過火了。
可是真的事關重大。這次,真的不得不慎重。
可是他們傷了人。明知道是錯的還是得錯下去,為了更多的人。
可是清淡真的想要到此為止了,看着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卻在默默流淚的兵。
所以,他重新鄭重打量許久許三多,然後緩緩的說︰“你說得對,士兵,現在,我來告訴你你應該知道的一切。在那之前,歡迎你加入老A中的老A——‘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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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亞金三角
“是他們?”吳胖子聽完手下的報告簡直有殺人的沖動︰“怪不得這麽費勁……”
“報銷三條路才摸到底……這次他們吞了不少,不光咱們,損失更大的有的是!”一個有些頹廢的白人起身叼上一根煙含糊不清的說︰“這次可能動大頭了,他們一家根本吞不下。”
“越亂越好。”吳胖子小眼楮兇狠的眨動︰“誰都別想要,渾水沒準能摸到大魚。呵呵,只要他們不怕賠,我們就玩個痛快!不過這挑頭的……哼!”
“明白。”白人語調陰狠︰“你說他……”
“靜觀其變。”吳胖子一擺手︰“必要時,通知……嘿嘿,我就不相信,他一個人敢單挑……”
“放風嗎?”白人面露猶豫之色︰“畢竟……”
元胖子眯眼沉思一陣,手握空拳放嘴邊,白人陰險的一笑。
兩頭通道,高招。
葉喬最近很煩惱,因為他發現老大突然對靓妞不感興趣了。非但不感興趣,最近還頻頻暗示要‘新貨’送禮。這可不好弄,短時間讓他上哪裏搜羅那麽多雛兒?還得是——men!
這才是重點!葉喬頭痛苦惱的夠嗆,老大改變主意太快了!半個月前還說只要夠出挑就行,那人不太挑,這會兒連性別都嚴格限制——這叫他怎麽找?
men,雛兒?這地帶有?這世界有成年的?真是瘋了。
自從傷好後,名義上的保镖迅速堕落為拉皮條的。刷房卡進門,淩亂的房間讓他眉頭緊皺。
是該慶幸自己疑陣布的有夠謹慎,還是贊嘆動手腳的人足夠高明——細小的角落也恢複的分毫不差。
道上的與專業的區別。他想,他已經知道大概輪廓。
不被信任是肯定的,動手暫時不可能。
底牌,亮明的,那種藥下唯一的幸存者,讓所有勢力不敢動他。
至少在發現第二個幸存者之前。
活體解剖?老對手的大頭兒們腦袋不抽筋幹不出魚死網破的蠢事。
現在正煩惱滿亞洲跑的葉喬将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閉目沉思。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他至少給接頭人送去了三個,哦,這見鬼的‘鮮貨’!
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
仗着唯一的籌碼,他孤軍奮戰。
那個收禮的人。葉喬笑笑,老對手了。
A國着名雇傭軍團地獄火東南亞分部的小頭目——加勒斯.埃菲爾。
這個人,上頭要求緊緊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