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章
92.
帶孩子是個熟能生巧的活計, 趙承安自覺是個負責任的爹,秉承着認真負責學習下來, 到是很快便熟練了起來。
他身體還沒大好, 粗重些的活都做不了,便日常抱着兒子,接下了看娃的任務, 争取不給小妹和陳嬸兒添亂子。
越是臨近春節,不知道是不是趙承安的錯覺,總覺得周圍似乎圍繞着什麽,有什麽東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發酵着。
那種彌漫在心頭的,隔着什麽,又讓他倍感不安的感覺, 讓他格外的不安。
眼看着再有兩天便是除夕,上次說的發兵似乎被放棄了沒有了後續。趙承安有心想要像江城打聽打聽, 可是這幾日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一連三五日,都沒有踏足小院了。
他這頭養傷, 雖然每日裏張揚等人都會過來, 到底趙承安忍下了, 沒有麻煩他們帶話,也沒有過多打聽。
只是這樣的異常, 也讓趙承安越發的不安了。
“小軍爺。”陳嬸子敲門的時候,坐在床邊的趙承安,正拿了本書在給小娃娃念。
許是新奇, 小小的一團躺在床上啃着手,一只胖爪子,伸進去三跟肉爪,把自己的小嘴撐的大大的,睜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瞅着趙承安。那軟乎乎的萌樣兒,一下就召喚起了趙承安滿滿的,一腔無處發洩,發酵沉澱的,父母愛。
“請進。”趙承安聽到動靜,看了眼睜着眼望着自己的小娃兒,放下手裏的書,将掐着娃娃的腋下,将一團掐起來,立在自己的腿上。
六月多月大的娃娃正是喜歡被人扶站的時候,趙承安的手牢牢的扶着娃娃,随着他在自己的腿上蹦着,高興的發出啊啊哦哦的聲音,連帶着趙承安的臉上都帶出了淺笑。
混小子。
“小軍爺。”陳嬸子穿過堂屋,進了內室,看着哄娃的趙承安有點不安的遲疑。
“怎麽了,陳嬸兒。”趙承安用餘光掃過,随後注意力依舊轉回了手裏的團子上,望着他咧着小嘴笑的唯二的兩顆嫩芽都咧出來了,眉眼更放松了。
陳嬸兒心裏藏着事兒,眼看着趙承安和團子玩的高興,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多嘴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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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安雖然大半的心神都放在兒子上,卻到底發現了陳嬸兒的異樣。
“陳嬸兒?”趙承安疑惑的望了過去。
“小軍爺。”陳嬸兒的表情在對上趙承安的時候下意識的躲開了,忐忑的樣子一點也遮不住。
他這翻樣子終于讓趙承安重視了起來,“怎麽了?”
趙承安将娃娃一把抱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他蹙着眉,望向陳嬸兒,“可是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他說着,便抱起娃娃,從床上站了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外走。
“不是不是。”陳嬸兒一看東家的樣子,趕緊連連擺手。
她知道她家雇主的小軍爺在養傷,當初幾回生死關頭,那血都不知道染紅過多少盆,之前那位江軍爺,還有那位皇子軍爺都跟她們交代過,要讓趙承安靜養,閑事別打擾他,有事只管去衙門找他們。
這麽想着,陳嬸兒越發的覺得那話說不出口了,她猶豫着,就有點後悔,想要退縮。
趙承安怎麽會看不出來,本來的兩份疑惑,在陳嬸兒這一番糾結中,足足吊到了五分,他到是認真了起來,稍稍提起了心。
“外面發生了什麽?”趙承安抱着小寧邦,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陳嬸兒近前。
他的聲音如今和一年前已經變了許多,本來還有些面嫩的臉龐張開了,配着本就挺拔的身子,略略外放的氣勢,肅起臉來,當真有幾分唬人。
陳嬸兒心裏一怵,那話便瞞不住了,一禿嚕着往外冒了出來。
“就是,就是之前來家裏看望過您的那個什麽軍爺身邊的人,我今天買柴回來的時候見他往家裏的方向過來了,我,我以為他是來看您的,結果他一轉身,進了旁邊的院子。”
陳嬸兒說的很猶豫,似乎她卻不确定什麽似的,一邊說着還一邊尴尬的笑,望着趙承安顯得很不安。
“也,也可能是我看錯了。”陳嬸兒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咱們旁邊的院子住了一戶走商的外地人沒聽說和軍爺熟悉,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她話是這麽說的,表情卻不是。
趙承安不由得上了心,他倒是并沒有懷疑陳嬸兒,他甚至溫和了一些,用帶着鼓勵和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您能給我說說那個軍爺的長相麽。”趙承安問道。
“哎,他上過咱家幾次,上回皇子軍爺帶着人來傳聖旨的時候也來了。”陳嬸回憶着,擡着手往自己頭上幾寸處比了比,“有這麽高,身子很壯,看起來有點兇,不太好說話,當時跟着一位軍爺一塊兒來的,好像是那個軍爺的手下。”
懷裏的小娃娃不知道大人的事兒,他被抱着扭着身子來回動了動,啊啊的似乎在催趙承安抱着他走動。
趙承安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認真想了想那日裏來的人都有誰。
“你還記得他是跟着哪個軍爺來的麽?”
“啊,記得,就咱們鄲城最大的軍老爺,和我們陳大人一起的那個。”
陳嬸兒本來是陳府首府上的傭人,是之前給他安置小院的時候,送來照顧他妹妹和兒子的,一起送來的還有陳嬸兒的男人和兩個兒子,只是他們隔三差五的來幫忙幹點粗活,并不住在這裏。
此時陳嬸兒提到的陳大人必然是陳府首,他身側的軍老爺...
鄲城總兵,何柏成?
“就咱們家旁邊的院子麽?”趙承安問道,目光下意識的朝牆壁處掃去。
“昂,就東邊那家。”陳嬸說完有點不好意思,“那人也沒穿軍裝,我就是看着眼熟,也可能是我認錯了。”
趙承安點點頭算作是安撫和附和,“嗯好,我明白的。”
陳嬸說完松了口氣,看趙承安臉色也沒變,心裏也穩當了,“那小軍爺,我就先出去了。”
趙承安沒攔,眼看着她出門,這才從床上撿了厚厚的包被來,将手裏的娃娃三兩下裹成一包,然後跟着出了門。
這還是趙承安這半個月來第一次出小院兒的門。
乍然從溫暖的室內走出來,面對着外面呼呼刺骨的冷風,趙承安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被包的嚴實的大包裏的娃娃到是不覺得,一雙黑魃魃的眼睛,來回轉着,似乎都不夠看了。
出了門,趙承安一手摟着娃娃,一手小心的攏了門,目光幾不可見的從旁邊的院門上掃過。
朱漆的大門有些斑駁,門框邊冷清清的,既沒有燈籠,也沒有對子,緊緊閉合的門板,靜悄悄的。
“走喽,咱們打酒去。”趙承安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在空蕩蕩的巷子裏想起。
他小心的抱着娃娃下了門臺,然後似乎心情不錯的向着巷子外走去。
臘月二十八距離三十兒不過兩日,街上的鋪子幾乎都關了,零星的幾個也已經封了半邊的門。
路上沒幾個人,有也是來去匆匆的,像是趙承安這樣抱着孩子出門的,更是鮮見。
趙承安走了半條街,才找到一家還開着的酒家,他抱着娃進去稱了三斤酒,又買了三斤鹵肉,又抱着娃娃往回走。
抱着厚墩墩的棉包,又拎着東西,趙承安感覺到肩膀處的傷口似乎隐隐又些牽扯的疼,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忍了下來。
等到他拎着東西走到家的時候,小妹和陳嬸兒正好急匆匆的出來,眼見着他從巷子口走來,小妹急沖沖的迎了上來。
“哥!你去哪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啊!”趙小妹聲音裏帶着氣,又氣又急,埋怨裏帶着擔心。
“我就是帶我兒子出來走走,這不就回來了麽。”趙承安一面說,一面若有若無的掃了陳嬸兒一眼。
陳嬸兒本來就慌着,并沒有錯過趙承安看來的那一眼,甚至趙承安故意和她對視了一眼。
“進門說吧,外面風這麽大,怪冷的,快回去吧。”陳嬸兒拉着趙小妹,又接過趙承安手裏的吊着的酒壇子和鹵肉急急的催道。
“快進屋暖暖。”
幾個人說着進了門,吊着泛黃白燈籠的漆門合上,還能從門外聽到院子裏若有若無的抱怨和讨饒聲。
趙承安沉得住氣,陳嬸被他安撫了幾句,就算心裏慌,也明白這事兒不是她一個下人老婆子能管的,左右小軍爺看來是有打算了。
晚上,陳嬸和趙小妹,娃娃都睡了。
整個小院只有門口的白燈籠和趙承安的屋子還亮着暖黃色的光。
趙承安握着筆,懸腕于空白的宣紙上,過了許久,才在寫下第一行字。
鄲城府首,陳鑒知。
鄲城總兵,何柏成。
慶城總兵,王振德。
慶城府首,周庭旺...
随着一個一個的人名出線在紙上,趙承安不斷的回憶着這些人的情報,然後一一用小字彙總在名字後。
等到将所有能想起來的人都寫上之後,趙承安猶豫了一瞬,在紙上劃出了第一條關系線。
作者有話要說: 趙承安猶豫着站在牆腳。
到底要不到扒牆,到底要不要扒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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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仙兼定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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