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娘。”
姑娘?被喜兒的稱呼一提醒,漠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慕府的表少爺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至于吟風吟鸾……估計已經被魔教遺孤這個身份給吓跑了吧。而面前的這位喜兒估計也是害怕自己這個妖女吧……
“喜兒是嗎?你是何時入府的?”動了動酥麻的筋骨,漠嬈嘗試着下地。
喜兒在一旁仍是戰戰兢兢,“奴婢是一個月前入府的……那時公子将要大婚,府裏急缺人手……”
聽到“大婚”二字,漠嬈頓了頓,站起來的身子有些許搖晃。
“噗通”,喜兒吓的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語調裏滿是哭腔,“姑娘恕罪,姑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提及婚事的……姑娘饒命……”
“……”漠嬈愣在原地,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麽?她不就是有點腦供血不足嗎……
“吱呀——”房門從外被推開,竟是離欽出現在了門口。
漠嬈看了眼跪地求饒的喜兒,又看了一眼門口面色詭異的離欽,下意識的舉起雙手,“我什麽也沒做。”
“嗤——”離欽發出一聲嗤笑,走進了房間。
被離欽一笑,漠嬈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動作是有多麽愚蠢,連忙讪讪的放下了“投降”的雙手。
“你先下去吧。”離欽淡淡的吩咐喜兒。
喜兒如釋重負,像是撿回了一條命一般,也不顧她的公子下過什麽命令,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後,離欽,哦,現在應該叫百裏卿言了。百裏卿言邁步走向漠嬈,嘴邊的笑意帶了絲冷酷,“怎麽樣,這種被所有人當做過街老鼠的感覺……如何?漠——嬈——”
漠嬈的名字被他拖得極長,她只是聽着就聽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着面前這個男人,漠嬈心情十分複雜……這個男人第一次見自己就有敵意,第二次對自己起了殺意,而第三次,讓自己在最幸福的時刻墜入一片迷茫……甚至,他還殺了涼姨……照理說,她就算不恨他,也應該讨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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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來……百裏卿言代替自己活了十五年,他代替她承受了十五年的颠沛流離,而自己卻霸占着他的身份,享受着本該是他的一切……
這麽一想,漠嬈看向百裏卿言的眼神又複雜了些。
兩人不說話就這麽僵持了一會,還是百裏卿言率先在桌邊坐下。
漠嬈想了想,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真的殺了涼姨?”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國慶期間就能完結《盟主》,/(ㄒoㄒ)/~~大家想看什麽番外盡管提,不過我得準備準備~當然除了蘇涼和離欽的,想看師徒的去《【穿書】為“師”不善》。由于《良人》這期榜單輪空了,所以容我打個小廣告~現言《不是男神是良人》歡迎小天使們~~
還有還有~感謝shaoss砸的地雷~~暖陽第一次被砸地雷啊~炒雞感動~應大家的要求,國慶日更日更~
☆、洞房花燭?!
百裏卿言抿了口茶,淡淡的擡眼,“是。”
漠嬈眼神一恸,神思有些恍惚,“既然你針對的是我……那為何要對涼姨下毒手?她……畢竟是你師父。”
百裏卿言諷刺的笑了,“師父?将我當做替死鬼的師父?廢去我一身武功的師父?毫不猶豫要除掉我的師父?”
漠嬈一愣。涼姨廢了百裏卿言的武功?還想殺了他?
……一定是為了自己……
百裏卿言收起那抹諷刺的笑容,“漠嬈,你還是好好關心下你自己吧。”
漠嬈擡眼。
“你以為有慕回深護着,你就高枕無憂了?呵——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你以為他還會不顧一切,甚至抛棄盟主之位,抛棄家族,執意娶你嗎?”
漠嬈眼神微微起了一絲波動。
“你以為今日慕回深不殺你,是因為還愛着你嗎?你可知他現在在做什麽?他正與鳳麟閣商議如何利用你來除去漠引!這新房外已是重重埋伏,就等着你那傻哥哥來救你了。”百裏卿言湊近漠嬈,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你猜,漠引被除去後,你的下場會是什麽?”
緩緩起身,百裏卿言瞥了一眼還在愣怔的漠嬈,朝門外走去。
行至門口,他突然想起什麽,又轉過了身,“對了,忘了告訴你,策劃今日這場婚禮鬧劇,我還有兩個幫手。一個是你叫了十五年娘親的女人,另一個……便是楓家大小姐——楓闌欣。她對慕回深可是情真意切啊……若是這一次除魔大業成功後,作為大功臣的楓雲堡會不會更受慕回深青睐?這未來的盟主夫人怕是那江湖第一美人的了吧~”
漠嬈執着茶杯的手微晃,幾滴冰涼的茶水濺到了她的手上。
滿意的看了看漠嬈的反應,百裏卿言揚唇昂首,快步走出了新房。
“吱呀——砰——”新房的門又一次被看守的人關上。
剩下漠嬈獨自坐在房中,神色莫測。
手執茶杯緩緩湊到唇邊,漠嬈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悠悠的飲了一口茶。
若是自己不将表情誇張些,這刀子嘴斧子心的男人估計還要再猛戳自己幾刀。
不過……自己的表情有三分是假,但七分卻是真。
百裏卿言說慕回深會抛棄自己,這一點,漠嬈是不信的。對于慕回深,她還是有那麽一點信任的。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對自己又如何,這些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但是,百裏卿言有兩點卻是直直說進了她的心裏。
第一,慕回深若還想和她在一起,就需要不顧一切,甚至抛棄盟主之位,抛棄家族……如此的付出,慕回深願意,但她能承受的起嗎?
第二,慕回深在乎的只是她,至于魔教其他人……韓青衣,漠引,慕回深一定不會手下留情。慕回深不會對她放手,但漠引若是來救自己,他也一定會設下埋伏,毫不留情。
既然她的身份已然如此,那麽只能面對,不能逃避。若是選擇直面,她和慕回深之間就會橫亘萬千障礙……
依賴他越久,就越怕失去……與其淪落到最後的境地,還不如早些放手。
漠嬈思緒萬千,恍惚間,已走到了梳妝臺前。
鋪滿鮮花花瓣的桌面上,她帶來的梳妝盒就靜靜鎖在一邊。
漠嬈想了想,從袖口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那雕花木盒,緩緩抽出最後一層,最底層裏,赫然是兩支發簪。
一支璀璨奪目的金步搖,一支溫潤剔透的白玉簪。
漠嬈遲疑片刻,先是拈起了歸凰,将它緩緩插入了發間。漠引可能會潛進慕府,将自己帶走,她得做好準備……至于歸凰,以後就當是她和慕回深之間最後的記憶吧……
沉吟片刻,漠嬈将白玉簪也拿了出來,細細打量。
漠引對她這個義妹究竟是什麽态度?漠引究竟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一切對她來說雖然仍是個謎,但憑着幾次見面的直覺,她始終有一種被漠引重視的感覺……她隐隐有一個預感,漠引一定會來帶她離開……
“盟主!”門外負責看守漠嬈的幾人突然恭恭敬敬的叫道。
“吱呀——”慕回深沉着臉推門而入。
漠嬈一驚,連忙将手中的白玉簪塞進了衣袖裏,站了起來。
慕回深遙遙的看了略有些驚慌的漠嬈一眼,耳邊仿佛還是鳳麟閣那些長老的呵斥。
原來,今日鳳麟閣未曾阻止他帶走漠嬈,是因為他們打着利用漠嬈除去漠引的算盤……剛剛的一番“商讨”,鳳麟閣已經給了他最大限度的退讓,只要他利用漠嬈除去漠引,鳳麟閣便不再處置漠嬈,并且……不再幹涉他的婚事。
這意味着……只要他除去漠引,他和漠嬈間就再無障礙……
漠嬈有些局促的在梳妝臺前站着,連慕回深走到面前都未曾發現。
“你……”
“你……”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卻又同時緘口。
往日兩人間的溫馨甜蜜此時皆化作烏有,這不過一日的光景,漠嬈和慕回深間已束起了一堵心牆。
慕回深也察覺出了他們二人間突然多出的疏離和尴尬,眼眸不由一黯,燭光搖曳在他臉上投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光影。
為了化解尴尬,漠嬈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去鳳麟閣了?”
“恩。”聲音沉沉。
“你……他們準備如何處置我?”
慕回深意味不明的看向漠嬈,“只要漠引自投羅網,你……便無事了。”
“……”漠嬈心裏一沉,果然……
見漠嬈沉默,慕回深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怎麽?你要舍身救他?”
“他……是我哥哥。”
“哥哥?他不過是漠雲蒼的義子,是你哪門子的哥哥?”慕回深的笑容摻了些自嘲,“也對,你們既然不是親兄妹,不就更能比翼雙飛了麽?”
漠嬈眉頭微蹙,比翼雙飛?她和漠引?這人怎麽又亂吃飛醋了?
“……”想想自己已經決定要離開,漠嬈也不再解釋,只是錯開了慕回深的視線。
見漠嬈閉口不答,慕回深的心裏仿佛被人狠狠剜走了一塊,空落落中還夾雜着疼痛。
“……回深。”漠嬈微微啓唇,第一次喚出慕回深的名字。
慕回深眸底一亮,像是異常欣喜,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叫自己。然而,那紅唇裏吐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直直跌入谷底,粉身碎骨。
“讓我離開……好嗎?”
慕回深的雙拳越握越緊,妒火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下一刻,他揚手,掌風一揮,梳妝臺上的銅鏡猛地砸向地面,摔得粉碎。
漠嬈渾身一顫,有些驚慌向後略退了幾步。
然而下一刻,她甚至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扣住手腕又拉至慕回深面前。
慕回深的氣息已經深深淺淺的打在她的臉上,冷酷而危險。“休想。”
冷冰冰的兩個字直接掐斷了漠嬈最後的一絲希望。手腕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漠嬈不由咬住了下唇,“你們利用我設下埋伏,這難道是名門正派的光明磊落嗎?若是你們也用這種手段,那和随心門又有何區別?”
慕回深緊緊盯着面前的漠嬈,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漠嬈每多說一句,他眼中的火焰都燃燒的愈旺。
“……回深,你明明可以憑自己的實力打敗漠引,為什麽要用這種手段?為什麽不能像當年在絕情崖一樣……”
“絕情崖?”慕回深突然冷笑了出來,“你就這麽護着他?那……當初又何必答應嫁給我?!”
漠嬈擡眼,對上了慕回深那雙深邃的眸子,心口一痛,幾乎說不出話來,“回深,我……”
慕回深冷言打斷,“不過你既然答應了,就別想反悔……現在我就把成親的最後一個步驟補上。”
漠嬈一愣,什麽最後一個步驟?夫妻對拜?現在補上?慕大少爺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正暗暗吐槽慕回深的漠嬈,突然覺得一個天旋地轉,自己竟然又懸在了半空中。
眨了紮眼,漠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慕回深公主抱了……
等等!
公主抱?!
漠嬈瞪大眼,刷的轉向慕回深,卻見他冰着臉,看也不看自己,邁開步子朝那紅帳走去……
不是……這又要幹嘛?
瞪了慕回深一眼,漠嬈一轉頭,視線落在了紅帳內繡着龍鳳呈祥的被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漠嬈剛剛僞裝出的一本正經瞬間破功,慕回深說的最後一個步驟……不會是……洞房花燭吧!!!
“啊啊啊,不行!不行!”她連忙在慕回深懷裏扭了起來,卻在下一刻,後背直直撞在了床板上。
“慕回深!”情急之下,漠嬈連忙雙手抵住了越靠越近的慕回深。
繡着百合的衣袖一揚,竟有什麽東西從袖管中掉了出來,落在被褥上。
察覺到袖口間掉出了什麽,漠嬈低頭一看,頓時兩眼漆黑,生無可戀……
明豔的紅色被褥上靜靜躺着一根晶瑩剔透的白玉簪。
完了完了完了,漠嬈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什麽時候掉出來不好,現在掉?!這不是要自己命的節奏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的時候,總是百裏卿言離欽傻傻分不清……寫為師和良人的時候都經常把女主的名字打成卿言/(ㄒoㄒ)/~~小天使們要來捧為師的場啊~(づ ̄3 ̄)づ╭?~愛你們~
☆、巅峰對決
慕大少爺這時候看到漠引這支白玉簪,那一定是怒發沖冠……那——自己今晚就在劫難逃了呀!
慕回深頓了頓,撐起身,緩緩拿起那根觸手溫涼的白玉簪,原本就陰沉的臉更黑了,“這是……”
漠嬈悄悄張開一只眼,瞄了瞄慕回深,幹笑,“呵呵呵——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漠引這支白玉簪……我還是更喜歡歸凰,哈。哈。”
“這支簪——”慕回深的語調異常平靜,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是漠引送你的?你竟然一直收着?!”
“……”瞧她這個豬腦子!!簡直是被慕回深逼得精神衰弱了嘛!一根看上去挺普通的白玉簪,自己幹嘛不打自招啊啊啊!
漠嬈張了張唇,剛要繼續開口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卻只覺唇上一重,所有話都被堵了回去。
慕回深以一種掠奪的方式狠狠吸允着那柔嫩的雙唇,漠嬈頓了頓便開始掙紮起來,然而換來的卻是自己的雙手被牢牢的扣在枕頭兩側,動彈不得。
漠嬈只覺得唇上的溫度灼熱的燙人,還帶着強烈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讓她一瞬間也有些恍惚……
她對慕回深的依賴随着時間的長久,愈加深刻……這份依賴已經讓她患得患失。以前,她還是百裏卿言時,可以心安理得的愛他依賴他,但現在……她是漠嬈……他們兩的身份勢如水火,她害怕……害怕終将有一天他們之間會不得善終,那時,若是她對慕回深的感情已經上了瘾,等待她的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與其如此,不如讓她自己來終結這份依賴,終結這注定沒有結果的……愛。
心一橫,漠嬈張了張口,皓齒直接咬上了慕回深的薄唇……
慕回深眉尖一蹙,微微擡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漠嬈一眼,再次俯身,這一次……那灼熱的吻落在了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上,一路向下……
漠嬈有些急了,手腕開始發力,卻怎麽也掙脫不了慕回深的鉗制。┗|`O′|┛嗷~~,到底誰能來打斷這一切啊啊啊!天上的娘親爹爹啊——
“我說,慕回深……你這麽欺負我妹妹,有問過我的感受麽?”新房內,突然響起一慵懶磁性的男聲。
漠嬈猛地偏過頭,透過床幔看了出去,頓時內牛滿面,親哥哥啊——從此你就是我親哥哥啊!!
慕回深松開了鉗制住漠嬈的手,緩緩轉過頭,紅帳外,一襲紫衣從房梁上翩然落下。
雙眸一寒,慕回深已察覺不到屋外守衛的氣息,甚至連影衛都不知去向。
“刷——”漠嬈只感覺手腕一松,身上一輕,再回過神時,慕回深已然立在床下,冷冷的對上了漠引。
漠嬈連忙翻身爬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松散的衣襟。
正要爬下床,慕回深卻一個眼刀飛了過來,“……”最終,專業認慫十五年的漠嬈又喏喏的爬了回去,老僧入定般坐在床上,看着床下對峙的兩人……
漠引斜斜倚在房柱邊,手執随心劍,但笑不語。
而慕回深則是滿面冰霜,眼神淩厲。
此時,漠嬈深深覺得房內的氣氛極其詭異。
對峙的兩人,一個是今天差點成為她夫君的男人,一個是她今天才知道其存在的義兄,而這位“差一點”的夫君還偏要把她這位義兄當做情敵……
最神奇的是她——作為全場唯一的女人,也是焦點對象,竟然端坐在床上,幽幽的看着他們二人對峙?
永遠抓不住重點的漠嬈,悄悄在心裏琢磨,要不要抓把瓜子啥的,哦對了,找不到瓜子,把床下的紅棗桂圓花生蓮子撿起來,也勉強湊合……畢竟這可是一代武林盟主和一代魔教教主的第二次巅峰對決啊!
上一次絕情崖一戰,自己只聽說慕回深用千劍訣打敗了漠引的随心劍……這一次,能看見活的了啊!
終于,漠引先開口了,嘲諷道,“慕回深,你穿紅色還真是不好看!還不趕緊脫了這喜服?還有,你們就這麽小看我?就門外那些貨色,你也敢讓他們來軟禁我家漠嬈?”
聽見那句“我家漠嬈”時,慕回深負在身後的雙手緊了緊。
“人質、埋伏這些陰損招數可一貫是我們‘魔教’的長項,怎麽?你們覺得憑這些就能除掉我?真是太傻太天真——”漠引勾起唇角,語氣有些狂妄。
慕回深薄唇微啓,“就算沒有那些‘貨色’,你以為,你可以從我手中帶走漠嬈?”語氣裏的狂妄竟和漠引如出一轍。
漠引被将了一軍,笑容僵了僵,接着便默默拔出了随心劍,“這次……我一定可以。”
慕回深不屑的瞥了眼漠引,擡袖一揮,挂在一邊的承影劍便落入了手中,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長劍出鞘——
紫衣紅影瞬間纏鬥在了一起……
原本還坐山觀虎鬥,一臉優哉游哉的漠嬈在兩人真的拔出劍的那一刻,開始緊張起來。
她忘記了,幾年前第一場巅峰對決發生時,自己還不認識漠引,而慕回深也被自己刻意遺忘。作為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她當然是一身輕……
而現在,她和兩人間的羁絆如此深,此時此刻觀戰的心境竟是如此不同。
當随心劍占上風時,她會擔心慕回深受傷,而當承影劍來勢兇猛時,她又怕漠引會輸,漠引若是輸了,落在那些正派人士手裏,定是必死無疑……
如此一想,漠嬈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長這麽大,她幾乎從沒像現在這麽揪心過。
新房中,纏鬥的二人已将戰鬥指數提高到了五顆星,而殺傷力也越來越強,好好的新房被劍氣已是攪得一團糟。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破窗而出,在院子中央繼續“刀光劍影”。
漠嬈一愣,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追出了院子。院內竟空無一人,之前的守衛還有埋伏的影衛都不知所蹤,來不及思考漠引究竟做了什麽,她的注意力便被院中的劍光拉了回來。
慕回深的劍如游龍穿梭,氣貫長虹,驟如閃電,一劍掠過,院子裏便是落葉紛崩。
如果說慕回深的劍法中滿是正氣,那麽漠引的劍法卻無一不透着股邪氣,招招淩厲,劍劍詭異,但劍氣帶起衣袂翩跹,卻讓他看上去輕若游雲,清姿卓然,和他的劍法完全不契合。
對于劍術,漠嬈也只是略微涉獵,面對慕回深和漠引這樣的高手過招,她卻是完全看不懂了。因為他們的武器,傷他們的不再是劍刃,而是劍氣……
因此,當院中二人終于分開之時,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誰輸誰贏……
漠引和慕回深各自在一邊杵立,身上似乎都沒有劍傷,但兩人都未開口,這讓漠嬈有些摸不着頭腦。
“噗——”突然,漠引身形一個不穩,口中竟吐出了一抹鮮紅。
漠嬈瞳孔一縮,連忙向漠引那兒跑去,“漠引?”
嘴角仍挂着血跡的漠引聲音仍是那麽慵懶,“臭丫頭,要叫哥哥。”
“……”漠嬈默了默,緩緩開口,“哥哥……你傷勢怎麽樣?”
“沒事,死不了。倒是……”漠引揚唇微笑,擡起頭,卻一下止住了要說出口的話。
對面,慕回深一襲紅衣,修長的身姿挺拔依舊,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漠引鳳眸裏閃過一絲異樣,怎麽會?這一場,雖然自己受了傷,但慕回深這家夥的傷勢明明比自己更重,怎麽……
漠嬈也擡眼向慕回深看去,卻是一下移不開眼……往日裏,慕回深從不穿黑色以外的衣裳,今日一身朱紅喜服執劍而立,卻讓漠嬈看的呆住了,她的腦中閃過四個字,絕代風華……
甩了甩頭,漠嬈連忙從胡思亂想中脫離了出來,這種危急時刻,她竟然還在迷戀慕回深的美色……
察覺到漠引身形微晃,漠嬈連忙扶住了自家哥哥,轉向慕回深,“回深……”
慕回深冷眼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喉間湧上一陣腥甜,卻被強行壓了回去。
“漠引,束手就擒吧。”聲音微啞。
漠引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慕回深,我問你,若是我落在你們手上,你們會怎麽處置漠嬈?”
慕回深皺着眉,強忍着自己的內傷,“她的事,不用你管。”
漠引仍是一臉嘲諷,“慕回深,曾經我是願意把漠嬈交給你的……但現在,我不會。”
漠引突然轉向漠嬈,“嬈兒,你知道當年追殺娘和你的那一撥人是受何人指使?”
漠嬈心裏一緊。
“是雲水山莊的莊主夫人,你的養母——慕寒。”
心裏仿佛有一根弦應聲而斷,漠嬈只感到腦袋裏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的養母卻正是她的殺母仇人……多諷刺。
“嬈兒,和我走。”漠引反握住漠嬈的手,鳳眸裏閃過一絲決絕。無論如何,自己今天一定要帶走漠嬈。
漠嬈遙遙的看了一眼慕回深,離開是她已經做出的決定,但現在的局面……如何離開才是一個問題……
側過頭,她看了眼漠引的傷勢,發現他的內傷似乎不輕,便有了主意。
慕回深立在原地,只見漠嬈緩緩張口,“對不起。”頓時,喉嚨處又是一番腥甜。
漠嬈環住身邊的漠引,足尖一點,略有些吃力的向屋頂飛身而去。
慕回深瞳孔微縮,瞬間提氣一躍,追了上去。
漠嬈的輕功雖是極好,但此時帶上了漠引,便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漠嬈本以為,此番試探定是“無功而返”,卻不曾想慕回深的速度卻出乎意料的慢……
察覺到有了一絲希望,漠嬈步伐的變換愈加拼盡全力。
身後突然一陣微弱的掌風襲來,漠嬈閃身避過,心裏雖有疑慮,但仍不敢有絲毫遲疑。
意識到身後慕回深越來越近,漠嬈心裏一慌,猛地轉過身,對上了慕回深剛剛拍出的一掌。
兩掌相觸,漠嬈就察覺了一絲不對勁,而當慕回深猛地一個收足停下來之時,她心中的疑惑便更加深了。
自己的掌力向來弱爆了,而這一次卻止住了慕回深的追擊?他的掌力為何如此綿軟?她剛要細想,卻未曾發現漠引的手刀已經向她的肩頸劈來……
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一切都……
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這章嘛喜歡嘛喜歡嘛!漠引是個萌兄長啊~暖陽最喜歡他送嫁妝的那段!!其實在《[穿書]為“師”不善》裏,想讓漠引當男二噠!但是考慮到你們這幫熊孩子會全部倒向漠引,我還在猶豫中……離欽也是親生的!!不過我确實也挺喜歡漠引和蘇涼配的……/(ㄒoㄒ)/~~為什麽漠引注定是男二命……
喜歡盟主的,請往這裏看——《[穿書]為“師”不善》,這裏有一個裝模作樣的涼涼在等着你們!!還有一個前期小綿羊,後期大灰狼的離欽在呼喚你們!!
還有還有~暖陽的圍脖是“晉江de靜沐暖陽”,随時掉落小劇場怎嘛樣!!
☆、三年後
三年後。
絕情崖。
猶如斧劈刀削般陡峭的懸崖,四圍的青山都在它腳下俯首稱臣。而崖上那郁郁蔥蔥的樹林間,幾座雕梁畫棟的宮殿在雲霧中隐隐約約。
宮殿外幾裏處,一塊巨石上刻着鮮紅的三個字——“随心門”
殿內,晨間的陽光從各個方向灑進大殿,在殿中央竟模糊的形成了一朵蓮花。
臺階上,一女子斜倚在軟榻上小憩。
紫色抹胸長裙上輕披着紫紗,露出的肩頭肌膚如雪,一簾直垂腰間的墨發散亂的披在肩上,一支白玉簪簡單的插在發間。女子微閉雙眼,粉面生春,長長的睫毛在她眼下投出蝴蝶狀的陰影,眉心的梅花花钿透出一絲妖嬈。
殿門外,一青衣女子走了進來,見紫衣女子仍在小憩,猶豫着止步不前。
榻上,女子似是察覺了有人進來,緩緩睜開眼。
“何事?”聲音溫婉柔媚。
青衣女子跪了下去,“門主,大婚典禮開始了……您是否要準備一下?”
紫衣女子正是随心門現任門主——漠嬈。
漠嬈略有些慵懶的起身,裙擺落地,紫影流光。
“知道了,你去哥哥那裏幫忙吧,我随後就來。”
“是。”青衣女子退了出去。
漠嬈提着裙擺一步步踏下臺階,空蕩蕩的大殿內,只餘她一人的腳步聲在回響。
她回到随心門已經三年了……
三年,足夠發生太多事了……
她最終還是從漠引那接過了随心門門主之位。
她雖然坐上了教主之位,但殺戮對她來說還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而在吳萱的幫助下,随心門開始暗地裏經營一些正當生意。這三年,江湖上生意紅火的酒樓,賭坊,甚至青樓,背後的大東家都是随心門。其實,随心門的很多門徒最初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都是硬生生為生計所迫,才加入了随心門。
所以漠嬈始終覺得,魔教并不是一開始就是魔教,雖然武林中總會有一種正邪平衡,但這個邪的勢力并不一定永遠是随心門。
當她嘗試着将随心門從商之時,也有不少不想再讓雙手沾滿鮮血之人贊成。
雖教內還有些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之徒,漠嬈也将他們都逐出了随心門。
漠嬈對随心門所做的一切改變,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為有漠引這個鎮教大神,她有想法,而漠引有手段,因此一切都漸漸走上正軌。
而那些被趕出随心門的門徒,也忌憚于随心門的勢力,不敢放肆,最後流竄在外竟建立了新教,名為幽冥。
并且,随心門近年來已漸漸隐退江湖,連所處之地都變成了與世隔絕的絕情崖……雖與正派仍是勢如水火,但自從一年前幽冥教的崛起,那些武林正道人士已對随心門無暇顧及,甚至,他們還打着讓随心門牽制幽冥教的算盤,因此随心門這幾年也再未遭到正道的大圍剿。
只是……因為蘇涼的死,随心門與雲水山莊的關系依舊是勢如水火……
而這三年,武林中的喜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一年前,青峰派掌門文少秋迎娶楓家二小姐楓闌鳶,而今年此刻,楓闌鳶已經懷胎四月。
而今年三月,武林盟主大婚,又是江湖一大盛事……
不過物是人非事事休,此盟主已非彼盟主……這就又要說起三年前轟動武林的一件大事。
三年前,慕回深辭去盟主之位,從此仗劍江湖,逍遙天涯。而接位的下一任盟主,便是雲水山莊少莊主——百裏卿言。
據說,今年百裏卿言的盟主大婚,絲毫不輸于三年前慕回深那場。江湖八卦紛傳,都說盟主夫人是因失憶被百裏卿言帶回了雲水山莊,這才有了這一段姻緣……
至于她自己……這三年,除了練練随心劍,便是在衆門徒面前裝高冷,除了養養花草,便是看吳萱和漠引鬥鬥嘴,而偶爾午夜夢回時,她總是能想到那個一腳踹開落玉軒大門的少年,那個牽着她的手走進喜堂的男子,那個她曾經依賴如今害怕依賴的人……每到此時,她總會從梳妝盒的最底層拿出那支“歸凰”,聽漠引說,那支歸凰,爹也曾送過娘親一支,于是她常常會想,自己手中的這支又會不會是當年娘親的那支呢?
不知不覺,漠嬈已走到了蓮花中央,陽光一晃眼,她這才回過神來。
漠引和吳萱的大婚典禮還在等着她,她可不能又走神忘記時間……
說起自家哥哥和吳大小姐,漠嬈也真是哭笑不得,三年前,她随漠引回到随心門,而韓姨也被青龍從慕府救了出來,韓姨重傷未愈,漠嬈便留她在随心門養傷,而吳萱也留了下來。後來不知怎麽的,自家哥哥就開始各種找吳萱的茬,還總是恐吓人家,一開始吳萱還被魔教門主這個身份吓的半死,後來漠嬈接位後,吳萱有了靠山,就開始在随心門橫着走了,對漠引也開始針尖對麥芒。一來二去的……兩人今日便要完婚了……
踏出大殿,漠嬈飛身朝遠處的主殿掠去。
主殿內,一派不同于普通婚禮,卻是莊重肅穆的景象。
随心門的大婚沒遵循傳統的那些俗禮,而是由吳萱親自策劃,據說是西方禮儀,連喜服都不是大紅色,新娘穿一襲白紗,而新郎是一身黑衣……但漠嬈從來不知道,西邊的人是這麽成親的嗎?她怎麽從未聽說過……
吳萱穿着一襲白紗,挽着吳天緩緩向一身黑色錦袍的漠引走去,笑容中滿是幸福。
那幸福甜美的笑容有那麽一瞬讓漠嬈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一番大家都不怎麽能看懂但卻感到很新奇的禮儀過後,随心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