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輪6
季薇從裴安琪口中得知元麗澤住了院，已經是周四第一節課結束。周四上午10點鐘是思政課，季薇這個從來沒有逃過課的乖寶寶，因為放心不下元麗澤，在裴安琪的撺掇下，生平第一次逃了課。
等她站在醫院門口時，季薇才發現她做了多麽大膽的事情。雖說思政課沒那麽重要，上課人數也巨多，教授望着烏壓壓的人頭，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可是她的心裏還是備受煎熬。
良心小小的痛了一下，季薇甩甩頭，暫時不去考慮這些事情。她覺着元麗澤生病到底是因為替她過生日的緣故，她于情于理都應該來探望他。
她為自己找了個相對合理的理由，雖然聽上去實在是漏洞百出。
季薇在醫院門口的水果店買了個水果禮盒，走進住院樓時，她瞬間開始蒙圈，轉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地方。
無奈之下，她只好給元麗澤打了個電話。
無人接聽。
她再接再厲地連着打了三個，最後一個總算是接通了。
“娃娃？”有些意外的感覺。
元麗澤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極為虛弱，不過明顯感覺到他還是開心的，他這個人在她面前，好像從來都不避諱，所有的情緒都一一展露，基本不用去猜測他的想法。
盡管季薇至今都不明白生日那天，他明明難受極了，為什麽要騙她在公司處理事情。
季薇握着手機，低聲問：“我在醫院裏，你的病房在哪裏？我迷路了，找不到地方。”
電話那頭明顯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了？”
季薇不答反問：“那天你不舒服為什麽不告訴我？”
又是一陣靜默，才緩緩道：“我不想讓你掃興，更不想惹你不開心。”
季薇咬咬牙，眼圈微微泛紅：“……我們、我們不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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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啊。”微微凄涼的感覺，“娃娃，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我的定義一向都界限分明，我喜歡你，我不願意只跟你做朋友。”
季薇對他日常的花樣表白雖然已經習慣了，然而還是猝不及防地被撩到了，心髒又開始劇烈地跳動。
然後，又聽他在那邊問：“娃娃，是不是我不主動聯系你，你根本就不會想起我？”
微微飽含着心酸與落寞，季薇心裏狠狠地抽了一下，巨疼無比。
距離生日已經過去了四天，季薇知道元麗澤話中的意思，這四天來，總是喜歡打電話給她，偶爾發微信給她，甚至一言不合就跑到學校來找她的元麗澤，沒有電話，沒有微信，也沒有消息。
季薇心裏不是沒有感覺，她不願意承認她已經連續失眠幾日，每次想主動發信息給他時，媽媽的話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紮進心裏，教她一次又一次退縮。
她有時候在想，這樣也好，彼此不再聯系，不再牽挂，很快就會回到以前的生活裏。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巨大差異。江允楓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們生活環境不同，思想不同，她不敢保證他對她是不是一直都保持着興趣。
他這樣的人，如果有一天突然撒手了，季薇不敢想象自己會受到多麽致命的打擊。
然而當得知他生病住院，季薇所有的理智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如罂粟般的感覺，讓她怕極了，卻又無法逃脫。
兩個人隔着電話，醫院裏明明很嘈雜，季薇卻仿佛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耳朵裏全都是元麗澤的聲音。
“娃娃，我讓你很困擾，是嗎？三姐說我習慣了強求別人，習慣了固定的思維方式去解決問題，我這幾天回想了下，你生日那天，原本你們會玩的很開心，卻因為我，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僵局中。”他微微嘆息，好似有些茫然，“娃娃，我不想惹你生氣的，可每次都适得其反。和你在一起時，總是放縱得過了頭，你明明不開心，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我。娃娃，感情的事情我不太懂，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你好，以至于總是在無形之中就傷害到了你。娃娃，我很苦惱，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季薇握着手機，久久說不出話來。
話筒裏，元麗澤的聲音短暫地靜止了，若不是能夠聽到他的喘息聲，季薇幾乎以為他已經挂掉了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季薇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輕笑：“娃娃，你讨厭我嗎？”
季薇：“……”
“你若是讨厭我的話——”
“沒有。”季薇驀地打斷他，連自己都被吓到了，她低垂着腦袋，臉上燙的厲害，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咕哝着：“……沒有，沒有讨厭你。”
那頭靜默了片刻，低聲嗯了一聲，才說：“……我相信你。”
季薇靠在牆角，拼命地壓下急速跳動的心髒，小聲道：“你的病房在哪裏？”
“娃娃，你轉身看看。”
季薇愕然轉身，見元麗澤手上還紮着吊針，半倚在距離她不遠的走廊窗戶邊，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她。蕭璟推着吊瓶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季薇簡直要羞死了，想要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的心髒突突直跳，腦袋裏一片混亂。她不知道元麗澤已經站在那裏多久了，若是他早就站在那邊的話，那她剛才的小表情豈不是全被他看見了？
一想到這裏，季薇就想要落荒而逃。
不過元麗澤倒是沒有想那麽多，他還沉浸在她剛才說的話中，沒有被讨厭，這對于元麗澤來說，已經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蕭璟看着自家大boss每回見了季薇，三魂六魄就全都不見的狗腿模樣，突然很不想承認他是那個殺伐果斷又機智過人的雲騰王牌。
愛情會使人盲目，愛情會将智商清零，嗯，蕭璟突然覺得作為單身汪，其實也蠻不錯。
季薇跟着元麗澤回到了病房，将水果禮盒遞給了蕭璟，蕭璟很知趣，找了個借口直接開溜，将病房留給了他們。
季薇不敢看他，手忙腳亂地從禮盒裏掏出一只火龍果，逃也似地說：“我幫你切點水果。”
元麗澤的病房是豪華單人間，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一個小廚房，季薇在廚房裏磨磨叽叽，去掉火龍果的皮，用水果刀将火龍果分割成了1厘米見方的小果丁，長長呼吸了口空氣，才慢吞吞地出了門。
元麗澤看着她端了一碗切好的火龍果，笑了笑，說：“娃娃，醫生說我不可以吃水果。”他的胃才好受了一點，這一碗水果下來，估計又得在醫院裏住個十天八天了。
季薇：“……”
你為什麽不早說？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娃娃等我病好了，你再幫我切水果好嗎？”
季薇看他一副殷切的眼神，心頭一軟，紅着臉點點頭。
她在想，為什麽每次兩人獨處，他都能那麽自在自得，優雅從容，反觀自己，心頭小鹿亂撞，一點都不淡定。
犯規，犯規，真的好犯規！
“麗澤，你那天其實可以不必逞強吃那麽辣的東西，不能吃辣其實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
“我不想輸給情敵。”元麗澤回答地一本正經。
季薇呼吸一滞，忍不住反駁：“他不是你的情敵，我只把他當哥哥——呃——”
暈啊，她究竟在說些什麽？！這樣就好像是在跟他解釋一樣，他會不會亂想，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在表面立場，呃，雖然的确是在表明立場沒錯，不，但她不是那個意思。
元麗澤：“……”
于是，季薇只好低着頭，用牙簽紮了塊火龍果，默默地塞到了嘴巴裏，以此來打消方才的尴尬。
下午沒有課，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季薇都是雷打不動地去上自習，但她答應元麗澤下午來陪他待一會兒，信守承諾的同時，季薇把晚上要上的英文精讀課本也一并帶了過來。
吃過午飯，元麗澤倚在病床上，拿着iPad處理這幾日堆積的公文，季薇不敢打擾他，索性也就搬了凳子，坐在一旁，專心地記錄着筆記。
說是專心記錄，季薇的心神還是被元麗澤勾引了三分之二，她很少見到他工作時的模樣。人人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最有魅力。季薇看着他專心致志地盯着iPad，修長的手指偶爾敲擊着屏幕，她不禁看得失神。
總是在她面前像個小孩子的元麗澤，此刻看上去冷靜而自持，與她所認知的那個呆萌的家夥，完完全全不同。季薇又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雙重人格。
午後的陽光很暖，季薇看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終于是抵擋不住暖意盎然，她半趴在病床邊，睡得很是香甜。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高甜，高甜！晚上八點還有一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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